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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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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凌抱着沈雪衣,这么大个活人醉在这里成什么样子?当下只有将她往她自己房里送过去,踹开门将她放好在床上。叹口气,出去找何四平说话。何四平看见她来了也是火气道:“看见了?都是你惹的祸,再这样下去别说我不能跟你做兄弟,就是义首堂你有什么脸面待下去?”
      赵凌内心也是自责悔恨道:“我没有想到堂主她……我现在心也都快疼烂了,大哥不要说了,我愧对了堂主,愧对了你们这些善待我的兄弟。”
      何四平瞧她模样眼角带泪的也知道有些事没办法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赵凌一脸无奈道:“我只希望她能醒来,让我跟她说清楚讲明白,不忍心她折磨她自己……”
      何四平摇摇头道:“你糊涂!这还有什么明白不明白?你速速回家将那门亲事退回,一心一意的对咱们堂主,这才是条好汉!否则你要怎么样?委屈咱们堂主嫁给你做妾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堂堂义首堂主你还要不要她见人了?你若是条汉子这就听了老哥这一句话,否则兄弟没得做,你给我们走人!”
      赵凌是哭笑不得心酸着开口道:“何老哥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我这一门亲万万退不得,若是退了,我也要遗憾终生。实不相瞒,我未婚妻子身体孱弱,我日日在家照顾还怕有万一,大夫说她只剩几个月的寿命,也许连几个月也无……若是为了堂主,我厌弃家中多病的清湄,我猪狗不如都还要再不如一层,我杀头点地没有一点过分。”
      她话一出口虽然有出入但也是真心话,她爱姑姑正深,姑姑也爱她,就算再心疼沈雪衣也不可能为了沈雪衣放下姑姑,姑姑对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若她有个万一去了自己一生都要后悔。何四平听在耳里见她说的诚恳,心里也犯难起来,如果属实那赵凌也算是情有可原,总不能让她休了她口中多病的妻子,那义首堂成了什么地方了,跟那些土匪有什么区别?听的何四平也是头大连连挥手道:“我不管你的事,我只说堂主这边你打算怎么办?你没个合理的安排,兄弟们若是不服你也不要照看妻子了,你连自己的棺材一起买了下面做对鸳鸯再来恨自己的过失。”
      赵凌见他说的蛮横,心知这些汉子都是刀口上添血过日子的说到做到何四平已经算讲理的了还能跟自己这样说半天,只有也收起了无奈神色正经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为难,雪衣有雪衣的想法。杀我有什么难?你先帮我去弄碗醒酒的汤药,热水毛巾都给我备好,雪衣醉的不清不楚,我总要让她醒来,劝也好,骂也好,她醒了,我跟她说,她那个时候要怎么样,我姓赵的难道能动一动眉头?何大哥,你听我说的去做吧。”
      何四平看着她虽然气恼,但是有什么办法?吩咐她等在小院,自己差人去办。最后吩咐千万别乱跑了,历宁刚骑马回来,碰上了历宁那直接就是个死,还说什么。赵凌点点头小心回去照看沈雪衣了。
      何老四办事速度稳妥,也多亏赵凌碰上的是他,除了他以外只怕这个镖局都是说几句就要气的砍了她的主儿,赵凌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热毛巾给她擦脸亲自服侍她,一口一口把汤药喂她喝了,只是沈雪衣醉的晕乎喝一半吐一半,又是一片狼藉,赵凌金枝玉叶就等于半个废人,啥也不会,还是这几天照顾冉清湄留心学了许多,这会儿照顾沈雪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她收拾完了,沈雪衣的衣服又喊了何四平吩咐的丫鬟给换了,那丫鬟也知道他这么个人,也明白堂主是为了她闹的,瞧着赵凌的眼神就不太友善,不过好歹也是为了堂主,又见赵凌还算有几分良心诚心侍奉沈雪衣在床前,啥也不说了收拾好了赵凌吩咐退下,那丫头反倒还有几分警觉开口道:“赵舵主,虽然你是咱们舵主,但是你也可有些分寸,可不能趁着堂主喝醉了就占了她的便宜欺负了她……”
      她说也多了也有些脸红,看着赵凌,赵凌回头看她道:“你下去吧,我不想解释这些无聊的事。我在这里等她醒来,跟她说几句话我就走了。我们的事你也不要张扬,何掌事应该都跟你交代过。去吧。”丫鬟见说的冰冷,知是她心里正恼火再不敢得罪径自带上门一路离了小院。
