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宠-卷一 清歌 074:大婚

字体大小:超大 中大 中小 超小

     
      自这次见面之后,漠风果然不再将七寂晾在一旁,逐月楼的事务也不避讳她,让她参与进来,例如培养新人,加强守卫,甚至是关于巨狼的下落,司马宸的动静,漠风都对七寂没有隐瞒。
     
      漠风的很多任务也是通过七寂去传达,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七寂也说到做到,在漠风面前本本分分,连眼神也透着恭敬,她越是这样,漠风就越憋得难受。
     
      借着去找漠风的机会,七寂不动声色地观察漠风的寝室,甚至有时有意无意得用手触摸,但这一切做的隐蔽而小心翼翼,因为她面对的是警惕性极高的漠风,他那双如苍鹰一般的利眼总让她心寒。
     
      “启禀楼主,坛中兄弟各安其职,前段时间有一个对楼中女子动手动脚,我已经处罚了。”看到七寂恭恭敬敬的样子,漠风说不出的失落,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嗯,很好,这段时间你管辖的兄弟武功进展怎样?有没有发现坛中有表现突出的人?”漠风冷冷地问,他们每次见面就只谈楼中的事情,闲话半句都不说,七寂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碌了,不知道是为了迫切找到逐月楼的藏宝之地,还是刻意躲避天寐?
     
      “小寂,你现在很忙?”七寂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夜深,但打开门,却发现天寐悠然自得地躺在她的床上。
     
      “是呀,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在教导楼中兄弟武功,他们进步都很大。”七寂笑着说,虽然七寂觉得自己已经笑得有点夸张,但天寐还是觉得她笑得很勉强,那笑容像是硬生生地挤上去,而不是发自内心。
     
      “累不?”天寐柔情问,故意忽略她那勉强的笑容,强压心头的难受。
     
      “不累。”七寂温顺地走到天寐的身边,但整个人却显得局促不安。
     
      “想我不?”天寐将她拽到怀中,轻声问道,那喃喃细语让一室旖旎。
     
      “想。”七寂没有抵抗,任由天寐将她楼在怀中。
     
      “我今晚不走了。”天寐的话貌似漫不经心,但字字句句却透着坚定,他话音刚落,能明显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休猛地一僵,她是害羞,还是不愿意?
     
      “莫非小寂不愿意?”天寐的声音依然带着柔情,那温热的气息吹到七寂的耳朵,痒痒的。
     
      “我当然愿意,只是你不是说娶了我之后才——”虽然七寂嘴里说着愿意,虽然她脸上带着笑容,但天寐还是感到她眸子深处的抗拒,心总是抑制不住发冷。
     
      “我似乎等不及了,我今晚想在这里过夜,清风居那边太冷清了。”自从漠风将清风居的侍婢、歌姬带走之后,清风居很久没热闹过了,七寂搬回这边之后,长夜漫漫,天寐觉得特别难熬。
     
      “小寂,好不好?”天寐的声音轻柔缓慢带着蛊惑,很容易让人沉迷进去,他柔情似水地看着七寂,那如海般的深情让七寂有窒息的感觉,以前天寐身边从不缺女人,但很多时候一夜缠绵之后,他没留下什么印象,更不用说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患得患失,但如今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丫头并不属于他,这样一想,天寐就心慌。
     
      天寐心慌,漠风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恢复了七寂的实权,七寂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漠风不知道自己是为她当日那番话打动,亦或是自己的私心作祟?他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天寐,竟然对他的女人产生了这种脏脏的想法。
     
      长夜漫漫,月色凄迷,漠风竟再次失眠,走出房门,一阵凉风将他仅有的一丝睡意吹得无影无踪,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七寂的寝室前,她的寝室竟然还亮着灯,她今夜也睡不着吗?
     
