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宠-卷一 清歌 075: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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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心事吗时候变得那么阴暗,这里谁敢向你下毒?反正话我已经转达了,来不来随你,不过我今晚准备的酒可是百年佳酿,不比你珍藏的那些差。”天寐笑着说,声音带着引诱的意味,他知道漠风一定会来的,这人就是嘴巴毒点罢了。
     
      太阳西下,暮色四起的时候,清风居的空气已经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伴随着哗啦啦的风吹竹叶声,一切显得那样和谐美好。
     
      “他怎么还没来?”七寂走出去张望了好几次,但院前面空荡荡的,连漠风半片衣角都看不到,莫非是昨晚惹恼他,导致他不肯动身?这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用看了,他回来的。”天寐悠闲地坐在一旁,声音充满笃定,旁人他不敢说,但漠风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并且百年佳酿对漠风可极有诱惑力。
     
      果然不出天寐所料,当太阳的所有光线消失后,漠风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脸上荡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
     
      “恭候楼主大驾光临。”七寂站起来恭迎,态度十分的恭敬,这女人昨晚骂他的时候似乎没这个态度,漠风嘴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寂坛主,何必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漠风脸上的笑容更浓,声音亲切而柔和,七寂脸上的笑容更浓,这该死的男人,他昨晚骂她的时候,哪有半点自己人的意思?
     
      天寐静静地看着他们两,脸上的笑容更浓。
     
      “都别那么虚伪了,坐下来吧,要不菜都凉了。”天寐的话令两人的脸都有点挂不住,谁虚伪了?
     
      “天寐,无端端请我吃饭干什么?”漠风斜靠在椅子上,神态慵懒,那曾经深邃如潭的眸子,在今夜如清风明月一般清朗,只朝你轻轻一瞥,就让人感觉有春风轻轻拂来,浑身舒泰,七寂心中暗骂,他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小寂多有不敬,冲撞了楼主,今夜特意设宴向楼主赔礼道歉,希望楼主既往不咎。”虽然七寂心中骂着漠风,但这话却说得客客气气,挑不出一丝问题。
     
      “哦?寂坛主有对我不敬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寂坛主你多心了,我可没那么小心眼。”漠风依然笑颜如春,一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胸襟广阔的样子。
     
      “都起筷吧,连饭菜都已经凉了。”天寐从头到尾都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小寂在场,他可不敢乱说话。天寐一扯开酒壶的盖子,醉人的酒香顿时蔓延开去。
     
      “天寐,什么时候藏着这么好的酒?”漠风闻到那醇香的酒,那双清朗的眸子已经戴上淡淡的醉意。
     
      “我大婚,酒岂能不好?”天寐边说边将酒倒满递给漠风。
     
      “这酒醉人。”是不是好酒,酒性烈不烈,漠风不需要品尝,仅仅闻一下味道就一清二楚。
     
      “所以大婚当日,记得帮我挡酒,免得醉得一塌糊涂,洞不了房,冷落我的小寂,最多你日后大婚,我帮你挡就是了。”两人一坐在一堆,天寐不知不觉又恢复了本性,说话随意而暧昧。
     
      “我又不是伴郎,我不灌醉你就好了,你洞不洞得了房,与我有什么关系?”漠风脸上难抑笑意,但那双眸子却飘渺迷梦,看得不真切。
     
      “你长成那个样子,让你当伴郎,什么光都被你抢去,鲜花得绿叶陪衬,大婚当日我叫小峰做我的伴郎,这样才更显得我的俊美无双,玉树临风。”漠风与天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情绪高涨,甚至说到洞房花烛夜的细节来,七寂静静地在一旁喝酒,似乎他们说的事情与她一点都没有关系。
     
      “小寂,多吃点,这样才能养好身子。”天寐体贴地为七寂夹菜。
     
      “嗯,多吃点,免得那么瘦弱,到时满足不了天寐,他新婚就出去偷腥就不好。”漠风说完也自然无比地夹了一块肉给七寂。
     
      “好,我会多吃点的了。”七寂很乖巧地送进嘴里,但这块肉什么味道,她一点都没有留意,管他们说什么,拖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他们醉得一塌糊涂,倒在这里,那徐虎就可以细细查探一番。
     
      “别乱说话。”天寐狠狠地踢了漠风一脚,漠风轻轻一挪,已经不着痕迹地闪开,七寂装作没看见,殷勤地为他们添酒。
     
      “我敬楼主一杯,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现在向楼主赔罪。”七寂说得一脸真诚。
     
      “看来还是天寐有办法,小狮子也降服得像小绵羊。”漠风笑着一饮而尽,笑容淡淡,但眸子却闪过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七寂突然想起漠风曾经给她起的那个难听的名字——小公鸡,眉头禁不住皱了一下,好在回到逐月楼,他不曾提过了。
     
      今晚漠风显得胃口不是很好,满桌子的珍馐百味,他只是粗粗吃了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酒,酒坛子倒空了好几个,七寂心中嘀咕,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没醉?
     
      “今晚估计喝多了,有点头晕,先告辞,改日我在逐月楼再请你们喝酒,这酒不会比这里差。”漠风说完就起来告辞,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眉来眼去,亲亲热热他心里就不舒服。
     
      “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不怎么见楼主持,莫非楼主还是不待见我?”七寂没想到漠风那么快就回去,心一慌,忙站了起来。
     
      “你千杯不醉,就喝那么几杯就头晕,难得我的小寂请吃饭,你不喝完这几坛也太不给面子了。”听到天寐的话,漠风不得不留了下来。
     
      “这样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寂坛主那么有诚意,我喝了就是,天寐一人一坛,怎样?”漠风的声音带着挑衅,七寂听到他们拼酒,心中暗喜。
     
      “怕你不成?小寂累了先回去,我晚点去看你。”天寐柔情似水地对七寂说。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你如果醉了,我可以照顾你。”听到七寂这句话,天寐甜得入心,漠风酸得入骨,连入口的酒都变得苦不堪言,他醉了谁照顾他?
     
      “来,我先开始了。”漠风抡起一坛酒,往嘴里倒去,酒从嘴角流出来,淌湿了胸膛的一大片衣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狂野不羁,而天寐则喝得文雅多了,即使是这样直灌下去,都显得高雅无比。
     
      七寂一直以为漠风的酒量要远胜天寐,但今夜看来事实并不是如此,当地上全部是空坛子的时候,天寐含笑的眸子依然清朗,但漠风早已经醉意朦胧。
     
      “你来之前是不是喝多了,今天怎么不堪一击?”天寐也看出漠风的醉意,想不到他今晚醉得那么快,所以有点意外。
     
      “嗯,谁说我醉了?我都不知道多清醒,你的酒喝光了,我回逐月楼喝酒去。”漠风说完站了起来,俊美的脸庞染上淡淡桃花,那双眸子波光潋滟,让人瞬间失了神,当漠风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七寂才回过神来。
     
      “楼主,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不看看我们的新房布置得怎样?顺便可以给点建议。”情急之下,七寂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去留住漠风。
     
      “天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漠风转过身子,虽然脸上溢满了笑容,就连那话也带着笑意,但不知为什么,七寂听到这句话,就是忍不住心中发冷。
     
      “天寐的眼光自然是极好,楼主既然来到,不妨进去看看,说不定以后娶妻也可以借签一下。”七寂淡淡地说着,但漠风却听得一阵刺痛,他们的新房,他不想进去。
     
      “不了,新房自然为新郎新娘准备,我进去了倒不好。”漠风笑着拒绝,但眸子闪过一抹痛楚,但只是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谁也察觉不到。
     
      “我们不介意,既然楼主那么拘礼,我们也不好勉强。”七寂淡笑着退了下来,这事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很容易让漠风起疑,反正这顿饭也吃了好些时间,徐虎也应该撤退了吧?
     
