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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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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波。」月白色长衫的青年在人群外含笑招招手:「东西买好了没?」
     
     水大小姐见着他,总算是收起一身煞气,点了点头:「这就好。」
     
     「……叶公子……」祈呻吟了声,见到这救星还不如没有。他什么时候和月后混到一处去了?让皇上这醋桶知道,自己只怕有一段时间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柳残梦也瞧着他,下意识地皱起眉,突然问:「我们以前见过面?」
     
     快要平息的三角八卦随着这一问,立时上升为狂风怒号的四角八卦,流言传来传去传个不停。
     
     夜语昊上下打量柳公子,有趣地笑笑:「见过,数面之缘。」
     
     「应该不止是数面。」那笑容确实熟悉得很,柳残梦闭上眼,努力回想,脑海却一片空白。
     
     夜语昊在旁瞧了会儿,走过来按住柳残梦的脉门。柳残梦反手就要甩开,但那人的动作似缓实快,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甩都象先被预告了般有只手守在那里。他目前的武学只是凭本能运用,虽有深厚内力,却无法灵活应用。转瞬间三十六方向一一试过,无以回避,终是被一把扣住脉门。
     
     「别乱动,我看看。」夜语昊的声音里充满一种不可违逆的气势,定神咒的清音令柳残梦的暴燥为之一缓,静静垂手任他把脉问诊。
     
     祈没想到昊会为柳残梦把脉,当下也好奇跟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昊,心下不知是希望夜语昊能看得出病因来,还是希望他看不出来。如果昊能看得出来并治好柳残梦,那自己的野望才只达到一半,未免太可惜。只是如果昊也看不出来,那天下能看得出病因来的,怕只剩下独孤离尘一人了。
     
     胡思乱想之际,夜语昊已收回手。祈马上问道:「怎么样?」
     
     柳残梦也有些介意地看着方才为自己把脉的人。
     
     夜语昊沉吟片刻,「有点难说,不好下断。独孤再过几天也会来京,王爷有心的话,可以到时带柳兄一起上门,再仔细诊断一次。」说着,看着祈柳二人,又是暧昧一笑,却不多说,只道:「两位,善自珍重。」
     夜语昊带走水大小姐,街头四角八卦暂时消散,祈世子跨上马,看看站在原地的柳残梦,伸出手。
     
     柳公子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手心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
     
     早就习惯了柳公子的不解风情,祈王爷脸上笑容不变:「手伸给我。」
     
     满脸狐疑地瞧着祈,到底还是将手放上去。下一刻,祈手上一个用力,柳残梦身子腾空,落在了他的鞍前,被他顺手搂住腰。
     
     别扭地挣了下,有些不满地想跳下去,祈世子已扣紧他的腰,大半个身子都贴了过来,附在他耳畔笑道:「只有一匹马,夫人想走回去不成?」
     
     温热的身体贴在后背,熨烫的热度仿佛能透过皮肉直传到肉体深处,被称之为心脏的地方。熟悉的气味自身后传来,将他的五感全陷入一场绮靡的梦幻。
     
     
     
     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半坐半倚在祈怀里,低眼看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洁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甲身透着粉红的健康光泽,不知为何却散发着奇妙的情色感觉。
     
     昨晚的一切又重现在脑海里,那双情欲浓重时湿润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琥珀色眸子,和轻薄带笑的唇。只要被他碰触,无论是哪里,都会出现奇怪的在意。
     
     祈见柳残梦任自己抱着,默不作声,神情微带恍惚,不由大觉奇怪。不过,柳残梦乖乖被自己搂着招摇过市的景象,多少抚平了祈王爷惯常受到刺激的心灵,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紧了紧搂在柳腰间的胳膊。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柳残梦确实比他健硕多了。于是祈胳膊上又加了点力气,想生生勒出个纤细的‘柳’腰来。
     
     在王府住了这些日子,柳残梦衣角鬓发处,都染上了祈常用的薰香的气味——这是他属于他的证明,于是祈陶醉地又吸了口气,笑吟吟调笑道:「夫人在想何事?」
     
     腰被勒得有些难受,柳残梦挣脱了挣脱,没挣开。若要按他之前的性子,定是二话不说就一掌切开会束缚住自己的一切外物,此时却是懒洋洋地,连发火的劲子都没了。他有些不解地沉吟着,这状态是不是跟刚才遇到那穿着月白色衣服的青年一样,因为熟悉而不想抗拒。他正想着,恰好祈世子在问,便顺口答道:「我在想刚才那个男人。」
     
     祈脸颊抽了抽,有些不是滋味。凤五也就罢了,好歹也跟你相处一个月。昊帝座算什么回事?才见面就记挂上了。自己好歹也跟他相处一段时日了……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应该考虑这姓柳的居然惦记上昊帝座了,被皇上知道自己就死定了……或者等不要他时,告诉皇上这个消息,让皇上去解决他吧。再不然,以帮助皇上对付柳残梦不染指昊帝座为条件,换皇上不跷宫的承诺……
     
     他念头一念比一念转得远,神色忽喜忽忧,外人瞧见了,却是祈王爷王妃在抱,心上人在怀,喜得难以自处,纯情无比了。
     从花街回王府的路,若长又若短。两人各自神思恍惚中,已然回府。银两在旁轻轻唤了声:「王爷。」
     
     祈先跳下马,再次伸出手笑吟吟地看着柳残梦,柳残梦皱了下眉,试探地将手放到祈的掌心,被祈小心翼翼地扶下马。
     
     门口的侍卫们经过多日刺激,已经比较适应,只在心下各自抽搐。
     
     红袖听闻兄长回府,迎了出来,本想告诉兄长柳残梦今日去了醉梦小榭一事,不过,看现在柳王妃虽还愤愤不平,却乖巧了许多的举止——呃,或者自家兄长在驯悍方面,比自己想象的有能力多了。
     
     娇滴滴地唤了声兄长,王爷王妃同时抬头。柳王妃见是她,冷淡地转开脸,甩开祈王爷径自行去。
     
     想到昨晚自己加在红袖身上的罪名,再见柳残梦神色,祈也不敢跟红袖多说,只做了个回头再说的手势,就去追自家王妃了。
     
     回头再说?红袖挑了下细眉,朱唇微撇:好心向你报讯,你倒重色轻妹,既然如此,不说也罢。
     
     郡主负气而去,全不觉不向兄长报告这个消息有何良心不安之处。
     一路追着柳王妃回了南山居,小厮们迎了上来,见到柳公子脸色,又识相退了下去。
     
     「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左右无人,伸手搂住柳公子的腰,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下。
     
     「哼!」柳残梦伸手就想拍桌,被祈顺手接住,真气一圈一带,落向墙角,稍稍在青石上破了个坑,幸好墙体厚实,未曾毁倒。墙角吱地一声尖叫,灰毛貂从角落窜了出来,豆眼见是两位主人,又吱地一声,往外窜去。
     
