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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的,竟敢把计耍到你大爷这里来了,回头等我好了不整死你,我就把那一桶烛油都喝光去!
       唤来丫头给宝玉细细上了药。晚间,袭人、晴雯等人过来将宝玉接回怡红院,见他伤成这般模样,既是心疼又是生气,问及怎么回事,宝玉趁袭人去前头之际,朝晴雯小声道,“我也不清楚。那个贾环突然起身把油泼我脸上。我平时跟他积怨很深吗?看他一副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的模样。”
       “是他!”晴雯一惊,随即化作大怒,“我去找他去!”
       宝玉忙拽住转身就走的晴雯,“你上哪找他?去院子里?他就是再怎么,现在也是个小爷,你怎么去找他?”顿了顿,见晴雯眼瞅着自己的脸庞满是心疼,遂笑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等我好了以后,多的是机会。”
       晴雯回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外面,弯腰问着宝玉,“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宝玉刚扬唇起笑,嘴皮一下扯到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好半天才平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既然主动惹到我头上,”宝玉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他平时最怕的人是谁?”
       晴雯恍然大悟,“你是说老爷。”
       宝玉点头,想笑,又怕牵动伤口,“现在老爷喜欢我,我随便拿捏点小事,不用我亲自出手,光是老爷的训斥就可以唬得他几天睡不好。”
       晴雯随即笑道,“这个主意好。就让老爷去训他一顿,叫他平日里气焰嚣张的,连你也敢伤了。”
       宝玉和晴雯说了会话,见袭人麝月等人进来,便忙掩了口将话题移到别处。
       少时,又有林黛玉闻讯赶来瞧他,宝玉安慰了她一番,只说烫得不严重,又见她双眸清亮明净,心情看着也比往日好了许多,想来定是因为家中有了同族亲戚甚感欣慰,不再自叹自嗟这孤女身份,也就把心思放开了一些。
       和林黛玉随意聊了些闲话后,宝玉拿“指腹为婚”这话来试探林黛玉,见她神色勉强的笑道,“若真是父亲定下的,少不得跟着去了。”
       宝玉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如今人大心也大了,只管拿这话来探我。你若不稀罕了,我也强求你不得。”
       宝玉后背惊出一层的细汗,想着看她言语神色,这心思多半还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因为自己穿来时本主和她年岁尚小,感情尚不稳定,加上自己抽身得快,林黛玉又因家有堂兄而开朗了心情,才使得这位郁郁寡欢的林妹妹如今能平和了心态,不复往日那般哭啼吵闹。
       思忖至此,宝玉这才惊醒,这段日子以来确实甚少瞧见林妹妹耍小性子,虽仍是身子弱不禁风、说话隐有尖锐之意,但笑容却愈发多了起来。
       又问了一回林黛玉的病情,和她说了些话,眼见天色渐晚,林黛玉起身离去,宝玉吹不得风,只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便进屋了。
       因这伤不得大好,宝玉连日来婉拒了北静王府派来的人。
       听闻宝玉是因烫伤而在家中休养,北静王打发人送来人参、麝香等多种药材,并命他在家好生养着,等大好时直接来王府便可。
       北静王这边虽是过去了,但薛蟠的生辰总是躲不过的。
       过了几日,宝玉见下颚处的燎泡都开始破皮结壳长新肉,便上了药后弄了丝帕将之遮住,去赴薛蟠的宴。
       等宝玉到时,薛蟠、冯紫英、柳长袀等人均已等候多时。见宝玉颈间遮了一丝帕,忙上前道,“听闻大兄弟前两日被烫伤了,可有很严重?”