      “既然寂坛主那么诚意邀请,我岂可扫了你的恶兴。”漠风说完,大步流星地朝他们的新房走去,但步伐已经有点凌乱,估计真的有点醉了。
     
      天寐笑着看着他们俩,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之前他们互相仇视,让他头痛不已,如今两人相处,依然暗流涌动,但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虽然虚伪,但也不失为一个大进步,但他却感到刚刚的气氛有点压抑,但又没发现什么不对。
     
      漠风一踏入天寐的寝室,那眼睛就被满室的喜庆说刺伤,看着那张大床,漠风的心忍不住痛了,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痛,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怎么就弄得明天就要成亲一样?
     
      “很好,果然用心,你还缺什么,尽管开口,今晚真的有点醉了,先走了,免得倒在你新房的床上就不好。”漠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你敢?”天寐听了一脸黑线,这人嘴巴就是不饶人,他敢躺他的床,砍死他,漠风似乎对天寐的黑脸视而不见,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他大步流星往逐月楼走回去,那身影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但在凄迷的月色下,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孤寂,让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不许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我心会不舒服。”天寐从背后一把搂住七寂,手臂很用力,带着霸道,似乎害怕七寂会突然不见了一般。
     
      “新房布置得还喜欢吗?”天寐的声音轻柔如今晚月色,他将脸贴在七寂的脸上,轻轻呼吸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那清朗的双眼,竟变得迷离朦胧,生出几分醉意来。
     
      “喜欢,很喜欢。”七寂柔情道,脸上现出几分欢喜来,但实际上,她对新房布置得怎样,没有任何印象。
     
      当晚漠风醉倒在逐月楼的梅林旁,这女人可真狠,自己静悄悄嫁不就得了,还非得让他去看新房?不知道这样心会很痛吗?
     
      “我醉了,谁照顾我?是小公鸡你吗?”漠风将酒灌倒嘴里,手有点抖,酒全淌在胸前,湿湿的,很舒畅。
     
      “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当七寂那句像梦魇一般缠绕着他的话反复出现在他耳畔的时候,漠风烦躁地将那酒壶一扔,酒壶撞在对面的大岩石上,一地的破碎。
     
      “你真的有想我吗?但我真的想你了,真的想了。”漠风喃喃地说着,声音如梦呓一般含糊不清,但却带着丝丝苦楚。
     
      七寂煞费苦心地将漠风引开,想不到徐虎却一无所获,这样七寂好不泄气,徐虎逼得紧,七寂不得不三番两次找理由引开漠风,虽然每次都得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但想到他可能会死,就无论他在说什么,七寂都不再顶一句话。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虎眨巴着兴奋的眼睛,告诉她已经找到藏宝之处,已经通知教主准备好一切,准备在你与天寐大婚之日大举进攻,将逐月楼一举歼灭。
     
      “既然藏宝地点找到,漠风、天寐可杀。”徐虎的声音很小,但却阴冷如浸泡在寒冰中的匕首,直刺七寂而来。
     
      “嗯,我知道了,天寐说要去见我的父母下聘礼。”七寂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教主已经帮你安排好一切,你父母的画像我今晚会叫小翠交给你,堂主好好认认,到时还有你父母的姓名,爱好,你家住在哪里,我都会详细写给你,请冰堂主尽快熟悉,教主说了这是关键,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徐虎的腰弯得很低,在外人看来他正恭敬地听七寂说话。
     
      “嗯,请教主放心,不会出差错的。”七寂头微微抬起,声音冷而傲,徐虎听到她的话放心离去,而七寂却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十天之后,天寐准备好聘礼浩浩荡荡地跟着七寂去提亲下聘,下山的前一天晚上,天寐早早上了逐月楼,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漠风,这套衣服怎样?这颜色看起来不会太浮夸吧?”
     
      “漠风,这颜色怎样,会不会看起来很严肃,他父母不会嫌我老吧?”
     
      “漠风,这衣服的款式会不会太老土?”
     
      “漠风,这衣服的款式会不会太花俏?你说她的父母喜欢怎样的男人?”天寐拿着他的衣服不停地问漠风,漠风不明白一向自命不凡的天寐,怎么变成这个鬼样。
     
      “你是娶他们的女儿,又不是娶他们父母?”漠风烦不过,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但天寐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将他拉了起来,结果漠风被他折腾了一整晚。
     
      “说真的去见她的父母,我还真的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不许小寂嫁给我?”漠风终于盼他走出门口,谁知他又停了下来。
     
      “都生米煮成熟饭,她爹娘不给多点嫁妆,你还不娶她呢?到时候孩子都有了,看谁急?你再不走,我将你扔下山谷喂狼去。”漠风手一扬,一个枕头以十分凌厉之势朝天寐砸去,天寐接过反手就扔回给他,走的时候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漠风在天寐走后,懒懒地卧在床上,那眸子盯着对面那堵墙壁,深邃而犀利,似乎要将墙壁硬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七寂将徐虎交给她的东西烂熟于心,即使没有见过她这对假父母,但她相信如今即使他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能立即扑过去撒娇地叫娘。
     
      但星月教这次却异常谨慎,生怕七寂会出任何差错,露出马脚,沿路还留下安好指引着七寂一路回家,其实他们无须这样做,七寂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家,但看了详细介绍,就差没将厨房有多少只碗记住。
     
      但七寂不得不佩服教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得如此精心,七寂还没有进到家门,早已经有丫鬟眼泪汪汪奔出来叫小姐,而她那个端庄而不失妩媚的娘,更是冲出来把她抱在怀中。
     
      “我的寂儿立刻回来了,以后可不许在丢下爹娘跑去闯荡江湖了,你娘想你想的终日以泪洗面,差点眼睛都哭瞎了。”这时候七寂身后走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七寂扑到他怀中,亲昵地喊他爹。
     
      “寂儿,这位是——”这时候,七寂的娘才注意到身后那温润如水的俊美的男子,还有他身后那一车车聘礼。
     
      “娘,我们先进屋再聊。”七寂娇羞地先跑进屋子里。
     
      “我们的女儿除了打打杀杀,终于懂得害羞了。”夫妻两相视一笑之后,忙将天寐请进屋,天寐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但对着七寂的爹娘,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我们这个女儿生性顽劣,醉心武学,一直不听从我们的教导,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我们整天都得提心吊胆,如今终于有人可以照顾她,我们也放心了,虽然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家底是殷实,聘礼多少,我们不在乎,只求日后好好待我寂儿就好。”
     
      饭后七寂的爹娘详详细细地询问天寐的情况,天寐有问必答,显得谦恭而有礼,夫妻俩不时点头,似乎对天寐满意得很,天寐听到他们并没有阻挠他与七寂的婚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嘴角勾起大大的弧线,那笑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天寐在这里呆了三天,这三天足不出户,都与七寂的爹娘详细商定了嫁娶的细节。
     
      “我就只有这个女儿,我这半辈子挣的钱财毕生用不完,死也带不进棺材,都留给了她,她这份嫁妆自然不少府中的丫鬟与她感情深厚,都要求陪嫁过去,而我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远嫁他方,我实在不放心。”
     
      “寐儿你说了现在说一心待寂儿,但男人免不了要三妻四妾,寂儿生性刚烈,我不怕别人伤了她,我到怕她一怒之下,伤了旁人,我派些信得过的家奴过去,到紧要关头,说不定能劝上一会,而我也心安,不知道寐儿怎样看呢?”
     
