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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颉开玩笑时略见明朗的表情,让司维又叹了口气。本人不易察觉,可是从出生起就如影随形的疾病已经磨去沈颉性格中许多明亮的部分。还不至于到忧郁的程度,却也说不上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个性。
     
     因为是临时决定,也没多商量,司维就去取了车,直接往温泉方向开过去。
     
     路上两个人都没多说话,沈颉问了几句有关这辆车的问题,就不再开口。不过看上去心情不坏,只是不想打扰司维开车。
     
     品貌端整之外,也相当懂得礼节。司维边开车边给他的病人加上了另一句按语。途中他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请他安排一下。
     
     到了地方,司维的朋友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午饭,都是产自林场的松茸蘑菇之类,相当可口。
     
     这一带都是石灰泉,泉眼散布在林场中。经营者相当聪明,视泉水规模,在一旁建起大大小小的木屋,既可以供客人更衣休息,也巧妙地解决了私密性问题,同时又没破坏露天温泉的乐趣。
     
     两人被带到一处小泉眼,配套的木屋已经收拾好,放上了毛巾等必需品。
     
     已经过了霜降,气温降至十五摄氏度以下。不过沈颉倒是毫不介意就脱掉衣服,拿起毛巾往外走。
     
     第一次得观全貌,司维有意落后半步,以便能够仔细观察。
     
     和容貌一样,这身体给与他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匀称。皮肤上有长期输血和注射排铁剂留下的针痕。假如被情人看到这些痕迹,不会没有任何疑心。不过……如果自己的推测不错,这个人应该没有情人。
     
     看着这匀称的身体滑入温泉水中,有种异乎寻常的感官刺激。
     
     不过,司维暂时还是保持住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他自己也希望先享受一下温泉水的浸泡。约摸过了十分钟,他才开始说话。
     
     “你很少来吧?”
     
     “呃……来过一两次,但没什么印象。都是公务。”
     
     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客户或是同事看到这些针痕,之所以没有印象,大概是根本没有实际地泡过温泉,只是在外面等着吧。也并非因为疾病就彻底消沉或者总是很沮丧,却无法避免地总是绷紧神经,为了不被人察觉而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不是因为疾病,这个人会远比现在更有活力和魅力。即使出于这个原因,司维也觉得有必要让他如期完成手术。
     
     “你知道每次给你做体格检查的大夫,最常说什么吗?”
     
     “作为一个海洋型贫血患者,你的身材很正常。”
     
     这话显然是在模仿司维那位酷爱紫砂壶的同事的口气,不过反而提醒了他自己。并未得到缓解的失望瞬间格外鲜明,因为温泉水的放松作用,这种情绪在第一时间反应在表情上,他甚至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四肢。
     
     这个动作让司维叹了口气,接下来还是直接行动比较有效吧?
     
     他靠近过去,拇指按在腹部上方的一处针痕,顺着滑腻的温泉水细微的流动,几乎不可察觉的抚摸着那处疤痕。
     
     沈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医生,但没有拒绝,也没有往后缩。事实上,原本就靠在池壁上,他也没地方可以缩。
     
     到了这个份上,沈颉不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在温暖的,散发着淡淡石灰味的泉水中,他放任自己被这种温柔的触摸所安抚。很快他就明白,自己需要更强烈的肢体接触,以缓解希望落空时宛如被冷风吹过心头空洞的疼痛。
     
     这个人是他的医生,了解所有的事情,他用不着隐瞒或解释任何问题。这让沈颉异乎寻常地安下心来,甚至都没有半推半就,就接受了对方微带强硬味道的吻。
     
     他们很快离开温泉,回到木屋当中,在那里完成已经开始的事。
     
     
     
     
     
     (3)
     
     十二月的第三个周日,沈颉在病床上睁开眼。
     
     冬日早晨的阳光正斜斜照在他额头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事情后来的发展,绝对不在沈颉的任何计划之中。
     
     在温泉也就算了,结果那天回到城内,晚上他居然就留在了司维那里,把在温泉小屋里做过的重复了一遍,没做的也接着做了下去。
     
     偏偏就在那种时候,司维提出一个建议,说他可以延期支付治疗费用,作为主治医师,他会和医院商量有关事项。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人一定是早有预谋的,否则一个医生怎么会把病人的手术意见书带到家里。而且,居然在床上拿了出来。那种时候让人怎么正常思考啊。
     
