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约定(2)
听她这样一说，我也发现了我和她有许多共同之处，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还都有一对小酒窝。
“也许是在梦中吧，抑或是在前世。”我若有所悟自言自语道。
“这么远的路，你以后怎么上学？”
“走着呗，只有这样了。”
“那以后我每天都在幸福路第一个大槐树下等你，我驮你上学，这是我们不变的约定。”
“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3
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在安静地上早读，班主任秦老师走了进来。我们都叫她老班。她有许多“卧底”在班里，罗珊珊就是其中一个。
罗珊珊是班长，特凶，一点儿淑女风范都没有。只要你稍微做些和课堂无关的小动作，她都会告到老班那儿，第二天你就可能挨训或会被叫家长，所以我们都特讨厌她。
“同学们，今天数学课有区领导听课，希望大家能自觉一点儿，回答问题要踊跃。”老班很严肃，穿了一身很庄重的深蓝色的套装，头发盘了起来。她是数学老师，所以不能让我们给她丢脸，毕竟还是重点班呢。
叮铃铃，上课了，领导们都陆续进了屋，气氛异常严肃，连呼吸亦变得异常谨慎。
“今天我们来学习新的一章，请大家打开书。”老班的脸上浮出了难得的微笑，弄得大家都很不自然。
她在讲了一大堆定理、公理之后，出了一道非常难的题，题的内容已经占了大半黑板。
“妈呀，这么难？！”我的头已经晕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同学们都在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小猪”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眼镜，眉头紧皱，嘴巴上翘，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老班看见我东张西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低下了头，胡乱地在纸上画着。
又一度竞选班长。像往常一样没人会在意，因为班里没有人不选罗珊珊，但这次例外，来了一个陆梦。
“又一年过去了，新的学期，新的面貌。下面我们来投票选举新的班长。”老班满是微笑地说。
罗珊珊胸有成竹地坐在那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班长非她不可。但即使这样，班长还是要选。
投票结束后，老秦开始念票：“罗珊珊，罗珊珊，陆梦，罗珊珊，陆梦……”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梦比罗珊珊多出一票，陆梦成了班长。我们都欢呼雀跃，老师也向陆梦投来赞许的目光。罗珊珊哭了，她真是恨死陆梦了，她大声嚷嚷：“我哪一点比她差？班长是我的，没人能抢！”但没有人听到，我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欢呼声压过了罗珊珊，更有甚者说：“我们终于解放了！”
过了许久，老班让我们停下来，问：“谁来讲一下这道题？”
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无人举手。不，有一只手慢慢举了起来，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手也举了起来。
一个是陆梦，一个是罗珊珊。
老班会叫哪一个呢？
我们全班的眼睛都盯在了她俩身上。
“陆梦，你来吧，到黑板上讲。”
陆梦上去了，声音清脆洪亮，不时还用手比划着，一边用粉笔写（她的字好漂亮），一边细细地讲解，听得我们心服口服。
很成功，老班和领导们的脸上都泛起会心的微笑。热烈的掌声响起，她被掌声簇拥着回到了座位。只有一个人没鼓掌，那就是罗珊珊，她一向都是骄傲的公主，没有人敢跟她抢风头。她的嫉妒心被勾起了。
4
八班有一个男生叫林，又高又帅，是我们年级老大，罗珊珊是他女友，每天放学后两人都会一起去校门口一家叫“流水年华”的咖啡厅喝奶茶。
“林，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女生陆梦，她处处和我作对，我们班的男生都被她迷住了，你可要给我撑腰啊！”罗珊珊矫揉造作、细声细气、百般妩媚外加万分妖娆地说。
“是吗？”林用略带平静的语气说，“那我叫阿木去会会她。”
“不嘛，你亲自去。”
“好吧，我的宝贝儿。”林喝了一大口巧克力奶茶。
下午是自习课，老师们去开会了，林准备教训一下陆梦。
“哎，陆梦，”罗珊珊试图叫她出来，“有人找你。”
“哦，知道了，我这就来。”她停住手中的笔。
林走了过去。“你就是陆梦？”
她含蓄地点了点头。
“有事吗？”陆梦问。
“没事，我想……嗯……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林突然觉得陆梦很美，他不想伤害她。林先前准备的“武器”（不过是一些吓人的虫子而已）亦都悄悄地扔到了对面的灌木丛中。
“好啊。你叫林，对吗？”
“啊，对，对。”林竟然脸红了。
“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行，再见。”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真的是太漂亮了，如此清秀的小姑娘，谁能不喜爱呢？
罗珊珊见到陆梦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座位，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给你说了些什么？”罗珊珊忍不住上前问。
“没什么，他说想跟我做朋友。”
“啊？！”罗珊珊冲了出去，追上了林。
“你怎么能这样！”罗珊珊气喘吁吁地大声嚷嚷。
“滚开！谁让你管我的事！”林毫不留情扭头就走。
“不——”罗珊珊哭了，大颗大颗地泪珠滴落在衣角，滴落在那灰色的大地上。
罗珊珊神情恍惚地走回了教室。
“你怎么了？”陆梦好心地问。
“不用你管！”“啪！”罗珊珊打了陆梦一巴掌，“啊——”陆梦本能地用手捂住了半边脸。
陆梦趴在桌子上哭了。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呀？”我义愤填膺地说。
“就是，就是，你不能欺人太甚！”
“你现在已经不是班长了！不能再欺负人了！”
