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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屋里,袭人便拿了出门的衣裳过来给他换上,说是北静王的轿子已在门外候着了,只见不到他人,便打发小丫头去园子了找他去了。
       宝玉换好衣服,从桌子下找出卷好的几张牛皮纸和碳条,坐上轿子朝北静王府去了。
       下了轿,从角门入府,经过一道长长的游廊时,只听见不远处的花园处,几个丫头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宝玉也未听得真切,只依稀听见“王妃这病太难”、“只怕不得大好”之类的。
       宝玉正惊讶这三姑六婆之人果真是跨越古今,无论是王孙贵族家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有之时,只见给宝玉引路的侍女脸色大变,几步上前去到园子将那几个丫头一顿好喝。只说“怎能如此放肆”、“竟敢在王府公然议论主子”之类的,吓得那几个丫头忙跪地求饶,不住的磕头。
       宝玉本想着,这原本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方便插手,但见那几个丫头实在可怜的紧,便踌躇着上前跟那冷眉怒喝的侍女讨了个情,打发那几个丫头离开。
       那侍女本也只是嘴上训斥罢了,见宝玉过来便忙住了口,又听见他给那几个丫头说了好话,便顺势道,“今日既是贾公子的意思,姑且饶了你们。再有下一次,一并赶出王府去。”
       那几个丫头忙不迭的道了谢后退下去了。
       见那些丫头如此忌惮这侍女,宝玉不禁心中微感惊讶。又想起上次好像曾有人唤她怜诗,便在心中暗暗猜测她的身份,心道,看她说话不像是个普通丫头,但每次自己进府时都是她给领的路,也不知这三五九等的丫头里,她属于哪一等?
       宝玉自知自己好奇心颇重,想问她,又觉唐突了,正在心中犹豫之际,怜诗已将宝玉引到书房前,笑道,“贾公子请稍等。”
       等怜诗通报了北静王将宝玉请进书房之时,北静王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本古籍,见宝玉进来,放下书笑问,“宝玉今日可要为我作画?”
       宝玉扬了扬手中的卷纸,道,“当然,我回去就做了准备。不过,”将房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宝玉摇了摇头道,“这里不好,光线不够,背景也不好看。”
       北静王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笑道,“那去园子里如何?”
       宝玉刚想点头应允,突然想起画素描不比速写,需得模特摆同样的一个姿势直到画师画完为止。
       思索至此,宝玉决定提前给北静王打个预防针,道,“王爷,我画这个,你可以站着坐着躺着,但是,姿势不能变。”
       北静王温雅的笑宛如透明的朝露,纤尘不染。“不能只观察我的动作来画吗?”
       宝玉嘴角没能忍住地狠狠抽动了一下,干笑道,“王爷,你太抬举我了。那种你动我画的技术,只有顶级大师才行。我才刚出道,功力还不够。”
       闻言,北静王笑了起来,黑得近乎透明的眼睛里闪耀着璀璨光点。
       依宝玉的言,北静王让人在花园里放了把椅子,拿了本书背对阳光静静阅读着。
       苍穹玉宇,万里无云,偶有清凉风溆溆拂过,一股紫檀清香混合着花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散开。
       宝玉做了个简单的临时画板,端坐在北静王的对面,拿着碳条正欲下笔之际,却在见到对面那沐浴阳光的人后怔然愣神。
       淡淡的阳光,从北静王身后射出,给他周身染开一层绚丽的光晕。清风缭绕着花瓣如雨扬落,若雾似纱般恣意抚摸着他的发丝、脸庞。
       宝玉不得不承认,北静王确实是个美男子。
       不同于‘贾宝玉’如施粉黛的柔美,也不同于寻常男子的俊硕阳刚,而宛似泛着温润光泽的透亮宝石,风倚高洁,云淡风清,却又透着一股神圣不可犯的清冷。
       在见过红楼里比比皆是的美男后,宝玉心中一比较,还是将第一美男的桂冠颁发给了北静王。
       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的书,北静王抬头见宝玉只顾着出神,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想着什么,唇角不由得漾开一抹轻笑,问道,“宝玉在看什么?”
