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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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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京城和偏远塞外自然丝毫不相同。柳驭风不过离开京城几日,重新回来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酒肆茶楼偶尔有小曲飘过,沿途叫卖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不过他却没心思细细品味这久违的繁华,他的心思全都在前面不远骑着马的贺仲廷身上。回京的路上贺仲廷似乎心事重重,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要沉默寡言。
       柳驭风身边从来不缺少红粉知己,她们多数善解人意,冰雪聪明。柳驭风如鱼得水般游走于她们之间,却在贺仲廷面前败下阵来。那个男人明明老实而深情,可惜每次他试图窥视那个男人的内心,总是一片茫然一无所知。他看不透他固执别扭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在柳驭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不远处酒楼上有人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头一抬就看到安子慕惊喜若狂的冲他挥手,身边隐约站了个有些眼熟的人影。
       他离京之前遇到安子慕时,那人简直如同斗败公鸡一般整个人毫无神采。这时见他,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像重新活过来一般,神清气爽。
       「驭风,晚上我在金玉楼设宴替你接风洗尘。」
       柳驭风骑在马上冲着安子慕远远的一恭手,「多谢大哥美意,玉郎一定按时前往。」
       安子慕满脸笑意冲他挥手,左手揽着一个男子不肯松手,似乎十分宝贝。
       柳驭风走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个男子正是他看到安子慕追过去的骆大公子——骆思远。原先安子慕被骆念沉的美色所惑,一路追到京城,没想到最后却对着相貌仅是清秀的骆大公子一往情深,看他刚才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必然是爱到心坎里去了。他和安子慕相识时间虽然短却十分投缘,眼见他觅得真爱,柳驭风自然也替他高兴。
       「舅少爷,刚才那人是谁?」贺安骑着马不动声色走到柳驭风身边轻声问他。
       「哦,是我离京之前的一个挚友。」
       贺安冷冷一笑,「舅少爷相知满天下,刚回京就有人找过来了。」
       柳驭风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听不出贺安话里满是讥讽?他一直跟着贺仲廷,这世上除了贺仲廷自己只怕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最了解那个沉默寡言的姐夫了。
       柳驭风淡淡一笑,「我的事只怕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贺安声音越发低了几分,「贺安自然知道没什么资格对着舅少爷说三道四。只是,既然舅少爷已经从京城追到了塞外,将军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又何必再做一些让他伤心的事?」
       「哦?」柳驭风颇具玩味的勾起嘴角,「这话是贺仲廷叫你告诉我的?」
       「将军怎么会这么做?」贺安说得几乎咬牙切齿,「你明知道他对你只有纵容。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些话?只是我跟随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实在不愿意看着他为你这样轻浮的个性一次次受伤。舅少爷你心中既然没有将军,又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去招惹他?既然你已经招惹了他,又怎么还舍不下你的红颜知己、莺莺燕燕?」
       「招惹?我和贺仲廷之间到底是谁招惹谁只怕没人比我更清楚。」柳驭风越听越觉得贺安面目可憎惹人讨厌。他自然知道贺仲廷对他爱得颇深,纵容无度。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以为他是谁?什么时候他和贺仲廷的事轮到他来指手划脚?虽然知道他与贺仲廷出生入死,感情早已超过主仆。只是这样替贺仲廷打抱不平,未免让人想入非非。他以为他是贺仲廷的什么人?
       「舅少爷,我只是……」
       「够了。」柳驭风越听越觉得心烦,「我和贺仲廷的事你情我愿,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舅少爷……」
       柳驭风根本不想管贺安,充耳不闻的继续朝前走,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贺仲廷。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生出一股闷气。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他,偏要一个外人在他面前说。难道他们的关系还比不上他和贺安的亲近?