       宝玉笑着摆手道,“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又给薛蟠道了寿,几个人落座后,薛蟠让那唱曲的小子上前弹奏了一回,摆上酒菜嬉闹起来。
       宝玉本就不擅饮酒,如今又因受了伤不得饮酒,便将薛蟠递来的酒杯一并推开。
       谁想薛蟠也是个喝了几杯黄酒就有些胡乱撒野的人,仗着和宝玉关系非同寻常便非要他也喝一杯,宝玉扳他不过,皱着眉头端起小杯正在犹豫,林瑾容走过来接过酒杯朝薛蟠笑道,“宝兄弟饮不得酒,这杯我替他喝了,就请薛爷放他这一次,待他好了,再饮十杯当是。”
       薛蟠一手挡住林瑾容的杯子,笑嘻嘻的道,“既是代饮,一杯怎可?当是三杯才行。”
       宝玉正要出言阻拦,林瑾容笑道,“三杯,就三杯。”说完,自斟了三杯饮下。
       一旁冯紫英拍手赞好,薛蟠被林瑾容扬头含笑的模样吸引了眼球,一步上前揽住他肩头道,“林公子好气魄,我薛蟠就爱结识像林公子这般爽朗之士。”
       别人倒未觉什么,柳长袀第一个变了脸色。他素知林瑾容心高气傲,怎容得薛蟠这般言语污秽,待想要上前劝阻,林瑾容已从容拨开薛蟠之手,弯唇轻笑,“薛爷严重,朋友之谊在乎心,而非一朝一夕杯酒滴水可成。”
       言语既客气又疏离,将薛蟠示好之意拒与千里之外。
       在场之人,哪怕是宝玉也听出林瑾容的言下之意,谁知薛蟠却误以为林瑾容有意与自己交好,忙大笑道,“林兄弟所言极是,来日方长,你我会面之时尽有。”语落,不由分说又要和林瑾容多喝几杯。
       宝玉暗下摇头,心道,这个薛蟠,只要是个好相貌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够招惹的人就这么巴巴的粘上去。
       众人闹了一日,过了午后,冯紫英又约着去天香楼,宝玉借口回去换药婉拒了好意,林瑾容也断不肯再去,和宝玉一同离开。柳长袀只因和薛蟠常有生意往来,少不得陪他又去天香楼坐了一回。
       林瑾容邀宝玉去昌隆当铺稍作休息,宝玉应允了。
       两人去到后院,林瑾容亲自打了水浸湿布巾递给宝玉擦了手,瞧着他的颈间道,“伤的可厉害?让我瞧瞧。”
       宝玉递还了布巾,笑道,“前两天还起了水泡,现在已经消了大半。”又道上了药太过腌臜,不让林瑾容看。
       林瑾容只得作罢,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好端端的如何会烫伤了?”
       宝玉笑了笑,只说是不小心打翻了烛油才给烫着了,又问,“你既是从苏州过来,是不是要将林妹妹接回去?”
       林瑾容道,“日后是一定要接走的。自家妹妹总不好一直住与别处。只是前些时候二老爷开了口,说妹妹在这边多年也尚算习惯,再者老太太舍不得放她,等过两年老太太过了大寿再让她同我回去。”
       “老太太大寿还远着呢!”宝玉提醒他道,“那你就跟着在这里等两年?苏州那边还有别人吗?”
       林瑾容笑道,“自然不必日日在此等候。只是我也正好可将一部分生意转到京城来。苏州那边除了在堂父母,再无他人。”
       宝玉点着头,又问他做的什么生意,林瑾容告诉他不过是继承父业做些茶叶生意罢了。宝玉原以为是和外面那些小商人差不多,后细细一问,才知道他做的茶叶生意几乎垄断了大半个茶叶市场,这才瞠目结舌道,“你跟柳长袀年纪轻轻都已各有事业,不像我,还是终日在家里混混日子。”
       林瑾容劝慰了他一番,两人聊了半晌,柳长袀从外进来,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会躲,却把我一人撇在那里。”
       宝玉这才惊见天色已晚,起身要告辞,柳长袀道,“我才来你就要走。方才我没来,也没见你急着回去。”
       宝玉道,“你来得不巧却又正是时候。我若再不去回去,府里只怕要出来找我了。明天有空我再过来如何?”
       得宝玉一言,柳长袀遂也不再强留,和林瑾容一同将他送出门,遣了轿子看着几名小厮跟着一路远去,这才进铺子里去了。
     
       再相见忠顺亲王
     
       宝玉坐了轿子往荣国府行去,刚上宁荣街,还未到大门口,便有一小厮匆忙赶来在帘外道,“二爷可算回来了,北静王等您多时了。”
       宝玉心下一惊,掀起帘子去看,果见一顶八抬紫檀金幄盘螭宫舆就停在不远处。舆旁各站数十名侍从,其中一人正与路边探首张望,脸上满是焦急。
       宝玉也不知北静王怎么会在此出现,若是来找自己的,为何又将舆停在荣国府不远处而不入内?
       想了想,命人将轿子靠边停下,起身朝那金舆走去。还未靠近,那张望的人见宝玉过来,大喜过望,急忙转身朝舆中人掬身道,“王爷,贾公子来了。”
       宝玉走上前正要行礼,那人已挽起帘子,北静王从舆中走下扶起宝玉,道,“不必多礼。”
       目光在宝玉颈间的丝帕上停留少许,问道,“可大好了?如何这般不小心,竟烫着了。”
       宝玉将自己不小心拂了烛油的话又说了一遍,才问,“王爷怎么不去府里,反而在外面等着?”
