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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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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源第一次见到苏致信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极其──糟糕。
       当时宋源是在一家电影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恰逢一部极有名气的魔幻电影三部曲的最後一部首映,电影院内人满为患。
       人多,嘈杂,昏暗,立体环绕身历声音响──这一切,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的最佳掩护。
       宋源快手快脚的在电影院里和握著本区最大的K粉供应源头的老赵交易完毕,拎著空空如也的手提箱,混入了买爆米花、可乐的人群中。
       地下停车场一如电影院内一样拥挤,宋源的那辆巨大的黑色land rover被卡在一辆蹩脚的二手红色polo後面,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烦躁 不安的敲著方向盘。
       polo忽然发动了起来,尾灯一亮,向前挪了几分,宋源以为它要出去,立即欢欣鼓舞的跟上,谁知那polo的司机不知是个哪里来的半瓶水 ,居然向後猛一倒车,「砰」的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追尾了,不用问,别的无所谓,但是漆肯定被划了。
       宋源怔住了,要知道这辆land rover,可是他那一向一毛不拔的老爹送他的生日礼物,不然,只凭藉著自己平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买卖 ,手下还有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要养,手里有的那些钱也不能花在买车上。况且,这车是他心仪已久的了。
       顿时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polo的司机似乎察觉出什麽不对劲来,飞快的按下车窗,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一双清澈的黑眼睛在眼镜片後面不 耐烦的眯了眯,然後,居然就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了!
       宋源这厢还在肉疼中没有回过神来,再抬眼一望,他X的,那辆小车居然溜了!
       宋源气的破口大骂,发动了车就要追上去,谁知道挨挨挤挤的停车场让他座下这个大家夥无法施展,眼睁睁的看著那辆火红的polo左转右 转,惊险万状,却又不慌不忙的消失在出口的拐角处。
       宋源气怔了,哆嗦著手在手机上记下了那小车的车牌号,一脸阴森的打电话:「去给我查这个车牌号,给我整死他!」
       XX的,那个混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一张脸那麽白,还戴眼镜,戴眼镜的都不是好人!宋源坐在车里骂骂咧咧,XX的,老子最恨戴 眼镜的人!尤其是戴眼镜的小白脸!
       这就是宋源第一次见到苏致信──那辆蹩脚的二手红色polo的主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人叫什麽,那时候,他还想著要整死他。
       宋源这个名字,在B市不算出名,可要说到宋源的父亲宋六,那可真是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宋六年轻时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手下兄弟近千。如今年纪大了,别人尊他一声宋六爷,老头还老大不高兴,说是宋六就宋六,加个「 爷」字,生生将人叫老不少。
       宋六就只有宋源这麽一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
       宋六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的儿子更加的狠。
       宋源小时候身体不好,个子不高,瘦弱有如豆芽菜,时常被同学欺负,老头硬是一次都没给儿子出过头,每每见儿子鼻青脸肿的回家时, 不哭还好,若是哭哭啼啼的回来,必定一个耳光扇的宋源多大的委屈都能咽回肚子里去,再不敢掉一滴眼泪。
       宋源渐渐的长大了,便东跑西颠的学散打,泰拳,截拳道,非常喜欢看李小龙的功夫电影,终於十四岁的时候,把一个欺负了自己好几年 的大个子同学打到休克。
       宋六终於对儿子笑了笑,慈蔼道:「儿子,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但是我这辈子见到你有了今天,就算现在死,也能瞑目了。」
       其实宋源什麽都明白,宋六混了几十年,在B市打出一番天下,想必是该得罪的人都一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一定得罪了不少,自 己若是不能自保,将来一定没有什麽好下场。所以小的时候,宋六扇他耳光,他从来没有恨过他。
       宋源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打人见血,第一次被父亲摸著脑袋夸奖,第一次在学校晨会时,当著几千人的面被拉到司令台示众、念反省词 ──我错了我不应该打同学,第一次对学校产生了反感。
       这反感是愈演愈烈,恨屋及乌,讨厌一切和学校有关的东西:学习、书本、知识分子,以及,戴眼镜的人。
       反感的结果是宋源混到中学毕业就收拾书包回家,再不肯念了。
       宋六对儿子向来是不管不问,儿子说不念,就不念罢──但是,别想著你爸爸养著你,既不念书,就去混出点门道来再回家!