       这个念头让他心烦意乱,恨不能抓着那个摸不透心思的男子摇着问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柳驭风的烦躁,原本一直骑着马前行的贺仲廷心有灵犀地转过头看了柳驭风一眼。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柳驭风有些赌气地转过头。他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一瞬间贺仲廷目光之中的担忧和挥之不去的伤心。
       到了将军府已近傍晚,柳驭风慢条斯理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去金玉楼赴宴。
       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到安子慕急不可耐地指天誓日,「我对你自然是一心一意,怎么到了今天你还要怀疑?」
       紧接着骆思远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来,「我不过随口开句玩笑,你干什么急成这工样?倒像我踩到你尾巴似的。」
       「你这样误会我,我当然着急。」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安子慕被刺得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你这个小醋缸。」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轻微挣扎和骆思远挣扎恼怒的呻吟,「你,你这个无耻之徒,又来这招。」
       柳驭风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情景必定香艳无比。于是故意放重脚步咳了声嗽。
       「安兄海涵,小弟来迟了。」
       果然推开门就看到骆思远发丝微乱面色潮红低头不语。
       柳驭风挑了个位置坐下,冲两人抱了抱拳。
       安子慕脸皮厚一脸笑嘻嘻和他聊天,问他离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柳驭风说了个大概,这时酒菜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骆思远酒量不好,只喝了几杯就歪在旁边闭目养神。
       安子慕担心他,「醉了吗?早些回去休息吧?」
       骆思远只是摇头,柔情似水的盯着安子慕,「我没事,靠一会儿就好了。我等你一道回去。」
       两人缠绵地那个劲头让柳驭风看得又是肉麻又有些羡慕。借着酒劲忍不住问道,「子慕兄,你以前那个风流劲头到哪去了?你看你现在这个腻歪劲。」
       安子慕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柳兄弟,情之所钟情不自禁啊!」
       这时骆思远已经靠在旁边睡得熟了,柳驭风看他容貌也不过清俊,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地方大概就数身上那股儒雅的书生气。怎么看怎么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足以让安子慕情之所钟,又是情不自禁的。
       「我没看出来。」
       安子慕拍了拍柳驭风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好兄弟,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你喜欢上一个人,不管这人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平淡无奇也好,甚至是十恶不赦也罢。在你眼里他就是天底下你唯一想要的那个人。你现在不明白只是因为你没找到这样的人罢了,等你哪天找到这样的人了,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安兄现在真想成佛了?还给我讲起道来了。」
       安子慕哈哈大笑,「其实你看我也不过臭皮囊生得比旁人好看些,嘴巴比一般人甜一些,身上又有花不完的闲钱,出手自然比普通人大方一些。可是要是论起性情思远比我好一百倍都不止。和他一起,你觉得我吃亏,我还觉得我占了便宜呢。」
       「走火入魔,你没救了。」
       「我活得喝蜜似的甜,谁要你来救。」
       柳驭风只好摇头,举起酒杯和安子慕碰了下,一饮而尽。
       两人越喝越尽兴,这中间安子慕怕骆思远着凉,解下外衣替他盖上。
       柳驭风心里直叹气,也没到隆冬腊月,这么大一个人哪里就这么娇弱。每次他和贺仲廷一起都只有受他照顾的份,哪里用得着这样百般呵护?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驭风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莫名的不舒服起来,越看那亲亲热热的两人越觉得心里有股无名怨气无处可泄。
       「安兄,到底什么叫情之所钟呢?」
       「情之所钟就是你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喜怒哀乐都围着他转,就算有比他好一千倍的人出现你也不会想要再去认识,有他一个就够了。」
       柳驭风听着安子慕的话,脑子里贺仲廷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明白。他用力摇了摇头,拿起酒壶给安子慕和自己倒满酒,「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两人开怀痛饮,直到夜深才相继离开。柳驭风摇摇晃晃骑着马回到贺府,守门的小厮见他喝醉了回来,急忙伸手替他牵马,随口又问了句,「舅少爷怎么喝得这么晚?」