     「回来!」手一招,可怜的阿灰就落在柳公子手掌心上,四肢挥舞吱吱乱叫。柳公子手一捏,它一个白眼翻上,顿时不叫——晕了。
     
     将阿灰随手抛到柜子上的小窝,柳公子转过身看向祈:「我最讨厌有人背叛我。」
     
     「夫人,祈情之心天地可表,山无棱天地合,始敢与君绝!」祈王爷誓发得飞快,生怕自己也成了阿灰。
     
     「前世子妃,爱慕你的妹妹,醉梦小榭的三姝媚……」柳公子说一个,祈王爷神色便专注了几分,目光深情地几乎要漾出水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夫人,你不信我?」
     
     「我自是不信你。」柳公子抽回手冷笑:「你何时曾给我信任的机会?」
     
     「你真要逼死我,你才肯信?!」祈王爷脸上的深情转为痛苦。
     
     「你愿为我而死?」柳公子继续哼声,一点也不想相信。
     
     「为了你,我得罪了皇上,得罪了宝亲王,得罪了前妻。为了你,我几乎与天下为敌,为何你便是不肯信我?!」祈怒声说着,自觉说的也不全算谎话,便多了几分理直气壮:「为了你,我几乎死去数次,所赖素来积德福大命大,兼心中存了一念,万不可独抛你于人世间,才数次从鬼门关返回。你现在忘了一切,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信任,但你不能侮辱我对你的感情!」
     
     一席铿锵有力,掷地作金石之声。语下凄厉复杂之意,连凉薄如柳残梦亦为了憾动,怔怔不语。
     
     「原想让你自己想起来的……」祈声音转小,垂头捂着眼,尽是痛苦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你要不要听我们过去的故事?」
     
     地室晕暗,在墙边万年灯的映照下,祈的发色与眸色都带了层迷离的光泽。这种景象仿佛很眼熟,是曾经发生过的景象么?
     
     不管发生过什么,这男人确实存在于自己最深的记忆中。柳残梦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祈世子心下已准备好数个版本的故事,从成人后一见钟情发现原是少年时青梅竹马版本到梁祝化蝶生离死别版本,准备依柳公子的反应扯出个华艳哀怨的过往,没想到柳残梦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抚摸自己脸颊。习惯性伸手按住他的手就要扯开时,对上了柳残梦的眼。
     
     当年在小寒山,柳残梦曾说过,柳家之人天生冷血,绝难动情。
     
     在祈王府住下数日,他也确实不曾在他眼里见到情。
     
     只是,或许是烛火摇曳造成的错觉,他竟在柳残梦的眼中,见到一丝不是那么冷酷的动摇。
     
     从来不曾让感情在眸中展现出来,稀薄到一丝丝动摇都珍贵无比。祈也不由得呆了下。柳残梦抚着他的颊,他的手按在他抚颊的手上,两人一时间都没话可说。
     
     过了会儿,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两人的唇慢慢靠近,轻如蝶翼般一触即分。 稍稍退开一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双唇再次胶合上。
     
     这次的吻却如烈火般焚烧过全身,意志焦灼成灰。辗 转 啃 噬,舔 抵缠 绕,祈被他缠住舌尖吸允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头模模糊糊想着,柳残梦果然是个好学生。
     
     亲吻的热度不断上升,两人很快就不满足这种仅止于礼的接触,互相拉扯着对方的衣服。祈世子尤其喜上眉梢——终于啊终于,好不容易王妃解风情了,不反抗了,能圆房了,这都多少天来着,一定要一局定江山!以精湛的技巧让柳残梦从此臣服在自己身 下,再也翻身不能。
     
     太过得意的人,总是容易大意失荆州。或者说,祈王爷根本没想到现在‘纯良’的柳公子能干出什么‘不纯良’的事情来。所以,当一个小巧钢枷扣住他手腕时,他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已被柳残梦按倒在床上,将一条铁链绕过钢枷,固定在床头。
     
     只要不是掺和了玄铁,一般的钢枷祈根本不放在眼里。正想挣开,却觉得半身酸麻无力,那钢枷紧紧扣在手腕关节上,枷身内侧几处凸起之处,正扣在他的脉门上,导致真气无法凝聚。
     
     「这是什么?!」他大声斥问。
     
     「困龙枷。」
     
     「谁给你的!」
     
     「给我的人说,绝对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柳公子好奇地爬上床头仔细研究钢枷与祈手腕的契合度:「免得你找他报复。」
     
     祈与柳残梦说话时,已反复试了多个角度想挣开气脉的束缚。脉门被扣真气涣散,无法使用缩骨术,只凭手腕的转动,实在很难挣开缚得紧紧的钢材。更要命的是柳残梦用铁链将钢枷固定在床头。南山居的家具都是青石制成的,床铺也不例外,祈被困在床上,只靠本身力气,半步也扯不开。他脸色变了变,勉强挤出个微笑来:「夫人,别闹了,快放开我,我们是夫妻,怎么可以如此粗暴。」
     
     「他们说,这个叫做情 趣。」柳公子伸手拉扯祈的腰带,他从没为人穿脱过衣服,低头研究好半天才成功解开。
     
     外袍散开,祈咬牙道:「这个他们又是谁?」
     
     「像姑馆的人。」拨开外袍,扯开中衣绳结,柳残梦的神色还是很冷淡,微微皱着眉,有点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你怎么过去的?」眼见中衣也被扯开,就剩内 衣,祈忙道:「夫人,像姑馆那是烟花下 流之地,不合我们王府世家身份,你先放开我可好。」
     
     「红衣让我去的。」柳公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没细说自己把醉梦小榭折腾成什么样子红衣才会嫁祸东吴。他拨开祈身上最后一层衣服,光滑细致的皮肤绷着结实的光泽,线条优美而不失张力,肤色带着养尊处优的白皙,胸 前两点颜色淡淡的,却因肤色而衬得有些发红。
     
     柳残梦伸手碰了碰,柔软的触觉在他碰 触下渐渐变硬。
     
     「我要杀了红衣!」祈呻 吟了声,做最后努力:「柳残梦,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休了你!」
     
     柳残梦猛地抬眼看他,过了会儿,哼地一声:「那你就休了我,我去找凤五!」
     
     「你!」祈不知该表达何种情绪,却见柳残梦从桌上果盘里拿了粒葡萄过来。
     
     「你!」祈再次哽住:「你要干嘛!」
     
     「调味。」柳公子回答得很认真,同时很认真地以指甲撕剥开紫色的果皮,现出莹碧的果肉,慢腾腾往祈胸膛画去:「他们说这样比较美味。」
     
     「你不如把我上架烤了算。」祈深吸口气,在心底发誓,让他找到这些‘他们’,他一定会抄了他的九族!感觉果肉汁水在身上划过的粘腻感,皮肤不由绷得紧紧的,嗔怒道:「我是你夫君,你不听我的却去听外人的话!」
     
     「那你说现在要干嘛?」柳残梦垂头在祈世子胸膛上认真地抹着,务求不放过任何一处。汁水淋漓。随着汁水的不断流淌,手上的葡萄只剩下一些比较粗糙的纤维。
     
     「当然是放开我!」
     
     「不要。」柳公子回答得非常干脆,赌气般把手上的果肉用力擦过祈的XX。
     
     云收雨尽,神智慢慢回笼,周身酸软无力,柳残梦全身都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祈伸手想推开他,才想到,自己的手还被束 缚着。
     