       宋源於是就去混了。
       街面上都知道最近冒出来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满脸清秀,却敢打敢拚命,下手的时候狠辣无比的毛头小子,却没人知道这小子是宋六的 公子。
       其实耳濡目染的力量是神奇的,到底也是宋六的儿子,几年之後,宋源手底下也聚了不少兄弟,从最开始的看场子收保护费,到後来拉皮 条卖白面官匪勾结沆瀣一气无恶不作,虽不及宋六当年的威风八面,但也算终於立起自己的场面来了。
       这年宋源刚刚二十一,宋六一时高兴,赏了一辆land rover。
       可惜这车是辆黑车,来路不正,被划了都不能找保险公司理赔不能找警察报案,只好自认倒楣。
       宋源可不是吃得下这哑巴亏的人,说起来他也算是从小在逆境中长起来的,最是锱铢必究、睚眦必报的性子,划了他的爱车,要他咽得下 这口气,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宋源挂了电话,气的反倒笑了,好你个小白脸,有你好看的了!
       「苏致信……」宋源左手拿著一页薄薄的列印纸,右手的食指神经质的在桌面上敲打著,沈吟道:「这上面说,他是……大学老师?」
       「是啊!」站在桌前的小弟兴奋道:「他是B大医学院的副教授,是那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切──」宋源不屑:「我最讨厌读书人,假清高!喂,小易,你那麽兴奋做什麽?你认识这个人?」
       叫小易的小弟低下头,嗫嚅道:「不,不认识……不过当初如果我妈……」
       宋源愣了愣,挥手道:「一会儿叫阿梁带你去吃饭,我请客,你们想吃什麽吃什麽。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小易低著头出去了。宋源叹了口气,出来混的谁都不容易。小易今年才十八岁,刚刚辍学不久。小易的妈妈吸毒,家产败光,债台高筑, 自己死在毒品带来的快感里,马上要联考的小易辍学,被追债,加入黑社会。
       很俗烂的剧情,但是真实又残酷。
       其实宋源大概猜得到小易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麽,小易一定是想说当初如果他妈妈没吸毒的话,他品学兼优,一定能考上B大医学院,或 许现在正坐在苏致信的课堂里幸福的记著笔记呢。
       他一向是想当个医生的。
       可惜没有当初,也没有如果。
       如果这个词,是上帝对人类最大的讽刺。
       宋源低头看看手里的纸,眼前忽然飘过那双躲在眼镜片後面冷冽的,不耐烦的细长眼睛,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切──没事考什麽大学! 上了大学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人!
       手上苏致信的履历很完美:现年二十八岁,籍贯是B市人,在国外读的小学和中学,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一步一步,规规矩矩上了全 部,除了上学比平常人早了一年,硕士提前一年毕业以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一寸大的照片上那个戴著眼镜,面色白皙,头发微长的年轻男人,照例带著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冷冷的看著镜头。
       按照宋源一向的认知,像苏致信这样的天之骄子,理当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可偏偏苏致信看起来眉间似乎总带著一缕郁郁不 散的阴沈不平之色。这倒很是奇怪。
       宋源混了这麽几年,别的本事没练出来,看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多年没有和这样的读书人打过交道了,他讨厌他们,可长时间的不接触,却又让他对他们带著一丝好奇。这就像很 多人怕鬼,却偏偏带著恐惧又好奇的心情不停看恐怖片时的心理一样。
       鬼对我们来说是未知事物。读书人,尤其是苏致信这样的大大的读书人,对宋源来说,也是未知事物。
       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人对未知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
       不过还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好奇心杀死猫。
       宋源当然没有被杀死,他掉进比死更猛烈的爱情中去了。
       ──当然,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宋源的爱车经过打磨、上漆、抛光,诸道工序下来,终於恢复原样,光洁如新。
       阳春三月的天,宋源开著车,直奔B大医学院。
       B大是所极大的综合性大学,最近几年一些名牌大学都在扩招,或者扩建,B大也不例外。
