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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威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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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泰然一犯起哮喘,那可是闹得鸡飞狗跳,旁观众人纷纷骇然失色,杨小空恰巧进门,也被这架势惊了一大跳,失态地大喊工作人员快去叫救护车。柏为屿连忙制止了,慌手慌脚地找出随身行李中的药物,给小妞儿喷了喘乐宁,然后抱着她柔声哄个不停。柏泰然喷完药后安静下来,她闹得筋疲力尽,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嘴角委屈地往下撇,已然迷迷糊糊地犯困了。
      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夏威搂着他的干儿子,一大一小噤若寒蝉地拔长脑袋窥视情况。杨小空倒了一杯温水,问:“需不需要?”
      “不用。”柏为屿摇摇头,抹掉女儿额头上的虚汗,轻轻拍打催她入眠,恨得牙痒痒的,低声道:“泰然都有两个多月没犯病了,夏威你这个贱人!”
      柏泰然虚弱地伸手指向邱正夏:“打他!”小妞儿被鞋子绊倒,爸爸打鞋子;被椅子碰倒,爸爸打椅子;哪怕无缘无故摔一跤,爸爸都要打地板!如今被人惹犯病了,不打他怎么解恨?
      子不教父之过啊父之过——段和吃人的目光扫视过去,眼刀把那俩始作俑者戳得全身血窟窿——小孩子都是不打不成才的,段和从小推崇以理服人才是正道,可和夏威过日子却悟出武力镇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可惜夏威打得,邱正夏打不得,这孩子他宝贝还来不及,下不去手!
      要知道,吃虫子的破习惯也不是夏威一人的教育成果,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功劳得归功于乐正悬和乐正七爷俩。乐正七的立场十分敏感,他个人觉得他的宝贝小外甥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成了众人喊打的糟孩子了呢?哪怕做样子拍几下,他也舍不得!孩子明明是好心,凭什么得受这份委屈啊?
      段和上前给夏威一巴掌:“对,打他!”
      夏威配合地捂脸满地打滚,嗷嗷惨叫:“杀人啊——”
      柏泰然大摇其头:“不打威猛叔叔,打邱正夏!”
      乐正七冲上去一把抱住邱正夏撒腿就跑:“打他打他,七叔把他关到小黑屋里狠狠打!”转眼就跑没影了。
      柏泰然扁了扁嘴,又要哭了:“只要打一下,不要狠狠打,啊——七叔不要打正夏……”
      柏为屿忍笑:“传公主懿旨,打一下,不许狠狠打!”
      “喳喳喳!”夏威狗腿状奔了出去。
      杨小空从头到尾旁观这一场闹剧,无奈地微笑道:“为屿,夏威和乐正七都是自己人,才会吃你这一套,将来泰然和别人接触,别人家的孩子也都是宝贝,哪是她让打就打的?你这样教育可不行。”
      泰然还小,从没有接触过“自己人”以外的人,柏为屿毫不在意:“将来将来再说。”
      “孩子被你宠坏了,看着都愁人。”杨小空拎起沙发上的小皮鞋,那鞋底一尘不染,由于小孩身体弱,柏为屿竟然连路都没让她走。
      柏为屿换一只手着力来抱孩子,反驳道:“你没带过孩子,你懂个屁。”
      “你啊,以前宠小七也是没原则的宠,”杨小空自以为是地教训道:“你看,她都四岁了,还不会走路……”
      “她会走!只是不愿走。”
      “唉,你别跟我争,不愿走就不走,不愿吃饭就不吃了?养小孩跟养猪一样,得恩威并重,我觉得你该学学魏师兄……”
      “我呸!”柏为屿唾弃道:“他有本事?我看乐正七也没被他教育得多好。”
      段和打断他们:“行了,别讨论育儿话题了。为屿,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这么急?”段和有些失望。
      “是啊,快过年了,去我妈那。”
      段和建议道:“多呆两天呗,这么急,多累呢。”
      柏泰然昏昏沉沉地眯着眼,小嘴微张,大概是快睡着了,柏为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声音减弱一些,“没事,我妈催得紧,急着赶好日子带她去拜佛,给她祈愿明年不再生病了。”
      段和欲言又止,杨小空坐在一边翻看柏为屿的新作照片,冷不丁开腔问:“为屿,你还剩半年支教就到期了吧?”
      “是啊。”
      “有什么打算?”
      柏为屿想也没想:“没什么打算,去年向我大伯要钱给泰然治病,就答应他支教结束回河内帮他管理橡胶厂了。”
      杨小空展开手里的照片:“那你这些年做的画怎么办?”
