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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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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犹豫着道,“确实有个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应也不是什么大事。”柳湘莲问他究竟是何事,小厮便将方才那一幕说了。柳湘莲思忖了一下,道,“还是回去瞧瞧罢。”嘱咐队伍原地停留,自己和那小厮返回去刚才那地方,见那毯子果然还在。
     
      柳湘莲下马上前,好容易下去勾了那摊子揭开一看,里面躺着的人脸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浑身浴血早已失去知觉,不禁失声唤道,“宝玉!”可不止宝玉是谁?忙唤了那小厮下来,两人小心翼翼托了毯子上去,又轻轻搁在草丛教密之处,抱了他不住唤道,“宝玉?宝玉!”
     
      怀中人早已昏死过去,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柳湘莲小心撩了他的下袍一看,鲜血淋漓,竟把几层衣裤生生染透,心中一阵痛一阵急,忙让那小厮回去牵了马车过来,自己抱了宝
     
      玉上车,两人同坐车子回去。
     
      等回了宅子,仔细脱了宝玉身上衣物,才发现他后臀已然皮开肉绽,背上、大腿处也或有青紫、或有淤血。凡是裂了肉的地方,都和里裤粘在一起,难以脱下。柳湘莲不敢强行撕扯,唤人请了大夫来帮忙脱下。宝玉趴在床上满头大汗,虽意识模糊,却也不免疼痛出声,双唇白得瞧不见一丝血色。
     
      柳湘莲满腹疑问,既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竟会这般狠心毒打宝玉,又心疼他受了这痛苦,强忍了喉间酸楚亲自替他擦拭了伤口,为其一一上药。等忙完,已近戌时。
     
      宝玉一夜昏昏沉沉不醒人事,期间还略有发烧,柳湘莲一直守在床边照料,也忘记要打发人去贾府支会一声。
     
      而这边,宝玉一早出了府,直到晚间也未见人回,府中各人大惊,慌忙遣了小子出去寻。又正值孙家来人接迎春,走时未见宝玉,心中难免伤感,凄凄凉凉跟着去了。
     
      另有林瑾容也早在店中等候,偏见茗烟传了话后柳长袀回来,午时也已过去,还不见宝玉身影,心中不免疑惑。直到傍晚贾府来寻人,才知宝玉丢了,心中一阵慌乱,忙唤了小子一同跟着亲自去寻。
     
      林柳二人先去了北静王府,王妃亲自接见,并疑惑道,“今日确实未见贾公子登门。本妃一日在家,若有贵客,理应知晓才是。”林柳二人见王妃笑意盈盈,言辞气度雍容华贵,想来不会妄言才是。但茗烟又道宝玉却是静王府的人接走。心底不觉疑点重重。
     
      从王府出来后,几人又将附近几家宝玉常去的酒楼茶肆都寻了一遍,仍未见人,愈发感觉不安。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林瑾容站在城门口,心中那焦急与担忧如燎然星火轰然炸开,瞬间盈涨了整个身心。
     
      实在是寻人不到,柳长袀道,“我去一趟紫檀堡,你先回去等我消息罢。”
     
      林瑾容哪里肯依,一定要同去紫檀堡。柳长袀只好答应,却见他刚迈步,身子随之摇晃了一下,似有晕眩之状,忙扶住他道,“你都这般了,还如何同去?你且先行回去,等我的消息。”林瑾容摆手道,“不碍事。原是心里着急,血气上涌而至。我们走吧!”
     
      柳长袀叹了口气,命人牵来马匹,几人朝蒋玉菡的府邸奔去。可巧蒋玉菡又出了门,小子来回说是未见贾公子过来,林瑾容一颗心瞬时沉到了谷底。柳长袀好容易将他劝回柳府,却是辗转难眠,独自靠窗坐了一夜。
     
      这边,林瑾容满是担忧,一夜未曾入眠。那边,宝玉高烧不退,柳湘莲尽心照顾,也是一夜不曾好睡。
     
      次日一早,林瑾容遣人去荣国府打探,得知宝玉一宿未归,贾府上下已是闹得人仰马翻,老太太、太太等人早已哭得背过气去。林瑾容心知宝玉断不会无故失踪,必是遇了事。也不知怎么的,猛地一下想起柳湘莲。虽觉此人并不一定能有宝玉消息,但总抱了一线希望,便去蒋玉菡那里问来了地址,独自去往城郊的柳宅。
     
      等见了柳湘莲,得知宝玉果真在此,林瑾容霎时松了好大一口气,一颗担忧了整夜的心总算归位。却在里间见到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时,心跳骤地一停,眼眶里不禁漾开一层水雾。
     
      林瑾容上前轻唤了几声,见趴着的人毫无反应,便问柳湘莲,“他怎会如此?”
     
