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拥抱的距离(14)
“……对不起。”那不是玩笑，是真的必须分手。
他歉意的脸呈现在阳光下，逆光中，她的眼仿佛被灼伤，接着是心……她看着他转过身，连再见都不说，走了。
京极空强迫自己不要回答，不要去理会在身后叫他的女孩，表面上平静如旧，心却一直在疼。
其实说了假话，不是只有在乎，是喜欢的，虽然没有很强烈，但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是喜欢。
说起来该感谢那该死的强迫症，如果不是它的爆发，或许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为一个女孩心动，原来他的心并没有跟着晃子一起死去。
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呼声。
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不会的，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
转过身时没有意料中的看到本该站在原地的女孩，京极空疯了一样的冲进人群，却看到女孩毫发无伤地站在马路中间，一辆汽车停在她一步远的距离。
“想死吗！我问你想死吗！！”
两手死死扣住她的双肩，京极空浑身充斥着怒火，暴走的声音中有着痛苦的坚定，让围观者不自觉地退开，深怕一不小心成了炮灰。
咬着下唇，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决绝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他，说：“不是不喜欢吗，既然都不喜欢了，还紧张什么？”
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在逼他，故意让自己去撞车，故意说出这样刺激他的话。
面对井上樱倔强的脸，京极空终于认识到他没得选择，他放不下她。
狠狠将人拥入怀中，像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般，他认了，那300年大概是逃不掉了。
确认自己再一次赢得了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的权利，井上樱终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委屈的眼泪鼻涕都往他昂贵的衬衣上蹭。
“大坏蛋，下次再敢说不要我试试看……呜呜呜……居然以太在乎为理由不要我，如果再说分手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永远后悔的。”
放开她后，京极空抬手拭去她蜿蜒而下的泪水，专注的目光望了她好一会儿，眼中没有埋怨，没有愤怒，只有心疼和不舍。
“知道了，对不起……别哭了，大马路上很丑的。”
又对这个小丫头说了那三个字，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
“怪谁啊！”
撅着嘴，她也不想哭啊，但是眼泪一直流下来她也没办法了。
04
看着一个房间的流氓兔，井上樱用肘关节撞了撞京极空，不确定地反问。
“真的要全部整理掉再退租吗？”这是他关于那个她的全部记忆呀，舍得吗？
宠溺地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他态度反而比较轻松。
“是你说的，人要学着遗忘过去的伤痛。这房子是晃子从大阪回来后租的，你有次过来说空气清新剂的香味太浓郁了，那其实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她最喜欢的香水。”
井上樱这才了解，难怪上次她一这么说，他的脸色就变了。
“而且，我担心如果我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某个小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在吃醋呢。”
“呃？”被点中心事，井上樱红了一张脸，狠狠地拍了他一下示威。“我去整理客厅，这边还是你自己整吧。”
女孩善解人意地离开，让京极空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她是想让他独自和晃子好好告别吧。
房门关上，阻隔了世界。
他坐在床头，温柔的抚摸着相框镜面，抚过女孩美丽的笑颜……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纷纷累倒在沙发上。
“很累吗？”看他那张有些不自然的白的脸，井上樱担心地问。
京极空挪了挪身体，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指指心口说：“这里比较累。”
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井上樱想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对她撒娇。
戳了戳他帅气的脸，她其实知道的，心会很累，要和曾经的最爱告别，一定很累。这样想着，她沉默了一会开口：
“小24说，烦恼和受伤，都是人类的特权，正因为经历过这样的体验，才能得到坚强和温柔。”
又是小24！
我们的男主角终于在第N次听到女友提到这个他完全不知道的人时吃醋了。
“这个小24到底是谁！”
习惯性地捂着嘴，井上樱fufufu地笑。“你吃醋啊？”
没错，的确是吃醋，虽然这个传说中的小24的话让人听着很温暖。
“小24，怎么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那是昵称啦昵称，人家他有真名的，至于叫什么就要靠空自己去查了哦，偶尔，空也要为我努力一下。”
仿佛间，京极空好像看到笑着的女孩的头上长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狐狸！
于是，在工作时频频出错，无法很好的集中精力后，京极空终于问了助理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那个，小24是什么？”
“呃？”似乎无法很好的理解部长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助理诧异眨了眨眼。
囧！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别扭的打发了助理，他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貌似有点丢脸。
05
吉野音美不告而别了！
樱井拓弥知道这件事是一星期以后的事了，退了原来的房子，经常联系的号码也已经停用。
他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