      突然一把熟悉的笑声从寝室飘出来,漠风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这么晚了天寐竟然还在?漠风转身快步离开,他离开的瞬间,寝室的灯突然吹熄,夜显得更加静谧黑暗,漠风静静伫立石级旁边,但他站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天寐并没有出来,心又开始抽痛。
     
      这一晚七寂辗转反侧,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并不是怕天寐会在她熟睡的时候爬上她的床,她总觉得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这让她很不习惯。
     
      “你以后还是回清风居睡吧。”第二天,当天寐睁开眼睛的时候,七寂对他说,这女人用不用一大早就说这么扫兴的话吧。
     
      “为什么?”天寐懒懒地赖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带着勾人魂魄的狐媚劲,至少七寂是这样觉得。
     
      “地板又冷又硬,睡着不舒服。”七寂一脸关心地说。
     
      “又冷又硬吗?我觉得睡得很舒服,我昨晚还睡了一个美梦呢?梦中小寂你一身凤冠霞帔地嫁给我,然后就是梦到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寐一边说,一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似乎还在回味那销魂蚀骨的一刻,七寂又羞又恼,但又似乎没有怒的理由,这地板睡得舒不舒服她不清楚?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七寂淡淡地说。
     
      “现在我睡地,你睡床,离得那么远,你都睡不着,日后你我同床共寝,你岂不是夜夜无眠?要不你提前适应一下?”天寐依然笑如春风,那句提前适应带着请求,也带着引诱。
     
      “我不喜欢这样,我怕逐月楼的人笑话,等你娶了我,名正言顺,我自然不会忐忑得睡不着觉。”七寂的头微微低垂,似乎带着一抹羞意。
     
      “那小寂什么时候肯嫁呢?我好送上聘礼,布置新房,把我的小寂娶过来,免得夜夜受着相思之苦。”天寐站起来,朝七寂走去。
     
      “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生辰,如果你到时还愿意娶,我带你回去见我的爹娘,可好?但如果我爹娘看不上你,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天寐听到七寂这句话,嘴角大大的勾起,露出一抹幸福得让人妒忌的笑容。
     
      “你娘喜欢什么?你爹呢?你呢?喜欢什么?”天寐欢喜得有点语无伦次,明明感觉她离他那么遥远,但她听了她今日的许诺,天寐觉得离她又是那么近,原来这丫头心里真的是有他,兴许是生性冷淡,让人感觉若即若离罢了。
     
      “我娘喜欢丝绸首饰,我爹喜欢名茶名酒,古玩珍宝,而我就喜欢你,别的东西不需要。”听到七寂这句我就喜欢你,天寐完全体会到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
     
      “要不你写信回去问问你爹娘,我好去准备,毕竟大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要不你爹娘说我不够诚意,不肯将宝贝女儿嫁与我为妻怎么办?”天寐此刻连眉眼都带着笑,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嗯,我会好好列一张长长的清单给你,灭了黑风寨,剿除巨狼帮,我可几乎没命,论功劳我最大,但那一箱箱珠宝金条还没看两眼,就不知道被漠风藏到哪去了?”七寂的声音带着不甘,引得天寐想发笑,她果然还孩子气得很。
     
      “我天寐的女人可不许这么小气,东西都到了别人的口袋,还念念不忘?只要你列出来的东西逐月楼有,我都能找给你,我只要说是娶妻的聘礼,我相信多贵重,漠风也不会眨一下眼。”天寐眉眼都笑弯了。
     
      “聘礼我自会准备,只多不少,但我小寂有什么嫁妆,要不我也列一张长长的清单好不好?”天寐因为心情好,恢复本性,开始逗弄起七寂来。
     
      “嗯,你聘礼丰厚,我的嫁妆自然不会失礼你,我顺便多带十几个天姿国色的陪嫁丫鬟,都给你做妾可好?这嫁妆够分量了吧。”天寐听到七寂这话,哑言失笑,这女人还真会替夫君着想,但他估计无福消受了。
     
      因为心情激动,天寐赖在七寂的寝室很久才离开,离开之时满脸春风,那满满的幸福充盈胸间,就快要溢出来,七寂本来是权宜之计,找一个借口拖三个月,但看到天寐幸福甜蜜的笑脸,七寂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练武,但还是心神不宁,只得走出去散散心。
     
      “恭喜寂坛主。”
     
      “贺喜寂坛主。”
     