      柳湘莲将如何遇到宝玉,又如何将他带回的事一一说了,并道,“应是被人打了板子的。整个后/腚都裂了。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如今已烧了一夜,昏昏沉沉的也不见醒。”
     
      林瑾容只觉心中剧痛,既想将宝玉抱在怀中,又恐他身上疼痛。小心褪了他的里裤去看,上了药的伤口依旧能看见皮肉绽开,淤血蔓延至大腿后背。
     
      林瑾容忍不住落下泪来。想着柳湘莲还在旁看着,忙又拭了泪道,“荣国府如今为找他已经翻了天,还请柳公子打发个小子去说一声。至于宝玉情况,就缓和着告知,莫让老太太等人担忧。”
     
      柳湘莲这才想起疏忽了这事,赶忙唤了小子让去荣国府报信。只说宝玉在外骑马跌了,在柳府歇了一宿。老太太等人听了,这才放心。又是一阵气一阵骂,非让家人去接了宝玉来,并说了些“这般不懂事,一夜也不知道回,等回来断不许再出门”等语。让贾珍、贾琏亲去接宝玉。
     
      贾珍贾琏二人到那里才知道,宝玉竟伤得这么严重。好容易稳了马车慢慢行驶回到荣国府,老太太一见,哪里还有什么气,只扑上去“心肝宝贝”的哭着。
     
      少时,太医前来诊治,众姊妹皆避进内堂。贾珍这才寻了个空隙问林瑾容和柳湘莲,“可知是谁人打的?也敢下这狠心。几乎去了一条小命。”
     
      林柳二人如何得知。只苦了宝玉,无辜遭此一役,过了近十日才微有好转,却还不能下床。贾母想着府中近来诸事不顺,宝玉如今又受了重伤,莫不是那姻缘相冲?便又拿了宝玉和宝钗的八字重新再合过,并将婚事延后。
     
     
     65 永颐惜玉情意乱
     
     
      宝玉受伤期间,林瑾容,柳长袀,蒋玉菡,柳湘莲等人皆都时常过来探望。问及是何人毒打所致,宝玉犹豫再三不好直言,又怕坏了北静王名誉。贾母等人逼狠了,躲避不过,才道出真相。
     
      众人皆为震惊。想着北静王素来贤德,何以新王妃却这般歹毒无理。还在府中商议是否该去王府讨个说法之际,将军府却来了人要拿宝玉。
     
      原来王妃得知宝玉被救回荣国府后,自知杖责一事也必然隐瞒不住,便先行回娘家找了父亲兄长哭诉,将事情原末添油加醋述说了一遍。只说全是那贾宝玉的错,为人轻佻浮躁,借以学习为名接近王爷,行那等污秽之事。
     
      王妃之父齐国公深知女儿骄纵品性,对她所言也不过是半信半疑。其兄威镇将军陈瑞文却对胞妹之言深信不疑。想他年少之时本也时常流连与风月场所,只至弱冠后领兵打仗一心报效朝廷,才将少时恶习一一除去。如今听往胞妹之话,随即想到那北静王多半也是有此癖好,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凭着一股子血性执意要为亲妹出气。
     
      齐国公虽心中不悦,但也并未多言,只由着他二人去了。
     
      陈瑞文本想直接带了侍卫就去拿人。又想着此事关系到北静郡王。若那贾宝玉真和王爷有什么,将来面对王爷时也不好交代。更何况他又是荣国府嫡孙,也不能说拿就拿。这般一想后,便去宫中向皇上请旨。
     
      陈瑞文并不知皇上和宝玉之事,也将王妃那番话照原样说了一遍。皇上搁了笔看着殿下半跪之人,嘴角漾着一抹似笑非笑,问他,“这么说,倒是那贾宝玉的不是了?”
     
      陈瑞文素来崇尚武力,对自家人又极为维护,便答道,“依微臣看来,虽都有错,那贾宝玉却是个祸源。”
     
      皇帝眼中不悦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捕捉不及。见陈瑞文仍跪下殿下未动,轻笑道,“就依你之言,去贾府拿人。不过,”一顿,又道,“不可私下用刑。拿了人后,送来宫中。朕有话问他。”
     
      陈瑞文虽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领命去到贾府后,见了宝玉便即刻命人拿下,架着往外走去。
     
      宝玉身上伤还未大好,又值侍卫一阵粗暴的拉扯,身后那刚结了疤的伤口随即崩裂,直痛得他蹙紧了眉头,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滑下。
     
      贾母等人不知陈瑞文为何突然进府拿人,见他直道是奉了皇帝旨意,心下一阵惊一阵慌。又见宝玉雪白的里裤上染开丝丝鲜红,心知是裂了伤口,哭喊着就要上去抢他。偏是此时宫里又来了太监,只说是元妃已然汤药不进,特来传旨命贾氏椒房进见,并奏请预办后事。
     
      一时间,贾府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贾母
     
      眼见着宝玉被陈瑞文带走,心中既急又慌,既扛不住一下昏了过去。
     
      宝玉被架着一路出贾府入皇宫,等人在大殿跪下时,身后早已渗出鲜血。永颐抬头去看宝玉时,见他未披外袍且裤管上染着红,忙命太监将之扶起,亲自上前查看,并问如何受的伤。
     
      宝玉心中记恨他这般不择手段的迫自己入宫,也只管咬了牙不回话。永颐见那血还在渗着,心疼过后难掩怒火,一掌拍在桌案上朝陈瑞文喝道,“朕早已说过,不可私下用刑,要你毫发无损的带了来。你就是这般听旨办事的不成?”
     