       几年的建设之後,新校区、旧校区、艺术学院、医学院、附属医院、二级学院、成人教育学院,博物馆、图书馆、等等等等,星罗棋布的 分散在整个北市区的各个角落,仅只校车就有十几路。
       宋源出发之前,仔细研究了从B大教务处网页上下载的苏致信的课程安排,只等著下课,在校门口堵他。
       B大的医学院并不在校本部,而是单独拥有一座非常美丽的校园。一进校门,是一条两边开满金黄色迎春花的小路,三月底,迎春花开的 正是茂盛,花後种著两排刚刚返青的垂柳,娇黄嫩绿,分外好看。
       宋源关好车门,沿著小路向教学楼走去。一阵微风吹来,有细小的,好像碎金般的花瓣纷纷落下,迎春花清淡的香气一丝一丝的缠住宋源 的鼻子,居然很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
       好像学校也不是什麽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嘛。他不由得像只猫一般眯著眼睛微笑起来,有女孩子悄悄的看著他,微红了脸。
       单就长相来说,宋源一副皮囊长得很是不错,他脸很清秀,淡奶油般浅金色的皮肤,一双浓黑细长,斜飞入鬓的眉,深深的眼眶,眼神凌 厉,但大多时候都被隐藏在浓密的睫毛里,看似无害。他的睫毛很长,但是直直的,并不蜷曲,微垂下眼睑的时候,就好似一道浓密的帘 子,严严实实的遮住眼中的戾气。
       宋源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之後渐渐的健康了起来,但身材总带著几分清瘦,他个子高@,背影看上去大致上也还算是神采飞扬的。
       其实他还是个孩子,二十一岁,和身边走过的男孩女孩们,年纪相当,阴狠的眸中,还经常可以扑捉到一闪而逝的天真狡黠。
       有女孩子在他身後窃窃私语,吃吃的娇笑。
       宋源心情复杂的望著她们,有一丝尴尬的嫉妒,嫉妒,但不愿承认,所以尴尬。
       其实他本也应该有这样的青春,走在花香弥漫的阳春三月里,怀里抱著厚厚的笔记,三五成群,微笑的走过,慢慢的长大。
       可他的青春,只有黑街的殴斗,各色引车卖浆之下九流者,乃至毒贩妓女皮条客,和不知能否看见明天太阳的绝望。
       他本该有这样的青春,本该。
       他总有著些黑社会人士不该有的伤春悲秋,当真是不合时宜。
       宋源不合时宜的惆怅很快就被打断,苏致信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一边走著,一边打著电话。
       苏致信穿著一件有些紧的乳白色长袖衬衫,打著一条细窄的黑领带,黑色西裤,细银边的眼镜,两只手捧著满满的讲义与教材,右臂下夹 著一部笔记型电脑,左臂上搭著刚刚脱下来的白大褂,歪著脑袋,用肩膀夹著电话,一路惊险万状摇摇欲坠的走过来。
       苏老师神色坦然。一边走著,一边中气十足地讲电话。可惜这电话的内容,实在与他为人师表的身分、文质彬彬的形象不大匹配。
       「什麽?」苏老师一声断喝。
       宋源不由得一哆嗦,这一声吼,竟有几分自家老头宋六的神韵在里面。
       「我&*#!$……%的谁告诉你样本库的书不允许借出来的?」
       宋源目瞪口呆,苏老师两片薄嘴唇上下翻飞,一串粗口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你就说是我的学生。什麽?!谁的学生都不允许借?你等著,我找他去!连我的学生都敢欺负!#&%$……&*#%!$……%!」 苏老师继续海骂。
       宋源真是大惊,他可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老师,完全不管身边三三两两走著的学生,旁若无人的对著电话讲粗话,而且,居然对自己的学生 如此维护。
       这苏致信,当真是个怪人。至少和他上中学时,那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面目狰狞的假道学班导师很不同。
       他至今对那半老的中年女人恶狠狠将他拉上司令台念反省词时,那一张恶行恶状的脸记忆犹新。
       刚刚说过,宋源这个人,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的,虽说大多数时候,这使他看起来更加可爱,可有些时候却很耽误正事。比如被对头 拿砍刀当街追砍时,再比如现在──
       火红的二手polo排气管喷著白烟,一溜歪斜、风驰电掣的擦过宋源的衣角,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宋源弱智儿童一般张大嘴站在原地,石化。
       「这个苏致信,车技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半晌,宋源悻悻的嘀咕道,拉开自己的车门,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我就说我最讨厌戴眼镜 的小白脸!」
       这就是宋源第二次见到苏致信。
       苏老师对这小子还是毫无印象。
       当他们第无数次会面的时候,宋源问,还记得那年春天,迎春花里那个如花美少年麽?
