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是一首回荡在深山里无名的歌，属于你我(4)
底下一阵抽气声之后，是一片窃窃私语，继而变得非常安静，她们在等他回答。
许慕言将话筒交到另一只手上，他的手和聂晟一样，手指修长。
“你们没机会了，他有女朋友的。”在他回答前，我已经脱口而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引起全场关注。
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的身上，他们表现出的显然是不相信，更有人认为我是他的女朋友，而更多的女生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西屿，你认识他？”苏陌拉了拉我，轻声问。
我点点头：“他是我高中班主任的男朋友。”
“原来如此。”
散会的时候，许慕言被围得只露出半个脑袋，我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他，从容淡定，进退有度，不愧是当兵的人，这点儿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一出报告厅我就给姜念念打电话：“你知道我们军训的总教官是谁吗？”
“谁啊？”姜念念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肯定猜不到。”我神秘兮兮地贼笑。
“那不猜了。”
我预感到她要挂电话，立即坦白：“是小许老师的男朋友，男朋友啊。”我当时一个没忍住，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整件事，胸中的一点儿鸡血化成点点唾沫星子到处乱飞。是谁说过孤独的八卦是寂寞的，一惊一乍和夸张才是八卦赖以生存的土壤，只有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才能感受八卦的愉悦。
那边有片刻的安静，我以为她听得睡着了。
“我只关心长得帅不帅！”她的声音离得远了些，似乎是把手机移开了。
“你说小许老师那么漂亮，找的男朋友能差吗？”
“哎，可惜，再帅也不是你的，哈哈哈。”
我能想到她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冲着手机“呸”了一声，迅速收了线。
与姜念念斗智斗勇固然其乐无穷，但是，我的肚子好饿，于是我决定先去吃饭。正打算往食堂走，聂晟的电话打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接起。
“在哪里？”他问。
“学校，正要去吃饭。”
“你到校门口来，我们出去吃。”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有什么喜事，干吗要出去吃？
“好。”
见好就收，这就是我。何况邀请人是聂晟。
半小时后聂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穿了一件白衬衫，一改以往的休闲运动范儿，显得俊美干净。
总想遇见一个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的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有着干净的手指，她们说这个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只是因为那天阳光很好，你刚好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
可是这个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们却相隔了整个世俗。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简单用了餐，聂晟点了无锡有名的酱排骨。
吃完我打算回学校，他却提出要带我去他现在的住所看看。我想时间还早，就去看看吧。
聂晟的住所在离学校不远的市区，两室一厅，楼上有个小阁楼，装修精良，收拾得那叫一个一毛不拔，错了，是一尘不染。
他指指朝南的房间：“我住这间。”
“那还有一间呢？”我问。
“暂时没有人住。”
“那你一个人租了整套房子啊？那房租得多贵啊，而且还在市里。”我真替老爸的钱担心。
他呵呵一笑：“还好，我现在找到工作了，房租应该可以解决，加上奖学金什么的，够我一个人花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穷困潦倒的时候就不能问你要钱了是吗？”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没有回答我。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表示这个地方挺不错，如果我大三的时候也能找到工作就搬来和他一起住。
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房子地段好，价格也公道。
因为明天要军训，聂晟早早地送我回了学校。
寝室里只有李岚一个人在，见我回来从书中抬起头来：“回来了？”
“嗯，她们人呢？”我问。
“今天晚上在一教的报告厅放电影，五块钱一张票，她们去看电影了，我以为你也去了。”她的目光仍旧停在书上，是一本英文书。
“你怎么不去？”我没有向她说明我的去向。
李岚放下书，看着我微微一笑：“西屿，我是乡下来的，我家里条件并不好，上大学的学费都是七拼八凑借来的，我哪有资格挥霍，我跟你们不一样。”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更没想到一回寝室就谈到这么沉重的话题，着实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
我从没经历过她说的这些，所以我并不能感同身受，对她表示了歉意之后，我快速地洗漱完毕爬上床给姜念念打电话。
姜念念一接起电话就哀号道：“怎么又是你啊，阴魂不散！”
“本来有重大情况告诉你的，不听拉倒。”我作势要挂电话，姜念念赶忙阻止。
“说点儿好听的。”我跷着腿等待她的奉承。
那边苦思冥想了半天，总算憋出几句赞美之词：“西屿你最美、最温柔、最可爱、最……你饶了我吧，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了，快说快说，什么情况！”