     抬脚轻轻踢了踢姓柳的,声音沙哑无力:「喂,已经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柳残梦趴在他身上,也懒得动,脸埋在他颈项间蹭了蹭,咕哝了声,大手在他汗湿的身体上摸来摸去。刚刚高 潮过的皮肤敏 感得很,祈生怕再次点火,又唤了声,这次声音里含上狮子吼。
     
     柳残梦支臂抬身看了会儿,然后才恍然大悟:「钥匙在地上。」
     
     「快去拿。」祈继续命令,却换来柳残梦的不理睬。
     
     「不要,不想动。」他说着,嘴巴慢慢移到祈胸前红肿的两点,含在嘴里玩弄般地啃噬着。因为充血而显得红艳的XX,在皮肤的对衬下,分外艳丽娇嫩和脆弱。
     
     「你去拿过来,我陪你玩别的。」祈王爷忍了又忍,再次软下声音好语相哄,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胳膊吊这么久,痛死了。夫人,你我终归夫妻一场,一夜夫妻百日恩,本应同舟共济患难与共……」
     
     「真的?」柳残梦直直地看着祈王爷。
     
     祈王爷以他最大的诚恳,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夫人,祈情之心,天日可表!」
     
     柳公子磨磨蹭蹭半天,还是从祈温热的体内退了出来。退出来后,忍不住失落地叹息了声,目光落在祈下身处。见方才还包容着自己带来极度快乐的地方,此时又含羞带怯地紧紧合上。些微的红肿更招人怜爱,他不由咽了口口水,想再回去。
     
     祈警戒地提醒他:「夫人,莫忘了你方才答应,要先帮为夫的解开困龙枷。」
     
     柳公子嗯嗯哼哼地,还是下了床,从衣服暗袋里摸出钥匙,解开了祈手上的钢枷。祈缓缓收回手,因为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两臂血流不畅,移动间,宛如万针齐下般酸麻刺痛。他皱紧眉,慢慢地收回手,手指一动也不敢动。
     
     柳残梦在旁见他痛苦之色,有些好奇。但他被祈哄骗得多了,对他七情上面的表情原也不大相信。伸手接住他的手,戳了下:「真的那么痛?」
     
     祈王爷抽了抽嘴角:「东西还在,你要不要试试。」
     
     柳公子认真思考了片刻,摇摇头,随即问他:「你要陪我怎么玩?」
     
     气血尚未恢复过来,这个时候肯定打不过人。祈王爷将手平放,慢慢活动着血脉,嘴上道:「你刚才葡萄弄了一身,不觉得粘 腻么,还有这个……」他坐起身,一股浊 白的液 体顺着他大腿 根缓缓流出,狼籍斑斑。
     
     「这个也要先清洁一下,我让人打水来,我们净身后,再来讨论其他的可好?毕竟粘 腻腻的你也不舒服吧。」
     
     柳公子失忆后被照顾得很好,此时也觉得身上汗水粘 腻并不舒适,闻言也不反对,只道:「你不许离开!」
     
     「那是自然,我怎么舍得离开夫人。」祈王爷笑得有点咬牙切齿,随手取了件中衣要披在身上,柳公子却不让,双手搂着他的腰,留恋地蹭在他身上。
     
     「你让我穿衣一下,不然怎么见人。」祈挣了挣,被柳公子这样抱着感觉很奇怪。
     
     「那就不要见人。」柳残梦直直注视着他,眸中有着燃烧未尽的野性和尚未厣足欲求。初尝情欲的快乐令他脑袋里只想再把这人压倒在床上继续折腾,看他尖叫呻 吟,而不是现在这种盛气凌人。
     
     反正,他们是夫妻。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祈感觉到危机,放弃跟柳公子争论。光着 身子拖了个同样光 溜溜的累赘走到门口,敲了敲地牢传话用的铜铃。一声传一声的铃响之后,侍从很快来到门外:「王爷有何吩咐?」
     
     「备两桶水送来,本王要与王妃净身。」
     
     「是。」
     
     回身推推柳公子:「别再抱着,本王不会离开的。你是我的王妃,让人见到你的身子,本王可不乐意。」说到这,见柳公子神色有所闪动,忙再加把劲:「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本王的。乖,放手,穿下衣服。」
     柳公子想了会儿,终于放开手,有些惋惜地看着祈世子一件件穿上衣服——没关系,他答应了自己,净身后全再陪自己玩的。
     
     唇角弯了个满足的笑,柳公子也开始穿上中衣。
     
     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银两的声音:「王爷,热水准备好了,南山居有点太小,水搬不下来,属下将水备在有匪君子阁,请王爷王妃移尊就驾。」
     
     「银两你这办事不力的混蛋,居然敢要本王移驾。」祈王爷大骂,换来银两委屈的叫冤。
     
     「王爷,你那鸳鸯桶大,下不了地室的,小的总不好砸了这南山居。桶里水温现正热,王爷要和王妃沐鸳鸯浴,此时正是时候。」
     
     「好个混蛋小子,还想唬本王。回头不教训教训你还得了。」祈又骂了几句,望向柳公子:「夫人,水下不来,我们上去吧。」
     
     柳残梦默不作声,祈王爷权当他同意,牵着他的手开门出来。进了有匪君子阁,果然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桶,桶里的水热腾腾直冒蒸气,水面还洒了些花瓣,边上玉盘盛着皂豆子,双桶中间还架了个绘着吴山天风的屏风用来挂衣服,极尽雅致。
     
     「夫人,请。」祈王爷殷勤地为柳公子扯开衣带,将衣服挂在屏风上。
     
     「一起洗?」柳公子拉住他的手。
     
     「这桶虽大,到底不能容两人。我就在你边上。」祈拍了拍他的手,带着暗示性地安抚笑笑:「等会儿,洗干净后,我们……」
     
     柳公子舔了舔唇,终于同意,慢慢放开了祈的手,目前祈世子入了屏风另一侧后,脱衣,下水。
     
     转过屏风,祈便身子一矮,同时早准备好的替身自地上暗道处立起,两人一起一伏接替完美,隔着道屏风,柳残梦竟也没发现屏风后的异动。那人继续脱衣,入水,而祈则顺着暗道而下,小心地合上盖子。急步走了二十来步,转入一个有着五处入口的小道,从其中一路进去,在地道里弯曲行走了半天,推开机关而出,已是一座民居之内。银两早已备好热水衣物等候在外,一见王爷便行礼:「王爷,热水已备好,需要小的侍候吗?」
     
     「不用。」祈挥挥手,示意他退到屏风外,随即脱衣下水,整个人都泡进温热的水流里,让热水抚慰他被摧残了大半天,酸痛无比的身体,还有充满污迹的肌肤。热水的温度比皮肤热度稍高,浸在水里,些许刺痛感,很快转为毛孔扩展开的舒爽感。祈满足地叹了口气。
     
     「银两,绝凡不在了,还好有你在。换了了人,本王还不知要如何瞒过那姓柳的。」
     
     「王爷过奖了。」银两干笑了声,暗自嘀咕。他家王爷那种标准那打蛇随棒上得寸又进尺的人,如果真的吃到柳公子,肯定只会让人送一桶水进来又或去后院浴池沐身,好再来个鸳鸯浴吃吃小豆腐。先前要两桶水,自然是吃人不成反被吃,才需要两桶水好脱身。他跟王爷这么久了,哪会不知这其中细微差异。所以他才将水备在有匪君子阁,准备好替身,方便王爷脱身。
     