      “寐儿没有意见,听从爹娘安排,但我定不会负小寂,爹娘不需要担心。”天寐一口一个爹娘,叫得两老眉开眼笑。
     
      “既然爹娘同意我和小寂的婚事,我们就商定婚期,我做好迎娶小寂的准备。”天寐的眸子因兴奋变得晶亮而璀璨。
     
      第二天,七寂的蝶恋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去找相士,最后把他们大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二十八,而七寂因为离家很久,并且出嫁在即,留在家里与家人共叙天伦,虽然天寐心中不舍,但一想到一个月之后就能朝夕相对,心中释然。
     
      “小寂,好好在家等我,一个月后我骑着白马过来将你娶回家。”因为七寂的爹娘在场,天寐不敢造次,要不早狠狠亲一口才舍得离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就过去,大婚之日,七寂穿上天寐亲自设计的嫁衣,目无表情地任由众人贴红妆,戴凤冠,今日她出嫁了。
     
     
      卷一 清歌 075:挑逗
     
      七寂穿好嫁衣,所有人都禁不住啧啧称叹,说新娘美如天上仙子,七寂含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眼若星辰,胭红浅抹,脸如挑花般娇艳,诱人的唇瓣更加红润娇嫩,真正的清华如月,丽色无双。
     
      七寂只瞧了一眼,就将铜镜重重放下,镜子受到重压,竟四分五裂,七寂脸上虽然泛着笑,但全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屋里的一干人吓得竟无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喧闹的寝室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我不喜欢吵闹。”七寂冷冷地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一屋子人,竟无人再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也压得极低,寝室里面气氛压抑的大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们的寂儿果真媚天生,身段容貌,任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就在这时七寂的临时的娘摇风摆柳地走了进来,声音带着讨好,眸子秋波横扫,之前的端庄全然不见。
     
      “寂儿不是你叫的,没有外人你敢再叫我一声,我割你舌头。”七寂脸上依然带着笑,那声音也柔弱无骨,众人却感觉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架到她们的脖子之上,让寒入骨,一阵抽气声后,寝室有人的脚已经在抖。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中年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音都颤抖得厉害,众人小心翼翼地替七寂梳理头发,不敢再哼一声,而七寂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破碎的镜子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一股不祥的感觉弥漫在整个寝室。
     
      “真美——”不知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旁边的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空气的压抑与凝重没有丝毫缓解,七寂的心如蔓藤狂生,杂乱而缠绕得喘不过气来。
     
      “出去——”七寂的声音依然轻如言,薄如雾,但却给人无比的震慑力,众人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七寂拿起一块破碎的铜镜,镜子里只能看见殷红如花的唇瓣,那顶重而繁复的凤冠正静静地放在一旁。
     
      “迎亲的人来了,迎亲的人来了。”房内冰冷如冬,房外热闹喧腾,迎亲的喜乐已经如风灌进这个寂静的寝室,外面守候的人都涌了进来,开始七手八脚地帮七寂带上凤冠,在那红纱盖上的瞬间,七寂看到庭院的花正在怒放,而她觉得是那样的荒凉。
     
      出阁的仪式热闹而隆重,宾客已经济济一堂,一切都像真的一般,但七寂除了闻到血的腥味,感受不到任何热闹与喜庆,似乎她只是一个冷冷的旁观者。
     
      “小寂,我终于娶到你了。”当天寐那带着粗茧的手将她牵起,七寂的手抖了,他为何要来?怕这一腔深情错付了。
     
      天寐的手温热而有湿意,长年练武,那手不够绵软,但却有力而厚实,但这刻,掌心轻轻的摩挲让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痉挛,不是快意,而是痛楚。
     
      “你怎么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从七寂的嘴里溢出来,丝丝缕缕,难以断绝。
     
      “傻瓜,我不来谁来接你回家?”天寐只道她是紧张得迷糊了,手中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听到家这个字,七寂心中好不黯然,家是什么?家在哪里?年少时跟着娘四处飘泊,有娘的身影,四处可为家,住进南宫山庄,家好大,可惜自酿穿上嫁衣那天就再无笑容,所以她讨厌这红得像血的嫁衣。
     
      七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酿穿上嫁衣时是多么美艳不可方物,她更不会忘记风雨中,那一身喜袍的男子的嚎叫有多绝望凄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她冲进娘的新房时,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即使那胭脂的嫣红也不能遮挡那种苍白,她在问为什么会这样?茫然而痛楚。
     
      “娘,怎么了?伊儿怕,伊儿怕。”七寂记得她冲进了娘的怀抱,这些年生活无论多么落魄,她从来未见娘如此失魂落魄过。
     
      “伊儿不怕,伊儿不怕。”七寂记得那一晚,娘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但娘的身体颤抖得她很害怕。
     
      “啊——啊——”窗外风大雨急,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屋子无人能眠,昨晚还是满庄喜庆,第二天整座山庄白白的一片,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纸花儿,还有骏哥哥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嫁衣是不祥之物,娘穿上这红得像血的嫁衣,南宫世家变成白茫茫,如今她穿上嫁衣,这逐月楼会血色漫天,七寂突然有冲动甩开天寐的手,将这一身红衣撕得稀巴烂。
     
      “傻丫头怎么了?是不是紧张了?”敏锐的天寐早已经察觉她的异常,但却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因为兴奋与激动。
     
      七寂不知道天寐是不是骑着白马来迎娶她,但她却从围观者的嘴里知道这迎亲的队伍有多浩大,排场有多隆重,低头一路花瓣,粉嫩娇艳。
     
      “新郎长的真好看。”
     
      “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儿。”
     
      “新郎是什么来头,是高官权贵还是哪的富商?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隆重的迎亲队排场。”
     
      在众人啧啧称叹声,在众人声声羡慕夹带着妒忌的喊声中,七寂坐上了豪华舒适的花轿,外面热闹沸腾,七寂的心却荒如沙漠,那喜炮的鸣响,那喧闹的欢呼,那花瓣落地的声音明明那么近,七寂却觉得那么远。
     
      她的脑浮现天寐那温润的笑,缠绵不满足的吻,她的掌心依然残留着他的温度,那粗粗的触感还是那样真切。
     
      还有那个柔和的夜晚,但身上的血染红那雪白的被褥,整个人笼罩在死亡阴影的时候,漠风黑着脸告诉她:“如果这样都死,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
     
      “你都听明白了?怎么那么蠢?”她还记得那个漠风说着一句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她羞得躲进被窝里面,而他也满脸红霞。
     
      “如果我死,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漠风的阴狠的话不停地在耳畔回荡,漠风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死了就不要上来缠我,七寂闭上眼睛,身体斜斜靠在一旁,似乎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四周的喧闹声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让她想用手捂住耳朵。
     
      直到远离这里,到了无人的小道,喧闹声亦未歇,本来就庞大的迎亲队伍,再加上七寂几十个陪嫁丫鬟护卫,这队伍哪能安静得下来?
     