       宝玉骤地一下回神,这才惊醒自己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看走了神,脸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热流滚过。
       作势将画板摆弄了一番,宝玉尴尬笑道,“开始画了。”
       北静王意味深长的看了宝玉一眼,眸底笑意一闪而逝,微微低头继续看书。
       时间在这静寂里一点点流过,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碳条在纸上‘沙沙’摩擦的声音。
       转眼过去两个时辰。阳光逐渐淡开,橘色的澄光随着夕阳西移逐渐褪成绛紫色,和煦的风里也透出一丝的凉意。
       终于,在北静王只觉有些腰背酸痛之时,宝玉长吁出一口气喊了声,“好了。”
       北静王起身轻呼了一口气,一旁候着的侍女丫头忙上前接过书,又端了水打湿布巾后递给北静王,正要给他捶肩捏手,被他挥手拒退,朝宝玉走了过去。
     
       作画王府得赞扬
     
       宝玉揉了揉略微酸胀的颈间处,见一群的丫头侍女都围在北静王身边,不禁暗自撇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不过是白白坐了两个时辰,我却是又忙又画的,也不见来个人给我捶捶。
       心中虽是这般想,面上却仍堆着一脸的笑将画纸递给北静王看,并不忘在心底暗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
       暗黄的牛皮纸上绘上素描人物,倒显几分复古的韵味。况且宝玉下笔拿捏得当,纸上之人栩栩如生,将北静王含笑看书的神情刻画的入木三分。
       北静王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得一旁的侍女们纷纷赞美宝玉笔触真实,便命人将那画收好,执意要奖赏宝玉一番。
       听闻有奖赏,宝玉眼眸霍然一亮,问道,“是不是要什么都可以?”
       北静王点头微笑,静静等待着宝玉提出要求。
       在心底快速思忖片刻后,宝玉张了张嘴,那句“支持我开钱庄”已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给咽了回去,转换成,“其实不过是画了一张画而已,不值得奖赏什么。但既然王爷一言既出,不如就教我写字吧!”
       宝玉心中左右权衡,想着现在跟北静王提及开钱庄的事还为之过早。况且他二人交情并不深厚,难保北静王不会一口回绝,下次再要开口就难了。思索再三,宝玉还是决定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留到时机成熟再提,如今,就随便说点什么来博取北静王的好感算了。
       果真不出宝玉所料,见他所提要求不过是要学字,北静王大悦,笑着携了宝玉的手走进书房,道,“若只是学字,何难之有。”
       宝玉自知他的毛笔字有多难看,说是蚯蚓乱扭也不过如此,若要一改昔日的字体练出一手好字,谈何容易。
       北静王微微俯身取来白纸铺平,抬眼将笔递给宝玉之际,正巧对上他直视自己的目光,见他宛如湖水般透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好奇与纯净,北静王心下幽然一悸,
       将笔递给宝玉,北静王笑着道,“你且写行字来我看看。”
       宝玉接笔走近桌前,见北静王正含笑望着自己,也未曾多想,提笔写下四句诗词。
       笔落起身,北静王上前拿过纸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好诗!”北静王不禁朗声赞道,又看了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后,笑意愈发灿烂起来,“诗是好诗,只是这字……”
       宝玉额角滑下几道黑线,扯着嘴皮子笑得尤是尴尬。
       “我就是这字见不得人。”宝玉将纸接过来一把撕个粉碎,“别留着了,免得外人看见会笑死我的。”
       北静王也不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只问,“方才那诗,似有未完之意,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宝玉老实点头,将后面四句一一念出,并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北静王重新取来纸笔将整首诗写上,又细细品读了一番,不住点头,“果真是好诗。起句新奇,诗意两情相悦,恨不能朝朝暮暮之情尽在其间。却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之痴情美好。”
       宝玉见他如此喜爱此诗,心里愈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禁低低嗫嚅道,“这诗不是我写的……”
       还未说完,只听见北静王又道,“宝玉的诗新奇自然,比起我等之辈,更显情真意切。”
       宝玉被他夸得脸上燥热,想到这诗也不过是他盗了别人所用,现在却俨然成了自己的一般,心中只觉难堪得厉害,想要开口澄清,北静王话锋一转,又提及他的字体如何,宝玉只好将那念头暂时打住,含糊道,“我平时自己写字的时间少,又加上不常练习,所以才导致这字有些难看。”
       说完,自己也深觉这一番话不足以取信,北静王却只是笑了笑,示意宝玉走近,道,“无妨。虽然这字并非一日所成,但若真心要学,也并非难事。”抬头见天色不早,又道,“今日你且回去,明日再来。”
       宝玉只得掬身行了一礼,答应着往外退去。
       几个丫头拥着宝玉离去,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的深处,北静王取来桌上的诗句反复看了几遍,心中微动,不觉取笔在旁写上,“春悠悠,水悠悠,回廊小梦几时休。凝结在心头。盼朝暮,恨朝暮,犹记多情千丝乱。飞絮解消愁。”
       笔尖落下,北静王脑中浮现出宝玉那张如施粉黛的容颜,心湖悠然波动,似有某种不知名的悸动随着漫开的水波逐渐浮了上来。
       将笔轻轻搁下,北静王走到一旁取了布巾擦拭双手,腕处那根五彩的绳结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映入眼底,北静王放下布巾,伸手轻抚着右腕上的绳结,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
       宝玉坐着轿子走了一半的路程,突然想起自己跟林黛玉要的那方子,虽说是她从扬州带来的,但为慎重起见,也该去再找个大夫来询问清楚才是。
       宝玉命人将轿子靠路边停了,抬头见对面正巧有着一家药铺,便走进去将那方子递给掌柜的过目。
       那掌柜的接过药方才知宝玉并非为抓药而来,甚是为难道,“公子,我家大夫恰好出诊去了,要不您坐会儿等等?”
