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压床夜晚

     
      等楼楚贤打发走了第五批上他跟前来搭讪的男人之后他终于听到了林泽的声音，不过不是在耳边，而是在酒吧门口，还夹着不小的喧闹，楼楚贤瞥了一眼酒吧门口的方向，没在意，继续坐着慢悠悠地品酒。
      可这都等了快十分钟了，人怎么还在门口没进来？
      外边儿林泽被两个类似保安又像是门卫一样的男人拦住了，林泽卡在两个人之间，拼命往酒吧里面挤，一边扭着身子挤一边嚷嚷，“我真成年了，我有朋友在里边儿呢，你让我找他出来给我作证还不成吗。”
      “就你这样你还成年了啊。”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跟河蚌的蚌壳一样死死把林泽夹在中间，怎么都不肯让，林泽甩着两条细胳膊喊，“你们倒是让个道诶，我找人呢。”
      “怎么回事？”楼楚贤被吵得脑袋有些发胀，推开酒吧的茶色玻璃门走出来。
      “哎哎，我朋友出来了，楼楼，你救救我啊。”林泽一见到楼楚贤，挥着爪子就叫唤起来。
      那两个保安是认识楼楚贤的，楼楚贤除了是这里的常客，还是他们老板的朋友，于是也就松了手。林泽一脱身，赶紧就蹦跶到楼楚贤身后，扯着楼楚贤的衣袖就学泼夫，“靠，爷这件衣服刚从淘宝上买来，就给你们弄皱成这样，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给我个说法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
      “行了你诶，还没完没了了。”楼楚贤直接拽着林泽的衣领把人给拖回来，林泽不要面子，他还得保留几分面子呢。
      林泽拧着身体拼命拍楼楚贤的手，“嘿，我衣服才买的。”
      “知道知道，赔你就是了。”楼楚贤一路把人拖到自己的位子直接甩手丢到沙发上。
      林泽扭着脖子忙着抚平后领上的折痕，然后没好气地瞪了楼楚贤一眼，“叫我来干嘛呢。”
      楼楚贤用下巴指了指周围，“没瞧出什么来？”
      林泽顺着楼楚贤的目光将酒吧里扫视了一圈，顿时兴奋起来，然后神秘兮兮地用胳膊戳戳楼楚贤，小声地问，“这真是家gay吧啊？”
      “是啊。”楼楚贤一字一顿地说，然后伸手推开林泽的圆不溜湫的脑袋，“瞧你两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不接好，免得待会儿滚到地板缝里找不着了。”
      “切，激动激动不带的啊，我还第一次来这里呢。”林泽转着脖子使劲地四处张望，张望什么？帅哥呗，这还用说吗。
      楼楚贤还真没骗他，这里的帅哥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林则愈发兴奋了，摩拳擦掌地就想上去勾搭几个。
      楼楚贤看着林泽这没见过世面的可怜样儿打心眼儿里觉着有趣，他给林泽倒了杯酒，”给，喝口酒压压，现在就猴急猴急地乐成这样，待会儿上节目了，你还不得直接晕过去。“林泽搓搓手接过细脚的高脚杯，他还头一次碰这样的酒杯，觉着新奇得不得了，举在眼前就使劲瞅，就连这酒他之前也没见着过，更别说尝了。
      于是楼楚贤就看了这样一幕，林泽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杯在那儿左瞧右看，时不时地晃晃、嗅嗅，然后伸舌头小小地舔上一口。
      楼楚贤怎么看怎么觉着眼前男孩这小模样像一只眯着眼睛抱着宠物饭盆舔牛奶喝的小猫崽，那小猫崽还是浑身长着软软的绒毛，身上颜色就跟傍晚天边那种橘色的晚霞一样，像是染上去的，肚子连着下巴和鼻子那片却是雪白雪白的，眯起的眼睛还泛着浅浅的琥珀色。
      “这酒怪好喝的，嘿嘿。”林泽咧嘴傻笑，举着杯子又喝了那么一小口。
      楼楚贤心里不屑却又被林泽那小小的满足感染一般，觉着林泽那杯子里的酒味道比自己刚才喝的要好，他伸手就要夺林泽的杯子，“我尝尝。”
      “哎哎哎，你干嘛你干嘛，这是我的。”林泽睁大眼睛，手还捏着杯脚，想夺吧又怕把细细的杯脚给弄断了人家让他赔，可是他就不明白了，这酒瓶里不还有大半瓶么，楼楚贤怎么就跟他抢起酒来了？
      “这酒怎么就成你的了，让我尝尝有什么。”楼楚贤也并不是真想尝林泽那杯子里的酒，这种酒他早喝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他不过就是觉得心里痒痒的，好像放着这么一个小孩儿不逗逗他就对不住自个儿。
      得，这一逗，楼楚贤身上这套高档的西服就毁了，林泽跟小媳妇儿似的，小声嘀咕着，“是你要抢的。”
      “一万块，扣除你一个月的卖身钱，还差四千。”楼楚贤面无表情地说着，也不去擦身上的酒水，也不许林泽擦，就那样，像是怕毁灭证据一样。
      林泽不知道楼楚贤这话是真是假，他觉着楼楚贤不可能真让他赔，可是吧，看楼楚贤那表情又像是真生气了，毕竟一万块呢，可不是小数目，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摆摆手就算了？林泽因为这一万块，就是不理亏现在也理亏了。