       北静王携了宝玉的手往路旁走去,道,“不过是路经此地,想着你的伤势便要传你来看看。不料府上之人道你一早出门至今未回,未免惊动老太太,劳师动众,我才让政老勿要声张自行离去,我在此等你少时便可。”
       宝玉听完心中甚是感激,想着这北静王到底还是个好人,位及王爷之尊还能这般礼贤下士,以往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事也一并不用计较——何况人家本来就是王爷,使唤人自是习以为常的。
       正在心里胡乱想着,北静王伸手轻抚上他颈间的丝帕,道,“遮的如此严实,可是伤得厉害?取下来让我瞧瞧。”
       宝玉忙按住丝帕摇头道,“不厉害,已经好了很多。王爷还是别看了,上了药,有些脏。”
       北静王唇角弯起一抹轻笑,握住宝玉的手将之移开,“既是药,何脏之有?快取来我瞧瞧,不可多言。”
       拗不过王爷之命,宝玉只得犹豫着将丝帕绕开一圈,但不敢全部取下,掰着脖子让北静王看了看。
       见燎泡果真消了许多,略有红肿处也见复原之势,北静王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帮他把丝帕的两端别入衣襟内,又替他整了整衣襟,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再过两日,你自行来王府即可。”
       宝玉点头道谢,只听见北静王又问,“这几日你歇在家中,可有勤习练字?”
       宝玉笑颜灿灿地点头,“练了,我现在的字比刚开始好多了。那些楷字我都已经没写了,这两天写的行书。”
       北静王也不强要求他习某种字体,只道,“你既学了,就需得学好。再来王府,我便是要检查的。”
       宝玉笑着点头,“我早做了准备,等着你检查。”
       北静王扬唇轻笑,眼光落在他眼角的一粒尘土上,遂伸出拇指将其轻轻拂去。
       宝玉一怔,站在原地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阵暮风轻悠拂过,满树翠英摇落,暮霭雾气下,一阵清幽的紫檀香气随风飘散,宝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袅袅檀香从鼻尖一路绵下直入心肺深处,连带着仿佛整个身心都变得静懿清新起来。
       北静王嘴角微微扬起,弯出一抹新月般的笑容,柔声道,“天色已晚,回府去罢。”
       宝玉点了点头,朝北静王掬身作了一揖,告了罪后转身离去。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笑道,“王爷也请早点回府吧!”
       闻言,北静王悠扬起笑,微微颔首,目送着宝玉身影入府,这才上舆朝王府方向离去。
       回府后,晴雯等人伺候着换了药,又见宝玉嘴角噙着一丝笑,看着心情甚好,不禁笑问,“怎么了?出去一日回来,就高兴成这般模样。”
       宝玉也不回答,只拉着晴雯坐下,问她,“你看我这儿,要多久才能好呢?”
       晴雯轻抚着宝玉的颈间细细看了一回,道,“已经好了许多,再过两日也就大好了。”瞅了满目笑容的宝玉一眼,道,“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宝玉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没什么,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换了衣裳擦了脸,等袭人进来重新燃了油灯,宝玉这才爬上床。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便从枕头底下摸出本诗集读着。不消片刻,便两眼子只打架,睡意愈发浓烈起来。
       宝玉将那诗集塞回枕头底下,心道,可见这真是催人入眠的好东西。拉过被子躺好,翻身朝里睡去了。
       少时,袭人进来替宝玉将被子又摺了摺,放下帘帐熄了油灯才走出去。
       宝玉在府里安安分分歇了两日,这日一早起床拿了镜子直照,见那红肿尽数散去,一溜的水泡也都好了八九分,心中尤是高兴。
       等袭人进来唤他洗脸时,宝玉道今日要去北静王府,袭人又忙取了衣服来给他换上,道,“既是去王府,我也就放心了。”
       宝玉笑着走出怡红院,麝月等人见他才刚好了伤便要出去,忙打发丫头去唤茗烟等人随后跟着,又道,“出门仔细脚下,可别磕着碰着了。”
       宝玉心想着,这一次也没了王府的轿子,还是让茗烟几个跟着好了,也可让她们放心。便任由麝月去唤来李贵、茗烟等数个小厮去二门候着。
       从角门出府,骑了马朝北静王府方向而去。
       宝玉摸了摸颈间已见淡去的伤痕,从昌隆当铺门前经过时,特意低头看了一眼店内,只见两个小子正在柜台后忙着什么,并不见柳长袀和林瑾容的身影,这才回转头继续往前去了。
       等到王府门口,宝玉依旧从角门进入。怜诗唤了丫头领李贵、茗烟等人去堂下休息,引着宝玉从回廊上绕过,笑着道,“前儿个听说贾公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宝玉知她话意含蓄,想着到底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丫头,便尤是客气回道,“谢谢你关心,已经好了很多。”
       怜诗抿唇一笑,将宝玉带到书房,笑道,“你且稍坐片刻,王爷随后便过来。”说完,反身退了出去。
       片刻,有侍女奉了茶上来,宝玉喝了一口,起身走到书架前正在打量着那满架的藏书,只听见背后传来一记低沉的笑声,“王爷可是琢磨出了惊世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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