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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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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一急,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一没注意就踩一块石头上了,脚下一滑,得,崴了。苏郁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天,心想,老天爷让我重生一次,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费尽心思把前世的缺憾弥补上,然后等一切都圆满了,再把我劈死在这片树林里吧?连重生这么没谱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苏郁还真没什么不敢信的。= =(儿子啊,其实这跟老天爷真没啥关系,全看你妈我的心情了)
     
       这么一想,苏郁又有点泄气,脚生疼生疼的,估计是肿了。勉强扶着树挪了几步,照这么个走法,天黑了也出不去。苏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淋着雨可怜巴巴的坐在泥地上,还不忘了把盛药的篓子护在身前。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不知多久,苏郁满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瞧着自己的一身狼狈,苏郁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反正下着雨周围也没人会来,苏郁的眼睛眨两下,哭了出来。
     
       可苏郁忘了刚才自己还跟自己说,一切皆有可能呢(这话咋这么熟呢= =),头上突然遮出一小片晴天,抬眼就看见一把挺好看的油纸伞和伞下正微笑看他的商平。
     
       苏郁先是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紧接着又有些懊恼,自己这倒霉模样怎么偏偏就全让他给看了去。
     
       商平并不知道此刻苏郁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看这哭的鼻头通红的小孩儿耷拉着脑袋,心里就有点儿针扎一样的疼。慌忙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替他披上,将手里的伞往苏郁手里一塞,腾出手来替苏郁仔细系好带子。蹲身揽过苏郁,背在肩上。
     
       苏郁一僵,忙道:“师兄,我自己能走。”
     
       商平也不回头,又快又稳往回走,边气道:“能走?那我来时怎么没见你走啊?”
     
       苏郁一下子语塞,同时又很郁闷,以前就算了,可在流云谷的日子,商平对着他木头木脑的他别扭,可一旦恢复了往日的一两分尖锐,他又被噎的万分憋屈。
     
       苏郁憋屈着,也就不跟商平客气,心想反正这是他也不是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往商平身上一靠,跟睡觉抱枕头似的死命抱着商平的脖子。
     
       商平脚步一顿,继续健步如飞。
     
       苏郁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搂着的手悄悄松了松。
     
       商平不回头问道:“脚扭了?”
     
       苏郁带着鼻音“恩”了一声。
     
       商平没说话,半晌道:“下回采药,叫着我。”
     
       苏郁一愣,商平话中关心的意味太过明显,明显到苏郁难以忽略,于是苏郁本能的开口:“不用,我下次会小心的。”
     
       苏郁从商平背后看到商平的头微微的摇了摇,商平说:“那也不行,我不放心。”
     
       把什么都忘了的商平倒比原来凭空添了一股子犟气,苏郁有些头大,在商平耳边喊了句:“凭什么啊!”
       商平在雨声中又给苏郁喊了回去:“凭我是你师兄!”
     
       苏郁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有些啼笑皆非的答案,可却又实实在在的有些暖心。苏郁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算了算了,一笔糊涂账,往后就这么糊涂着过吧,这么想着,苏郁就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婆妈师兄。”
     
       商平不知道听见没有,用手将苏郁往背上托了托,继续稳稳当当的在雨中走着。
     
     
     67番外5 谁言寸草心
     
        商平不知道,朝阳殿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它终结了自己作为一个皇子理所当然抱有的一切幻想和可能,让占据自己不算长的十几年人生的唯一一件为之用尽心机的事,霎时成为泡影。
       
       但是,毁天灭地之后,却又绝处逢生。当不再执着于如何苦苦在那座华丽的囚牢里求生存,为了不被别人算计而不停的泯灭良心牺牲别人的不安中苦苦挣扎。商平发现,原来人生可也可以和轻松、懒散、惬意这些词挂钩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商平庆幸,自己的这一退来得还不算太迟。
       
       六岁那年,小小商平眼中漂亮得不得了的一位宫妃递给他一块酥糖。当时商平笑容灿烂的将糖含在了口中。可就是这一颗酥糖,浪费了母妃保命用的一颗解毒圣药,也葬送了那位宫妃的性命。
       
        在长成少年的商平看来,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争宠夺权、阴谋或许还有陷害。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甚至连谁是谁非商平也不会关心。商平在意的,只有胜败。
        
       可就是从那时起,商平逐渐的懂得了这个宫墙之内,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示好,也没有失败者的容身之地。
       