     稍稍泡了片刻,便让银两重新换桶水,如此换了三四次,祈终于满意起身更衣。但见胸前斑斑痕迹在热水的刺激下越发显眼,不满地哼了两声,却又无奈,草草穿上新衣。
     
     「王爷,王妃那边要怎么办?」银两见他出来,忙问他最重要的事。
     
     「管他去死!」祈气哼哼拂袖,当场打碎一扇屏风,换来银两的惨叫。
     
     「云母开天屏!九千七百两啊。」
     
     「记帐上,将姓柳的绑了一起送庆国索赔去!」祈世子想到最近的身家损失,也是肉痛。
     
     「可是……」银两小声道:「怎么绑?」
     
     是啊,怎么绑?人家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武圣,还是个失忆的武圣。武学没忘,脾气有增,发起狂来全无顾忌,要不然凤五怎么会大老远将人哄到中原来,不就是庆国养不下么。想到这,祈王爷又是一阵牙痒。
     
     「还有,皇上叮咛你,常德之事莫要忘了处理。」银两继续小声地说。其实皇上的原话是让王爷莫要耽溺美色春宵苦短误了大事。但此时此刻,银两是万万不敢重述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头痛地揉了揉额头,虽然想将柳残梦剁成酱,但此事绝非一朝之功,须好好策划一下。眼下国事为重,家事往后搁。「姓柳的事你们看着办,本王先去暗流。」
     「王爷,这种事小的没法看着办啊!」银两哀叫。
     
     「那你要我引来千军万马包抄王府捉拿姓柳的么?你想让祈王府变成笑柄不成?」祈王爷烦恼地啐了声:「随便他闹,不出人命就行,损失全送往庆国请款去。凤五敢不允,就别想要回他家主子!」
     
     人家或许根本不想要的……银两默默在心底流泪。
     
     ——他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当家主母啊。
     
     为了常德之事以及家中休不掉的悍妻,祈王爷决定离京亲自处理此事兼避风头,一去数日,路上那道不尽美人如花,美景佳肴,令祈离京前抑郁无端的心情得到疏缓,直是走马看花流连忘返。但京中一封催一封的告急情报断绝了他的花心之念,连老王爷老王妃都避难到靖南王府,写信催他这不孝子快快回来,更不用说银两天天血泪报告。
     
     不是不报,时刻未到。时刻一到,万事皆报。祈王爷为自己一时心念妄动收下柳残梦一事,后悔得无以复加,暗下不知咒骂多少遍凤五敢使美人计,而自己居然也蠢得就这么上当了。
     
     常德之事原便不需要暗流首领亲自出马的,他即来常德,事情自然很快便平息下去。又磨了几天,实在受不得王府里一封急过一封的催促,加上皇上也放话让他无事尽快回京,只得收拾收拾行李,回去看看暗卫们可想好对付柳王妃的方法了没有。
     
     回到祈王府,往日里一入夜便灯火通明极尽奢华的府第,此刻却阴森暗寂,找不到几盏灯火。守门的卫兵一见王爷便涕泪齐下,握着王爷的袖子哽咽不能自语:「王爷,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想死小人了!」
     
     「去去,别攀着本王。」王爷一见他泪要往自己袖上抹,挥挥袖,将他弹出一个跟斗,阻止其他想学样抱着自己哭的侍卫:「怎么不亮灯?」
     
     「谁敢亮灯让王妃找到。」卫兵继续流泪:「王妃说了,我们敢逃,一次断腿,两次五马分尸;敢不守府规,断四肢;敢不听他的话,切耳削舌废手足……」
     
     「反了反了,这还得了!」祈王爷怒叱了几声,回过头:「本王尚有公务,先回暗流……」
     
     「王爷,万万不可!」闻讯出来的银两飞扑过来,抱着王爷的膝盖大哭:「王爷您再不回来,要出人命了!祈王府上下千人的性命都寄托在王爷您身上啊!」
     
     「是啊,王爷,您快回府吧,王妃正等着您回来!」又有一群暗卫闻讯奔出来抱着祈王爷哭哭扯扯,边哭边诉说,说着说着便要将人拥入府中。
     
     「哎哎,我真的有要事,柏叶!」
     
     柏叶率着暗流下属们站在王府门口,想说什么,见到王爷身旁大群同僚们虎狼般死瞪着自己的视线,轻咳了几声,低头:「王爷,其实事情也没……那么急,您不如先回府安慰安慰王妃……」
     
     「好你个柏叶!」祈王爷气得大骂,正想挥开暗卫们,银两附在他耳畔小声道:「王爷,其实小的这么急也是有缘故的,最近夫人思念王爷,就住在有匪君子阁。您知道,夫人是天下第一机关大家,哪怕现在想不起,也琢磨些门道出来,半天就打开了非难暗室。这样下去,发现藏宝阁只是迟早的事,万一那些珍宝让王妃损坏了,小的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听到藏宝阁,祈王爷也急了,不再挣扎:「他发现到哪里?」
     
     「从昨天发现非难暗室后,只解开活水九宫格,还没破到雁水门,机关目前只被损坏七成。」银两恭敬回答。
     
     
     一天之内居然就破坏七成,祈王爷皱紧眉毛:「一定要将他引开有匪君子阁。」
     
     「但王妃记着王爷是从有匪君子阁不见的,所以日日守在阁里不肯稍离,怀念情深,小的完全无法说动他。」银两回答得益发恭敬和苦恼。
     
     「这也是……」祈王爷沉吟了片刻,虽知银两这话是想引诱自己入内,但想到藏宝阁里自己收藏的各类奇珍,终是不敢冒险:「也罢,我去将他引出,你和柏叶趁机进去将转动机关封死密道,以后有机会时再挖开吧。」
     
     「是。」银两继续恭敬从命,不动声色收下周围同伴们敬佩的眼神。
     
     走在黑灯瞎火的祈王府,不时见到暗卫闪出来表达下见到主子的欣喜之情。才几天而已,有这么严重么……摸摸鼻子再摸摸下巴,祈叹了口气,总觉得被众人这样期待的自己,很有点象是自投虎口的祭品。
     
     不过,他辛苦收集的宝藏啊!!
     