      天色离黑还有一段距离,赵凌就这样在床前等着她醒来,药是喂她喝了,再不醒自己也没法子,只有先回去照看姑姑,毕竟雪衣虽然醉酒也出不了大事,姑姑的身体自己才真正是放不下心。
      她看着沈雪衣,那张脸真的是削尖了不少,颧骨高出来一点,眼睛有些陷下去,眼袋那块微微发着青黑,也不知道是怎么折磨的自己,弄成了这样。她在旁边越看越心疼,忍不住轻轻唤她道:“雪衣?雪衣?你醒一醒。”
      沈雪衣本在沉醉这时候眉头也微微动了一动,何四平他们都是些草莽汉子,平时谁没个人仰马翻的醉酒时候,所以这个醒酒药也都备着,还是无相这个酒肉和尚的独门方子,厉害的很,药性还挺霸道。沈雪衣喝下去了,只觉得脑子一片模糊又有什么力量非要强制自己清醒不可,她正斗争着,就听见赵凌的喊声,不禁微微睁开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脑子里也晕晕沉沉的看不清人影,只觉得这个人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想要努力看清还有些困难。
      赵凌见她是醒了可是高兴道:“雪衣,雪衣你醒来了?我担心死了。你可算醒来了。”
      沈雪衣勉勉强强撑起身子,听着这个声音熟悉,缓了一会儿脑子好一点了,眼睛没那么模糊了,转头看见是她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赵凌便知她要这么说,开口道:“我在等你醒来,我有话要问你,也有话要跟你说。”
      沈雪衣浑身难受,她虽然酒量豪,但是喝的又都是烈酒,连日醉饮,身体就算铁打的也受不了了。当下还是扶着头按着太阳穴道:“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想骗我什么?”
      赵凌叹了口气,正色道:“每个人多少都有些不得已。我身份限制不能跟你吐露太多,只是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是情义没有半分虚假。我当日告知你我的性别身份,辜负你一片前来相救的好心,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处理问题没有理智。只是当时我有我的苦衷,那是万念俱灰下说的话,虽然是真的,但是并不是有意要伤你。”
      沈雪衣放下手撑着身子侧头看她,想笑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当日之事自己想也不想再想,如同噩梦似的不由开口道:“那又怎么样?我没有必要理解你的苦衷。那是你的事。”
      赵凌苦口婆心见她还是石头一般不为所动,也知道她性格要强,自己这一次是伤她伤的太狠了,雪衣要是肯原谅自己那才是见鬼了。当下看着她道:“我只来问问你,你为何还让我做那分舵舵主?”
      听她问起沈雪衣冷冷一笑道:“我恨不得你赶紧滚回你的金玉宝殿,去做你的什么公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只是我既然奉先山上当着群豪的面开了口,长老会也已经通过,我恩怨分明,公私分明,堂中刚刚出现人事大调动,韩浪失势人心不稳,玄武舵再变动只怕会伤了我义首堂的元气。我且留着你,三个月后奉贤山自会罢免你。到时候恩断义绝没有什么可说。”
      赵凌点点头弄明白一件事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跟着看着她开口道:“雪衣,我知这种情况下我再跟你讲感情,我怕你也不信我,你也接受不了我是个女儿身。我今天来,我们不谈私事。我们谈公事。”
      沈雪衣看了她一眼厌烦的很,开口道:“你有何公事可谈?你若要利用我义首堂为你朝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休想。我只管将话往开了说,你虽然是舵主,但是你没有半分实权,你所作所为除非我同意,否则一律不能生效。你便在扬州待足三月,你就回你的京城吧。”
      赵凌叹口气正色道:“你对我不信任也是当然。在你心里我毕竟也等同于那些贪官污吏,是欺压百姓的一部分,更或者你恨他们还没有恨我来的多,因为他们都是我赵家的臣子,你一定以为是我哥哥纵容了这些人胡来。今天你要跟我把话说开,我也要跟你把话说开。我知道你是个烈性子,但是你不是不讲一点道理的人,你有情有义是个真豪杰,你安下心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了你不赶走我,我也要走,家中未婚妻子尚在病中,她时日无多我要照顾她在身旁,我也没有许多时间。”
      沈雪衣吸口气,想哭又觉的十分好笑道:“妻子?真是荒诞,你一个女儿之身谁会瞎了眼睛?你又骗了谁?你不觉得你活的特别难受吗?老是要在一堆谎言里,做人没有半分磊落有什么快活?”