      “祝贺寂坛主与副楼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七寂一走出去寝室,这样恭贺的声音迎面而来,直灌耳朵,才短短一个时辰,竟然整个逐月楼都知道她三个月之后就要与天寐成亲的事,这男人不是逢人就说吧?七寂烦不过,逃难一般躲回了自己的寝室,知道关上门好一会,那嗡嗡的声音还在耳畔盘旋。
     
      回到寝室,七寂静下心练了一会武功,就开始写聘礼的清单,她把她所知道宝物全都列在里面,足足写了一个下午,写得手都软了,这样天寐必须花长时间去寻找这些珠宝,她就不信找不到藏宝的确切地址。
     
      “坛主,徐堂主求见,说要亲自向坛主你道贺。”七寂在外面带回的那个女孩叫小翠,她脆生生的声音让七寂的心为之一紧,因为教主的任务,她似乎还没有完成,不但漠风没对她俯首称臣,还当她是仇人一般,几次要将她置之死地,就连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也如磐石一般牢固无比,七寂虽然内心不安,但依然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见过寂坛主,徐虎特来贺喜。”徐虎走近七寂的时候,小翠走到了路口处,帮他们看风。
     
      “徐虎,有什么事?”七寂也不敢他多说,压下声音问道。
     
      “你要嫁给副楼主?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
     
      “嫁给副楼主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他更信任我,从他身上套出更多的东西罢了,但漠风不近女色,对他我实在无计可施,漠风与天寐两人彼此信任,情谊深厚,如果漠风对我不动心,要两人反目成仇不是一件易事,七寂可能有负教主重托,他日回到星月教,任由教主处罚,烦请转告教主。”七寂的嘴巴几乎没动,但声音却能清晰地传至徐虎的耳朵里。
     
      “逐月楼的地形、机关你掌握了多少?”徐虎大声说着道喜的门面话,但却压低声音与七寂秘密交谈。
     
      “逐月楼的机关分布我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我已经绘制成图,我会找机会让小翠转交给你,但如何控制这些机关,我暂时还摸不清楚,关于藏宝的地点,我已经叫天寐去准备聘礼,这些日子他肯定都出入逐月楼的藏宝处所,你只要派人多留意,一点有所发现 ”
     
      “嗯,徐虎知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教主,这是你的解药,只有半年的分量,教主要我转交,有什么任务,我会让小翠联系你。”徐虎说完手里拿着两粒黝黑的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递给了七寂,七寂接过,小心翼翼地藏好。
     
      “属下不打扰寂坛主了,就此告退。”徐虎把药交给七寂之后,不再此逗留,七寂回到寝室,将药丸拿出来,观察了好一会,确定是平时所吃的药丸才敢下咽,药入口腥苦,一会全身燥热,一柱烟的时间才恢复如常。
     
      晚上天寐过来,七寂把长长的聘礼单交给了天寐,天寐细细看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你如果嫌多还可以减少那么一两件。”七寂看到天寐一直笑不说话,以为他是在嫌多。
     
      “就这些?”天寐笑着将七寂拦腰抱起,七寂开的清单不可谓不长,珍贵的东西不多,但要命的全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不花十几个日夜就别想找齐。
     
      “嗯,其实还写了一张,如果你不嫌多,我也不介意。”七寂说完又递了一张过去,天寐拿过又细细地看了一番,脸上依然漾着幸福的笑,这一刻七寂的心,真的被他明媚的笑容刺痛了。
     
      “聘礼我会足额准备好,你的嫁妆可也不能马虎,得照足我的吩咐去筹备。”天寐说完,递给七寂一张纸条,七寂有点好奇他想了什么,有点迫不及待地打开,长长的纸上只有几个力透纸背的字:“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小寂。”
     
      七寂看着这几个字,拿着纸的手禁不住颤了一下,这个嫁妆似乎她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当天寐满脸甜蜜地拿着那张聘礼清单离开,七寂的心着实抽搐了一下,她马上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要得全是这些簪、钗、步摇、发钿、梳蓖、镯子等细小得不能细小的东西,还要什么形状都现定了,找得全,你我都满头白发了。”漠风找得头晕脑胀,直想骂人。
     