       柳驭风心里正不痛快,冷着脸骂道,「我爱喝到多晚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连个看门的都敢对我说三道四了?」
       小厮吓得不敢多说,牵了马就走。
       柳驭风还不肯干休,大骂道,「爷正跟你说话,你就敢走?好大的狗胆。」
       那看门小厮走又走不得留下又要白白当出气筒,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贺仲廷冲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柳驭风正发脾气,突然看到贺仲廷走过来扶他。
       「怎么喝得这么醉?」
       本来不想示弱,可是被那人扶住,柳驭风一整天说不出的烦燥却瞬间平息下来。他反手握住贺仲廷凑上酒气熏天的嘴,「姐夫你终于理我了?」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贺仲廷扶着他往房间慢慢走。
       「要说你不理我的确冤枉了你,可是要说你理我又实在说不过去。」柳驭风把自身重量十之八九靠在贺仲廷身上叹息着说,「你对我真是若即若离,我对你却是神魂颠倒。」
       贺仲廷轻颤了一记,随后又平静下来,淡淡道,「你醉了。」
       柳驭风侧头看着他,勾起嘴角,笑容虚幻轻浮,「是醉了,还是我说的话姐夫不爱听?」
       贺仲廷把他扶到床上,替他脱了鞋袜盖上被子轻声道,「睡吧。」
       那人的声音虽然平淡,翅让人安心。柳驭风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重似千斤,很快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到有人轻声叹气,「就是因为你说的是醉话,所以我才不爱听啊!」
       柳驭风一夜好眠,直睡到太阳透窗才醒过来。侍候的小厮等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大着胆子进来。
       柳驭风一边着衣一边问他,「将军在哪里?」
       「一大早将军就进宫了。」
       柳驭风一边扣扣子一边自言自语,「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人不知道。」
       「我没问你。」柳驭风挥了挥手叫他下去,自己则坐在桌边不由自主轻扣桌面。
       过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柳驭风心里一动,亲自跑去开门,把门口端着饭菜的小厮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小人送饭菜来。」
       柳驭风心里烦燥挥手叫他下去,「谁要你多事,下去。」
       「是将军吩咐的,饭菜一直热着。舅少爷多少吃一些吧。」
       人不在却还不忘记照顾他,的确是贺仲廷会做的事。柳驭风看着桌上放的清粥小菜,各式蒸点,无一不是自己最爱吃的。可惜拿着筷子却毫无食欲。
       旁边的小厮赶紧递上参茶,「公子宿醉,先喝这个开食欲。」
       柳驭风端着参茶斜眼看了他一眼,「又是将军吩咐的?」
       「是。」
       「小六子我问你,你来将军府也有段时间了。你倒说说将军对我好不好?」
       那小厮吓了一跳,见柳驭风面有难色,却不像开玩笑,于是大着胆子说,「按小人看当然好。」
       「你也觉得将军对我好?」
       「那是当然。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只要舅少爷高兴了就什么都好。要是舅少爷不开心那就出大事了。」
       这话听来的确顺耳,柳驭风心里高兴,忍不住又问,「你知道得还真不少。那你知道将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只要舅少爷喜欢的东西,将军都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
       「将军似乎不太喜欢舅少爷留恋青楼,每次知道你去那种地方都会不高兴。」
       「才怪。」柳驭风想到贺安给他安排的那座府邸,如此大度哪里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小六子犹豫半天到底忍不住,小声道:「将军在你面前自然不会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他向来只会自己一个人难受。」
       「难受?」
       小六子扁了扁嘴,「每次你不在,将军连饭都吃不下,府里人人都知道原因,只是不敢说罢了。」
       连饭也吃不下?贺仲廷对他好,柳驭风早就知道,可是却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那个人居然会一个人默默难受到那种地步。可是……
       「他为什么一点也不让我知道?」
       小六子抬头看了看柳驭风的表情,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大着胆子说,「只要看到你他就高兴,你自然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不开心。」
       听到这里柳驭风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指着小六子,「原来连个小厮都知道他对我这么好,可惜偏我自己却不知道。这可不正是『当局者迷』!」
       小六子见他突然狂笑不止,有些害怕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少爷,小人信口胡说你可别生小人的气。要是让将军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柳驭风难得好心情的扶他起来,「你没胡说,我也没有生气。」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个银锭子扔给他,「赏你。」