      但一路上喧闹的都是迎亲的队伍,七寂偶尔能听到调侃天寐的话语,但天寐心情极好,不但不怒反而巧舌如簧,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只是七寂的陪嫁显得安静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客,天寐他们是主,而是这几十个丫鬟护卫,全是逐月楼的一批顶级杀手,习惯了冰冷与血腥。
     
      再远的路总有尽头的一天,当花轿到达逐月楼所在的山下,当那雷鸣的欢呼此起彼伏,撼动这一方天地,七寂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这些在欢呼的人今夜都得死了吧?那敬畏地喊他寂坛主的兄弟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还有那半夜起来帮她弄早点的厨子,今日之后就不用那么辛劳了。
     
      七寂长叹了一声,原来人与人之间不能靠得太紧,不能相处得太久,否则就会如今日这般,心不得安宁。
     
      “小寂,我牵着你走上清风居如何?如果你嫌累,我可以背你上山,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亲密,我可以抱你上去,如何?”天寐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那浓浓的爱恋让人心颤。
     
      “人多还是牵着吧。”七寂的声音很低,因为心虚,但在天寐听来,就是娇羞无限。
     
      “嗯,等无人的时候再抱可好?”天寐的声音低沉沙哑,抑制不了心中的兴奋与愉悦,那喃喃细语柔如细风,撩拨人心。
     
      “嗯。”七寂无话可对,藏着毒药的腰间夹层似乎变得滚烫,烫伤了她这一寸肌肤。
     
      “不用担心看不见,我会一直牵着你。”当天寐修长的手覆上小寂的手,当他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七寂觉得一阵眩晕。
     
      七寂走得极其缓慢,天寐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得很稳稳,除了喧闹声,还能听到少女清脆的笑声,轻如飘絮的花瓣从天空中飘洒下来,繁华如梦,天寐执着她的手喃喃轻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声音如梦呓,如魔咒缠绕着七寂,驱之不去,赶之不跑。
     
      骤然响起的喧闹声将七寂惊醒,纵是走得再慢,他们已经上到了清风居,一早侯在一旁的人禁不住欢呼大叫,许是察觉到七寂双手的颤抖,天寐的手又紧了紧,但手心温度却不能给七寂丝毫温暖。
     
      “天寐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差点就误了吉时,不是半路按耐不住,先行洞房了吧。”漠风那露骨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七寂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这男人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糟糕。
     
      “今天我大婚,按耐不住才是男人,各位兄弟说是不是?”天寐脸皮也够厚,一句话弄得满堂喝彩,天寐一边说,还要一边用手指轻轻挠着七寂的掌心,不是挑逗是什么?
     
     
      076:洞房花烛夜
     
      七寂心一颤,这男人实在放荡不羁,竟然在大堂这样挑逗着她,七寂被挠得掌心发痒,忍不住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想到天寐朗声一笑,再次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捉住夫君的手,如果弄丢了,今晚我找谁洞房?”天寐暖昧露骨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喜堂的气氛已经高涨,怪不得他能跟漠风成为生死之交,两个都是一丘之貉,但此刻听到天寐的话,七寂觉得凄凉,而不是羞涩,天寐对她情深一片,真心真意地想将她娶回家,但却没想到——
     
      浓浓的愧疚,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罪恶感弥漫了七寂整个灵魂,她甚至听不到身旁其他人的说话声。
     
      “小寂——小寂——”直到天寐用手碰了她好几次,她才醒悟要拜堂了,这个时候,所有喧闹声都消失不见,气氛显得庄重而严肃,七寂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在仪式上多有出错,但谁也没有笑话她,但她总感觉有两道光一直射向她,透过她的皮肉直入肺腑,射得她全身凉飕飕的,七寂恨不得脱开繁重的凤冠去看看谁这样盯着她,但她不敢造次。
     
      待等繁杂隆重结束之后,七寂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直到她被送进洞房,那道犀利而极有穿透力的光一直伴随她左古,让七寂心烦意乱。
     
      回到新房,七寂端坐在大床之上,喜娘和小翠站在她两侧侍候着,除了他们俩,听声音屋手里还有一个丫头,此时新房外面一片喧闹,说笑声,豪迈的笑声,杯子碰撞的声,一切混在一起震得七寂的耳朵嗡嗡响。
     
      “寂坛主,口渴不?”小翠乖巧他问七寂。
     
      “嗯,你帮我倒杯水吧。”七寂此时的确有些口干舌燥了,但她话刚说完,小翠竟然失手将茶壶打翻。
     
      “落地开花,富贵荣华,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喜娘忙走过来说。
     
      “寂坛主,我这就打扫,小环,你赶紧到外面再拿一壶茶水进了。”小翠忙说。
     
      “嗯,我这就去。”小环领命匆忙而去,脚步远去,七寂揭开红纱,正好看见小翠在她们即将要喝的合卺酒撒了一些白色药粉。
     
      “冰堂主,这是解药,徐虎怕你没把药带在身,给了一份给我,你今晚的任务只是负责毒杀副楼主天寐,其他的我们早已安排好。”小翠将解药递给七寂,等小环回来,她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一切。
     
      七寂轻轻地喝了一口茶,但不知道为什么舌尖依然感到干涸,无论她喝了多少水。
     
      “来,再喝一杯。”
     
      “不喝不许见新娘子。”
     
      “怕什么?干了这杯,还是能洞房。”外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些人的声音已经微微有醉意,不知是他们喝得太多,还是这酒烈,估计酒宴散去,这些人都会醉如烂泥吧。
     
      风从窗台飘进来,带着酒的香醇,带着花若有若无的清幽,让人心醉,但清风居只有竹何来花?七寂心中一叹,说不出什么滋味,看来今夜必定是血流成河。
     
      这花香不是幻觉,这花的香味的确在空气中弥漫,这花来自一个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族群,与普通的花没有什么两样,味淡无毒,但却名醉花,若是平时闻到这淡淡的花香还能提神醒脑,但凡喝了酒的人闻到,如喝了几坛酒,醉得不醒人事。
     
      很多人以为这种花已经灭绝,甚至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但在星月教某个角落,这花却开得分外妖娆,估计他们执手上清风居时,那从高空飘落的花瓣里就会夹着醉花的花瓣,只是当时自己太心不在焉,竟然没留意到,如今静静坐在新房,这淡淡的香味却是那样的清晰。
     
      天寐、漠风他们内力深厚,酒量惊人,也许这醉花奈何不了他们,但其他人就在劫难逃了,七寂觉得口干再喝了一口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起哄声。
     
