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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大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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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武甲到学校去接孩子,顺便买个遥控飞机送给杜卯的同学小虎当生日礼物,杜卯唾弃道:“我生日他没送我礼物,我为什么要送他?”
      武甲反问:“那除了他还有别人和你玩吗?”
      杜寅插嘴:“没有了。小虎今天还帮他做值日呢。”
      杜卯潇洒地一甩头:“不稀罕!”
      武甲失笑道:“你帮小虎领点心,他就会帮你做值日,你打他,他也要打你。所以,你想交朋友就得先对别人好,学会这一点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你不能再犯老毛病了,懂吗?”
      杜卯鼓着腮帮,不说话。
      武甲把遥控飞机塞给他,“呐,拿去送给他。”
      杜卯不好意思了:“我不!”
      “杜寅,你坐车里等等,我陪他去一下教室。”武甲啼笑皆非,牵上杜卯的手连拉带扯地往教学楼走。
      杜寅坐在车后排,端着一个小蛋糕一勺一勺地吃,刚吃了一小半,车窗外蓦地出现一个陌生的叔叔,挤眉弄眼地冲他笑:“小朋友,吃什么呀咿呀咿呀?”
      杜寅木讷讷地看着陌生叔叔,说:“蛋糕。”
      陌生叔叔两手扒拉着车窗,嘿嘿笑:“好像很好吃哦,能给叔叔吃一口咩?”
      杜寅含着勺子,一脸无辜:“叔叔,我不认识你。”
      “说说话就认识啦!你是不是姓杜丫?”
      杜寅老实答道:“对。”
      “你是杜佑山的儿子吧?”
      杜寅有问有答:“对,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吗?”
      “算是认识吧!”这个向小孩讨东西吃的二皮脸正是夏威,他不知羞耻地盯着杜寅的蛋糕:“叔叔刚下班,还没有吃饭唉。”
      杜寅见这叔叔长的笑眉笑眼很是亲切,便大方地递过蛋糕,“给你。”
      “谢谢~你真是乖小孩~”夏威拿过蛋糕,咻一下不见了。
      杜寅傻愣愣地看着窗外半天,然后把头伸出去上下左右看——奇怪,叔叔不见了!他打开车门走下来,唤道:“叔叔?”
      夏威刺溜刺溜从轮胎中间滑出来,“小朋友……你叫我咩?”
      好诡异的叔叔哦!杜寅有点害怕了,扭头往车上跑。
      夏威一跃而起,拉住他安抚道:“小杜杜,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
      杜寅嗫嚅:“我不叫小肚肚。”
      夏威抹抹嘴巴上残留的奶油,变出一个巨大的拖把状棒棒糖,“为了报答你,叔叔给你糖吃。”
      “武叔叔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夏威蹲在他面前,两手支着下巴像花骨朵一样眨巴眼睛:“可叔叔不是给你的,是和你交换蛋糕的咩~”
      “也对,谢谢叔叔。”杜寅没见过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奇地伸手拿过来,剥开包装纸舔了一口,小脸上的五官扭曲了:“真难吃。”
      “咳!”夏威不信,嚷嚷道:“这是榴莲味的,最贵的一根!”
      “榴莲是什么呀?”杜寅实在吃不下第二口,苦着脸说:“好难吃哦,叔叔,我可不可以还给你?”
      夏威正要解释,武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揽过杜寅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糖,紧张地往他嘴里抠:“他给你吃了什么?快吐出来!”
      杜寅挣扎着申辩:“啊,我,我就舔了一口……”
      “武先生,这糖是在对面那条街的蛋糕店里买的,包装都没拆过。你放心吧,我还没丧心病狂到给小孩下毒的地步。”夏威站起来,向他们靠近了一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贿赂贿赂你家孩子,求你一件事。”
      就凭夏威的那股子狠劲,武甲怎么也放不下心,他拿出一罐矿泉水逼杜寅漱口,警惕地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口气冷淡,“不管你求什么,我帮不了。”
      “你都还没有听,怎么知道帮不了?”夏威嬉皮笑脸地又往前凑上来,“你先听我说好吗?”
      武甲哼道:“你请说。”夏威的三脚猫功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问题是他不知道夏威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况且两个孩子在身边碍手碍脚,打起来难保不出意外。
      夏威呵地一乐,轻描淡写地说:“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柏为屿,那小子挺可怜的。”
      武甲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帮不了。这些事全由杜佑山决定,我不插手。”
      “你能帮的了!”夏威的手搭上车门,歪着脑袋盯住他:“凭你和杜佑山的关系,你求他,他还不会听你的吗?”