      柏为屿大方地一扬下巴,“挑两张小块的带回去送我妈,其它的已经开始就地解决了,谁要谁拿走。”
      段和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急忙道:“你就乱来吧你!全部空运回来,别磕着了。”
      柏为屿炸毛了:“我天马流星靠!空运?漆板比死人还重,一块运费都要大几百,连板带漆都不抵运费,谁给你运啊?你当我大款啊?”
      杨小空插嘴说:“运费不用你担心,年后我会派一个人去你那负责包装托运,一块都别落下。”
      “啊咧……”柏为屿心虚地挠挠头:“有两块被村长拿走了。”
      “要回来。”
      “那他家就没饭桌和书桌了。”
      杨小空笑容满面:“我会运两张最好的桌子给你们村长,把画还给我。”
      “还有一块被村头卖水果的拿走了。”
      “要回来。”
      “那他家窗户就漏风了……”
      “……我会找人给他家装铝合金玻璃窗的。”
      “哦,还有一块被村诊所的医生抬走了,那块最大,我拿它给泰然换了不少药呢,要回来诊所就没休息床了……”
      段和抱头:“……”
      杨小空嘴角抽搐,丢给他笔纸:“去,给我写清楚地址和每一块画的去向,我明天就命人去办这事!”
      柏为屿极不情愿:“你要来干嘛啊?”
      杨小空把那些作品的照片小心放进文件夹里,“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别管。”
      从艺术馆里出来,柏为屿照例去段和家借住,他一边倒退着一边瞻仰华美的建筑,啧啧赞叹:“高档!气派!”
      段和嘱咐:“前面有台阶,走路看路,小心摔跤。”
      柏为屿抱着女儿自然不敢太得瑟,依言回过身来,老实走路,“这可比当年的丹华会所还牛!小空,曹老就靠你撑脸了,今晚他可乐坏了吧?”
      杨小空与段和对视一眼,宠辱不惊地垂下眼帘:“为屿,明年开始你去管理橡胶厂,还做漆画吗?”
      “有空就做吧,当是爱好。”
      “管理一个大厂,有空的时间可没有支教时的多呵。”
      “我总不能为爱好一直浪费时间,漆画现在不是我的主业了。”柏为屿说这话时,一脸的理所当然,他拢了拢泰然的外套,含笑说:“这个小祸害是消磨我意志的罪魁祸首,以前我可以坚持自己的生活状态,一个人过苦日子绝不喊苦,可现在不行了。小空,我快三十了,再这么任性,受苦的可是泰然呢,她几次犯哮喘差点没命……到了河内,她可以穿最漂亮的衣服,接受最好的治疗。”
      段和眼圈有点儿潮湿,扭开头:“我去开车,你等等。”
      杨小空保持着沉默,只是敷衍地微微扬起嘴角。
      没过一会儿,段和开了车过来,招呼道:“上车。”
      杨小空拉开车门:“你休息一晚,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看望曹老,然后我陪你去机场。”
      柏为屿钻进副驾驶座,应道:“好嘞!”
      段和拐个弯开出艺术馆大门,沿着张灯结彩的海滨路往家赶。柏为屿嫌车里闷,将车窗开了一道小缝,哪想沉睡中的泰然隐隐地咳了两声,他赶紧合拢车窗,换个姿势紧了紧怀里的小妞儿。
      段和也稍微缓下车速,“你这个状况养小孩真是自讨苦吃。你如果舍得,我帮你找一个条件好些的家庭领养泰然吧。”
      柏为屿对答如流:“你不如杀了我。”
      段和无奈:“你真是同情心泛滥。”
      柏为屿的口气很是不爽:“和同情心无关,我刚到那儿连个说汉语的对象都没有,你们不会知道她带给我多少快乐和欣喜,我情愿拿心血换高兴,你们谁都管不着。”
      段和不再劝了,换话题小声说:“为屿,你多留一天吧。”
      “不行,机票都订了。”
      “改签就是了。”
      “没必要吧。”柏为屿笑。
      段和徒劳地劝说:“柏为屿!我哥在外地办案,你等他半天吧。”
      “等他干嘛?”
      “他大半年才能见上你一面,你别这么绝情。”段和顿了顿,又说:“情人之间吵架打架,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了,我哥这些年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样?”
      柏为屿回答得飞快:“我想要他离我远点,我不惜他的仁至义尽。”
      段和十分气堵,碍于有小孩在睡觉,只好压抑着怒火低声道:“我哥有多爱你你知道的!你根本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柏为屿拆开一条口香糖:“爱我的人多了,我哪有那么多精力一一爱回去?”
      段和不屑:“嗤,除了我哥,还有谁能那么死心塌地?既然爱你的人多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个人?”