      “各位兄弟慢慢喝,再喝下去真的无法洞房了,洞房可是人生大事,等我洞房完之后,再出来与大家一醉方林休。”此刻天寐的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醉意。
     
      “副楼主,洞房之前也让我们看看新娘子,这仙子我们不能碰,也让我们饱饱眼辐吧。”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听到有杯子跌落的声音,估计很多人已经醉意毕露。
     
      “别难为你们的副楼主了,再不放人,说不定你们的寂坛主按捺不住出来抢人了。”漠风那调侃的声音又引得一阵哄笑,但这句话却替天寐解了围。
     
      “小寂——”听到天寐的脚步声,听到他轻轻的呼唤声,七寂的心一阵抽紧,外面喧闹声未停,杯子相碰得声音未歇。
     
      “祝副楼主,寂坛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说了几句恭贺话,就笑着出去了,她们走后,偌大的新房就只剩七寂与天寐两人,微风吹来,七寂闻到天寐身上淡淡的酒香,还听到那蜡烛燃烧的声音。
     
      “小寂——”天寐的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喉咙被火烤过,连声音也带着丝丝痛楚,让七寂也感到阵阵痛意。
     
      “小寂,我们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天寐的声音很淡,但夫妻两字却咬得极重,如大石一把沉沉砸在七寂的心。
     
      “我们当然是夫妻,我——”七寂话没说完,天寐竟把她一把搂住,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想将七寂活生生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从此血肉相连,再也不分离。
     
      七寂匍匐在天寐的怀中,感受到他滚烫的身体,更能听到他急促而杂乱的心跳,七寂感觉天寐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许是大婚的男子都与平时有些不同吧。
     
      “今日是我们的新婚夜,我的小寂没有话对夫君说吗?”天寐的手环住七寂的腰,虽然隔着红帕,但七寂依然能感到他那温热的气息,今夜的天寐像在火中烫过一般,就是呼出的气也带着火的灼热,七寂张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小寂是不是害羞脸红了?等夫君瞧瞧。”当头顶的笨重卸去,当天寐的俊颜映入眼帘,七寂觉得一阵目眩。
     
      “小寂——”天寐的目光有痴迷,有炽热,但也有一闪而过的痛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寂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相约白头好不好?无论你婚前做了什么错事,即使罪大弥天,无论你日后遇到多大的困难,难得即使要用上我的性命,我替你承担好不?”天寐的声音沙哑低沉,但又柔和如风,让人沉沦,而那手已经覆上七寂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交缠。
     
      天寐那话带着魔力,带着蛊惑,引诱七寂一步一步陷下去,但嘴巴微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许是心中有愧。
     
      “小寂说话呀!说好呀。”天寐见七寂一直不肯吭声,那清朗如风,温润如水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惊,那带笑的眸子带着焦虑与彷徨,恐慌与伤痛,如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小野兽。
     
      “我——”此刻那一个好字,似乎有千斤重,无论七寂怎么努力,就是吐不出来,她今夜的任务就是要毒杀他,她如何能心安到说与他这辈子不离不弃,相约到白头?她如何不愧?
     
      “说好呀!”七寂还没有说完,天寐低吼了一声,声音竟带着几分焦躁,几分疯狂,人中体味似乎又有几分压抑隐忍,七寂还没有完全体会得了天寐声音里那复杂的表情,天寐已经覆上她娇艳的唇,狠命地吮吸撕咬,从来没有如此急迫,也从来没有如此粗暴,似乎势要将两个人融合成一体一般,但七寂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说话呀,说你愿意呀,小寂——我们是夫妻,已经是夫妻了,说好要相约白头的,说好要牵手一生的,不许你——”
     
      天寐沙哑的声音没有情欲,反而满满的痛楚,竟然用手撕扯着七寂身上鲜红的嫁衣,没有往昔的温润,甚至比一般的男子更要疯狂与粗暴,这样的天寐让七寂恐慌。
     
      “天寐,别——合卺酒未喝不吉利。”这个时候的七寂只想摆脱天寐,这个时候的七寂慌乱无措,似乎回到年少时一样,即使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依然未停息,只不过多了咚咚的倒地声。
     
      “你真的要我喝?”天寐松开了七寂的声,嘴角高高勾起,但却笑得那样凄凉无力,那曾经清如溪,朗如月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到最后竟然看不到一丝光亮。
     
      天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会是这种表情?一种不祥的感觉瞬刻充盈了七寂的胸腔,莫非事情已经败露?但如果他们怀疑,又怎会如此开怀畅饮?七寂的心闪过不安,闪过恐惧,也闪过释怀,原来她的内心竟渴望漠风将这个阴谋戳穿。
     
      “不错,我竟然忘了要喝合卺酒,估计是太想我的小寂了。”天寐说完松开了七寂的手,似乎整个人变得绵软无力一般,但七寂也发现外面的喧闹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只有偶尔有破碎的声音传来,除此就再无别的声音。
     
      “兄弟们,喝酒呀,怎么都不堪一击?老西你不是说酒量很好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真没用。”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屑。
     
      “谁说我们不堪一击?我揍他。”
     
      “楼主来,谁说我老西的坏话。”偌大的清风居竟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回应声,再不复刚才的喧闹沸腾。
     
      “天寐,你洞房了没?我进来瞧瞧。”漠风的声音在此刻显得特别清晰,听到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抽紧,都醉得差不多了吧。
     
      天寐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瞬间万变,复杂得让七寂心慌。
     
      “天寐,如果洞房了,就滚出来喝酒,要不我抓你出来,一个人喝酒很无聊。”漠风的声声微微发颤。
     
      “楼主,我也想看洞房,我们一起去看。”话音刚落,屋外面就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走路声。
     
      “正在进行中,谁不想活就进来骚扰我。”天寐的声音嘶哑而凶狠,像极一个欲求不满烦躁不安的人,不知道是漠风醉了,还是天寐的话太凶狠,外面竟然没了声息。
     
      天寐伸手去斟酒,动作依然优雅绝论,但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温暖,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缓缓滴下,七寂突然觉得胸口又憋又堵,整个人难受得要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小寂,对你我真的用心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是我天寐的女人,此生不渝,下生不违。”天寐熟练地勾过七寂的手,眸子的光点点凝聚,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突然有一把声音在七寂心里狂吼。
     
      “等等——”七寂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般喊了起来。
     
      “等什么呢?”天寐将酒停在嘴边,脸上的笑容竟然温暖地可以将冰山融化,眸子散发得异彩能将这个天地照亮,七寂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她竟然不忍心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杀过人,自己甚至连手无寸铁的妇孺都可以杀,今日为何独独控制不了?
     