       小六子莫名得了赏,张大嘴一脸不知所措。
       柳驭风也不理他笑着走出房间,刚走到花厅那里就看到贺安捧着一堆东西正往什么地方送。见他满面春风忍不住冷哼一声。
       「贺安,给我站住。」
       「有事吗?」
       「贺仲廷到哪里去了?」
       「将军进宫了。」贺安显然不想和他多聊,说了这句就准备离开。
       可惜柳驭风心情好,根本不计较他的无视。拦着他继续问道:「我知道他进宫,可是一大早进宫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将军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有资格过问。柳少爷既然有心不如自己去问将军本人。」顿了顿之后,贺安又道:「不过柳少爷自己常常是深更半夜和红颜知已喝得酒气冲天回府,哪里还有时候关心将军的下落?」
       柳驭风摇了摇头露出许久不见的略带痞气的笑容,「你对贺仲廷这么忠心是好事。不过以后他的事有我在,你可以少操些心了。」
       「柳少爷一时兴起不知能持续多久?」
       「你既然说一时兴起,那自然只能『一时』。」
       贺安听他讲得无赖,可惜贺仲廷和他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外人,所以只能沉默。
       柳驭风见他不说话,小孩心性终于得到满足,满心欢喜准备离开。
       「柳少爷。」贺安叫住他叹了口气,「将军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要是你不喜欢就不要再戏耍他了,也好让他早些断了念向。我是下人没资格管你们的事。可是你何苦这样折磨一心爱护你的人?」
       「一心爱护我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我要如何对他只取决我自己喜欢。若是这世上对我好的人我都要对他好,只怕到时候贺仲廷要更加伤心。」柳驭风抬起眼角,眉宇之间傲气尽现,「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好,至于别人有多喜欢我与我何干?」
       御花园的鱼池一向是贺仲廷最喜欢停留的地方。此时此刻和他一起欣赏锦鲤的还有隶帝。
       「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本朝有你这样的忠臣真是朕的福气,天下百姓的福气。」
       「是皇上鸿福齐天,臣不过是尽了本分。」
       隶帝把鱼食扔进池塘,回头轻轻拍了拍贺仲廷的肩膀,「要是多几个知道尽本分的臣子,朕就更轻松了。」
       「皇上……」
       隶帝拿起桌上的茶泯了一口,「这次的茶叶不错,我听说你那个妻弟对茶很有研究,等一下你带些个回去。」
       「谢谢皇上赏赐。」
       隶帝抬手让他不必拘礼,「我听你说这次你那个妻弟也立了大功,说起来他还真是有才有貌,年少得志。」
       贺仲廷向来淡薄名利,可是听到隶帝称赞柳驭风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喜悦。
       「驭风的确是。」
       隶帝微微一笑,接着说,「说起这个柳驭风比朕的锦淳公主大两岁是吧?。」
       贺仲廷只觉得心脏莫名停跳了一记。锦淳公主他自然知道,容貌品性都极好。而且听隶帝的言下之意,木讷如他也已经明白。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分不清喜悲。
       「臣,臣不知道。」
       隶帝哈哈大笑,「你觉得他们两人配不配?」
       「锦淳公主容貌端正,品性善良实在是,实在是……」
       「柳驭风虽然生性风流了些,不过太后和皇后都很喜欢他。朕也觉得他才华横溢,要说配锦淳倒也郎才女貌。」
       「臣,臣……」
       「柳驭风虽然说是你妻弟,可是你对他不仅是姐夫,也是他唯一的亲人,算是他长辈。所以我叫你过来先问问你的意见。朕第一次做媒,如果你觉得他们两人不配,这事就算了。要是你也觉得这是天作之合,那就不如叫柳驭风来宫里玩玩。你也说锦淳公主样貌出众了,柳驭风不会这么不识趣吧?」
       「臣,臣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觉得他们不配?」
       「不是。」
       「那是怎样?」
       贺仲廷空白一片的脑中浮现出各种可能。锦淳公主和柳驭风的确是天作之合,他也设想过要让柳驭风成家立业,甚至早就已经替他安置了田地,可是,当这一切事到临头时,却依旧让他难以忍受。他的心宛如被人划了一刀痛得不知所措,可惜那滴血的伤口却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包括眼前的隶帝。
       贺仲廷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道:「自然是配的。刚才臣只是想到皇上如此器重臣的妻弟,一时,一时……」
       「一时高兴?」
       「是。」
       「那就好。朕还以为你觉得他们两人不般配,原还想这事就这么算了。」
       贺仲廷只觉得如同吞下黄莲,苦不堪言。
       可是除了说般配他又能讲些什么?他对柳驭风而言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那人的前途人生怎么可以毁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忍心因为一己私欲就眼看着明明是上佳人选,却不让他成亲。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更何况若是他和柳驭风两情相悦也就罢了,现在他们之间毫无承诺,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痴心暗恋。这事他又哪有说「不」的权利?
