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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趁袭人等出去院子里之际,忙喊了晴雯来问,府里针线活做得好的,有哪些人。
       晴雯咬唇笑了起来,道,“你这人真是痴了,近的不求求远的。”
       闻言,宝玉上下把晴雯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会做衣服?”
       晴雯偏头笑道,“要做什么,只管说来。绣不出真龙,凤凰却是不难办到。”
       宝玉拍手大笑,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从被褥下取出图纸递给晴雯看,“这就是我想做的,你拿去好好看看,能不能给我做出一模一样的。”
       晴雯轻颦眉头仔细看了半晌,疑惑道,“这东西比描花倒是容易。只是你要它做什么呢?看着衣服不像衣服,绸缎不像绸缎的。”
       宝玉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是要穿着它准备回去现代的。遂胡编道,“呃,我只有妙用。你到时只管给我做成就行了。”顿了顿,隔着帘子瞄了一眼院子,压低声音嘱咐道,“晴雯,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晴雯本就一心只在宝玉身上,如今见他这么器重自己,别人不曾说过的秘密全告诉了她,心中不免感到欣喜,忙点头道,“放心,你交代的,我再不会跟别人提起。”
       瞅着袭人快要回来了,宝玉又赶紧补问了一句,“要几天能做好?”
       晴雯想了想,回答,“我夜里赶赶,一日便可。”
       “好!”宝玉喜不自禁,连声道谢,“谢谢你了,晴雯。”
       少时,袭人进来,服侍宝玉上床入睡,又让晴雯在外间守夜,等李嬷嬷等人来巡视了离开后,便吹灯出去了。
       过了一日,好容易挨到出府取布的日子,偏又正逢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府的人请来了戏班子,又有远近的房下亲戚来道贺,朝中同僚下属均来祝贺,府中热闹非常。
       一早,贾母便打发人来告知宝玉,今日老爷生日,说什么也不许外出,只许在府中好生呆着,以免惹老爷心中不快。
       宝玉百无聊赖的坐在男席一桌,看着台上依依呀呀的也不知唱了些什么,只觉一阵头昏脑胀,无趣得很。
       扭头再看其他人,皆都听得全神贯注,兴致高昂,宝玉不由得暗暗摇头。
       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听的。三个字一段词可以唱上半个小时,依依呀呀的,跟被掐住了喉咙似的。
       宝玉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枣泥糕,金丝如意卷,核桃酪,香酥蜜饯等等数样小吃,每碟数量不多,但都样式精美摆放整齐。再看看别人,似乎都不大爱吃这些,各人面前的东西均都动了一动,也没见少多少。
       宝玉虽在现代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却从未品尝过正宗的古代糕点,如今看这一个个的晶莹剔透,不由得取来每样尝了一些。
       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酥而不软,宝玉只觉好吃极了,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四下众人的注意力皆都放在戏台上,便取了一条丝帕包了几个糕点放入荷包内,起身朝外走去。
       刚从侧门绕出后厅,只听见一记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叔不看戏了?”
       宝玉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只见一张眉清目秀的笑脸映入眼底。
       宝玉猜想着这人身份,既是叫“二叔”,应该就是侄儿一辈的了。遂试探性开口喊了声,“贾蓉?”
       贾蓉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宝玉的荷包,道,“前儿个我媳妇去了,大殓之日见了二叔也没来得及说上话,听说二叔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了?”
       宝玉将贾蓉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料不准本主平日里跟这侄子的关系,只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贾蓉一步上前又笑着道,“二叔这是要去哪儿?”
       宝玉狐疑的瞅着贾蓉,见他长得也还算漂亮,笑时连眼睛也似乎闪着光彩,便道,“回屋里去,你有事吗?”
       贾蓉见宝玉神色淡淡的,不由得盯着他细细看了半晌,笑道,“二叔这一遭醒来,倒似变了个人般。”
       宝玉心中咯噔一响,听贾蓉这般一说,似乎平时这两叔侄的关系不错,赶忙在脸上堆出一层的笑,道,“哪都没变,就是今天有点累了,所以想回去休息休息。”
       贾蓉见宝玉这般说,便也不再闹腾他,道,“二叔,秦哥儿身子弱症,怕是不中用了。”
       宝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贾蓉说的是秦钟,忙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了呢?”