      “这酒有尘,再倒一杯吧。”听到七寂的话,天寐本来耀眼夺目的眸子又一寸寸地黯淡下去,她还是要他喝,这一刻天寐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天寐的表情这么古怪,似乎知道这酒有问题一般,七寂心中暗暗警觉,心底有一股寒气直直冒出来,瞬间游走在四肢百骸。
     
      “酒有尘可以不喝,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耽误不得。”天寐说完放下酒杯一把将七寂搂住,而那手快如闪电地朝七寂的穴位点去,七寂感到身后一冷,心一寒,一直手肘朝天寐胸前击去,另一直手迅猛还击,挡去天寐的凌厉点穴。
     
      “杀啊——”就在这时,外面杀声从远及近,声音震撼天地,直冲云霄,很快外面就刀剑相碰,惨叫连连。
     
      “你真残忍如斯,狠心如此?连我都要毒杀吗?小寂只要你现在停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天寐朝七寂吼,声音带着愤怒,带着痛楚,也带着期待,这一刻七寂竟然比今日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坦然心安,她手一扬,无数银针如细雨朝天寐撒去,那银针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取天寐的双眼及身体要害部位。
     
      “你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天寐的声音悲愤难抑,嘶哑难闻,但他话音刚落,突然三条人影闪电般从床底掠出,三把锋利的长剑分上中下三路,凌厉无比地刺向七寂重要部位,那架势完全是要将七寂致之死地。
     
      “你们——别——停手”当天寐看到那三把寒光摄人的长剑,俊脸瞬刻惨白无色,漠风他想怎样?竟然派了黑鹰藏匿在此?
     
      “楼主有令,如若她敢对副楼主下手,立刻诛杀当场,绝不手软。”那森冷的声音配上那凌厉剑光,整个寝室顿时笼了浓浓杀气。
     
     
      卷一 清歌 077:嫁衣飘飘
     
      三个黑影一靠近,七寂立刻感受到那浓浓的杀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当下不作多想,迅速躲避过三人雷霆攻击,然后她手一扬,本来对付天寐的银针如雨那般洒向三个黑衣人,这次七寂出手更加迅猛,更加狠绝,根本就不留一丝生机给对方。
     
      “黑鹰停手——”天寐情急之下,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副楼住,不好意思,黑鹰里任何一个人只听从搂主一个人的调遣,楼主叫我们杀我们就杀,没有楼主的命令,除非我们死,否则她别想活着离开。”回答之人声音冰冷,身上浓浓的煞气让整日在死亡边上游走的七寂,也禁不住一阵心寒。
     
      “想我死?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领。”七寂的声音嗜血冰冷,哪有往昔的温顺柔情,天寐像掉进冰窟,心痛得一阵痉挛,心中那一丝侥幸如烟雾被风一阵吹散,再也不见踪迹,她接近他果然是有目的,她竟然要将他置之死地,天寐心中涌上来的那股悲凉感就要将他淹没。
     
      当他们拜过天地,当她被送进洞房,他正准备与各位兄弟开怀畅饮之时,漠风竟凑在他耳畔,叮嘱他不要喝合卺酒,当漠风说今夜将是一场血战时,他整个人懵了,但他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希望只是漠风多心,他太过自信,以为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残忍如斯,那冰冷的眸子哪有半丝情分?
     
      既然她心狠如此,自己何必心软半分? 天寐呆呆站立一旁,既不喊叫,也不阻挠,整个人呆在一旁,前一刻还满心欢喜地牵着她的手准备相约白头,这一刻竟是生死决斗,如此大的落差击得天寐就快站立不稳。
     
      此时室外室内,刀尖声骤起,三条黑影将七寂笼罩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之中,只是短暂的交手,七寂的心不禁绷紧,她想不到逐月楼除了天寐,竟然有一批这样的高手,看来漠风是铁了心要取她性命了,相对于七寂的意外,那三个黑衣人简直被七寂的武功震撼住,他没想到合他们三人之力,竟然无法制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
     
      就在这时,外面的厮杀声更加响亮,透过窗边,对面的山峰竟然看见火光,天寐心中一紧,顾不得心痛与绝望,提起剑夺门而出,他离开之时还是忍不住再次回眸,漠风下 了 死命令,这三个人不杀七寂绝不停手,而七寂出手也招招致命,他帮谁都让自己一一
     
      天寐低吼了一声冲了出去,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带着绝望的疯狂,前一刻他还站前云端,享受新婚的快乐,这一刻他就跌入地狱,默默承受被欺骗,被背叛的痛苦与煎熬。
     
      “啊——”天寐再次痛苦低嚎一声,此刻逐月楼被围攻,她与他就是敌对的仇人,如果他天寐还想着她的安危,怎对得起楼中兄弟?
     
      “副楼主——”
     
      “小峰——”就在这时,今日的伴郎小峰被人拦腰一刀,那带这惊恐的喊叫让天寐的血液瞬刻变冷,他长剑一挥,加入了战团,此刻袭击清风居的人主要是七寂那将近过百的陪嫁丫头侍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凶残至极,出手快、狠、绝,杀人似乎如砍萝 卜一般,这样的一百人战斗力绝不亚于几千人。
     
      此刻站在清风居几乎是外来入侵者,而逐月楼的人都烂醉在地,天寐一出现立刻被层层围困,天寐无暇多想,那剑如游龙似银蛇, 直朝围攻者噬去,漠风那边也不容乐观,他似乎也醉得不轻,在众人的围攻声中险象环生,他不是明知今夜有诈吗?为何还要喝那么多?
     
      “杀——”就在这时六个围攻者齐喝一声,刀剑朝天寐不同部位攻来,天寐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长剑如闪电一般朝最近的一个男子劈去,但就要快到的时候,刀锋一闪,直取旁边没有防备的男子,男子一身惨叫,鲜血四溅,那滚烫的血溅了天寐满脸,但此刻天寐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天寐趁他们一乱,再连挑两个,压力顿减。
     
      此时清风居对面的逐月楼更是浓烟弥漫,似乎主要入侵力量正在努力攻上逐月楼,那刀剑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要将这边也震撼一般。
     
      “不好,楼主快逃,来了很多人。”这时楼中一个兄弟惊恐地大叫,原来刚刚那刀剑声并不是来自对面的逐月楼,而是大批敌人攻上了上来,天寐心中暗慌,虽然入侵者战斗力很强,但逐月楼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呀?
     
      “走——逃往竹林——”漠风手一扬,一阵白雾朝黑衣人撒去,残余的十几个人趁这个机会,立刻撤往竹林深处。
     
      “杀——一个不留——教主有令,今夜血洗逐月楼。”当嗜血的声音在四周回荡时,冲上来的黑衣人如潮水一般向竹林袭来,当他们一走进竹林,本来悬挂在竹林的灯火一下子被弄熄,整个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射——”漠风一声令下,箭如雨,凌厉无比地朝前方射去,天寐想不到竹子的上端,石头的下面全隐藏这一流的弓箭手,原来漠风早已经筹谋好了,天寐整颗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啊——啊——”当前方笼罩在箭雨之下时,惨叫此起彼伏,跑在前头的纵是武功多高强,都被一个个被箭射成刺猬,跟在后面的见势头不好,忙往外面跑,但却被漠风安排在后面的人拦截堵杀,清雅的竹林在今夜成了人间的地狱。
     
      天寐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此时肩膀一重,漠风竟然静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带血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拍包含了千言万语,天寐喉咙一热,鼻子竟然微微发酸。
     
      “对不起。”天寐的声音嘶哑低沉,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哗啦啦地声音,那天籁般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像亡魂曲,天寐的鼻子、胸腔呼吸的全是血的腥味。
     
      “你我不需道歉,更何况你何错之有?只不过这次挑了你下手罢了。”漠风淡淡地说着,深邃的 目光透过浓浓夜色,看着那漫天飞箭,风扬起他的发丝,这一刻的漠风平静得让人害怕。
     