     沈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感觉到的温度是阳光而不是自己面上发烧。
     
     总之结果就是他在上了医生的床之后一个星期,就上了手术台。
     
     他的主治医师兼情人,现在这么说大概并不为过,这时候从外面进来,按照惯例关上了病房门。从手术前的准备,手术的进行,再到手术后的护理,每个细节都亲自安排。护士们一个劲儿感叹司医生的专业和敬业,他也面无愧色地接受所有赞誉之词。
     
     “长起来了……”
     
     司维一面把温度计放到沈颉耳后,一面用手指亲昵地抚摸着眉毛的位置。
     
     指甲刮过刚长出来的眉毛的感觉,让沈颉觉得很舒服。
     
     手术前进入层流室时剃掉了所有毛发,自然也包括眉毛在内。
     
     “为了不变猪头就得当回鸡蛋。”沈颉曾经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嘟囔出这么一句话。
     
     但是对此,司维的回答却是:“你就连头也长得很匀称,剃光之后看得很清楚。”
     
     这算是夸奖么?医生对匀称这个词简直是情有独钟。不过真正让沈颉起鸡皮疙瘩的是,目睹这么滑稽的情形他也能面不改色予以赞美。
     
     “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帮你办好了。另外,为了方便就暂时住到我那里去。你那里没人会照顾你吧。”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方便啊。
     
     “又是全程陪同吗?”
     
     虽然已经可以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沈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因而脸红了一下。
     
     “而且还会有全套服务……当然,等你完全康复之后。现在把温度计给我。”
     
     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压低声音。而且沈颉非常怀疑,一个医生平时会不会自己来做这种检测体温的事情。
     
     “我每天可是为了这,片刻温存才来。”
     
     马上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司维一边这么说,还一边故意把温度计放到唇边。
     
     “拿肉麻当有趣。”沈颉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对方则完全不理不睬,开始他医生份内的发号施令。
     
     “体温正常,非常好,不过出院之后仍然要按时吃药和复查,”从眼镜下面看了病人一眼,医生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会亲自监督。你现在可以起来,换上衣服。东西已经请护士帮忙给你收拾好放在我车上了。我现在回去交班,然后接你回去。”
     
     周到细致,体贴入微,还总是面带微笑,不论作为医生还是情人都俨然完美选择。
     
     尽管如此,沈颉心里想的却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上司能在圣诞节前归来,让唐棠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没有落空,更令她足足郁闷了两个月的心情豁然开朗。高兴之余,她并没有忘记在第一时间报告,沈颉最大的竞争对手,开发部前主管封稔,居然趁着他休假的时候,怎么说都不够光明正大,成为副总经理了。报告的同时,唐棠当然敏锐地注意到上司头发变短了,人似乎也瘦了一圈,而且绝对比过去还白。撇开发型和瘦了不说,想必一定不会是去了海边之类的地方休假吧,否则肤色应该变黑才对。再撇开发型、肤色和瘦了都不说,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唐棠暂时还说不上来,不过这和上司离开之前那个星期,全公司猜测他突然陷入情网时的状态不同,绝对不同。
     
     竞争对手的升职,在沈颉意料之中。早在得知可能进行手术前,沈颉就向总经理提出休假同时说明了理由。沈颉是这位总经理的嫡系,还在分公司时,已经是他的左右手,因而也是全公司唯一大致知道沈颉病情的人。听到手术的事儿,总经理还祝贺了沈颉一番,对于休假的要求也当即同意。不过他也善意提醒,这期间离开将会失去一次升职机会。虽说人选还没有确定,但一定是在他和封稔之间。
     
     升职的机会将来还有,手术的机会错过却很难再遇上。虽说后来发生了意外,但最终手术还是完成,沈颉倒没觉得特别遗憾。
     
     这一天沈颉只是回公司打个招呼,圣诞假期将至,他准备那之后再正式恢复工作。听说这个消息的唐棠,对于上司照例不来参加公司圣诞舞会深感失望,忍不住委婉地问了那么一句,“您在家过圣诞么?”
     
     “那个家啊……两个月来已经变成野猫窝了。”
     
     手术是如期进行了,据司维说,恢复情况也好得不能再好。可自己毕竟还欠着医院高额手术费。沈颉当然希望樊重赶紧把钱还上。可是那天回去拿东西,眼前是那一对儿在自己家里住得理所当然,其乐融融的景象。而且,居然还趁着他不在就搬进了他的卧室。有关还钱这档子事儿,沈颉当然根本没法开口。
     