       宝玉问道,“这个,你不能帮我看看吗?”
       掌柜的面有难色,将那药方递还给宝玉,道,“我只不过是帮忙抓药罢了,医理却不精通。”
       “这,那大夫要多久才能回来?”
       “说不准。”掌柜的摇了摇头,“或许一会儿的功夫,或许就是好几个时辰,没个准信的。”
       宝玉黯然的接过药方,正折了准备放回荷包,只见一人走到他身旁笑问,“公子可是急用?不如让在下替你瞧瞧如何?”
       宝玉闻声回头,在对上来人那张温文儒雅的笑脸时,不由得一怔,“是你?”
       他不就是那天掉了玉的人吗?好像叫什么……长袀来着。
       来人也立即认出了宝玉,眸中染开一层欣然的笑意,道,“想不到和公子又见面了。上次之事还未向公子表达谢意,甚为遗憾。”
       宝玉笑着挥了挥手,随意道,“我这是拾金不昧,不用谢。对了,你懂药理吗?”
       长袀笑道,“略通一二。”
       也不管他是不是谦虚,宝玉忙将那药方子递给他道,“那你瞧瞧,这个方子有什么疏漏或是不妥之处吗?”
       长袀接过方子快速浏览了一遍,沉吟片刻后笑着摇头,“并无不妥之处。”
       “你确定吗?”
       宝玉表示怀疑的指了指方子,希望他能再认真的看一次。
       长袀笑了起来,温玉般的容颜因他的笑容显得愈发清秀雅致。
       “公子放心,在下虽比不得宫中御医,然则一个方子,却有断言之把握的。”
       见他这么说,宝玉遂也放下心来,向他由衷的表示感谢后,将方子仔细折了收入荷包内。弄好这一切,宝玉抬头见那人还站在原地未动,刚要上前跟他礼貌道别,那人却道,“上次之事在下一直铭记于心,如若公子不弃,不如去寒舍稍坐片刻,如何?”
       宝玉见他眼眸明亮清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再想自己与他同为男身,也实无欺骗的必要,便问了一句,“你家在哪?”
       长袀笑答,“金陵城南咏巷柳府便是。”
       “城南。”宝玉在心里约莫着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城南还需得一段路程,况且天色已晚,一去一来需得大半时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今天不能去了。我要是太晚回去,家里人会问东问西的。”
       宝玉执意不肯,长袀也不好强留,扭头对上斜角处的一家当铺,不禁扬唇一笑,又问,“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我店中稍作休息,如何?”
       “你店子在哪?”
       宝玉心道,真看不出,居然还是个私有企业的老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板不在乎年轻。
       长袀指着不远处的当铺示意,“那儿便是。”
       事已至此,宝玉也不好再做推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跟着柳长袀往那家“昌隆当行”走去。
       进了店里,柳长袀引着宝玉从前堂入后厅,绕过花园进到内室,一路上,所遇下人皆都朝柳长袀恭敬行礼,口中喊着“少爷”,宝玉猜想这人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自己少有出远门,所以不曾留意。
       柳长袀请宝玉落座,自嘲般笑道,“昌隆当铺不过是家族的行业,祖上留下一些基业罢了。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一下人端了茶上来,宝玉等那人退出后才道,“我叫贾宝玉。”
       柳长袀显得十分惊讶,在宝玉对面坐下问道,“可是贾府的宝二爷?”
       宝玉未想自己名头居然这么般大,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柳长袀却更觉好奇起来,直问,“衔玉而生之事,可是真的?”
       宝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名声大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块通灵宝玉啊!
       宝玉回答了柳长袀的问题,又经不住他想要一睹为快的请求,从衣襟内抠出玉从项圈上取下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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