       苏老师挑挑眉,美少年?我怎麽没见?我那天只看到一只张大嘴的猪。
       宋源当真气绝,可又偏偏不敢表现出丝毫不爽,还要陪著笑。没办法,苏致信就是他的克星、他的软肋、他的命门──他唯一的爱人。
       苏致信焦头烂额的从图书馆样本库走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身後跟著一个一脸傻笑的学生,怀里抱著厚厚一本法文原文的《法医学论文集》。
       苏致信拉开车门,刚刚要坐进去,又不放心的转回身来对身後的学生嘱咐道:「书既然借到了,就一定要好好看,我是要检查的,还有啊 ,看的时候小心些,千万不要损坏了,不然卖了咱们两个人,都赔不起。」
       学生连连称是,又说道:「苏老师,今天真太谢谢您了。」
       苏致信挥挥手,钻进车里,火红的polo歪歪扭扭的冲进了夜色里。
       苏致信握著方向盘,焦急地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将车开到一片住宅区的门口,顺路买了几份外卖,走进了社区里一家诊所。
       这诊所叫苏医生诊所,顾名思义,是苏致信开的,平日里雇了两个退休老大夫,轮流坐堂,只是看看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小毛病,另外 还请了几个小护士。每天晚上八点,请来的人全部下班,苏老师亲自坐镇。
       他虽说学的是法医科,但,一则,诊所只看看小毛小病,苏致信也是完全能应付的;二则,既是在居民区里看小毛小病的小诊所,八点以 後自然来客稀少,留他一人足够。
       苏老师在学校里一向是以超人著称的,要带本科生的课程,又开著全校选修课,还带著研究生的课,要做研究计画,目前正在准备申请博 士生师导、正教授。
       另外B大的规矩,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教师还要担任班级辅导员,更不要说他对学生非常好,一向维护,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学生求他, 一概都是要义不容辞的帮忙。每天忙到头昏,到了家,还要打理诊所。
       苏致信是爱钱的。
       苏致信虽说有些时候行为不那麽为人师表,可那骨子里实实在在是个传统文人,自古文人多强项,他很有些渗到骨子里的坚持,比如坚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再累再忙,没关系,挣的不是昧心钱。他从来不像有些假道学的所谓专家学者,为了评职称,为了出名,为了获奖拿奖金,剽窃国外 知名学者的论文──虽说法医一科国外的学术成就一向要比国内高的多。
       更有甚者,有的教授,尤其是博导,甚至剽窃自己学生的论文。
       苏致信读博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一个败类老师,拿了自己的一篇毒物分析的论文去评奖,得奖後扔给自己一万块的辛苦费。
       可惜那老师惹错人了──苏致信岂是一只任人搓园捏扁的软柿子?他不仅成功的炒了自己的导师,转了实验室,更把那老师做的事搞的全 校上下无人不知,那老师被学校高层一撸到底,取消了一切职务职称,奖金荣誉,提前回家退休养老了。从此在学校教师生活区里再也抬 不起头来。
       苏致信是学校里的名人,每当他穿著白大褂,眼镜片反射著冷光,眯著一双不耐烦的细长眼睛,大步流星走过校园的时候,钦慕敬佩者有 之、啧啧称奇者有之、不屑嫉妒者有之、咬牙暗恨又心怀畏惧者更是大大有之。
       此刻传说中的神人苏老师正端著外卖便当,逐一分发到诊所里留守的老大夫和小护士手里,一面分著,一面道歉:「今天学生有点事,回 来的晚些了,很对不住大家,不过大家请放心,月底时候的加班费一定一分不少。」
       老大夫慈祥的笑,小护士爱娇的笑,一齐摆手道:「没关系,苏医生对学生真好。」
       苏医生谦虚:「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送走了大夫护士,苏致信疲惫的扯松了领带,把诊所的大灯关上,只开著一盏橘红色的台灯──开玩笑,电费也是很贵的好不好!