      “为了我的幸福,你就少说几句,多留点力气继续找。”天寐整整找了一个下午,毫无倦意,似乎越找越精神,嘴角一直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你从昨晚就笑到今天,你能不能换一个表情?你嘴角不抽搐,我也看腻了。”漠风一边找一边没好气地说。
     
      “你羡慕就找一个,别在这里冷嘲热讽。”天寐一边找,一边笑着回驳漠风一句,漠风何止是羡慕,自听到他们三月后成亲,他的心就绞成了一团,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明明身上没有伤,但却每寸肌肤都在痛,但此刻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之色,有的只是淡淡的笑。
     
      “你现在就得叫人着手帮她弄多几身新衣裙,你别指望那武痴会自己准备,最好凤冠霞帔,胭脂水粉,你都帮她准备好。”滇风漫不经心地说着,天寐发现漠风虽然嘴里骂得凶,但找起东西却比他更加专注。
     
      “这把剑估计她也喜欢,送她吧。”
     
      “这个也不错,适合她娘。”
     
      “他爹收藏字画,这幅画是大才子乐忧子的真迹,你拿去讨好一下他人家吧。”漠风一边找一边说,他的眼光独到,拿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果然好兄弟,漠风你日后看上哪个女人,不懂得讨她欢心,我必定倾囊相授。”天寐感激地拍了一下漠风的肩膀。
     
      “少来,只有看上我漠风的女人,没有我漠风看上的女人,你的绝学还是留着自用。”两人眼睛与手忙碌着,就连嘴巴也没有闲着。
     
      自从七寂将聘礼单给了天寐之后,不但天寐出现在她眼前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漠风也没有找过她,七寂的日子又闲下来,逐月楼的丫鬟们整天围着她转,替她量身,问她喜欢的颜色,衣料,似乎整个逐月楼的人都在为他们的大婚做准备,人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看到此情此景,七寂的心更不是滋味。
     
      “冰堂主,这段时间副楼主都一大早上逐月楼,深夜才回清风居,藏宝图应该在漠风寝室屋后的梅林,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机关开启,等他们将聘礼找齐,麻烦冰堂主想办法将漠风引走,我上去查探。”徐虎低声说着。
     
      “嗯。”七寂淡淡地应允。
     
      “现在计划有变,我们对逐月楼的地形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我们攻打逐月楼定在你与副楼主天寐大婚之日,当日办喜事,警惕性一定降低,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会找机会在酒水下毒,务必将逐月楼一举铲除。”徐虎的话,让七寂的心无端一沉,要来的还是来了,要杀的也还是要杀。
     
      “这药粉无色无味,喝了一段时间武功尽失,全身绵软无力,你偷偷放在你们喝的合卺酒里面,如果当时还没查出藏宝的地点,留天寐一命,如果藏宝地点已经找到,杀——”
     
      徐虎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眼神透着残酷与阴寒,像极一头嗜血的饿狼,七寂的心禁不住猛地一跳,接过药粉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卷一 清歌 075:心荡神驰
     
      徐虎走了很久,七寂拿着药粉的手还是滚烫滚烫的,那小小的一包粉末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就快喘不过起来,就连心也开始颤抖开来。
     
      这些年自己又不是没杀过人,穷凶极点恶的魔鬼,手无寸铁的书生,软弱可欺的妇孺,甚至是在那暗无天日的新生营与杀戮营,她杀的几乎都是以她一样年纪的孩子,双手早沾满鲜血,何惧再增加一些?更腥臭几分?
     
      七寂一边将药粉藏好,一边努力对自己说,这次与以前杀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以前杀的人大部分是素未谋面,又或者短暂的相处,而天寐他们与她待的时间长一点罢了,她只是一名杀手,不能有感情,不能心软,七寂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希望那紊乱纷杂的心能平静下来。
     
      虽然漠风对她差点,但天寐对她极好,要毒杀他,她的心——
     
      “冰堂主,你不是假戏真做心软了吧。”一旁的小翠将七寂的忐忑不安,尽收眼底,瞧向七寂的眼神略微带着点不屑,七寂听到这话,猛地一惊,她失态了,内心的挣扎竟然明显得让一个局外人都看出了。
     