      “那什么，我给你洗了还不成么？我们学校有干洗店，那阿姨我认识的。”林泽套近乎似的往楼楚贤跟前坐坐。
      楼楚贤依旧板着脸一句话不讲，林泽有些急了，“要不这样，你先穿我的，我这衣服新买的，今天才快递过来的呢。”
      楼楚贤淡淡地瞥了林泽身上的衣服一眼，那眼神很明显，人家根本不稀罕林泽身上这件才一百来块钱的衣服。林泽最终没了法子，缩在沙发里一边啃手指一边拿两眼睛瞅着楼楚贤，老实乖巧得不得了。
      楼楚贤轻咳了一声，脸上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些裂纹，随着扑哧一声，楼楚贤憋不住了，单手抚额抖着肩膀闷笑起来。
      “呃？”林泽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想着该怎么凑齐这四千块钱，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几秒钟之后，林泽气得险些就跳脚了，他张了半天的嘴想骂人，可是最终只憋出重重的一声哼，然后直接扭过身不理睬楼楚贤，要不是这里是公众场合，他早拿脚把楼楚贤踹翻到沙发后头了，还能让他在这儿抽风似的笑？
      楼楚贤不顾林泽的反抗，伸胳膊从林泽肩上绕过把人就揽进了怀里，“哎呦喂，林泽，你小子怎么就这么逗呢，噗哈哈……笑死我了……快快快，让我亲一口。”
      楼楚贤这嘴说亲还就亲下来了，林泽险些没骂娘，挥着爪子反手就打，“滚，就知道欺负人，我告诉你爸去，看他不打你。”
      楼楚贤整个身体已经笑软了，瘫在林泽身上。林泽被压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使劲挥着爪子喊，“滚啊啊啊啊……”
      这头闹腾了半天，楼楚贤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脸颊，心满意足地去洗手间清理衣服上的酒渍去了，林泽翻眼撇撇嘴，“靠，再敢占我便宜，我可就把你收了。”
      林泽抓起一旁的酒瓶就把自个儿的酒杯倒满，端杯子就往嘴里灌，跟喝可乐似的，边喝边口齿不清地嘀咕，“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等楼楚贤回来的时候，林泽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哎嘿嘿地傻笑，玻璃台子上酒瓶里的酒一滴不剩。
      楼楚贤半是好笑半是好气，他走到林泽躺着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看身边胡乱挥舞着手臂哼哼的男孩，越看越觉得乐的慌。
      “哟，这是怎么了？”周劲揽着一个长相颇为出众的男人在楼楚贤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别有意味地扫了眼仰躺在沙发上明显喝醉了的男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趣味？”
      “可不管我的事。”楼楚贤随意瞥了眼温顺地靠在周劲怀里的男人，兴趣缺缺地收回视线，怎么看还是这沙发上醉得打盹儿的小子有意思一点。
      周劲笑笑，随手抛一串钥匙，钥匙一个弧度落到楼楚贤手上，“房间归你，我们今儿个……”
      周劲伸手捏了一下男人的屁股，不怀好意地笑道，“去外边儿。”
      说着，勾着那人的脖子就亲吻起来。
      楼楚贤也不推拒，直接忽视眼前两个人的行为拿了钥匙，“成，今晚正好没地儿去。”
      “里边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就不用我说了，总之你悠着点，这孩子还没成年吧？”周劲松开男人，戏谑地看了眼楼楚贤。
      “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觉着这小子好玩罢了，就是真有什么心思，也不会找这样没熟的。”楼楚贤用食指在林泽鼻尖上轻轻搔弄，跟逗小猫似的，他存心不让林泽睡安稳呢。
      “没熟的果子虽然酸倒也有味道，你别酸上瘾了。”周劲嗤笑，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我什么时候竟让你这么小瞧了？”楼楚贤笑。
      林泽蜷缩在沙发里，微张着嘴睡得正甜，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着，脸上的线条因为沉睡的原因显得柔和非常。林泽上身穿着浅黄色的背心，里边一件白色棉衬衫，这样的打扮衬得林泽更加清纯可人，此时他安静地蜷在沙发里，嘴角带着一丝餍足的笑，光是看上那么一眼，就让人的心不自觉软了一分柔了一分。
      楼楚贤小心地用指甲刮林泽的鼻尖，男孩儿的睫毛闪了闪，然后砸吧着嘴把脸往沙发里埋了埋，整个身体蜷得更小了。
      看到这情景，一旁的周劲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你慢慢玩你的酸果子吧，不打扰了。”
      周劲拍了拍男人的屁股，揽着男人便出了酒吧。