我仍在吊她胃口：“晚上我和聂晟一起吃了饭，你猜他找我干吗？”
“求你嫁给他？”
“能好好说话不？”
“能。我不知道他找你干吗。”
“你心心念念的聂晟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姜念念果然很配合地惊呼了一声，我才满意地继续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租的两室一厅，还空了一个房间，咳咳。”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搬过去住？”姜念念很快捕捉到了精髓，声音都激动得提高了八度。
“如果你们学校允许的话，你可以这么想。”
我刚说完就听到李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想我可能打扰到她看书了，匆匆和姜念念说明原因就收了线。
通话时长5分36秒，合上手机前瞟到显示屏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短信：“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我盯着短信看了半天，愣是没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满手机的酸味我还是能闻到，我想不知道是哪个文艺青年在调情，不留神发错了对象，于是没回。
正当我打算就寝，又来了一条：“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我一头雾水，什么来不来、往不往的，真是个多情种。还没等我寻思完，又来了一条：“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回我看懂了，初中姜念念写情书的时候就用到了这一句，果然是晚上发情的生物。
于是我手指翻飞，快速地回了一条：“本宫要就寝了，发情找别人。”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小屿屿，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明，敌在暗，这虽然让我感到很惊悚，但是我竭力稳住自己，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认为没有人会发这么恶心又风骚的短信给我，于是学着他的语调走文艺范儿：“很多事情，知不知道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呵呵，你变了，变得文艺了，不是我初见时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
我看到这条短信吓得魂飞魄散，到底是哪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我身边啊？我打算不理他，让他憋不住自己坦白。
没想到那边还是没有坦白的苗头，他继续问道：“你过得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不好，愁死了。”
对方很快回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如意的跟我说说。”
我把早就想好的下文编辑好发过去：“老公太帅，车子太快，房子太大，儿子太乖！”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到的无锡，才刚开学呢。”他显得很神通广大，我不禁冷汗涔涔。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拉黑了。”我已经没多大耐性，这真是非常恐怖的感觉，一种狙击枪的小红点在脑袋上徘徊的感觉。
那边半天没消息，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发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点开一看，两个字：“王锋。”
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终于想起王锋是何方神圣。这浑蛋还敢发短信来，两年前他当众侮辱我，还把聂晟打成重伤，虽然夸张了点儿，但也确实有损聂晟美少年的形象。
我冷冷地回道：“有何贵干？”
“我发给你的前三条短信你没看吗？就是我想你了，这两年兜兜转转遇到很多女孩儿，但是还是觉得你最好。”
我一阵发寒：“大晚上的你别吓我。”
“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哀怨地说。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笑着编辑好短信，按下发送。
几乎是同时，那边就回了过来。
“真的吗小屿屿，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
“你别激动，我还没说完，你把我上一条短信翻译成八国文字我就原谅你了。”
然后，世界清静了。
第二天一早寝室六个人被闹钟叫醒，一看时间才六点多，那天许慕言在军训动员会上说过，每天早上七点整要集合，迟到的就绕操场跑两个一千五。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八百米对我来说都十分头疼，如果跑一千五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林乔是被新任命的宿舍长，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匆匆吃完早饭就去操场集合了。
一路上我想过我们的教官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也是和许慕言一样的帅哥，但当其他班级的教官都到场了之后，我们班的教官却迟迟未出现。
大家都知道外语系向来是阴盛阳衰，我们专业更是连一个男生都没有。一群女生站着等久了都觉得累，要么索性席地而坐，要么就是躲到树荫下聊天乘凉。
正笑话别人顶着烈日练习立正稍息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军令：“集合！”
由不得我们做出什么反应，本能地就往指定的方阵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