       商平怀疑过,不甘过,幻想过。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望望身后腐朽的无力回天的虞氏家族,看看眼前看似恩宠无限,实则是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爱妃和幼子推向风口浪尖的帝王。商平渐渐明了,这个权力巅峰的男人并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他的目光,更多的放在了大商的江山上。
       
       商平明白,自己的母族,已经从最初的功勋之家,演变成为了大商最大的蛀虫,自己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是一个家族不可逆转的衰败。
        
       商平长大以后试着以一个帝王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无奈之中,得出的结论仍旧是,若保大商万世基业,虞侯之害,非除不可。可认同和理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站在高处俯瞰众人,自然可以运筹帷幄,挥洒自如。可商平不能,那不是旁人口中无所谓的一个世家大族的称谓,那是自己的母族,那里有疼爱自己的外公和舅舅,那里有自己在深宫中苦求不得的亲情。
        
        商平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舅舅在家族的泥潭中苦苦挣扎越陷越深,最终毁灭。所以,当父亲又一次不遵祖制,命母妃以妃位掌管后宫,成功引来所有注视与嫉恨,却又毫不在意将母亲一直喜爱的一幅古画找个由头赐给了商清的母亲后。看着母妃苦涩的微笑,商平明白,除非自己可以抛下一切,独善其身,否则,这一局父子对弈,只能不死不休。
        
       渐渐的,商平对着以往一直仰视尊敬的父亲,不再那样毫无保留,甚至连任性和撒娇的时候,都怀揣着别样的心思,也将谋算人心和利用他人当做了理所当然。
        
        有时商平也会惶恐,这样的自己,与宫中其他人有何不同。可看看终日战战兢兢,日渐憔悴的母妃,商平对自己说,也许这九重宫阙之中,本来囚住的都是一样放不开的人。他们未必全都良心泯灭,只是全都深陷局中不得独善其身。
        
       商平只能这样想,所有人都是一样没得选择,但是只要不忘了自己的初衷,保住了自己想要保护的,这一切都还是值得的吧?
        
        所以商平将隐隐的良心不安压在了心底,逐渐换上了伪善的,理所当然的面孔。可当良心这回事越来越少被从心底翻腾起,当自己都麻木了,甚至放弃了厌烦和抵触的时候。商平也越来越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如往昔保留了内心的一小块赤诚之心呢,还是从内到外的换上了别样的浓墨重彩。
        
       商平为自己悲哀过,不过这种午夜梦回的自省越来越少。商平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走上了就不能怕不能悔不能回。可商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会迷失会上瘾。
       
        商平是冰雪聪明的,可聪明太过,对于玩弄人心,操控权利这回事,就极容易上手,随着手段的纯熟,商平的负罪感也逐渐消弭于无形。
       
       商平最后一次惊醒是面对舅舅虞侯的时候,那阵子商平为了军权旁落于大哥手中而大为光火。本来凭舅舅的资历和外公的人脉,虞家是可以争上一争的。可是面对此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舅舅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说道:“殿下还是年幼不懂得,牢牢守着这京城天子脚下,方能上达天听,时刻领会着圣意,才能固宠。跟南疆的战事,前后胶着了上百年,打打停停,停停和和,和和又战战。想指着彻底肃清南疆什么的拍圣上马屁,不靠谱啊。”
        
        商平忍着一口气道:“身为男儿,保家卫国,份所应当,难道舅舅当真能看着蛮夷欺我大商子民而毫不动容?”
        
       虞侯笑叹道:“我的殿下,今时今日竟仍旧如此天真,历来当官的,总有自己发财的法门。这文的吃的是火耗,所以提出火耗充公,定银补贴税米损耗的遭人嫉恨;这武的,就是指着打仗的时候,多报出个千八百的死伤,吃的就是这莫须有的抚恤。咱们现如即使在这银钱上面不贪图,可为了殿下将来打算,也轻易不能断别人的财路,徒招怨恨。这仗打不打的倒在其次,只是以大殿下的年少气盛,知道了这些内情,定是要整顿军务去的,到时候,这人,可就全让他给得罪光了。这么着,咱们不动不争不抢,未必不如抢了夺了的来得合算啊。”
       
       当时商平听的目瞪口呆,满脑子想的竟是:眼前这个无家无国无君无父的奸佞之辈,真的是我誓死要夺权相护的嫡亲舅父?
       