      “逐月楼那边怎样?是不是攻上去了?”天寐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忧虑。
     
      “逐月楼那边我集中了所有兵力,有顾樱、顾洛把守,并且我这次出动了两百个黑鹰成员,除了三个藏在你的新房,其余都在那边,只要将他们进入那假的藏宝地点,纵使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咖”漠风淡淡地说着,如果不是是不是传入耳畔的惨叫让人心惊胆跳,大家还以为漠风正与天寐在闲话家常,把酒言欢。
     
      “亮灯——”当惨叫停止,漠风声音平静地命人掌灯,看着满地尸体,天寐又忍不住一阵恍惚,她怎么了?天寐很恨自己,为什么到这个关头,自己还惦记着她的生死。
     
      “她怎样了?”天寐愕然地抬起头,并不是因为奇怪漠风问起她,而是漠风声音的虚弱无力让他愕然。
     
      “不知道,我离开时,他们正奉你的命令取她性命。”天寐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但却抑制不住颤抖。
     
      “你与她那美好的相处时光都是假象,她只是要将我们置之死地的敌人,并且还是一个夺了你心的敌人,这样的人我怎能让她活着,天寐你说是吗?”
     
      漠风大踏步跨过尸体往前走去,但那声音却虚弱得像一个奄奄一息得人所发出,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费尽心神,天寐第一次觉得漠风的背影竟是那样的疲惫凄凉。
     
      明知她该死,但心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明知她从头到尾都是骗自己,但却不愿意去相信,即使现实是那样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你们从清风居一直往下搜,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一经发现,杀——”只那一瞬间漠风的声音又恢复了冷硬有力,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心安的魔力。
     
      走出堆满尸体的竹林,迈过猩红的土地,两人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似乎喘气都很困难。
     
      “漠风,你进去看看她是不是——”路过自己的寝室,天寐心跳得异常快,她会不会已经——
     
      天寐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轻轻的门。
     
      “走吧,别看了。”漠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死死盯住这那扇门一会,像逃一样地离开,他的心竟然在颤抖,心中说不出恐慌杂乱。
     
      天寐定定站了那一会,最后闭上眼睛随漠风离开,没有知道他的心有多乱,有多矛盾,他不愿意看到黑鹰有成员死去,但他却害怕她倒在血泊中,虽然那扇门近在咫尺,天寐终是没有勇气去打开。
     
      两人迅速往下走,然后拐上逐月楼,靠逐月楼越近,那声声惨叫是那样的清晰,即使漠风自认布置得万无一失,但寂静的夜,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还是禁不住心寒,生怕惨叫倒的是自己人。
     
      上到半山腰,刀剑相碰的声音尖锐地传至耳畔,响得就如在耳边一般,接一连二的惨叫让漠风、天寐的心猛的一紧,脚下发力,迅速朝顶上半山亭掠去。
     
      半山亭地势突出,在夜色下如一直振翅欲飞的苍鹰,待漠风、天寐两人冲到上面时,地面层层叠叠的尸体让他们触目惊心,但更让他们的心几乎在瞬间停止跳动的是包围圈中那负隅顽抗的少女。
     
      她那双眸子依然清亮如昔,只是洁白的脸满是斑驳的血迹,那身破烂的火红嫁衣在风中飘飞,刺痛了天寐的心。
     
     
      卷一 清歌 078:回荡
     
      看到那火红的的嫁衣,天寐的血瞬间凝固,整颗心绞成了一团,分不清是怒、是恨还是怨?七寂听到声响,冷冷地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但只匆匆一瞥,她又投入战斗,似乎来人只是她众多敌人中的一个,那冰冷的刺骨的目光,那形如陌路的眼神,不但将天寐打入地狱,也让漠风的心寒如冰。
     
      七寂也不管两人的存在,更无心思去揣摩他们的心情,身形灵敏地在众多刀剑中穿梭腾跃,估计刚才经历了多番围攻,那身火红嫁衣已经破烂不堪,甚至肩膀处被撕裂,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芒,手臂的袖子被削去,可惜洁白的手臂已经满是猩红的血,大腿中了一剑,鲜血正汩汩流淌,如果那血不滴落在地,也许以为只是嫁衣的颜色,根本不知道那身嫁衣已经被血浸湿。
     
      漠风静静地看着,神色平淡如水,但那黝黑目光却深邃得如此刻的夜空,谁也不知道他这刻想着什么。
     
      突然七寂手一甩,袖中白绫翻腾而出,如银蛇巨龙,迅猛无比地直卷围攻之人,那白绫时若利剑、长鞭般锋利坚硬,时若行云流水般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但手一扬,又像千军万马一般奔涌而来,气势磅礴,吓得人心胆俱裂,浑身颤抖。
     
      “啊——”一个黑衣男子的痛苦惨叫,打断了漠风的思绪,漠风来来不及作出反应,接着又有两个男子被七寂的白绫高高卷起,七寂一用力将他们卷到半空,然后猛地一松手,两人重重往外摔去,砰砰两声,估计他们的五脏六腑都被碰伤,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嫣红的血从口中喷出,在月色下如吸血鬼一般狰狞恐怖。
     
      漠风的眸子一眯,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这女人的武功武功竟然那么高,看来之前还是隐藏了实力,如今即使受了伤,在黑鹰的围攻下还游刃有余,再在这样打下去,死得绝对是——
     
      “你们都退下——”漠风的声音不大,但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迫得七寂突然喘不过气来,这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让人心寒,而其他人听到漠风的话,竟全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必死无疑,明明每次刀剑就要刺中她的要害,但却总差那么一点点,真不知道她是来自何方的妖孽?
     
      片刻之后,众人退去,偌大的半山亭就剩下七寂,漠风、天寐三人,风过,每人的鼻腔都充斥着血腥味。
     
      “你们准备一齐来,还是轮着上?”七寂趁众人离开的当儿,拿出身上的药粉撒在大腿上,动作熟练快速,只那一会就已经完成一系列动作,但她那冰冷的声音,那冷漠的神情,还有那微微仰起充满傲气的脸,不但刺伤了天寐,也刺痛了漠风。
     
      “杀你如踩死一只蚂蚁,用得上我们两个人吗7”漠风勾唇一笑,笑容残酷中带着不屑,眸子深处却是滔天的怒火。
     
      “天寐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漠风没有回头,但听到这句话,天寐的身子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那俊美的脸庞煞一下灰白。
     
      “你来吧,他不是我对手。”七寂声音平静无波,明明高傲无比的一句话,却说得轻如烟,淡如水,道是无情但总有情,那一抹无奈叹息让静立的两个男人微微怔住,两人都很努力想从她的话里寻找一丝情,一缕暖,以图填补那空荡荡的心,但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情愫却缥缈得难以捉摸。
     
      就在漠风出神的瞬间,眼前寒光一闪,七寂的长剑如巨龙毒蛇直插他胸口,这一剑出手之狠,动作之快,根本就是想将漠风置之死地,漠风觉得寒光一闪,浓浓的剑气已经直逼自己胸口,这女人竟然卑鄙到偷袭他!枉他还以为她——
     
      “你——好——很好——”漠风身形陡转,但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快如闪电,但还是没有完全避开七寂这致命一击,七寂那锋利的剑从他的肩膀滑过,虽然只是刺穿了些许皮肉,但漠风却觉得被剜了一大块肉一般,瞬间鲜血喷涌。
     
      看到七寂突然袭击漠风,天寐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被一盘冰水一下子浇湿,心底的寒气透到四肢百骸,手脚都变得冰冷僵硬。
     
      “天寐,你一边去,我今日就要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剥皮拆骨。”漠风不怒反笑,但那笑容阴冷蚀骨,眸子闪耀的火焰如燃烧的岩浆,将人焚毁得连灰都不剩。
     
      天寐静静地站立着,悲哀、愤怒、伤痛几种情感一起像他冲来,击打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她一出手就致命,她对他们哪有半丝情意?这日日夜夜的缠绵温情原来只是虚情假意,原来那旖旎春情只有梦一场,为何她要如此待他?为何?
     