       贾蓉摇了摇头,面容有些沉寂,“怕是伤了风。如今滴水不进,恐怕也不是个能好转的了。”
       宝玉猜想贾蓉来说这话,指不定是秦钟想见自己,又寻不到人,只好托自己姐夫来传个话。
       想到这里,宝玉颔首道,“知道了,有空我去看看他。”
       言尽于此,宝玉转身绕过偏厅离开。贾蓉望着宝玉离去的背影,暗里纳闷着。
       回到碧纱橱,宝玉将一包糕点给了晴雯。
       见宝玉特地拿了这些东西回来,晴雯喜不自禁,直问,“亏你还惦记着我,也不枉我服侍你这一场。”
       宝玉本想说,让你连夜赶做衣服,不给点劳务费心里说不过去。但见晴雯这般欢喜,又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只好嘿嘿笑了两声,胡乱诌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一席话,说的晴雯得咬唇轻笑,眉眼间遮掩不住欣喜之光。
       夜里,宝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自己无端来到这个莫名的地方,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那个秦钟,说不定就是在馒头庵的时候纵/欲过多,再加上染了风寒所以才病倒的。
       这古人的身子骨还真不是一般的弱,咳嗽两声就能出人命。要是换在现代,也就是一瓶点滴的事。
       宝玉犹豫着是否应该去见见秦钟。听贾蓉的语气,秦钟的病情似乎不太乐观,指不定这一见就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宝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睡了。
       次日,宝玉正想着吃了饭后再去支会贾母一声,未想宫中来人传话,让贾政入朝临敬殿陛见。荣国府也不知发生何事,一群人人心惶惶,把宝玉倒忘在了一旁。
       少时,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本主的姐姐封了贵妃,让贾母带了府上有品阶之人前去谢恩。
       宝玉站在一边看着贾母等人按品大妆,被邢王夫人、尤氏拥着出门,后面还跟着贾珍贾蓉等,心中只觉既好笑又稀奇。
       目送着贾母等人的轿子逐渐走远,宝玉站在荣国府的大门口一阵发愣,直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耳旁传来,这才回神,循声望去。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林黛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笑意盈盈的道。
       宝玉撇了撇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出府一趟。”
       “去做什么?”林黛玉偏头笑问,见宝玉没有回答,便改口道,“听说你大姐姐被封了贤德妃,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原本这贾府封不封妃的事,林黛玉也是淡淡的,并不记挂在心,但如今见宝玉神色平静,无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置身之外的错觉,林黛玉也满心疑虑,便拿了元春封妃的事来让他高兴。
       宝玉倍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屋内走去,“走吧,别站在这儿了。”
       “宝玉,你这是怎么了?”林黛玉跟在宝玉身边,边走边问。
       “我挺好的啊!”宝玉耸了耸肩,突然想起林黛玉和本主原本是两情相悦来着,可现如今自己成了贾宝玉,那这段感情可要怎么办呢?
       “林妹妹,”宝玉突然脚下一顿,转身看着林黛玉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最近这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咳嗽,气喘之类的?”
       以前老妈看红楼时好像提过,林黛玉患有肺结核之类的病。
       关于这个,宝玉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希望能尽最大的可能让林黛玉的病情减轻一些,这样不管自己以后跟她能不能成,也总能安心不少。
       林黛玉一怔,随即笑道,“怎么了?近来睡得还是很浅,但却不常咳了,就是全身乏力的很。”
       宝玉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回去得好好想想,关于那个肺结核有啥饮食的治疗没有。
       “没什么。”宝玉随意笑了笑,总觉得现在还是要先顾好自己的事,才能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宝玉不说,林黛玉也不曾多问,两人说笑着朝碧纱橱走了去。
       进屋后,一干的丫头婆子纷纷朝宝玉道喜,就连袭人也是面若春风,笑意满眸。
       宝玉寒碜着敷衍了几句,总感觉这喜道来道去也没道在自己身上。终有一天,自己还是要离开的,到时候这里的一切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宝玉也怠懒得与那些人干笑,随口说了几句后,便进了屋里。
       袭人等见宝玉神情淡然,也只当他是突然犯了性子,遂也不做惊奇,各自散了后便去忙了。
       宝玉和林黛玉在屋里说了会话,林黛玉推说身子不爽,宝玉便将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离开后才回来。
       想着自己一人又实在是无聊的厉害,便取了笔墨过来在上面胡乱涂写着,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秦钟命归黄泉路
     
       好容易在家里挨过了一日,等元妃省亲的事一确定下来,宝玉便去找贾母告知要去探视秦钟。
       贾母也听闻了秦钟的事,便答应道,“去尽了同窗之谊后即刻回来,不许多做停留。”又另派了小厮跟着,这才让宝玉乘车前往。
       等宝玉到时,秦钟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昔日那泛着红晕的娇柔脸颊此刻也显得干瘦发白,进的气俨然多过出的。
       见宝玉来,秦钟几个远房女性亲戚都避到内堂去了,只留了他一个兄弟辈的人在外面候着,对宝玉道,“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回来,身子还未大好,那庵里的姑子就寻上门来找他,被姑父撞见,将那姑子赶了出去,又把鲸卿哥一顿好打,姑父也因这事气得当夜就去了。鲸卿哥身子还未大好就受了责杖,又因姑父去世心里愧疚,到如今病情加重,连日来滴水未进,只怕是过不了今夜了。”
       宝玉听了心中一顿难受。
       虽然相识不算太久,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久前还笑着和自己说话来着,现在就这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宝玉总觉心有不忍。
       宝玉上前仔细看了看秦钟的面色,喊道,“秦兄弟,秦兄弟?”