       明明知道自己兄长此番前去是杀蛮夷惩贪官去的,自己却为夺军权不得恼怒在先,明知厉害而算计在后。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番模样的?这样的自己,与舅舅虞侯,又有何区别?
       
        虞妃先瞧出不对来,从迈入宫门的那天起,虞妃身上所有的明艳光华都悄悄隐藏了起来,变成了水样的内敛。这个聪慧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温婉微笑,商平记得母亲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说:“人生中有一些大义,违背了良心终究会不舒服,再邪恶的人也会对自己设定这样或那样不可触碰的底线。我以为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你为了他去改变原则然后独自一人质疑自己的良心的。”
       
        商平对上母亲的眼睛,那一刻,商平毫不怀疑母亲已经洞悉了一切,并毫不犹疑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这之后,商平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打破自己的底线然后又质疑自己的良心。因为,在他心里,所有的大义加在一起也没有母亲来得重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这对母子都很聪明,所以不需要太多的交谈就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在这深宫中,并没有丈夫和父亲样的角色存在着,所以虞妃和商平只能依靠着彼此,来汲取着少的可怜的温暖。
       
        这对母子也都很决绝,商平至今没有彻底查明母亲的真正死因,但是商平相信,凭母亲掩藏在温婉外表下的真性情,当明白兄长身死大势已去的时候,是会用自己的死亡来斩断儿子在宫中最后的一点顾忌和羁绊。也许这位母亲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儿子凭借最后的力气,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可是虞妃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不光继承了自己的聪慧美貌,更加继承了自己的狠厉决绝。所以,在安葬了母亲以后,朝阳殿的大火,烧红了华丽宫殿上的半边天空。
        
        当一切归于沉寂以后,商平在最喜欢的流云谷的枫林里仰躺在怪石上看医书的时候,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母亲。商平想,还有什么不甘要怨天尤人的呢,拥有过那样深沉的母爱,足够羡煞旁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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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继续 o(∩_∩)o~
     
     68番外6 多情总被无情恼
     
       商平觉得苏郁这两天十分的不对劲,做事情总是颠三倒四的,忙帮得不多,祸闯得不少。其实,虽然说以苏郁来讲,这也并没有偏离他的一般状态多少。
       
        但是以往他虽然也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倒霉德行,可起码在态度上是谦虚诚恳可圈可点的,可现如今,走路都是飘飘荡荡的,眼睛也不知道瞅哪儿呢,整个人都处于魂游太虚的状态。
        
        不行,商平决定得找机会敲打敲打这个没天份的家伙。这么想着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真是三岁看到老,打从两三岁路还走不稳的时候这个小笨蛋做什么事反应都比别的孩子慢半拍。连手里的玩具被人抢了,也是站在院子当中张着手愣老半天的神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边哭边淌着鼻涕磕磕绊绊的喊商平。这时候商平自己会皱皱眉,再一脸不耐烦的拽着他的小胖手,盯着玩具噔噔噔走过去,张手就给夺回来,看着小苏郁傻呼呼的笑,自认为十分有大人样的不耐烦一哼,却毫不在意那小傻子一高兴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自己簇新的衣服上。。。。。。
       
        想到这里商平摇头无奈一笑,这个小笨蛋可能那时候还没记事呢吧,要不然后来自己跟他提起小时候的这些往事,苏郁总是一点触动都没有的表情,显然是没印象了。(孩儿啊,郁郁不是没印象了,郁郁是还记得一些你没印象的事情= =)
        
        商平叹口气,自从苏郁那次生病以后,以往黏黏呼呼的小混蛋一下子就变成了谦恭有礼的君子,再看了苏郁那手俊秀漂亮的字,商平还以为苏郁是被什么高人点化,开窍了呢。没想到,等进了流云谷学医以后,依旧是那个遇事慢半拍,学东西也死笨死笨的鬼样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商平开始这样认真的过着流云谷的日子。认真的学医,认真的交朋友,还有认真的看顾着这个笨蛋师弟。
        
        从大火中醒来本已经出乎了商平的意料,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竟然是躺在“那人”的寝宫,对上“那人”半是惊喜半是关切的目光,商平只是木木的用沙哑的嗓音问了一句:“你是谁。”看着“那人”迅速黯下去的目光,商平找到了复仇般的快意。商平甚至期盼着这个极为好面子的帝王亲自下令诛杀自己的儿子,商平心想,父“慈”而子不孝,这一定会成为这个追求完美的帝王一生的憾事,难以抹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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