     偏了偏头,他向银两和柏叶交待:「一定要将藏宝阁封好,别留下任何线索,同时毁掉暗室!」
     
     「王爷,您已经交待三次了。」
     
     「我这不怕你们误事么,你们动作要快点,我也好逃走。」
     
     「王爷,好歹您也是堂堂祈王府主人……」柏叶啧了声。
     
     「哦,要不你去请柳残梦出来吧。」祈斜瞪着他。
     
     「王妃是属于王爷的,小的不敢争。」柏叶笑嘻嘻回答。
     
     「多嘴碎舌的家伙。」祈嗔了声,突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危机感来自千磨百炼实战锻造,未等风声降临,已凌空一跃,落到三丈之外,再一旋身,足尖轻点路旁花枝,越过香径直落草地。柏叶与银两尚不知他为何如此,一点风声也没有地,地面就石溅泥飞,无声无息地破了两个大坑。
     
     一身蓝衣,冠发未簪的柳残梦恍若来自幽冥的鬼魂,当你注意到时,便已恒古存在于那里。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的,衣衿长发在风中飘拂,一股强大的压力逼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只能纷纷退开以避其锋芒。
     
     那是个被隐藏已久,快让世间遗忘了的修罗战鬼。
     
     祈完全没空感叹,他终于知道王府上下为何这般盼着他回来。这样的柳残梦,确实让人连违逆的勇气都会先被血腥杀气压倒而不敢抵抗——不过,他祈王爷也不一定搞得定啊——果然还是祭品。
     
     足下不曾稍停,接二连三避开柳残梦含怒发出的招式,身形疾动如急风流水,‘百步千踪’幻化万千身影。柳残梦没想到自己竞不能一招便制住祈世子,也是动了怒,手上招式转繁为简,一招一拿,仿佛清楚缓慢,充盈的真气却已压住四周空间,将祈的身形固向有限的活动范围。
     
     夜风自树梢吹拂而过,真气却压得连袖摆似乎都鼓动不能。祈步步闪退,正想用‘缩地成寸’,一个闪身间,袖摆被柳残梦勾住,幸好是天孙锦,未曾破开。但也正因为衣袖没破,祈的身形被衣服一阻,不再流畅,脚下步伐微乱即止。
     
     若对着其他人,这点微乱原也无妨,但对着柳残梦,这破绽就是致命的。‘碎星万千’骤然迸散开,星芒咄咄,挑向祈原先要退的丁丙向,挡下他的退路,五指回抄,恶狠狠袭向祈的颈项。
     
     没想到只是数日不见,柳残梦的武学运用已是如此顺畅,祈一开始抱着逃开的念头,气势上原已输三分,再被柳残梦占了先机,一时竟是难以招架,柳残梦的手自他左下破绽处直截了当地扣住他的喉咙。
     
     喉头被扣,对任何习惯之人都是致命之胁。祈世子也不例外。他想退开已无处可避,真气透体,喉头一阵窒息,被柳残梦‘乒’地一声压倒在石桌上。
     
     柳残梦一脸怒气,夜色下益发鬼气森森,咬牙道:「你敢骗我!你竟敢骗我!」
     
     我干嘛不敢骗你?祈世子被撞得脑袋嗡嗡作响,要是他能说话,保证就这样骂出声。喉结困难地滚动着,感觉柳残梦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前黑一阵白一阵,险些晕了过去。
     
     心知这种时候晕倒,绝对会被柳残梦盛怒下掐死。不敢轻忽,手上暗蕴真气,凭着对柳残梦身形的了解,看也不看就拍向他肋下章门、天枢,胸口期门三穴。三招力道缓急不同,皆是攻敌必备。柳残梦若想全身而退,势必要放开掐在自己喉上的手。
     
     但他忘了,现在的柳残梦根本没有什么明哲保身不可同归于心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直接——你伤了我,你就得付出代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好过了去。所以他根本不退也不松手,身形微移,避开那三处致命袭击,任真气直接打在自己身上,硬生生受了三掌。
     
     周围暗卫们都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出手。柳残梦唇角逸血,也不擦拭,只是瞪着祈世子,重复道:「你敢骗我!」
     
     祈世子眼神恍惚中,只能见到那人漆黑的眸子。一点也不象平时温良慈祥,将人耍得团团转的柳公子,眼中全是野兽负伤后留下的怨恨和愤怒。
     
     能将柳残梦逼到这种地步,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真的掐死自己,日后恢复记忆的柳公子想起此事,却不知有何感想。
     
     脑袋里想着,手下也不含糊,又是连环三掌,想震开他胳膊。
     
     柳残梦终于放开压在祈喉咙上的手接下祈的三掌,珍贵的空气回到肺部。祈呛咳出声,却因身上压着人而咳得辛苦。
     
     「我说你……」祈边说边抬眼,看到柳残梦的目光,怨恨愤怒之中,另有种依恋不舍。好古怪的眼神,祈不由打了个冷战,却见柳残梦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别……」才说了一字,唇已相依,隐隐的血腥味让他想到刚才击在柳残梦身上未曾避开的三掌。这个吻狂乱而暴戾,似乎如何索取也无法得到满足。深入再深入,从舌尖到舌根,磨擦交滑,勾结缠绵,深入得让祈也有些失神。
     
     什么技术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执着,如狂澜般地执着,将人的意识冲击得七零八落。
     
     好象有什么不对劲……当柳残梦拉扯着祈世子的衣衿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祈王府的花园,光天化月下,周围还有无法暗卫们在看——虽然从他们半天没有行动来看,人还在不在是个问题。但全无遮掩的地方……他才不要被柳残梦压!
     
     「放……放开我!」祈世子开始挣扎。
     
     「不要,你答应要陪我的!」噬血双眸再次抬起,阴郁暗芒令祈世子吞了口口水。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在这只发狂的野兽头上拨毛。
     
     「回房间……」
     
     「不要,你又想骗我!」柳残梦完全不听,撕拉一声,撕破了祈的裤子。
     
     光天化日在自家花园被夫人强爆,这算什么回事!祈世子还想抗议,被柳残梦在脖子上猛地咬了两口。
     
     
     晃悠悠醒来,全 身酸 痛得连根手指头都没法动。天际已经露出晨曦的微光。暗蓝的天空也变成灰蒙蒙的蓝。王府的素影绰约,已能看清大半。晨风的寒冷与身 下石桌的冰冷慢慢渗入骨子里,柳残梦躺在自己身上,微凉的身体交叠,是唯一的热度。
     
     双腿 还勾 在他 腰上,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晚,腰酸得很,大腿也麻木了。祈世子不敢看身 下的狼籍,打了个喷嚏,扯扯柳残梦的头发:「喂,你不冷吗?」
     
     柳公子鼻息匀匀,双手紧搂着祈世子的腰,竟似睡着了。脑袋趴在他心脏处,压得胸口闷闷的。祈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大头。
     
     被迫离开舒服的姿势,柳公子不满地哼了声,又将脑袋挪回祈世子胸前。光线比之前明亮了点,隐约可见柳残梦眼圈下黑重的阴影和些许憔悴的脸颊。
     
     习惯之人几天不睡也是等闲之事,断不会如此憔悴。难道,从那日自己离开后,他都没有休息吗?
     
     心下微微有些堵塞的感觉,祈清咳了两声才顺畅过来——啧,几天没休息还能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该说柳残梦的怨念与执念太强了,还是自己太大意了?都吃这么多次亏还敢大意,祈情你这不受教的笨蛋!
     