      “谁说我一个人?我有公主呢。”柏为屿没正没经地用口香糖点点柏泰然的脸蛋:“啾~啾~”
      段和翻白眼:“行了你,那你跟我哥说清楚,让他别等你了。”
      “唉,我又不是没说过,我见他一次说N次,不信你去问他?”柏为屿还来劲了,把口香糖塞嘴里嚼着,摸出一支笔在糖纸上边写边含糊不清地念叨:“算了,口说无凭,我今天白纸黑字写给你,请你替我转交:我柏为屿,真诚请求段杀同志,该相亲相亲,该结婚结婚,该生仔生仔,别屈尊降贵在鄙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唉,鄙怎么写……”
      段和气得要命,一摆方向盘停到路边,抢过他的糖纸揉成一团丢出窗外,“柏为屿,我问你,我段和对你够不够仗义?”
      柏为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当即反问:“我柏为屿对你够不够仗义?”
      得,一句话把段和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段和气馁地支着方向盘,看着柏为屿,哭不得笑不得。
      柏为屿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你要我看着你的面子去接受他,我冤大头啊我?你叫我爱这个我就爱这个,杨小空叫我爱那个我就爱那个,夏威明儿再给我介绍一个……”
      段和镇静地截断他的话:“那我们换个话题说。”
      柏为屿一耸肩:“请说。”
      “他在基层刑警队立了好几次大功你知道吧?”
      “哦,我就说嘛,”柏为屿指指肩膀:“星星杠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是啊,他破格提了好几级。”
      柏为屿不冷不淡地说:“恭喜啊恭喜。”
      段和戏谑道:“他再这么拼命,当了烈士岂不是更可喜?”
      柏为屿这才挑眉看了他一眼:“他拼不拼命关我什么事?”
      “没人说关你的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段和熄了火,自顾自说:“他这些年中过六枪,有一枪从脑袋上擦过去,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还有一枪打进了他的胸腔,医生取子弹时造成动脉破裂,我妈守了两天他才度过危险期,至于挨的刀挨的打,就更别提了。我家人天天为他担惊受怕,他倒是干上瘾了,连我奶奶劝说都没用。我知道他的性格,不管工作还是爱情都认死理,别人还会惜命,他自负惯了,把自己当铁人,不到倒下来那一天不会认输的……柏为屿,你在听吗?”
      “听着呢,你说。”
      段和惴惴地看着对方的表情,“我说什么呀,我说完了。”
      “说完就走吧,我明天还赶飞机呢,困死了。”
      “为屿!”段和耐着性子把话挑明了:“我哥三十五了,别人在他这个年龄早就成家立业,在外工作再忙,回家也有人体贴,可我哥没有,他要不就吃食堂,要不就吃方便面,受了伤连给他倒杯水的人都没有!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左膝去年中了一枪,跑动的灵活性不可能和以前比,办案危险系数更高了,领导都劝他回机关,升职自然不用说,也不需要再拼命,把大队长的位置留给后辈嘛,让别人有个奔头,你说是不是?可是他不肯,谁都挪不动他。”
      柏为屿摊手:“是啊,我知道,他就爱占着茅坑不拉屎。”
      段和总结:“所以你去劝劝他吧。”
      “不!”柏为屿一口拒绝:“凭什么是我?”
      “凭他爱你,暑假他带泰然去看病,你以为是他很闲吗,他那段日子腹部中了一刀,单位给他一个多月伤假呢,你不知道吧?他送你和泰然去做针灸,趁等你们的空挡去挂消炎水或者换药。”
      “喂!我又没有求他,他跟赖皮狗一样,赶都赶不走。”
      “凭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这么一个亲哥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算在你头上。”段和毫无逻辑。
      “喂喂!不关我的事啊!”柏为屿好无辜。
      “怎么不关你的事?不是你当年发神经撞人,他替你承担责任,怎么会下调到三队里?”
      柏为屿没底气地嗫嚅:“那……领导不是让他回去了嘛?他自己喜欢干这个不肯回去也算我头上,你讲不讲道理啊……”
      段和提高嗓门:“你犯罪让我哥给你顶罪,你有胆撞人怎么没胆去坐牢啊?你个孬种!”
      柏为屿捂住泰然的耳朵:“嘘……”
      “嘘什么嘘?你敢再说一遍不关你的事?”
      柏为屿怕吵醒泰然,一迭声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段和的理由越开越离奇:“还有,凭我每年送你女儿一条金链子。”
      “喂喂喂!”柏为屿掏出绒面首饰盒双手奉上:“我还你金链子!”
      段和倨傲地哼了声:“去年前年大前年的,你倒是都还我。”
      “你你你!原来你预谋已久!”柏为屿泪奔:“和哥哥,你好阴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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