      “放肆——什么时候敢管到头上了?你再敢哼一句,你信不信我立刻送你见阎王!”七寂的声音阴冷得如地狱刮过来的风,让小翠心神俱冷,只见寒光一闪,七寂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小翠的反应是何等的敏锐,七寂的手一动,她已经拔剑抵挡。
     
      这一年多的磨砺,让小翠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平日看起来娇柔的少女拔剑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那种死亡的恐惧是那样鲜明地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冰堂主饶命,属下不敢了。”当七寂的剑抵住小翠的咽喉,一点点划破她的皮肉,小翠禁不住全身颤抖,死亡的感觉原来如此真实,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的武功怎会如此高,她甚至没有做她对手的资格。
     
      “你不要忘记,我是冰堂堂主,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不是看你混进来不容易的份上,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七寂此时全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层寒霜,只稍稍走近,就感到一股寒风直灌而入,刮得皮肤火辣辣的痛。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小翠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虽然传言冰堂堂主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在星月教就连副教主也黎万山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但相处一段时间,小翠却发现她只不过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娇柔得不堪风一吹,小翠以为传言失实,这个冰堂主只不过是靠出卖色相杀人,所以言行就带着轻视,想不到——
     
      “你这样张狂的样子,即使我不杀你,你在教中也活不了多少时日,日后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我冷面无情。”七寂一身煞气,压迫的小翠呼吸不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乖巧的女子的眼神怎可以如此冷漠凶残,她只往自己这样瞧一眼,就感觉身上的皮肉被她剜去一大块一般。
     
      天寐不来,漠风不烦,七寂夜以继日地练武,直到每次都虚脱在地,她才作罢,她这段时间的心都在抖,不知道是恐慌阴谋败露,还是恐慌要亲手杀了天寐?
     
      “怎么这段时间更显得清瘦了?”每天早上,天寐都会跑来瞧上她一眼,不知道天寐是不是没有睡好,眼眶黑黑的,但依然神采奕奕,满脸都是幸福的笑,耀眼得让七寂不敢逼视,每次这个时候,七寂的罪恶感就越来越浓烈。
     
      “可能是紧张,这段时间没有睡好。”七寂淡淡地说,掩饰心头那抹愧疚与不安。
     
      “傻瓜,有什么好紧张,你又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连自己夫君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何况我既然娶了你,此生定不负你,你好好养身子,做我天寐最漂亮的新娘子。”天寐以为七寂是害怕所托非人,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着她,但他不知道他越是温柔,七寂的心越是难受。
     
      “好了,你再睡一会,我明日再来看你,别多想,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天寐说完轻轻松开手,温柔地帮七寂盖好被子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嘴角飞扬。
     
      天寐走后,七寂也毫无睡意,这段时间,天寐一大早就往漠风的寝室赶,每晚都很晚回来,他们这一举动都落在徐虎的眼中,这就让他们更确信这藏宝的地点在逐月楼上。
     
      天寐早晚晚归整整持续了二十天,第二十一天的晚上,七寂回到寝室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脸倦容倒在床上熟睡,短短二十天,七寂发现不仅仅她瘦了,就连天寐也清减了不少,但纵是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醉人的笑,似乎正在发着一场异常甜美的梦。
     
      七寂轻轻走了出去,她越来越害怕与天寐独对,心总像被一把火煎烤着,寝室门前除了几张石桌石椅,空荡荡的,如七寂此时的心。
     
      七寂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腿里,她每次彷徨之时就会如此,躲在黑暗的角落,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到天亮,而今晚的淡淡的月色对她来说显得太过于光亮刺眼了。
     
      “肚子又痛了?”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七寂一跳,她猛地站了起来,如水的月色下,漠风的身姿挺拔如松,那英俊的轮廓如刀刻出来一般,没有天寐的温润,但有着与女儿脂粉气截然不同的阳刚味道,那双眼睛比黑夜更要深沉,此刻闪动着的是复杂的光芒。
     