       秦钟本是一口气吊在嘴边,思绪也已混沌不清,仿佛即刻就要飞升太虚一般,突然宝玉的唤声传入耳中,秦钟秉着最后一口气强行睁眼,看着床边的人微微一笑,道,“宝玉……你来了……”
       宝玉点了点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如今这个时候,明知道他要死了,再说一些宽慰的话,也没什么用处了。
       秦钟缓缓伸出右手,宝玉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之握住。
       “宝玉,”秦钟气若游丝,看着宝玉的视线也格外的模糊不清,“宝玉,你能来……我已再无遗憾……”
       宝玉无声叹气,问道,“秦兄弟,你要是,要是还有什么未完的心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就请说出来吧!”
       说到底,宝玉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帮得上忙。但总归是要死的人了,说句安慰的话也不算过分。
       秦钟微微含笑,双眸轻轻阖上,许久后才又慢慢打开,“我自知命不久矣……宝玉,以后……你可将我,长记在心?”
       宝玉看着秦钟已有些涣散的瞳仁,点了点头,道,“恩。一定记得。”
       秦钟松了一口气,笑着闭上了双眼。
       宝玉心一惊,忙扭头看向一旁的秦钟兄弟,“他死了?”
       那人上前把了把秦钟手腕的脉搏,道,“还没。不过看这形势,也快了。”
       宝玉坐在床头,出神的望着秦钟的脸,想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快死的人,本来心里应该害怕的,但如今看着他这般模样,又觉可怜可叹。
       一同服侍宝玉过来的李贵上前低声劝道,“秦哥儿要走怕是还需一些时候,二爷不如回去歇歇再看。老太太那儿出门时千叮万嘱不让久留,二爷您看,天色也不早了。”
       宝玉置若罔闻的问着秦钟那兄弟,道,“他这样,也没吃药吗?”
       那人道,“怎么没吃。好几副下去,都不见效。如今这样,也再难吃下了。”
       宝玉回头再度看向秦钟,想起秦可卿大殓时他躲在房中偷哭的情景,又想到馒头庵里他娇柔含笑的神情,心中一阵泛酸。
       可见这命数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该走该留,任谁也躲不了。
       宝玉呆呆的坐在床边半晌,李贵几次上前劝他回去也都只当未听见。只到半个时辰后秦钟猛地呕吐起来,口中不断流出些许秽物,不住喊痛之时,李贵才大惊失色忙上前抱了宝玉往外走,“秦哥儿怕是不行了。二爷快去外面站着,免得沾了煞气。”
       “你,”宝玉被他一语顶得既是气又是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秦钟的兄弟在里面一阵折腾后黯然走出来摇头道,“去了。走得也算安详。”
       宝玉差一点当场倒那里——痛得那么厉害也叫安详?
       但总归人已经走了,别无它法,宝玉长叹了一口气,将荷包里的几锭碎银子都倒了出来递给秦钟那兄弟,“你拿这些,给他办得风光一点。”
       碍于李贵执意不肯放人,宝玉只好站在屋外瞧了一眼,心中默默道别后,转身走了出去。
       马车经过宁国府时,见通往荣国府东大院的墙垣楼阁全被拆除,新的亭榭楼台都已建了七七八八,竹树山石等物也堆放了满地,只等完工后一一摆放妥当。
       宝玉掀起帘子正看得津津有趣,只听见一人骑马从旁经过时喊了句,“这不是宝哥儿的马车么?”
       宝玉抬眼去看,只见一人策马停在车边朝自己笑着,长相普通,穿的却是极好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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