       他泡一壶茉莉花茶,打开自己那份便当,放眼望去,红烧鸡腿白的吓人,清蒸带鱼漆黑如炭,他妈的!这还是人过的日子麽!苏老师狠狠 暗骂道,愤愤地将一整盒饭菜用茶水一口口漱了下去──只是可惜了这极品茉莉花。
       苏致信吃完饭,心情变得很不好。想当然耳,爱钱的人,一般都极重视物质享受,一顿味觉恐怖的晚饭,足以让苏致信体内邪火上升。加 之又心疼那一壶极品茉莉花,於是,苏老师很生气,後果很严重。
       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这个节骨眼上撞了来。
       不用问,就像一切俗烂言情剧里的情节一样,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这麽倒楣这麽没运气──宋源。
       黑社会也是要上班的,尤其是上夜班。
       此刻宋源刚刚带著小易和阿梁两个从自己手下管著的几个黄赌毒场所巡视一圈回来,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一眼瞄见路边歪歪扭扭的停著 一辆眼熟之极的、蹩脚之极的、火红之极的二手polo。
       「停车!」宋源一声断喝。
       阿梁赶紧「吱」的一声急刹车,宋源双手哆嗦著取出手机,对车牌照。又抬眼看看诊所,大门里面两片明晃晃的镜片在灯下嗖嗖的反射著 寒光。
       苏致信此时正搂著茶壶,打开电脑,下载了试题范本出考卷呢,一边出,一边拧著眉头琢磨──让你们小兔崽子不听讲还跷课,出题难死 你们!
       面目不免有些狰狞。
       宋源眯著眼睛狞笑,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对小易打个响指,「小易,去那边,给大哥砸了那辆车。」
       「大,大哥?」小易结巴。
       宋源瞪了瞪眼,眼神里还是很有几分凌厉的,「怎麽?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小易被瞪的汗下来了,「听,我听。」拉开车门。
       古有落草梁山泊提人头来奔,今有入夥黑社会砸汽车乃收。
       话说英雄好汉武二郎,啊不是,是易二郎,脚下迈著哆里哆嗦的虎步,手持丈二长的黑社会火拼专用大铁棍,气沈丹田,一声断喝,「砰 」的一声,砸在了那辆火红小车的车窗玻璃上。
       宋源早把车窗打开,在一旁观看,这一棍打得,真是让他浑身舒畅,大声叫好:「小易!砸的好!」
       苏致信正在考卷上把学生们虐的七死八活大呼过瘾呢,外面忽然一声巨响,然後就是自己汽车上那有些变调的警报器分外刺耳的鸣叫了起 来。
       苏致信愣了一秒锺,跳起来,冲到门外。
       小易扔掉铁棍,边向宋源的land rover跑著,边大叫:「大哥!等等我!」
       宋源从车窗探出头来:「快上车,阿梁,开车!」一边拉开车门将小易拽上来,百忙之中还不忘对著苏致信作了个鬼脸,完全是个顽劣的 孩子。
       苏老师气的跳脚,在街边破口大骂,可惜,那夥不良分子早已跑得没了影子。
       「他妈的,真晦气!」苏致信一脚踹开诊所大门,古人说的有理呀,坏的晚饭是一个坏的夜晚的开始!(汗……望天ing,哪个古人说滴~ ~)
     
       恶质法医纯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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