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她走得干脆，他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像现在这样在她原先住的公寓外，长时间地坐在车里，并不是在等待什么，他只是……他只是……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事实就是自从知道吉野音美走后，他就开始彻夜难眠，精神越来越糟。
其实可以猜到，她应该是回老家北海道了，但是拉不下脸去找人。
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死要面子死不承认，即使虐死自己都不愿低头，目中无人又我行我素，很不巧，樱井拓弥就是将这种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
接到樱井拓弥要求见一面的电话，想到京极空的强迫症，井上樱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但是听到那个男人突然间变得十分沧桑的声音时，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毕竟是绯闻男女主角，约出来见面不方便，所以井上樱干脆直接去了他家。
将近一个月再见到这个超级idol时，井上樱有些吃惊，似乎瘦了很多呢，一张有型好看的俊脸也无比憔悴，狂妄中有一抹狼狈。
“……你是白痴吗？”
从他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后，她恨不得直接拍醒他。
“你就这样让她走掉了，现在知道痛苦知道后悔了吧？”
“我哪有？”
还嘴硬！
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年龄也有25岁了，其中一面心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那你找我来哭诉干吗？”
看她瞪大了眼，一副“你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他才弱弱地承认。
“……有一点，”别再瞪了，他都承认还不行嘛！“是非常。”非常后悔，不断地想起她，快要疯了。
“知道吉野小姐在哪里吗？”
“大概在老家吧。”
“那就去追回来啊！”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她教，“直接追去北海道，然后道歉，对她说爱她，抱住她说如果不答应就一直不放手。”
“不要！”
“哈？你说不要！”井上樱快被气疯了。“你是孩子么，做错事不认错还在这里倔。”
“哎，好歹我比你大，不要不用敬语。”
“那只是年龄，但是你的心智完全没过十岁。”
“哎！井上樱！”
“怎样？！”
比大声谁不会！
井上樱双手插腰，一副恶霸的样子！“不要以为我是吉野小姐那么好欺负的！”
提到吉野音美，樱井拓弥刚才的强势马上消失无踪。“……我哪有欺负她。”有点心虚，声音都小了下去。
无奈，井上樱看着这个大孩子突然觉得很无奈，她放软了态度，在他身边坐下说。
“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吧。”
“陪我喝酒。”
“你今天不用工作吗？而且你让未成年人陪你喝酒！”
一愣，樱井拓弥歉意地笑笑，然后开始自己闷头喝。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大堆的啤酒罐，空的整瓶的都有，有几个还滚到了地板上，墙角边堆着一堆衣服，玄关处的鞋架倒在地上，鞋子歪七扭八的到处都是……
井上樱想，和第一次来他家整洁的样子完全不同，助理小姐一从他的生活中出走，他就乱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承认爱着人家，她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见她要起身，樱井拓弥马上拉住她：“这么快要走了？”
“帮你洗衣服啊大哥，我怕等你想通后没衣服穿着去见她。”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看着井上樱抱着一大堆衣服进浴室，恍惚间和吉野音美的身影重叠。
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紧张的忙查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原来是井上樱放包里的手机在响。
现在还梦想吉野音美会突然打电话给他，他果然是喝太多了。
“小樱，你的电话在响。”
也许是浴室里开着水的缘故，叫了几次井上樱都没听到，樱井拓弥本不想管了，等她出来后让她回电话好了，但拨电话的人似乎完全不死心，挂断后马上又来了第二个。
放下手中的啤酒瓶，樱井拓弥只好从包里摸出手机帮忙接通，是谁打来的都没注意。
“喂，她在忙，要转接吗？”
手机那头没有任何回应，看了下屏幕确定是保持着通话，他又问了一次。
“喂，在听吗？”
“让她听电话。”
声音十分生硬，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樱井拓弥沉思了片刻，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于是步履不稳地走向浴室。
“小樱，电话。”
不想才走进浴室就因为地上的水滑倒，连带着伸手扶她的井上樱一起遭殃，手机也摔了出去。
“重死了，不要压着我的腿！”嫌弃的推开一身酒气的人，井上樱艰难地爬过去捡手机。
“你到底是洗衣服还是洗浴室啊？”
“啰嗦！”喝住因摔得不轻而抱怨的樱井拓弥，她接起电话，“喂，哪位？”
没有得到回应。
“喂……该不会是摔坏了吧。”
“半个小时，到我家里来。”
听着冰冷失温的语调，一瞬间，井上樱感觉头皮发麻。
是京极空，听声音就知道是误会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挂断了。
看着她突然很难看的脸色，并不知道京极空有强迫症的樱井拓弥开玩笑的说。“你又没劈腿，干嘛吓成这样。”
上次也是因为他，这次又是因为他，这家伙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眼睛瞪过去的同时，狠狠地揍了他几拳，吼着“你真是我的冤家啊”，然后离开浴室，拿过沙发上的包直接冲出了门，完全不理会在身后询问的樱井拓弥。
自从京极空搬了新家，这是井上樱第一次找来，完全陌生的环境，地方又大，绕了几圈都绕不出去，眼看半个小时就要到了，她却还在原地转圈圈，懊恼的情绪让她对自己生气的同时，也开始害怕等会要面对的京极空。
事到如今，只能打电话求救了。
慌慌张张的从包里掏出手机，身后却响起了愠怒的声音。
“你是笨蛋么？找不到地方不会打电话给我么？”
被吓了一跳的井上樱反射性的将包抱紧在胸前，然后转过身，京极空那张生气的脸就映入眼帘。
“对……不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道歉。“那个，强迫症……”她想问强迫症有没有爆发，但是一想到现在还在户外，随时有人经过，于是另一半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刚才是在和樱井先生见面吗？”