      他静静地立在身后,那一身黑衣在风中飘荡,让人觉得狂野而又深沉,但又带着让人说不出的孤寂,就如暮色下的一棵孤零零的松树一般。
     
      “你怎么来了?”七寂答非所问。
     
      “你的肚子是不是又痛了?李大夫开的药你没吃?”漠风似乎对七寂的问话充耳不闻,两人面对着面,似在交谈,实际只是自顾说着话,没有交流。
     
      “我是问你是不没吃药?”漠风见七寂不哼声,声音略微大了些,带着了微微的火气。
     
      “吃了,但没有什么效果。”七寂淡淡地说着,其实她一口都没吃全倒了,因为那药黑且稠,闻着就觉得苦。
     
      “你怎么下来了?”七寂再次问。
     
      “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漠风再次将七寂的问题忽略。
     
      “那你又怎么没睡?”两人似乎在互相问问题,但却没有回答,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而压抑。
     
      “天寐占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最后还是七寂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早睡在一起了吗?”漠风的唇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泛着浓浓的酸味,只是心不在焉的七寂在想着心事,根本听不出。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七寂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响了那么一会,但听力那么好的她,竟然对漠风说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漠风听到她的话,整张脸立刻阴了下来,这女人怎么老是神游万里?他想开口驳斥她几句,但转念一想,她就快是天寐的妻子了,不堪佛面看僧面,不能再当她是手下随意训斥了。
     
      “都快做别人妻子了,既不懂得照顾自己,又不体贴自己的男人,天寐为准备娶你的聘礼,足足二十天没睡一个好觉,你不好好照顾他也就算了,还跑出来喝西北风,到时病倒了谁照顾你?”当漠风看到她衣衫单薄蜷缩在这里,心就无由来的生气,看见她低头不语,没点悔意,就更加生气。
     
      “天寐肯娶你都不知道是你上辈子跪了多少菩萨,捐了多少香油钱才求来的,还敢狮子开大口要那么多聘礼?要是我倒贴也不肯娶你,又不知道自己列的清单繁杂零碎。”漠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这女人没点眼光,好东西都不懂要,专门要这种刁钻而又不值钱的东西。
     
      “又不是你娶我,我又不用你替我找聘礼,你发什么牢骚?更何况我嫁的人又不是你。”七寂听到漠风那句倒贴也不娶她,心中冒火,漠风听到七寂那句我要嫁的人不是你,痛如剜心。
     
      两人的一高一矮直视着对方,脊梁都挺得直直的,如两棵狂风暴雨都折不弯的青松,带着凛然的傲气。
     
      “天寐是好男人,你没诚意别嫁他,嫁了就一心一意待他,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随便勾引男人的事情日后不能再做,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天寐的事情,我会将你剥皮拆骨,听清楚了没?”漠风说话的时候姿态懒散优雅,但眼波朝七寂一扫,冷冽如霜,让人从身寒到入心。
     
      “我挑的男人自然极好的,我既然答应嫁他,自然一心一意待他,楼主放心就是,有些男人,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就是再送上门我也不屑一顾。”七寂说话时梨涡浅笑,但那话冰冷而狠绝,她依然是气漠风说她倒贴也没人要,他刺她一刀,她还他一剑,这很公平。
     
      “你——”漠风的脸瞬间黑得可怕,让人感觉头顶那片天也风雨欲来,压抑得不行,但七寂却浅笑依然,似乎四周一片春光明媚一般,直到漠风拂袖而去,七寂脸上的笑容才褪去,但她很快发现,即使将漠风惹恼,自己也没快乐多少,胸口的气似乎更堵更难受。
     
      回到房中,天寐依然沉睡,他估计真的是累坏了,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庞,想起平时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腻人的甜言蜜语,七寂的心似乎被什么一点一点地搅着,十分难受,她开始杀人时试过恐慌,试过不安与内疚,试过有一段时间夜夜发噩梦,但时间杀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渐渐麻木,鲜血也不让她刺眼,但今日看着天寐那恬静的睡颜,她竟感到自己的心在抖,恐慌得如第一次杀人。
     