      陈瑞文无故被喝,慌忙跪道,“微臣去拿他时,他便是这样。微臣岂敢私下用刑。”
     
      永颐却更觉盛怒,道,“既是如此,就该来回了朕才是。明知他身有重伤,仍如犯人一般拿下,当真是可恶!”
     
      陈瑞文听了心中甚感委屈。想着本是尊了圣谕才去拿的人,如今听皇上之言,竟是句句在维护那贾宝玉。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准了自己的请,如今再来事后心疼。心里这般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只磕着头请求恕罪。
     
      永颐命太监扶了宝玉去内殿歇息,又唤了太医来诊治。回头见陈瑞文还跪在那里,一阵心烦,挥手让他退出去了。
     
      陈瑞文遭此一役后,深觉伴君如伴虎。回府后经不住王妃的追问,便随口道,“人在宫中,皇上要亲自审问。”说完,进去内堂。此后不久便请旨离京镇守边关去了。而这一厢王妃却以为宝玉所犯之事惊动圣驾,皇上要亲自定罪,心底满是高兴,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定。
     
      皇宫内,永颐得知宝玉受了杖责,勃然大怒,问他道,“何人敢如此大胆?竟私下用刑伤你。”
     
      宝玉闭着眼睛假寐,任由那太医小心着替他上药,也不管永颐怎么问他,只闷不吭声装作未听见。
     
      那太医见宝玉如此,额头不觉冒出一层细汗。再看永颐脸色阴沉,眼中似有隐忍之意,愈发感觉心惊胆战。沾了药的手微微一抖,压在了宝玉的伤口上,痛得榻上之人闷哼出声。
     
      永颐见状,眼底那恼火之意竟一并消去。伸手爱怜地抚去宝玉额角汗珠,朝那太医道,“药留下,你出去。”
     
      太医早巴不得这句话。忙留下药战战兢兢退出去了。
     
      永颐坐于榻旁,亲自替宝玉上药。并道,“朕并非有意让人去贾府拿你。只是你几番逆朕好意,拂朕颜面,朕才决意借此事来给你和荣国府敲个警钟。也未曾想到你原是受了伤的。如今你且直言相告,是何人对你用的刑,朕定当为你做主,不令你白白受苦。”
     
      宝玉依旧紧闭双眼不愿开口。永颐态度一阵好一阵歹的,只令他犹感心寒,着实不想和他再有牵扯。正在心里思忖着脱身之法时,腰身猛地一下被人抱住,惊得宝玉霍然睁开双眼,刚要开口,永颐俯□捧了宝玉的脸吻上去,湿滑的舌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在他口中翻搅吸吮。
     
      宝玉双手抵上永颐胸膛,将他狠狠推开,双眸圆瞪的怒视着他道,“别人如何,你又是如何?你这种行迹,和那些杖打我的人,有何区别?”
     
      永颐眸光骤地一沉,一把拽住宝玉手腕,完全不顾这扯动会摩擦到他的伤口。“朕是天子,朕对你一再容忍,换做是别人,朕早已推出去斩了。”
     
      闻言,宝玉不怒反笑,“你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要斩我贾宝玉,又有何难。只因我不愿从你,一再拒你好意,三番四处未得进宫,理应当斩。不是吗?”
     
      永颐原本紧握住宝玉的手竟缓缓松开一分。随即再度收力,将他拉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勾笑道,“想用激将法,朕焉能上当。今日即已进宫,便不打算再放你出去。倘若你再抗旨,朕就提前办了贾府。”
     
      刚说完,一太监来回,贾娘娘薨逝。宝玉大惊,待想要起身,永颐对那小太监道,“看好他。不许出这屋子一步。若有什么闪失,朕唯你是问。”说罢,迈步走出了内室。
     
      等皇帝走远,宝玉才唤了那太监搭话。先问了他名字,祖籍何处,才道,“中宫女史昭雪姑娘,与我曾有一面之缘。久日未见,可否请公公代为转告,邀她见上一面?”
     
      那小太监忙摆手道,“这可不成。女史不得随意出宫接见外男。除非有皇后首肯。”
     
      宝玉也不好强求,想了想后,让那太监取来纸笔写下一“玉”字,折好了递给他道,“那就请帮忙将这个交给昭雪姑娘。”见那太监犹犹豫豫的收下,宝玉忙从怀中里摸出一枚佩玉递给他道,“有劳了。”
     
      那太监慌忙推回宝玉的佩玉,笑道,“公子若是不急,就晚些给您送去。如今这时辰,就是奴才,也恐怕难以见到昭雪姑娘。”宝玉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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