      “我没有义务替你们求他。”武甲被夏威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了,攥过他的胳膊搡出老远,扭头对小孩说:“你们快点上车。”
      夏威狗皮膏药状粘上来,堵住他的车门,“武先生,我求你!算我求你!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报复他,上回拿刀扎你的人是我,是我欠你的!你们要整整我,他真的很无辜……”
      武甲努力推开他:“你再缠着我就叫保安了!”
      两个孩子被怪叔叔吓到了,杜寅瞪着惊恐的大眼睛不断扯武甲的衣摆:“武叔叔,他不是坏人……”
      武甲拍拍他的脑袋,对杜卯说:“带你哥先进车里。”
      夏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爬回来死扒着车门,不让任何人进车里,不依不饶地哀求道:“武甲,怎样你才放过柏为屿?扎你的人真的是我,你要砍要杀冲老子一个人来!”
      武甲不胜其烦,他本来是能心平气和与夏威谈谈事的,可是夏威摆明了仗着有孩子在场就撒泼卖痴——偏偏孩子是他的逆鳞,唯恐夏威会伤害他们!为了让夏威离两个孩子远一点,他一把揪过对方,毫不客气地挥出一拳,夏威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拳,跌出五步远,趴在地上扭动许久也起不来。
      两个孩子惊呆了,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武甲拉开后排车门,催道:“上车!”杜卯快速手脚并用爬上车,杜寅不住地扭头看夏威,武甲用力拍上车门,喝道:“别看了!”
      杜寅趴在车窗上望着在地上奋力爬起来的夏威,怯怯地问:“武叔叔,他是坏人吗?”
      武甲坐上驾驶座,拉过安全带系好,冷静地发动车,“他是。”
      车才刚刚启动,开出不到三米,夏威斜窜出来挡在车前。武甲紧急刹车,后腰猛烈地撞在靠椅上,登时一阵剧痛,他捂住腰侧的伤口缓了缓,额上逐渐冒出一层冷汗。
      夏威两手撑在车头上,不知死活地呐喊:“是我欠你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该恨的人是我,和柏为屿无关!”
      武甲叹口气,拉下车窗将头探出去,暖了口气劝道:“我谁都不恨,我言而无信动了棺材,你们扎我一刀,什么恩怨都到此抵消了,你没欠我什么!上次我已经求杜佑山撤诉了,这次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是没有劝过他,他不会听我的,你求我也没有用。”
      夏威亮出一把水果刀,拔出明晃晃的刀刃挥舞着说:“求你有用,当然有用!杜佑山能用三亿多赎你,你说的话怎么会没用?”
      武甲脑子里闪过上回段杀求他时的自残举动,厉声斥道:“夏威!你干什么?”
      夏威豪爽地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知道,学段杀你就能答应嘛!有榜样在先,老子今天来也是有诚意的!”
      “你给我住手!”武甲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拆开安全带转头打开车门,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夏威一刀扎向自己的小腹。
      事出突然,车里的两个小孩没见过这种场面,尖叫声不断,武甲冲到车头前完全来不及阻止,夏威早已从身体里抽出水果刀,鲜血涌了出来。
      “夏威!”武甲惊呼一声,扣住他的手腕夺下水果刀摔在地上,转而掏出手机拨打急救,怒吼道:“你疯了?”
      夏威勉力站着,趔趄了一步,一手捂住刀口,弯腰扶着车头,逞强绽开一个笑脸:“你看,我比段杀更有诚意吧?”
      武甲僵在当场,“你……”
      夏威脸色惨白,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扯住武甲再一次强调:“求你们了,给为屿一个机会,别赶尽杀绝!你答应我,我感激你一辈子!”
      武甲扶稳他,想也不想便道:“我尽力。”
      听到这句承诺,夏威全身心都放松了,他老三老四地拍拍武甲的肩膀,踉跄着且退且说:“谢谢你,送你家俩少爷回去吧……不,不浪费你时间送我去医院了,我自己……自己……”话没说完,腿脚一软,向后仰了过去。
      汝窑观音真品,静静地立在杜氏画业经理室的茶几上,杜佑山左看,右看,摸了摸,又敲了敲,按耐不住的喜悦!他文绉绉地问坐在他对面的杨小空:“杨会长何以送如此贵重的礼啊?这可是魏教授新出品的高仿?”