      她趴在桌子上,凉凉的风从窗边吹进来,吹翻床上的薄薄轻纱,月光下七寂的脸平静,但若留意去看,会发现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半夜天寐悠悠醒来,淡淡的月色下,那一抹单薄的身影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想到三个月之后,他们就要成亲,天寐心中满是柔情,这女人怎么就这样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天寐刚想将七寂抱上床,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七寂的身体,七寂已经警觉地跳了起来。
     
      “别怕——是我——”天寐的声音比那如水的月光还要温柔,让多烦躁的心也安静下来。
     
      “我睡足了,我抱你回床睡。”天寐说完大手一捞,七寂娇小的身躯已经稳稳落入他的怀中,天寐的步伐稳健有力,七寂的脸贴在他的怀中,能感受到他异常急促的心跳声。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天寐说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七寂虽然闭上双眼,装得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实际在天寐火辣的注视下,她早已经没有半点睡意,而这晚天寐偷偷覆上她的唇瓣,几乎让她窒息而死,她记得是那样的清晰。
     
      第二天两人吃完早点,天寐说有事就离开了,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影,七寂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她与天寐要大婚的消息传遍逐月楼之后,她又被闲置起来,她的寝室堆满了各种款式的衣裙,名贵的胭脂水粉,琳琅满目的首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小翠自那次惊魂之后,对着七寂不敢大声说过一句话。
     
      “冰堂主,徐虎请堂主这段时间尽量引开漠风,要不我们没有机会入他的寝室。”小翠说话的时候,弯身低头,恭敬得很,在星月教等级关系森严,像七寂完全可以随心处死几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教主绝不过问。
     
      “嗯,我知道了。”七寂淡淡地应答,在星月教权力越大的人,能操纵的人越多,所以每个人都很努力地往上爬,希望自己的命不像蚂蚁那么轻贱,谁都可以随意一脚踩死,眼前这个对她毕恭毕敬的小女孩,如果有机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除去,在你欺我诈的星月教,七寂能活到今日,凭的不仅仅是武功,她又怎会不清楚?
     
      “你先退下,安排好我会通知你。”七寂的声音淡得如一缕烟,但总让小翠心寒。
     
      “天寐,楼主知道我们要成亲了没?”晚上天寐回来,亲手取回一件红得如火的嫁衣,听说是师傅按照天寐的要求去为七寂量身定做,抚摸着这上等的衣料,七寂不得不佩服天寐眼光独到,这嫁衣实在太好看。
     
      “漠风第一个知道,听到我们要大婚,他竟意外得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我以前跟他说过不会轻易娶妻,那么突然跟他说我要成亲,漠风愣了很久,但他叫我好好待你,所以他已经放下对你的偏见了。”
     
      “小寂,这件嫁衣你喜欢吗?我怕时间仓促,你爹娘那边来不及准备,所以我先替你准备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人再改改。”天寐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竟没有注意到七寂眸子深处的一闪而过的苦涩。
     
      “之前可能是我误会楼主了,昨晚我看见他,还出言不敬,估计惹恼了他,我想今晚请他到清风居吃饭,向他赔罪,你说好不好?”听到七寂的柔声软语,天寐的心舒舒痒痒的,这丫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
     
      “我的小寂真的长大了,懂得与人相处之道了,我呆会就去邀请漠风,但不用跑到清风居那么麻烦,就这里就行。”天寐宠溺地抚摸着七寂的发丝。
     
      “这里前面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太单调了,还是清风居好,环境清幽,尤其那一片竹林,在夜晚哗啦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舒服,并且我们的新房在那里,在那里请他,意义不一样。”七寂的声音依然温柔绵软,那温热的气息弄得天寐心荡神驰。
     
      “嗯,那就是清风居吧,顺便看看我们的新房,你还需要什么?”一直以来漠风与七寂都互相憎恨,这让天寐头疼不已,如今看到漠风对七寂改观,七寂也主动示好,天寐本来就已经阳光灿烂的心情,此刻更是艳阳高照。
     
      “她请我吃饭?我不去。”天寐兴冲冲地跑去找漠风,没想到一点都不给面子,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天寐不解地问。
     
      “我怕她回给我下毒,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啥好事?”听到漠风的话,天寐脸黑如墨。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