     看着上司阴晴不定的脸,唐棠开始觉得那不是野猫窝,而是马蜂窝。
     
     鹊占鸠巢,眼前这个名叫封稔的家伙,也在此列。
     
     上述对话发生在上司从总经理那里回来之后,因为快到午饭时间,唐棠接着就鼓起勇气邀请上司一同吃饭,结果被拒绝了。当然,她不知道被拒绝的理由,其实是沈颉还在手术康复期,只能按照医生要求进餐。
     
     正当这个时候,新上任的副总经理走进了他们部门的办公室。唐棠脑子里转动着这个词,挪动脚步,然后又回过头来,“啊,封副经理。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咖啡。”
     
     封稔早就听说过,沈颉喝茶,他部门所有员工都跟着喝茶,因此这里连咖啡渣都找不到的传闻。不过身为竞争对手,他从来没有踏足过沈颉的办公室。成功打败对手,顺利升职之后,他屡次想起要过来一趟。然而对手不在场的话,不成了衣锦夜行了。话说回来,沈颉会在这种时候去休假,还一去就是两个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会完全没有得到消息吧?
     
     “不用。我站站就走。”
     
     既然他这么说了,唐棠,以及此时办公室中其他人,也就踏踏实实坐着,没人给他搬椅子。按说沈颉也并非和下属亲如一家的那种上司,可是封稔人缘之差,在公司绝对首屈一指。唐棠的好朋友张玚,在上司终于升迁之后,曾经拉着唐棠去庆祝,终于不必在公司第一恶魔眼皮底下工作,从此可以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即使自称平生以貌取人,可是这位相貌英俊,脾气出众的上司实在是让人不堪忍受。每念及此,张玚就要感叹一番唐棠的好运。
     
     沈颉忍住笑,也没打算邀请他到里面办公室去谈。属下们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态度,他最好显得原因是他本人,免得这位新贵迁怒于自己部门的员工。
     
     何况对方这次升职本来就有点胜之不武的味道。
     
     好像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这四个字,封稔脸上微微有点不自在。当然沈颉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开口说,“抱歉,我现在还在休假。要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不过已经这个时间了,大家都等着吃饭,有什么事也只好饭后再说。封经理要是有什么事儿,下午请秘书过来一趟吧。”一面示意唐棠和其他人去吃午饭,沈颉一面应付着这位昔日对手。
     
     封稔站在那里,既不好说没事儿,也不好说有事儿。这时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下唐棠站着,好像在等沈颉的样子。急中生智,封稔装出开玩笑的口气说:“怎么,要和唐小姐一起吃饭,所以这么着急?”
     
     “我也很想和漂亮的女助理吃饭,不过唐小姐已经有约了。”他第二次示意唐棠离开,唐棠有点晕乎乎的出了门。上司那是什么表情啊?所以说休假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既没有笑也没有怎么样,可是那表情……搜肠刮肚一番,唐棠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待会儿吃饭时候,一定要问问张玚。
     
     在她身后,新任副总经理封稔一面想着这个对手原来好像没这么难对付,一面不知怎么回事儿,变成跟在沈颉后面出了办公室。
     
     这时候沈颉的手机响起来,他侧身请封稔先走,同时接起电话,“我这就从公司出来。”
     
     从沈颉身前走过时,封稔眼角的余光扫过那只拿手机的手,袖口微敞,手腕上有个再明显不过的吻痕,正随着打电话的动作,挨擦着脸侧。
     
     封稔几乎是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颉挂了电话,回去吃医嘱的营养配餐。
     
     此刻的他,完全无法预料自己给那位前竞争对手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以及将来正是由此引发的种种问题。
     
     
     
     
     
     
     
     2、不测风云
     
     
     (1)
     
     新年过后公司的第一次高层会议,让封稔充分体会了什么叫如坐针毡。自从他成功地当上副总经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昔日对手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自己明明已经升到了更高的职位,为什么在对手面前还会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沈颉的手就在眼前晃动,幻灯片上放了什么,封稔虽然看见了却没什么反应,唯一能让他集中注意力思考的,是那只手腕上的吻痕,是不是真的。
     
     就连封稔自己都觉得不正常。只是一个吻痕而已。可越这么提醒自己,他就越是心猿意马。这种状态在休息室内,沈颉刚好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时更是火上加油。每一秒钟,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按住那只手腕,看清楚那里究竟是不是有那个吻痕。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做出这种失态的举动,封稔赶紧借口抽烟逃出了休息室。想找个有窗口的拐角处抽支烟,却被楼梯口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吸引得停下了脚步。平时封稔最反感办公室里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有立刻出面制止,反而站在那里听了下去。原因大概是那两个声音中的一个,正是沈颉的女助理唐棠。他条件反射似的得出结论,他正在“偷听”的谈话一定和沈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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