      杨小空道:“杜老板,这个就是你的传家之宝,绝对真品,我以人头担保!”
      杜佑山嗤笑:“你的人头值几个钱?”
      杨小空遭到羞辱一点也不慌张,一字一字说:“魏师兄琢磨了十年才烧出那一尊仿品,我们不可能在短期内弄出来。你面前这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真品。”
      杜佑山翘起二郎腿:“魏南河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是乐正七偷出来的。”杨小空冷冷地直视杜佑山,“杜老板,你应该知道我送这尊观音来的目的。”
      杜佑山盖上锦盒的盒盖,小心捧在手里,宝贝似地抚摸着,看也不看杨小空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目的?你倒是说说看。”
      杨小空耐着性子说:“请你手下留情,饶了柏为屿吧。”
      “杨会长,你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整柏为屿?他是垮在舆论上的,与我无关啊!”杜佑山站起来抱着锦盒在经理室里打转,寻思着放进哪个保险柜比较稳妥。
      杨小空跟在他身后,猛然跪了下来。
      杜佑山脚跟一转,发现那人居然跪下了,也吓了小一跳,忙伸手去扶:“杨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小空强硬地攥住他的袖子跪着不起,语气笃定:“杜佑山,我求你放了柏为屿!上次的绑架是我策划的,也是我扎了武甲一刀,柏为屿只是替我背黑锅,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听我说……”
      杜佑山松了手,直起腰居高临下地望定了他:“你说。”
      杨小空克制着眼里的泪水,颤声说:“柏为屿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他是有错失,但他一直在努力,从头来过他也认了!可好歹给他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别把他一棒子打死!就算你没有能耐控制住舆论风波,只要你到此收手,魏师兄和白教授自然能捞他一把!”
      杜佑山挑起一边眉毛,做出犹豫不定的姿态。
      杨小空捞救命稻草般扯住他:“杜老板,你放了为屿,今后我唯您马首是瞻!”
      杜佑山向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说话与放屁无异,故而也把别人的承诺当放屁,根本不吃这一套,唯有冷笑。
      “杜老板,求你了!”除了至亲长辈,杨小空没给人跪过,他从小所受的教育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自贱的行为,但是这一次是迫不得已了,他天真地以为只有求得原谅才是救柏为屿唯一的方法,自尊也顾不得了!他做小伏低跪在杜佑山脚下,眼巴巴地等对方回应。
      杜佑山将锦盒放在办公桌上,笑容满面地两手扶起杨小空:“好了,小空,我和你闹着玩呢,你别这么认真。不用你来求我,为屿的事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杨小空懵里懵懂地站起来:“真的吗?”
      杜佑山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几张打印纸,“你瞧,我还写了一封信去给他求情呢。”
      杨小空翻了一遍,见这封信信字字句句真挚诚恳,甚至抬出曹老说事,一个劲维护柏为屿,署名便是杜佑山。
      杜佑山搭上杨小空的肩,哄道:“为屿现在声名狼藉,他和我签过合同,我和他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给他一点教训就是了,怎么会一棒子把他打死呢?”
      杨小空立即喜形于色:“杜老板,你真的不会再害他了?”
      “别说害这么难听嘛!既然你也来认错了,我们有什么误会一笔勾销吧,现在赶紧想想补救的法子。”杜佑山又抖出几张纸,“不过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你如今好歹是古玩界的一把手,美协肯定会卖你个面子,如果你也写封信给柏为屿求情,那么……”
      杨小空抢着说:“我写!”
      “你个毛头小子会写什么?我都准备好了,你不来我就会上门找你去。”杜佑山将那几张纸递给他,“喏,看清楚,一句柏为屿的坏话都没有,看完签字盖章,我给你一起送去。”
      杨小空仔仔细细、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这封信足有三页纸,当真是写得感人肺腑!于是,杨小空在最后一页的署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郑重地盖上了印章。
      害人是个技术活,要费脑筋花精力,在抹黑柏为屿的一系列行动中,杜佑山从未出面,隐藏得很是辛苦,因为他一直在等这个签名——说白了,他要整垮的终极目标不是柏为屿,而是给他造成巨大威胁的杨小空,可惜,杨小空是一杯纯净的清水,完美得堪称无懈可击,让他无从下手。
      他拈起这三张纸,在杨小空没有留意到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不会再有其他变数,所有计划到此一锤定音!眼前这杯清水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是清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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