      赵凌皱皱眉头,沈雪衣醉的时候是折磨人,清醒了又太过清醒,半分情面也不留,句句说的自己无法反驳,对着这么一个理智过头的人,自己实在也有些头疼。忍不住开口道:“不错我是个女子,我也是骗过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并无虚假,老天爷捉弄我让我喜欢的人都是女子,我比你更加苦恼一万倍。你说的对,这些事是我的烦恼跟你没有半分关系,我不该跟你说我的委屈。你心里已经够不好受的。只是这桩事你想错了,我并没有欺骗她,我与她始终真诚相待,我心中爱她,她也爱我。她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即便你不能理解但是我不想让你这样说她。”
      沈雪衣哼了一声,心里更觉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看着她又根本不想看她开口道:“我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说你有公事,你说吧,说完了走吧。”
      赵凌见她口气软了,当下也不敢太造次依旧正色开口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算我们坦诚的开始。我从前所做的事不管是带着目的也好是真心也好,总算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义首堂。我今天把所有的一切都跟你说明白,你来做决定,看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我自己扫地出门也不会赖着你义首堂。”
      沈雪衣看着她严肃的神色,也点点头一般严肃的看着她。两个人之间就真的像是谈判一样,全没了往日亲昵的情分。
      赵凌跟着道:“哥哥继位三年来,所实行的仁政你应该也看在眼里。赎买土地救济灾民发展农耕的事本意跟出发点都是好的,这一点相信只要是稍微有心的都会明白。只是你们这些没有在朝堂的人也不会明白朝廷里派系斗争的激烈,并不是我哥哥一句话天下就会太平,若真的这么简单,哪里还轮得到我奔走。我们兄妹本是先帝的唯一子嗣,但是先帝还有个能干强势的弟弟,是文先祖的嫡亲儿子,也是我的叔叔,他从我父皇在位一来一直就组织各种势力想要枉夺九五至尊的位子,只是父皇英明一世未能让他得逞,但是顾念亲情又放了他一马,只把他困在福建。现在我哥哥继位,哥哥与我势单力孤,朝堂之上他是新君,老臣子各个都自居元老,他要给他们三分面子,梁王在前就快按耐不住要反了,如今形势如同水火,哥哥与我自顾不暇,这下便宜那些贪官趁着风声松动大肆搜刮,也苦了你们江南的千万百姓。”
      沈雪衣听在耳里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开口。
      赵凌叹口气道:“这份道理你应该是懂的。这就好像你便是我哥哥,你年纪轻轻不得已继承了皇位,要实现你自己为百姓做事的理想抱负,结果你发现贪官万万个怎么杀也杀不尽,杀了一个来一个,你这个皇帝也苦恼万分。最后你发现不是你有问题,是整个朝纲有问题,张暮川就好比是梁王爷阴险狡猾处处与你作对,妄想用自己的势力吞并你的势力,韩浪就是朝堂上不满足的臣子,一心想要掌权将你架空。你对外不能一口气解决掉张暮川这个大毒瘤,对内还要忍受韩浪种种作为,不能出声,因为若有朝一日他们联合,你就腹背受敌,到时候命丧黄泉还谈什么抱负理想,谈什么为百姓做事,只怕你义首堂上千的兄弟就要遭殃了。你想想,这是你义首堂的情况,你也吃过这种亏差一点就死在人手里。你再想想我哥哥的情况,他若被人害了,那就不止是你江南,全天下亿万万百姓都要水深火热了,清兵若趁此入关直捣黄龙,好不容易得来的汉家天下又要失去,你是扬州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景象如何之惨烈相信你也听老人说过。”
      她适才说的沈雪衣还不如和感同身受,可这一番比喻沈雪衣就算是还在醉酒,那也如同身临其境,她自己是大帮大派的掌门,虽然不如皇帝那般,但是好歹各种管理上遇到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只是毕竟只是局限在江南,但是赵凌一番话目光长远,说的是天下大局势,她就算不懂,现在也该清醒了。只觉得听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来,看着赵凌道:“不错,清人入关确实天下百姓都要遭殃。只是情势已经如此危急,你一个公主能够如何?”