“嗯……”小心翼翼地点头，见他一瞬间皱起了眉头，井上樱马上紧张地解释，“我和樱井拓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他另外有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吉野音美小姐，他的助理，你也见过的……”
没有说话，京极空只是拉起她的手往住的地方走去。
那天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其实很想逃，可是她清楚如果现在就挣开他的手的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被拉进电梯时，封闭的空间里似乎能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从京极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虽然大脑在告诉自己别怕，但是身体却本能地一直向后缩。
“过来。”
“你冷静点，我和樱井拓弥真的是……”
“我说过来！”
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井上樱无法控制地恐惧，可是也无法不遵照他说的。
于是试探似的小步上前，黑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在生气，但好像并没有那天那样的可怕。
长臂突然伸过来，她本能地缩紧了脖子，闭上眼睛，做好了被暴力的准备，不想却被抱了个满怀。
呃？
现在是什么状况！？
“空……？”
“不用怕，我没有强迫症爆发。”
“真的吗？可是你明明在生气。”
“只是气你一个人跑去见别的男人却不提前告诉我。”
“哈？”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只是生气，强迫症没有爆发。“你没事吗？我是说那个强迫症……”
被更用力地抱紧，让她说话都有点吃力。
“为了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不是吗？”感觉女孩在自己怀中点头，他继续说，“一个可以为我连命都不要的女孩，我应该更懂得珍惜才对。”
“可是晃子小姐她也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啊。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没办法很好的回答。”其实还是很生气很嫉妒她一个人去见樱井拓弥，但是却没有到控制不住的地步，京极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这样啊……井上樱最后只能相信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她正想说肚子有点饿，去哪里吃饭好呢，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松了力道，然后肩膀一沉，差点把她压倒。
不会吧，难道又饿晕了？！
虽然说现在的确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但是拜托他要晕也回到家再晕，当他的搬运工人很累的好不好。
像平常一样，井上樱将人扔在沙发上，没时间观赏第一次进来的新家，就匆匆开了冰箱拿出料理食材。
“吃咖喱饭好不好？”
没回应，算了，反正也就随便问问，他什么都吃。
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儿，井上樱感觉有人靠近，正想警告某人想吃饭的话就别来妨碍她，却先一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两条手臂更是毫无预警的缠上了她的腰。
这男人今天怎么了，好像变得很喜欢身体接触。
“别抱我啦，不然没晚饭吃喔！”
挣扎无用后，她决定放弃了。
“怎么了？”
“小樱后天就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井上樱泪，果然是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礼物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惊喜，哪有男朋友会问女朋友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
“不知道，自己想！”
“给你一个拥抱。”
“喂！”哪有人把礼物是什么事先告诉送礼对象的，而且一个拥抱算什么礼物啊。
“不稀罕啊？京极空的拥抱，很多女人排队想要的。”
“再妨碍我的话，就真的没晚饭吃了。”
“以身相许好不好？”
“不要——”
没营养的对话持续进行，一直到结束晚饭。
听说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会有很多面，孩子气也好，霸道也好，温柔也好，体贴也好，总有一面是最真实的他。
以前井上樱不觉得，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京极空这个男人，现在和当初她刚认识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06
阳光照亮了碧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花糖般飘浮着，深秋的树叶黄灿灿的，美得像幅画。
曾经的17年里，井上樱总是在想，自己能出生在这样的季节实在是太幸福了。
18岁的今天，和初恋情人度过的一天，一定会记得一辈子。
上午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包裹，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但是当看来里面的东西和小卡片时，她笑得像个掉进了蜜糖罐的孩子。
“小樱呐，包裹是搬进新家那天就寄出的，只是特地拜托了邮递员大叔要今天送到。生日快乐，这份礼物喜欢吧，别说不喜欢也别嫌弃不浪漫，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拿出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的钥匙，井上樱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她的男朋友比她大很多，不懂浪漫而且不懂体贴，但却在为她努力着。想象着他那样为她努力的身影，她就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真好命啊，今年的生日正好是星期天，而且还有男朋友陪。”
听着二姐酸酸的话，井上樱笑得更欢了。
“和二姐夫都已经和好了，你还酸什么啊？趁大姐不在我先溜出去了，记得要帮我圆谎哦！”
“大姐最近好像也经常不在家，不知道在忙什么。”
“也许是恋爱哦！”神秘地一笑，不管二姐越发好奇的表情，挥挥手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