“你连新来的同学都不放过，你太可恶了！”
指责声一片。
“你们，你们都等着瞧！”罗珊珊跑出了教室。
“没事，陆梦，她要来找事，我们帮你顶着。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说。
陆梦抬起头看着我，点点头，不哭了。
耳边又响起了光良的《约定》，是校门口一家音像店传来的——
我还记得
我们的约定
一辈子
幸福的约定
5
放学后，罗珊珊找了一帮小混混（其中没有林）。
“站住。”那帮人叫住了我和陆梦。
“别理他们，”陆梦说，“咱们走。”说着就拉起了我的手，准备去车棚。
“呵，小丫头，还挺横，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找打呀！”说着那个光头就抡起了胳膊。他看起来很瘦，身上绣着一条龙，满脸杀气。还有一个胖子，满是横肉，手上拿着一根棍子，双手来回搓，好像很久没有打架了。还有几个是跟班。看这架势，我不禁害怕了，但在陆梦面前，我还是鼓起了勇气。
“要打就打我，别欺负女生！”我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捋了捋袖子，想震震他们。
那个瘦高的光头抡着拳头打了过来。我一伸脚，一弓身，摔了他个“狗吃屎”。“好家伙。”他站起来又是一拳。我没躲开，被打到了背上，“啊！”我不禁叫了一声，随后背后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你没事吧？”陆梦跑过来扶我，“别打了。”
“没事，”我忍着疼痛，双手扶着腰，颤颤地站了起来。
那个胖子来了，用手抓住我的衣衫，向上一拽，又一推，我又栽倒在地了。
“咱们走吧，咱们走吧。”陆梦几乎是用哭腔恳求我。
“不，我不能走，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着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到胖子面前一个拳头打了上去。
一阵拳打脚踢后，我胜利了。虽然嘴角淌着鲜血，眼睛亦成了“熊猫眼”，但还是让我挽回了一点面子，男生身上毕竟要有点伤嘛，这才像男子汉。我仿佛成了什么英雄一样，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
“谢谢你，谢谢你。”陆梦一边用手绢擦我那流血的嘴角，一边感激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咱们走吧。”我刚一起身，就感觉骨架子好像已经散了，直不起来。
“啊呀，你有没有事呀？要不然咱们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不行，你一定要去。”
“好吧。”陆梦看我走不动了，就背起我来。我看到她侧脸的汗珠，心中不禁有一丝暖流，我感觉很幸福、很心安，身上的伤也
“
不疼了。那种感觉真好。
我喜欢上她了。
6
赶上“五一”放假，在家养了几天伤，这才痊愈。我很担心他们不服输，会来报复我们。但这担心是多余的，他们没有再找过我们的事。
陆梦要走了，她要去美国了，明天的航班。她想最后陪我去公园照几张相，算是最后的纪念吧。我恋恋不舍地牵着她的手，在大槐树下边走边聊。
“到了美国，你还会想起我吗？”“当然了。有机会你也会来的。”“但愿吧，我会在梦中遇见你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看，马路对面有卖棉花糖的，好想吃哦。”陆梦甜甜地说。“走，我们过去。”我兴奋地说。
我们边追边闹，没有注意到身边过往的车辆。刹那间，一辆大货车飞奔而来，眼看就要撞到我了，我没有时间闪躲，心里想，我没有这么倒霉吧？我还没有环游世界，还有没有吃遍天下美食，我还年轻……呜呜……就在这时，陆梦来了，“快跑！”她一个飞跃把我推到了安全地带，而她却没逃过一劫，被重重地撞倒在地。
时间又一次凝固，我懵了，回过神来飞快地跑了过去。
“陆梦！”我大声叫她，你不能死呀，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哽咽道。
她慢慢睁开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裙子上，不，是红裙子。
“我记得，我还记得，下辈子吧！”
“不——我要你陪着我，我喜欢你！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这儿有一封信给你，”她把信给了我，“保重——”她的手松开了，头也扭到了一边。
那封信是粉红的，上写“徐枫收”。我打开一看，上面是用中油笔写的，还有淡淡的百合香味——
徐枫：
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一次妈妈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你其实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哥。那是以前妈妈和爸爸离婚后，他们一人带一个，你的名字也改了。之后我们各奔东西，而妈妈却一直在找你。妈妈得了癌症，活不久了，所以想最后看看你，带你去美国和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也算是圆妈妈一个梦。
哥，我喜欢你，也许是兄妹情，抑或是因为我们的交往。当我看到那天你舍身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哥哥，我的保护神。那天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我和你结婚了，我们很快乐，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过着幸福的生活。
当我回忆起这一个多月来的一件件往事，或快乐，或辛酸，或幸福，我都会偷偷地对着黑暗欢喜、流泪。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永远陪着我，做我的保护神。
永远爱你的好妹妹：陆梦
鲜血染红了白裙子，大风掩盖了灰色的城市，泪珠滴落在伤心的大地，公主抛弃了王子的恋情，唯有他抱着她独自面对夕阳无限忧伤……
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
我还记得
我们的约定
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