       「臣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府休息。」
       「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传太医过来看看吧。」
       「谢皇上美意,臣只想回府。」
       「你的脾气就是太倔强,有什么都不爱说出来。你想回去就回吧。记得把朕赏给柳驭风的茶叶带回去,让他好好的品品。」
       贺仲廷拿着隶帝赏赐的茶叶罐,觉得那简直重千斤。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府,等看门小厮叫他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呆呆的站在将军府的门口。
       「将军,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是啊,你手上拿的什么,要不要小人替你拿?」
       「这个是皇上赏的茶叶。」贺仲廷看着手里的东西,「舅少爷在不在府里?」
       「小人没看到他出门。」
       「我还有些事,先不进去了。」贺仲廷转身不等那小厮再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已跑出了城,跑到了深郊野外。他武功极高打仗的时候也时常在野外宿营。此时不想面对柳驭风索性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点了堆火准备独自在外面过夜,顺便整理一下心绪。
       一直握在手里的茶叶罐早已经被他捂热,隶帝要叫柳驭风品的哪里是这些茶叶,分明就是他的婚事,前途。
       「我以为我早已经想得通透,没想到事到临头我居然忌妒成这样?」
       可是他又拿什么去和锦淳公主比?年纪一把,性子木讷,更是不可告人的对自己的妻弟怀着龌龊的心思,更不用提两人已经发生的淫乱之事。他哪里可以去和那个冰清如玉的公主比。柳驭风若是成了驸马,等着他的必然是光明前途,他怎么能把他拴在自己身边,继续这见不得人的关系?
       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贺仲廷忍不住重重的在身边的大树上用力挥出一掌。他此时心绪大乱,人又激动,这一掌挥得一人抱的大树,树枝乱颤,惊起群鸟悲鸣着飞逃开去。
       贺仲廷形同疯狂对着百年大树狂拍猛打,一直到双掌拍得痛红也不肯停下来。只希望用身体的疼痛减轻一些内心的苦痛。
       贺仲廷跑得人影不见,柳驭风在府里等到天黑也不见他回来。差人到宫里去问,得到的回答是早就出了宫。
       柳驭风越等越觉得心里烦燥,贺仲廷向来不喜欢出门。若非必要基本都待在府里,偶尔练剑或者看书,闲时甚至会在庭院里种花养草。什么时候变得像他一样喜欢到外面去逛,而且还逛得天黑了都不回府?
       向来部是贺仲廷等他,没想到才隔了一天,风水轮流转,居然换成他心神不宁等贺仲廷回来。
       「不等了,开饭。」柳驭风气呼呼拿起饭碗,可是一个人吃东西着实没味道。吃了两筷子就吃不下了。
       「贺安,你到底有没有差人去找?」
       「城里的酒楼食肆全都找过了,没见将军的人影。」贺安皱着眉头说。
       他一直跟着贺仲廷,对他知之甚深。像这样突然跑得人影不见的事从来都不曾发生,一定出了什么事才会让贺仲廷失控到这种地步,始作俑者却是一脸一无所知。
       「那些风月场所找过没?」柳驭风咬牙切齿地问。
       「将军不是这种人。」贺安瞪了他的眼。
       「那他跑到哪里去了?」柳驭风站起身走了好几个来回,指着门口,「备马,我亲自去找。」
       「已经派了人去找了,深更半夜柳少爷你到哪里去找?万一将军回来你不见了,他再去找你不是更添乱吗?」
       「啰嗦。」柳驭风懒得理他,骑上马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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