     又打了个喷嚏,转回祈世子的心思。当务之急还是先回房再说。天亮了,就算有暗卫守着也难阻止其他下人进出。悠悠之口难以杜绝,万一柳公子又狂性大发在这里再做几次——他才不要光天化日下演活 春 宫给人看。
     
     能屈能伸的祈王爷咳了咳,放柔音量:「夫人,夜寒露重,仔细着凉,我们回房去吧。」
     
     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看了会儿,柳公子冷笑:「你又想骗我。」
     
     「指天起誓,绝不骗你。有违此誓,天打雷劈,让你做到死。」祈王爷痛下毒誓,只望柳公子肯信自己这次是多么真诚可信。
     
     柳公子还是一脸不信,只是黎明风凉,吹得人遍体生寒。终归是快入冬的时节,习武之人再寒暑不侵,吹了一夜也是难受。他低头想了想,从地上纠缠成一团的衣服里找到那副钢枷:「你戴上它,我就信你。」
     
     你还真的带着啊!祈王爷额角青筋直跳,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只是天色又亮了点,周围一草一木渐是清晰可辨,连石桌上沾到的凝固液体也都能看清……
     
     将微薄得可怜的面子与同样稀薄得快没存在感的底子各自想了想,祈王爷挣扎了半天才道:「……扣吧。」
     
     柳王妃完全不用挣扎,咔嚓一声利落扣上祈的双腕,抱起真气受制的祈王爷,双双光 着 身 子回有匪君子阁。
     「药师又走了?!」
     
     「是的。」说到这,银两想到什么一般,啊了声:「对了,昊帝座走前有托人传话给王爷。」
     
     「什么话?」祈急急追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
     
     「就这样?」
     
     「就这样。」
     
     「没了?」
     
     「没了。」
     
     祈世子顿时泄气地又沉回水里,好半天才哀叹:「彼苍天者,何断我路!」
     
     「王爷。」银两继续小心道:「如果是恢复记忆的话,小的倒曾听人提过一事。」
     
     「说。」
     
     「大济镇上有个青年,据说上山打柴时摔了一跤,跌下断岩撞到头部,失去记忆……」银两还没说完,门又被人推开。全身光 溜溜的柳残梦大刺刺站在门口,脸色阴森晦黯,大有即将爆发之态。见到浴桶里的祈,脸上神色闪了闪,眉目愠怒之色未变:「你又离开我!」
     
     「我只是出来洗个身吃点东西。」祈世子连忙解释,就怕柳残梦又爆发:「这不还在这里,没离开。你肚子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这里有芙蓉糕、千层酥……」
     
     跟失忆的柳公子没指望用道理沟通,只能先好言劝哄着。祈世子干巴巴笑着捧起桌上还没吃完的各色细点展示给柳公子。
     
     柳公子走到他身边,对美食看也不看。伸手撩起他一绺湿发,突然抓紧,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敢离开我,杀了你!」
     这一按祈的鼻子正对着柳残梦的胸口,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扭开头,将鼻子从柳残梦胸口转开,才能重新呼吸。柳残梦见他挣扎,手上力道更重,死死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心口。
     
     宽阔的胸膛,厚实的肌理,沉重的心跳声回荡在祈的耳际,急促而缭乱。从来未曾见过如此情绪化的柳残梦,和那种独占的语气。一瞬间,祈竟然觉得,这样好象也不错——成为武圣眼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下一刻他就开始后悔了。因为柳残梦一脚跨进浴桶里,桶里的水哗啦啦往外淌。
     
     「你要净身吗?那我先出去。」祈飞快地想脱身,却被柳残梦扣住后脑勺吻了上去。舌头舔着舌头,不断地深入浅出,摩擦得背脊一阵酥麻
     
     祈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的教学能力自豪。
     
     不过,柳残梦除了这招外,粗鲁依旧,扣住他的腰就要将他放倒在水里,祈吓得紧紧扣住浴桶边缘:「快放开,我不会水!」
     
     「有什么关系?」柳公子完全不明白,直往祈身后顶。祈吃痛地叫了声,大骂:「柳残梦你这畜生,要玩死我啊!也不怕肾亏!」
     
     水波荡漾,身形飘移不定,并不好进入。柳公子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也愠怒起来,站起身,将祈的身体自水里托起
     
     祈世子倒是想挣扎,只是此时重心全无,脚下头上,万一放手整个脑袋都会沉进水里。不会水的人对水尤其畏惧。感觉长发沉入水里湿润的重量,他更不敢放开手,只是大声叫骂。
     
     他骂什么柳残梦都听不懂,也就不在意。伸舌舔了舔嘴唇,弯身在祈胸口亲了亲。祈胳膊肌肉一缩,全身紧绷,再被柳残梦舔了下,便忍不住扭腰想避开。
     
     完全进入后,见祈只是皱了皱眉,脸上虽有痛苦神色,却也隐带着几分情色的欢娱,不再如之前那般痛。柳残梦理解地点了点头:「小倌儿说的没错,习惯了就不痛。」
     
     「呸,谁习惯了。」祈王爷被戳到痛处,马上叫了起来,满脸恼羞成怒。
     
     柳残梦不理他的叫骂,腰杆一 挺,开动了。
     
     高潮过后,祈王爷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屈膝踢开还在他体内恋恋不舍地感受余韵的柳公子。幸好欲求刚得到满足的柳公子虽有抗议的哼声,但并没有暴怒,他才能重新回到水里。
     
     一直架在桶沿不敢松手的胳膊生生勒出一条红痕来,手指抓着桶壁太紧,僵直得十指几乎难以松开。甩着酸麻的手,有气无力地叫银两来换水。
     
     银两早已将君子四非锻炼到最高境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目不斜视地亲自提水进来为王爷换水。
     
     水声哗啦啦中,银两听到耳畔王爷的传音入密:「你刚才讲的那青年,有恢复记忆么?怎么恢复的?」
     
     银两放缓倒水的速度,心分二用回答王爷:「是有恢复,据说他失忆了快半年,结果有天不小心撞倒正在烘干的柴炭架子,被柴禾打到头,居然就恢复记忆了。」
     
     「当真?」祈心下大喜,险些控制不住真气。
     
     「方才属下出去后,又查了一次。消息是从气部传来的,陈椎,淮阳人氏,住淮阳大济,此事是当地逸闻,所以气部才上报暗流。」
     
     水倒完了,银两转身出门再提热水,进来时,又听到王爷的传音入密。
     
     「不管是真是假,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打不回记忆,打死这畜生也好!」
     
     王爷话下怨气深重。银两缩了缩肩膀:「但是,要怎么打到他……」
     
     如果能轻易打到柳公子,早就打了,岂能容他将祈王府祸害成现在这种状态。
     
     祈早就考虑过这点,回答得脸不红气不喘,就是有点咬牙切齿:「等下你换水时带着木棒放屏风后,倒完水,退出时潜伏梁上,我会给你制机会。」
     
     要色诱啊……银两默默点了下头,快速倒完桶里的水,第二次出去换水。
     
     勾引美女非常有经验,但勾 引男人是第一次的祈王爷深吸口气,努力回忆老妹是怎么勾引人?眼波流转,腰肢 款摆,柔若 无骨地偎在榻上展示自 身美好的曲 线,娇滴滴腻死人地开口——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结实的皮肤上全是鸡皮。抬头瞄了柳残梦一眼,柳残梦坐在椅子上,有点昏昏欲睡。
     
     折腾了这么多天,他不累才是怪事。或者不需要那么麻烦,直接下手……
     
     心中才存在异念,柳残梦已猛地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祈安抚地对他笑笑,回过头,磨牙。果然是只只凭本能的野兽,直觉最可怕,稍微对他不利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眼见银两又提了两桶水进来,倒完就要出去,再拖下去,机会又要没了,祈王爷决定还是顺从本能吧。
     
     「夫人,水倒好了,要不要来再洗一次?」挑眉微笑。
     
     柳残梦抬头瞧了瞧他,摇头:「不要,我要休息。」
     
     要休息刚才干嘛不休息,本王也需要休息啊!祈心下大骂,脸上挂的笑容倒越发风 流挑 逗:「休息时泡泡水会更舒服的。」说完脱 下披在身 上的外袍,跨足涉入水里,向柳公子招手示意。
     
     柳公子似乎有点心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祈:「你不累?」
     
     「呃?」这是什么跟什么?
     