      赵凌见她好不容易听进去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雪衣还是雪衣,就算如何伤心如何放纵,一旦将道理给她讲明白了,她就会恢复理性,能给你一个机会。当下心中稍微轻松一点道:“不错,我只是个公主,按照大周法律我不能如何。我既不会去做官,也不会去称王。只是一点,我虽然不能如何,但是你是义首堂的堂主,你手下有江南最多的弟兄,有最大的实力,你的力量其实比我还大所以你能选择。抛开那些贪官,你杀一个又能如何?你杀一个吃饱的,来一个饿的更厉害的,到时候搜刮百姓更是严重,你管的了许多?你听我的,只有我们合作,我借助你的力量缓解朝堂上我哥哥的压力,稳定你江南的民心,帮助赈灾阻止北方的暴乱,这样才能天下太平。等到铲除了梁王,粉碎了守旧势力,到时候权力完全收回在手哥哥必然要颁布法令严惩贪官,肃清天下官吏,种种新法新政得以推行,人民有了土地,人人有饭吃,你们义首堂还用兄弟再流血去跟那些贪官拼命吗?你一个人顶多杀一个,你有了皇帝这个靠山,全天下的贪官都能杀得。解救的何止是你江南的百姓,到时候你就是大周全天下百姓的恩人,这笔帐你是会算还是不会算?”
      沈雪衣听在心中,看着她目光也微微起了变化,不禁捏起了拳头,好半天依旧皱眉看她道:“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若皇帝利用完我们义首堂就要反过来剿灭我们,我们义首堂过去的违法事没有少做。你如何保证我千万弟兄的安全?你又如何保证你哥哥一定能够战胜梁王爷?你又如何得知他真的会肃清贪官不欺压百姓?”
      赵凌看着她目光之中神色坚定,只盯着她的眸子想要看到最深处,开口道:“我堂堂大周长公主,性命担保,我既然入了你义首堂,我做你义首堂的人质。若我所说一切是假,人头落地,性命由你!只是一点,你若不信我,罔顾我说的话,将来不论是梁王得势还是清兵入关,咱们黄泉地下相见,你若后悔我可没有半分怜惜。你也没有面目在下面瞧着那些被无义之战残害而死的百姓!”
      她这一番话说的铿锵,血性十足,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压的沈雪衣也不由缩了缩身子,沈雪衣凝眉沉思,好一会儿道:“兹事体大,我要思量。况且你若要赈灾我义首堂也没有那么钱财粮食,我们还要养活上千的弟兄,这笔开销已经入不敷出,我帮不了你更多。”
      赵凌见她是彻底动心,只是事情突然还有些犹豫,当下高兴道:“雪衣,我便知你是女中豪杰,明白天下为重的大道理。你放心,只要你能答应跟我合作,我自有办法,叫你义首堂米粮满仓,而且不仅是义首堂,两淮的百姓我也叫他们能够越来越富裕。我对你的诺言可是真的,从不曾骗你。”
      沈雪衣看着她只是不敢相信,心中也有些动心,抛开个人恩怨个人的情仇,她也很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当下看着赵凌道:“你有什么办法?你若是有好主意,我才肯答应同你合作,否则的话,我半分力也不会相助与你。”
      赵凌笑的更是开心,伸手要拉她的手,想起来她还在气头上,看着她笑的呵呵的道:“不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要回去同军师斟酌一下。这两日你不要在喝酒了,你就要成了救了全天下的大英雄,不可自暴自弃。等我做完所有的事,你若还是怨恨我我也不奢求你能给我你的感情,能接受我这个伤过你的人,我心中现在也放不下许多情爱,我只盼她早日病好,若她不曾好起来我万万也不会做伤了她心的事。雪衣,我不能再说了,我要走了。上任之前我会再来找你。你好生在家,别折磨自己了,这不是你,我看了也心疼。”赵凌说完笑一笑便要起身。
      见她要走,沈雪衣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个曾经口口声声爱着自己,只会为自己出生入死许下诺言的人,不但将自己欺骗的最深伤的最深,如今连瞧自己一眼也没有了耐心,她心中尽然短短几日就装下了别人,对自己如此无情……沈雪衣要开口终究是一阵心酸,只是忍在心中宛如刀割,咬咬牙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你且去斟酌,若你有半分无能,我断然与你义绝,从此逐你出堂,黄泉下不管后悔不后悔也不要相见了。”
      赵凌一听哈哈大笑起身往门外去了,只回头道:“雪衣,我曾经爱你一场,也对你愧疚极了,如今好不容易言和,虽然只是利益的合作,但是你再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不忍你伤心,后悔也不成。”说罢长襟飞动立在楼头身形一动,往那前方已经暗下的天色中去了。
      “你……”沈雪衣攥紧了手,指甲抵在掌心,隐隐生疼,眼泪一个没忍住到底还是滚滚流下。曾经爱我一场……现在便是不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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