      周劲走后，楼楚贤掐了林泽的鼻子一下，“节目还没开始呢，你倒好，就给我睡死了，小混蛋，还睡。”
      林泽不堪其扰，直接砸着嘴把脸整个儿埋进了沙发。楼楚贤使劲挠了林泽的头发一下，自己也觉着自己够无聊，便也住了手，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俯身把林泽扛在肩上，然后伸手拍了林泽的屁股一下，“得，拜你所赐，今儿个也没心思玩了。”
      肩上的林子不耐地扭动了一下，似乎在抗议楼楚贤又占他便宜。
      酒吧里随处可见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无论是光线暗淡的地方还是大庭广众，无论舞池里还是吧台上，所以当楼楚贤扛着林泽穿过人群，酒吧的其他客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楼楚贤单手开门，右手还抱着林泽的腿，林泽也不知是不是难受了，甩着胳膊竟然拼命打楼楚贤的屁股，楼楚贤左手的钥匙因为林泽的闹腾至今还没插进钥匙孔，他伸手捏了林泽一下，“行了啊，这还打上瘾了是吧。”
      楼楚贤这话还刚说完呢，就被林泽乱踢的脚击中，没把楼楚贤的肠子给顶出来，楼楚贤低低地骂了句，“操，待会儿不弄死你。”
      好不容易开了门，楼楚贤是屁股也疼肚子也疼，他扛着人走到床边伸手那么一丢，直接把林泽掀到床上，楼楚贤揉了揉还微微发疼的肚子，瞪了一眼床上睡得死死的林泽，伸手把林泽蜷着的腿给扯过来直接扒了鞋子丢到一边，然后卷被子似的把人卷到床那边。
      楼楚贤把林泽推到床边，自己占了床铺的一大半，他伸懒腰打个了呵欠，然后拉过被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临睡前楼楚贤枕着双臂斜眼没好气地瞥了眼跟个小虾米似的蜷在床边睡着的林泽，心里刚才的气还没消全，他伸手再推推林泽，“一边儿去，这么小个人占这么大的地方，你也好意思。”
      林泽不耐地动了动身体，然后楼楚贤只听嗵的一身，转眼，林泽已经没了影儿。
      楼楚贤噗地笑了出来，却并不把林泽从床底下抱上来，反正室内开着空调，地步上又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即便在地板上睡一夜也没事。
      这样相安无事一直持续到了大半夜，林泽是被尿意憋醒了的，他抓抓头坐起来的时候都分不清此时抓头的是自己的手指还是脚趾，虚软着腿爬起身，林泽眯着眼睛瞅了眼床上的楼楚贤，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瞅了眼四周，然后便梦游似的四处晃悠，然后晃进了洗手间，然后歪在墙上嘘了之后就着那姿势又睡了一会儿，最后被冻醒之后，拉上拉链又原路晃出来，然后直接掀了被子上床。
      楼楚贤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鬼压床了，那鬼浑身还散发着阴寒之气。
      林泽浑身一阵舒爽，本能地往里边儿拱拱，然后找了个安逸的暖窝便蜷在里边儿不动了，这样又过了许久，林泽觉着自己开始热起来，随后扒了自己的马甲丢到一边，之后他又扒了什么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最后他身上舒畅了，然后美得不能再美地睡了一觉。
      楼楚贤想翻身却翻不了，伸手一摸，身上竟然一个滑嫩嫩的物体，摸着暖呼呼还怪舒服的。楼楚贤摸着摸着就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旅游了，然后看到一条细细浅浅的小溪，小溪尽头是两座圆圆的山丘，山丘之间还有个深潭，他就走过去盯着那深潭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个山谷，还挺深的。
      楼楚贤游兴大发，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撞上了一个东西，一根细细长长的柱子，楼楚贤就觉着好奇了，怎么就撞上一根柱子了呢，他摸着下巴想，要不要签上自己的大名，于是他就绕着柱子找地儿看哪里适合签名，就这么绕啊绕的，似乎永远没了个尽头。
      直到后来他才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哪里是柱子，分明是座火山。
      楼楚贤就这么一直梦啊梦，林泽就这么一直睡啊睡，两人竟是希望这一觉睡下去便不要再醒来，实在是这一觉睡得太过甜美。
      早晨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林泽伸手胡乱摸着，然后直接丢了出去，然后又一阵铃声响起，林泽摸着把声音给掐断了。
      铃声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林泽终于搓着眼睛揉着头发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睁开眼，然后瞬间整个人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