     「还要再做?」
     
     祈王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一张老脸皮也撑不住这样直白的对话。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又风流倜傥,欲求不满饥渴什么,从来都跟他无缘。现在为了绊住柳公子,他真是牺牲大了——而且他还是被插的那个!
     
     忍下满腹牢骚,祈王爷一改骄横风格,笑得亲切:「不不不,其实是我腰有点酸,你来帮我拿捏拿捏。」
     
     「不要。」柳公子回答得更快:「找你侍女去。」
     
     「夫人,你真的希望别人来碰我吗?」祈王爷不悦地展开双手撑在桶沿,身子前倾,自有一股慑人气势。
     
     湿答答附在脸颊的黑发也沾附在肩膀上,线条优美结实的皮肤闪烁着引人触抚的光泽。水珠不停滚落滑下,吸引着旁人的视线,锐利嚣张又艳丽。
     
     这种被诱 惑的感觉并不很好,但,偏偏就是被诱 惑了。
     
     柳残梦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哪里酸?」
     
     「你不过来,哪里都酸。」站起身坐在桶沿,毫不介意地展示美好春光,随即又跷起二郎腿掩去重要部位。伸手一勾,将柳残梦的脖子勾下来,附在他耳畔得意笑道:「你过来了,就哪里都不酸。」
     
     一阵酥 麻感从耳际灌向尾 椎,横穿整个背脊。现在的柳残梦已经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勾住祈世子的腰,便要吻上他的唇,却见他闭上眼,唇角微微一抹笑。
     
     柳残梦看得有些呆了,听到上方风声时,反应慢了一步,加上脖子被祈世子勾着转动不灵活。
     
     闷棒敲在头上,一阵金星乱冒,轰鸣作响。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张狂着,又很快消失了。
     
     扶住晕迷的柳残梦,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见他全没反应,狂喜之下人都有点轻飘飘了。顺手将人推给银两:「给你了,把他重重铐起来,债可以慢慢去算,本王先休息。」
     
     「王爷!」银两抬头看上方:「衣服。」
     
     好些天没正式穿上衣服,祈王爷大喜下差点忘了。闻言哈哈大笑两声,接过衣服同时狠狠敲了银两一记响头:「不早提醒。」
     
     银两扁扁嘴,我这就第一时间提醒您了么。
     
     饱饱地睡了一觉,又去京城上下招摇地溜哒一圈,向大家证明他祈王爷还活着。随意遇上一批纨绔子弟,大家嘻嘻哈哈一通后,祈王爷上了醉梦小榭。
     
     听闻王爷驾到,已提心吊胆好些天的红衣当场就脸色发青,心一横,不等王爷发难问罪就先诉苦。苦啊苦,那天柳公子过来,三言两语问不出什么答案来,旧仇加上新恨,直接就在大厅破坏,吓走了无数客人,花厅到现在都残 破不 堪没法修复。自己原要随便说些话来哄哄柳公子,不承想他全然不信,跑到楼上一间一间地闯。幸好当时是大白天,人没有晚上那么多,但也有些是了夜的,一夜春宵,早上正在努力捞回票价,被柳残梦抓起来逼问,吓得当场就不行了,事后更是向醉梦小榭逼要索赔。后来也不知是哪位多嘴碎舌的,向发威中的柳公子推荐了像 姑 馆……再之后,红衣就真真不知情了。
     
     总而言之,柳公子是天灾,刮到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你堂堂暗流首领的祈王爷都搞不定,我小小一介神仙府下属,又怎么可能搞得定。这话倾诉得十分委婉,倒教祈发作不得。
     
     「那这个困龙枷呢?又是谁给柳残梦的?」祈王爷拿出钢枷挑眉询问,红衣死命摇头发誓绝对不是醉梦小榭的人给的。
     
     「所以呢?都这么多天了,你们也没去查下姓柳的那天去了哪里见了谁干了什么事?而且也不通知本王一声,啊?!」祈王爷发怒了,横眉拍桌相向。
     
     呜,就知道肯定要成为王爷迁怒的对象了。瑟缩着承 受王爷的雨露天恩电闪雷鸣,红衣无限怀念以前会调戏大家的王爷。
     
     自从娶了柳王妃后,王爷的火气是越来越大了,可见,娶个好对象是多么重要的事!
     
     
     在醉梦小榭将红衣斥得泪眼汪汪并留下一大堆命令,又去暗流将下属们刮得金光闪闪。四下示威了一番后,祈王爷满意地回府,召集将他扔给柳王妃后见死不救的暗卫们,一一秋后算帐,算得大家生不如死泪下如雨大呼我错了。摆脱了柳王妃压力的祈王爷比往日更多几分骄横,一点也不好说话,分明在发泄之前在王妃面前做小伏低的郁闷。可怜暗卫们身为下属,职责所在,只有老老实实地听训。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去见罪魁祸首了。银两守在门外,依言将人重重铐着。见王爷回来,小心地行了个礼。今天王爷到处找人算帐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生怕自己扫到台风尾。幸好王爷暂时没有找他算帐的架式,只问:「姓柳的醒了没?」
     
     「还没醒。」银两有些心虚地嗫嚅。他怕一次错过就没有再次下手的机会,打不晕柳残梦死的就会是自己,手上用了七成真力……希望柳单于不会就这么一睡不醒吧,往远说被庆国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往近说泄不了恨的王爷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哦,本王看看。」
     
     人还是搁在南山居的,手脚被 上了钢枷,因为迟迟没醒而没固定住,只以链条缠着,垂放在 腹 上。被子盖到腋下,头发散在床上,加上有些苍白憔悴的脸,怎么看都与往日不大相似。
     柳公子的皮相是专门用来骗人的,哪怕你知道他本质绝非善良之辈,对着这样一张脸,还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他了,其实他是个好人。
     被这个‘好人’摧 残了好些天的祈王爷哼了声,伸手拍拍柳残梦的脸,见他没反应,又伸手捏了捏,再两手同时拉扯着,将他的脸拉扯出奇怪的形状。
     不错不错,挺有弹性挺耐拉的。看柳残梦的脸在自己手下一会儿圆一会儿遍一会儿瘫着脸一会儿嘟着脸,十分有趣,祈忍不住哈哈大笑。
     士可杀不可辱啊……银两在自己内心小心地为柳公子默哀。不过,反正你是王妃,不是士,还是让王爷高兴点你才能少些活罪。
     又揉 弄了几次,却见柳残梦的眉睫轻轻颤动了下。过了会儿,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直直地对上祈。
     「醒啦?」祈王爷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同时将手移到他放在 腹 上的手,轻轻 压 制着——姓柳的终于落 在他手上了,要横要竖全凭他祈王爷高兴。
     
