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花
教导儿女，抚慰妻妾，参议国事，留宿养心殿与福临“彻夜长谈”……顺治十六年、十七年这两年时间就这样转瞬而过了。
这两年间，我有半年时间出征在外。於顺治十六年末的时候出兵长江三峡地区一代，荡平了残留的李自成大顺军余部，夔东十三军。因为战功赫赫，福临在顺治十七年正月祭告天地、太庙、社稷的时候禀了宗册，被加封为铁帽子王。从此「世袭罔替，配享太庙」。成为清初五位铁帽子王中最为幼龄封王的一位。
这两年时间内除了战事频繁一点之外，并无其他的大事发生，整个大清朝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在这两年间，格根塔娜为我产下了一位女儿，性格也变得柔顺许多。而尔宜因为嫡福晋的名分，还有膝下一双儿女佳琪、松甘的健康成长，地位也甚是巩固。
因为儿女双全，我便有了接口推阻了各式各样的侍妾进门，纵使外界传闻我家中住了两位妒妇，而我是最怕老婆的，我也乐得以此为借口装出专宠妻子的假象，没有让自己增添任何一位妻妾。
而福临，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确实去後宫的次数少了，还是後宫中的女人工於心计不善受孕，这两年间他没有一个子嗣诞下。倒是原本的三个儿子福全、玄烨、常宁长的很是健康，而且都颇为聪明伶俐。没有子嗣之忧，福临也就以国祚刚定不宜奢靡为由，没有采选秀女广充後宫。而且因为一系列德政的颁布，他在民间也渐渐有了贤明的称号。
我只要不是出兵打仗，每一日就有半日是呆在宫中的，而且还经常的留宿後宫之中。因为夜宿养心殿太过於显眼，所以福临还偷偷命人将养心殿与旁边偏殿的暖阁打通，每日夜里他就顺著密道过来找我，或者我去养心殿找他。我们或谈国事，或相拥而眠，或被翻红浪，两年时间感情日深，甚至到了一日不见便思念非常的地步。
因为我在宫中所呆的时日越来越长，渐渐的便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来。我因为一直都是呆在乾清宫这一片，从不往後宫去，所以倒没有什麽桃色的绯闻。但是大多都是说我弄权谋私，结党弄权。
於是我便越发的约束己身行为，整日板著一张脸，除了见到福临露出和缓神色外，无论是面对宫内的得宠宦官还是内阁的众位重臣都是不假辞色，也从不过多交往，渐渐的，关於我的不好的传闻逐渐消失，变成了比较正面一些的评价。我还因为在宫中从来不笑，得了一个“冷面王”的称号。
这两年虽然说过的太平，却也不怎麽安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天花。
自从福临对我说了他做的那个梦之後，我就确定对於清初这段历史我一定是遗忘了什麽。回到府中之後静思凝想，我才惊讶的发现我居然将天花给遗漏了过去。
天花，这种传染性非常强的疾病在清初这个时候几乎称得上是不治之症，病人能不能够活下来，靠的并不是什麽名贵的药材，而是病人的意志力。而福临，在历史上就是得了天花所死去的。
因为我的出现一度改变了历史，而在早期的时候我所抱的打算仅仅只是弄垮乌云珠，然後过自己的安乐王爷的日子，所以，我在潜意识中就将天花的危害给淡忘了。就算後来跟福临在一起那麽多的时间，因为自己觉得没有乌云珠死去的那样惨痛的打击，福临势必不会体弱到被传染上天花的地步，所以也没有意识到预防的重要性。
直到福临做的那个梦。在这个年代，估计这个梦的真实含义只有我才能明了。就算是福临，恐怕也只是当做是噩梦一场罢了。但是历史居然在福临的梦中重演了，这个现象一度令我有些惊惧。後来想到天花这一层的时候我才有些放心，梦中的历史演到乌云珠死後福临闹著要出家就中断了，那麽所预言的事情一定是在那之後发生的──而那之後称得上是重要的历史事件，除了福临染上天花并使之外并无其他。
在现在的医疗水平中，并无医治天花的方法，那就是种痘，而且是种人痘。取一些患过天花而幸存下来的人的痘疮浆液接种於人的鼻中；或者是将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人的鼻内，使人感染上天花病毒，并且产生抗体。但是，种人痘的方法虽然也可以预防天花，但是却有些凶险难测。种人痘并不亚於直接感染上天花病毒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转化成真正的天花，从而猝死。
而比种人痘更为保险的预防天花的方法，只有种牛痘。牛痘的风险更低，成活率更高，也是最为保险的办法，只不过历史上种牛痘最早的办法产生於1796年英国人贞纳的手里，距离现在有一百年之遥，根本无法知道牛痘到底是怎样培育的。
不过，就算是我只知道牛痘的产生和来源，为了预防可能会发生的这场灾难，我还是采取了应该的措施。在这两年中，我派了无数人奔赴各个闹过天花的地区去采取人痘和牛痘，人痘因为历史本就悠久所以比较好采集。而牛痘，只能收取患过天花的牛身体上的痘痂或者是浆液了。收集过来这些东西之後，我慢慢的派人实验者种痘，但是效果却不是很理想，无论是种牛痘还是种人痘的患者都有在种痘之後突然死亡的。
这样无法确定可行性的种痘办法，我根本无法向福临推荐，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所以，一切只能等。
顺治十七年九月，甘肃省大旱，千亩田地颗粒无收。就在朝廷正在想办法拨款赈灾之前，已经有几万的饥民逃进了京城乞讨。顺治十七年十月，顺天府的巡城禁军在京郊的贫民区内发现了疑似天花病毒的患者，时兼著九门提督职位的我立马要求全城撒醋消毒，并且封锁贫民区一片，禁止任何人员往来。
但是，还是有些晚了。贫民区的那些甘肃饥民平时就是靠乞讨为生的，整日在京中各地讨得饭菜後晚上回贫民区居住。禁军封锁贫民区的时候，还有好些饥民乞讨未归，里面就有患了天花而不自知的。顺治十七年十月下旬，京城南城、北城相继出现了天花患者。虽然隔离和医治一直在继续，但是在十天之内，患者迅速从十数人增加到了上千人。一时间京城之中人人闻天花色变。
御书房中，福临也连夜招来了众位大臣商讨怎样预防天花的迅速传染。一两个时辰之後，在多位大臣提议之下，福临迅速下令：
从今夜子时起，全城戒严；所有天花病人都要隔离在房内，不得外出；病人的衣、被、用具、排泄物等一旦带出房中都要立刻焚毁；有天花病人的人家，跟病人亲密接触过的也要找一间空房隔离，观察有没有染病；没有亲密接触的也要全身熏醋消毒，全家四处角落都要熏醋消毒；京城中人从今日起，每日都要饮生姜熬制的糖水增强抗病能力。
诸如此类的措施不一而足，只是，这都只是预防而已，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关於种人痘预防天花的措施也有人提到了，只不过因为种人痘有些凶险，所以只是让出现天花的那些地区的人们种了来预防。暂时还没有发现天花病例的东城、西城还有内城里面的贵人们都不敢冒这个险。
我微皱著眉头坐在福临的下首，心中还在想要不要赌一把，就在这几日劝福临种牛痘。不管会不会真的生天花，种牛痘都比被人传染上病毒来的好。
正在思量著，忽然听闻苏克萨哈的声音：“襄亲王一直皱眉深思，敢情是有了什麽好主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