      自己曾对漠风说过,女人是他的,日后如若她敢背叛他,他必亲自取她的命,但这一刻,他怒她,他恨她,但却没有 当初说这话时的洒脱与干脆,是因为她与他已经拜过天地,还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陷得太深?
     
      “要拆要剥你看着办,我不管了。”天寐的声音沙哑,眸子闪过滔天怒火,也闪过无尽的绝望悲凉。
     
      “有本事你就将我剥皮削骨,没有就少废话。”七寂傲然地看着漠风,眼里没有丝毫畏怯,看到她那高傲的头颅,漠风恨不得将它拧断。
     
      漠风长剑一出鞘,快如闪电,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霸道,七寂以退为进,在漠风的剑光中一路倒退,待剑气一弱,奋力回击,长剑回荡的同时,双脚连环踢出,气势凌厉骇人,天寐一时也禁不住看呆,心提到喉咙,无论谁出手,他的心都砰砰地跳,紧张得双拳紧握。
     
      “我们逐月楼惹你什么了?里面都是良善之人,你就不怕下油锅?”漠风怒极,就连声音也带着浓浓怒火。
     
      “是不是良善之人我不管,就看他们是不是该杀。”听到七寂这个回答,漠风简直是气得七孔生烟,这女人实是该死,心念至此,漠风出手更是凌厉迅猛,不再有一丝犹豫。
     
      “那我在你眼里,就是该杀之人?”天寐的声音如料峭的风,虽不阴寒,但却让七寂的挥剑的手滞了一下,只是那么稍稍一停顿,漠风的长剑已经插入她的肩膀,虽然她迅速用剑回挡,但还是抵不过那凌厉之势,高手过招,丝毫分神都来不得。
     
      当剑插入七寂的肩膀,漠风的心蓦地一痛,似乎被剑刺中的是他一般。
     
      “是。”当七寂这一声冷漠无情的应答出口之后,天寐几乎站立不稳,所有那残留在脑海的一丝幻想完全幻灭。
     
      “你真不想活了?”漠风这话几乎要喷出火来,似乎狠不得将七寂烧成粉末,刚刚冒出那一抹心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光下上一红一白两条人影相互交缠飞旋,白影凌厉,那气势磅礴,让人置身千军万马的战场,红影沉稳冷静,带着泰山倒而面不改容的从容。
     
      “说,谁是幕后主使?说就饶你一命。”当漠风挥出的一剑剑花朵朵,幻影重重,让人难以分辨那一个幻影才是致命一击。
     
      “要杀要剐尽管来,别废话。”七寂眸子寒光一闪,竟然能准确无误地挡开漠风的幻影剑,但漠风的武功本来就胜七寂一筹,再加上七寂经过连番厮杀,身体早已经疲软,两人一番苦战之后,七寂渐渐落了下风。
     
      “好,我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剑硬。”漠风一剑朝七寂的胸部连插几剑,刺去,七寂侧身翻旋,那红色的嫁衣在风中如一朵盛开的血莲,但漠风却虚晃一剑,在七寂躲闪之时,锋利的怅剑正确无误地插入她刚撒上金疮粉的伤口,剑穿肉入骨,伤上加伤,痛上加痛,七寂痛得脸已经扭曲,依然没有哼一声,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即使是死,她也不向他低头。
     
      “说不说?不说我将你身体戳出几十个洞,让你血尽而亡。”看到她倔强而冷漠的脸,漠风难滚滚的怒火就要将自己焚毁,清朗如风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恐怖。
     
      “不说,有本事你就让我血尽而亡,否则你今日砍我一剑,我他日还你十刀,就是死了也化为厉鬼日日缠着你。”七寂说这话除了冰冷,倒有几分孩的赌气与委屈,但盛怒之下的漠风,哪能品味得了。
     
      “好,我就不怕你不缠着我呢?”漠风冷哼一声,那俊美的脸庞已经笼上一层寒霜,一轮抢攻,让七寂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一个滔天巨浪埋葬,纵使七寂身影快如闪电,但还是闪避得了漠风排山倒海的攻势。
     
      “啊——”当漠风在她大腿的受伤处连踢几脚之后,七寂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那痛苦的低叫从咬紧的牙关泻了出来,但漠风似乎没打算让她死一个痛快,长剑一挥,对准她的大腿又是一剑,当剑拔去之时,鲜红的血沿着他的剑尖蜿蜒流淌,最后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如一个恶魔张开血盆大嘴在狞笑。
     
      “说不说?”听不到七寂的回应,漠风声音更冷,眸子更红,那快如闪电的剑朝七寂的肩膀、手臂,大腿刺去,刀刀凌厉,穿皮透肉削骨。
     
      七寂倔强地看着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一声,但那清冷的眸子溢满了痛,这男人真的想在她身上戳几十个洞?看到鲜血从她身体各处汩汩流出,天寐将头扭开,不忍再看。
     
      “说不说?只要你说,我——”漠风不知道是震怒还是伤痛,声音竟然颤得厉害,就在这时身后嗖嗖作响,一下子窜出十几条人影,一下子攻向漠风与天寐,漠风一离开,七寂的脚剧烈地抖动着,七寂用剑插地,不至于让自己跪下去,这死男人居然在她伤口处踢了数脚。
     
      “冰堂主,先走!”围攻的数十条人影在瞬间已经被漠风挑了两个,其中一人忙叫七寂离开,声音带着焦急,七寂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但那脚却使不出一丝力气,但只那一会来人又被漠风放倒了几个。
     
      “你来了?”听到七寂这平淡无波的声音,漠风的心为之一穹,月色下一个黑衣俊美少年翩然而来,飘逸如仙,俊朗无双。
     
      “嗯,我们回去了。”少年脸上无波,但那声音却柔得让冰山融化成水。那一声我们回去,虽然平淡,但却含着说不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他们此刻只是在月色谈情,根本不是生死厮杀的战场。
     
      他们是什么关系?看到俊美少年疼惜地将七寂搂在怀中,看到两人临风而立,和谐如画的画面,漠风的心似乎被刀子狠狠剜了几刀,极痛又极酸。
     
      “不许走——”漠风低吼一声,那吼声带着不心焦与恐慌,痛苦与酸涩在喧闹的夜孤独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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