     有些疑惑地眨动下睫毛,如曜石般的眸子依然直直地看着祈的笑容,眸中有种……如果祈脑袋抽风的话,他会用天真来形容的光芒。
     天真?!姓柳的再投十次胎也跟这个词无缘!祈世子哼了声,又拍拍他的脸,十分得意百分得志:「怎么不说话了?向我求饶,我可以考虑给你少受些活 罪。」
     柳残梦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来,纯粹而……无邪的笑容。
     祈世子象被深刺 到一般 跳开,直拍身上寒 毛:「姓柳的你抽什么风,笑成这样你恶不恶心啊你!别以为笑成这样我就会放 过你!」
     柳公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又是一笑,这下连银两都遍体生寒了。
     「你是谁?」他慢吞吞地开口了。
     
     祈世子呆了呆,伸手一抓,抓住正想悄悄溜走的银两头发,将他拉回自己面前,咬牙:
     「你出的好主意!!」
     
     杯子筷子盘子勺子,瓷器相碰撞的声音并不大。柳公子学会用调羹后,吃相还是挺斯文的,时不时抬眼看一下祈在不在,然后向他微带羞怯地一笑。
     祈世子扭了扭嘴,有些无力地撑头坐在一旁看柳公子吃饭,银两去宫里请太医。
     
     
     一醒来的柳公子就在叫肚子饿,还很哀怨地看着祈王爷。受不了ci激的祈只好放开他,为他准备吃的。一如预料中,什么都忘光的柳公子根本不记得要怎么使用碗筷,直接就要伸手抓,被侍从们阻了下来,一脸不高兴。侍从们在王爷的示意下,要教柳公子用调羹,结果皆以粥盖了自己一头一脸作了结。最后还是祈王爷亲自出手,没怎么教,一步一个指令,居然就乖乖学会了。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柳残梦一惊,有些警戒地抬起头,同时将身子挪到祈世子身边,握住他的衣袖。
     祈世子继续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银两带着胡太医进来,要向他下跪见礼。
     「太医免礼,来为本王看看这人……到底怎么了。」祈挥挥手,免去见礼。
     
     「是,王妃微恙,小臣自当尽力。」胡太医说完,又向柳公子躬身一礼,取出托腕放于桌面:「得罪了,有劳王妃伸出手。」
     柳公子一见他靠近,身子不由一缩,更缩向祈世子。祈勉强挤出个微笑来:「乖,手伸出来放这上面,太医给你看病。」
     「我没病!」柳公子不悦地嘟起唇。
     祈再次将头转头,脸上肌肉跳动了下,好不容易转回头来:「这么大的人,别闹了,乖乖看病。」
     「我没病!」柳公子大声抗议。
     「有病没病不是你说的,要听大夫。」祈叹了口气,揉揉眉心。
     「你不舒服?」柳公子小声问他。
     祈哼了声,没回答。
     
     我……我乖乖看病,你是不是就不会不舒服?」
     「你肯乖乖看病,我自然就没事。」祈忙对他挤出个微笑,换来柳公子欢喜的微笑。
     胡太医对着眼前‘夫妻情深’感动无比。银两学着王爷,揉了揉眉心——好可怕的场景!
     手指搭在脉门上,时不时点头唔两声,又摇摇头。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希望能有好消息。
     胡太医手一放开,他就追问:「怎么样?」
     「王爷莫心急,小臣再看看。」胡太医站起身,走到柳公子身侧,伸手要摸他的头,柳公子一甩脑袋马上躲开:「痛!」
     
     
     「痛?哪里痛?」胡太医忙追问。
     祈世子和银两对视了眼,自然知道是哪里痛。
     柳公子伸手指了指后脑勺,有些委屈地嘟着嘴。胡太医小心拨开他头发:「哎呀,肿得这么厉害,难怪,难怪……」他边说边抬头,正好看到祈世子与银两之间的眼色。心下咯登了声。
     王妃这头上的伤,分明不是意外,而是木棒打的。看王爷现在这神色,以及京里流传的三角八卦——莫非王妃这伤是王爷戴了 绿 帽子后一怒下令让人打的?
     好可怜的王妃,好苦命的王妃!
     
     「他到底怎么了?」祈世子追问,不明白胡太医为什么突然板下脸来。
     「王妃尺脉涩而血气少,关脉缓而心脉急,阴气积于阳,其气因于络,血行不调,郁于脑后……」太医还待再说下去,祈已经不耐打断。
     「直接说,有治的办法么?能治好么?」他宁可面对先前恶鬼一样的柳魔头,也不要面对这个‘天真无邪’的柳小乖。这是对他精神的严重摧 残。
     「这个……小臣只能尽力而为。」胡太医拭了拭汗,瞧王爷这般情急,应是打人后后悔了。也是呢,若非夫妻情深,以王爷身份,岂肯娶一nan 妃。
     
     「本王不要尽力,要一定能解决。」祈冷冷睨着他:「不然,你挂冠求去吧,太医院不养废人!」
     「王爷见恕,非小臣推逶,实是王妃脉象怪异。」
     「真没办法?」祈世子冷眼一横,银两在旁‘呔’了一声:「大胆胡青木,敢欺瞒我家王爷,蔑上作乱,罪大恶极。来人,给我押下。」
     门外侍卫冲了进来,柳公子受惊般握住祈世子的袖子。
     「王爷不信,小臣甘愿受缚。」胡太医文人骨气上来,硬梆梆起身负手待缚。
     祈世子看了他会儿,微微一笑,伸手摒退一涌而上的侍卫:「太医乃国手,下人不知礼数,惊扰了太医,小王代他们赔罪。」
     「不不不,不敢当!」太医没想到深受君宠权焰通天的定亲王居然会向自己赔罪,吓了一跳直打揖:「小臣担当不起。」
     「太医就真的没办法解我夫人之难么?」祈世子看着柳小乖,一脸忧郁,强颜欢笑,伸手拭去他吃到嘴巴上的饭粒。银两递上拭手的绸帕,祈正要接,柳残梦一回头,抓着他的手指将饭粒咬下,力道太大咬到祈的手指,祈哎了声,飞快抽回手,已有两三个牙印。
     「我夫人……这辈子都要这样了吗?」
     
     
     「小臣……」胡太医被祈世子软硬兼施,也不好拒绝:「小臣先开两个药方看看有没效果,回宫后定翻遍药书为王妃寻方。」
     祈世子闻言虽有不满,但见胡太医态度如此坚定,显然真的没办法,也只有如此。
     胡太医走后,他又让银两将京中名医全请了过来,一道看病。但结果却是大同小异甚至南辕北辙都有。祈折腾半天,得不到满意结果,回头大骂了一堆饭桶,骂得人人脸色生灰。
     从头到尾柳公子都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祈王爷倒是想离弃,但一说要让他离开,他就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骇得众人都不敢上前强行拉开王妃。他对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一概不知,被人说是王妃也懵懵懂懂,不理解王妃是什么意思,只愿跟在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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