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假如我不是我(1)
1、绝爱
地中海的私人岛屿。
有人在船上垂钓。
他的手机响起。
这个中年男子眉毛极浓，威仪天成。
他听着属下的汇报，笑容渐盛。
“蛊虫原液顺利回收？很好。云雾山庄那边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吗？”他在和煦的阳光下轻笑，眸子无情。
“就把云雾山庄那帮倚老卖老的老头子，连同那些不属于我的派别的灵异警察一次性解决。碧柳一定要死。”中年男子果断地下令。他向来对碧柳怀着复杂戒备的心情。
碧蓝如梦的海水在他的脚底晃动。
中年男子从下巴处撕下了自己的脸皮！
他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俊美邪气的云起！
他的衬衣上居然别着一枚和冰相似的死神徽章！
云雾山庄的一切以及灵异警察机构的一切，他都想接收过来。
部署多年，他马上就要尝到胜利果实。
×××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兰月总是这么安慰自己，然后郁闷地想自尽。问题是，魂魄也可以上吊吗？
为什么冰、碧柳、轩辕都无法看到自己？
他们身为灵异警察，连发现游魂的能力都没有吗？
兰月怨得想咬手指头。
她抬头，惊异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难道说她根本不是游魂？
兰月走过一家书报亭，被八卦杂志和报纸上的标题惊了一惊。
东方巨富轩辕家继承人轩辕宣布和轩辕家脱离父子关系！
订婚只是误传！
兰月呆呆地看着标题，伸手想去拿杂志，手指却穿过了杂志。
她怔怔地站在杂志前，心潮起伏。
你不是说你会幸福的吗？为什么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
兰月看着杂志封面上神色冷冽依然俊美轩昂的轩辕，心中思绪万千，酸楚又甜蜜。
她忽然很想见到轩辕。
每次想到他就觉得温暖，也觉得心痛。
×××
隔着一个指尖的距离
我看着你，我不知道
原来我早已经爱上了你
如今看起来如十八岁俊秀少年的阿贝坐在灵异警察分部附近的CD店里，反复地听着一首哀伤情歌。
他戴着耳麦的样子无比动人，令CD店里的女生越来越多。
那样的眉目，那样的神情，拥有令时光停驻的魅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色冷漠的小萝莉走进了CD店。
她一眼就看到了阿贝，那双幽黑的眸子里蓦然绽放出诡异的亮光。
她垂下头掩饰眼底的波澜，双手因为内心激动，无法自持地颤抖。
她要他。
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觉得他是她最完美的娃娃。
十七年前，她没能得到兰月臣。
十七年后，她一定要得到眼前的美少年。
只是，美丽如天人的少年隐约带着令她警惕的气息，这令狡猾的媚犹豫不前。
阿贝闻到了独特的气味，他缓缓抬起头。
美丽的眸子印入了媚的心海。
阿贝精致的嘴角微勾。这气息他在云若惜、华玲玲的身上都闻到过。这是沾染过血的巫女的味道。而眼前的女童他在梦里见过，在那个兰月要被带走的梦里。她就是给兰月种下巫种的人！
媚望着少年晶亮魅人的双瞳，在刹那间忘记一切。
阿贝放下耳麦，走出CD店。
他在夕阳下的身影如同俊美的天神。
女孩子们跟在阿贝的身后，却没有人敢和他说话，他像是一个黄昏阳光里的梦，一说话也许就会消失。
媚的手指轻弹，一只蛊虫落在了阿贝的衣角。
阿贝的眼底有淡淡的讽刺。到底谁是谁的猎物？
×××
一个人走走停停，去轩辕可能在的每一个地方，兰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兰月最后只能在本命树光芒里的自己的身体旁发呆。
她打量着仿佛沉眠的肉身，心中有奇异的感觉。
她伸手想试着进入身体，却被某种力量无情地弹开。
兰月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
这真是一个噩梦。
仿佛一觉醒来，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魂魄也觉得荒凉孤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而入。
兰月颤抖了一下，不敢抬头。是你吗？
她听到了熟悉的叹气声，缓缓抬头。轩辕正专注地看着本命树中沉眠的兰月。
她伸出手，手指穿透了轩辕的身体。
兰月苦笑，果然还是无法触碰到他。
“兰月，我已经正式和轩辕家脱离关系，也解除了婚约。我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轩辕的眉宇间是无法抹去的轻愁，他神色郁郁，眼神却无比温柔，“即使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他陷入回忆，“你大概没想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那是很奇妙的感觉。在千万人中，看到你。这么久以来，我喜欢你，喜欢得很忐忑。”
兰月默默地看着轩辕的侧脸，似悲似喜。
一直以来，她都从轩辕那里寻求温暖和安心，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的心意。
“碧柳教官已经将秘术招魂需要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一定要回来。我真的很想你。”轩辕伸出手，轻触本命树光芒中的兰月的脸庞。他的手指尖感觉到了兰月的温度，心中稍安。兰月是活着的。
气流有微妙的变化，轩辕回过头，冰走了进来，“轩辕，艾莲已经答应配合我们。我们必须选出去游轮的人员。”
冰的视线落在兰月的脸上。兰月如同好梦正酣，苍白的脸颊上有淡淡的血色。本命树将她的身体维护得很好。
“还有两周，兰月和莹莹就该上船了。只是，兰月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冰的眸子明亮，“而莹莹只是接受了灵异警察最基本的训练。我担心她会死在那里。”虽然大佬们做了周密的部署，他们这组人只负责吸引注意力，但是，让人白白送死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轩辕注视着沉眠的兰月，笑容温和而坚定，“你忘记了一个人。艾莲还邀请了阿贝。而且，也许这两周兰月会苏醒也说不定。她是兰月臣的女儿，她绝对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阿贝已经进入成年期，我们是否需要上报？”冰的神色凝重。妖兽和灵异警察向来不合作，他们高傲嗜血，往往和黑暗势力勾结在一起。但是阿贝不仅仅是妖兽还是兰月心爱的弟弟。他不确定上报后，阿贝将遇到什么样的命运。甚至就连兰月的身世他也隐瞒不说。
冰超级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兰月的背后藏着一个很深的秘密。
轩辕没有多说他为什么是兰月的哥哥，但是，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令冰心中隐忧。
“阿贝的事情缓缓再说。但是我怀疑阿贝是最近一段时间在午夜触摸的杀人者。他身为妖兽，需要人类的精血。”轩辕沉声说，“如果真的是他。我也只有将他绳之于法。”
冰眸色微变，美丽的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灵异警察。如果有一天，我或者兰月也杀人呢？”
轩辕想了想，笑着叹气，“那我陪着你们逃亡。”
“好兄弟。”冰扶着轩辕的肩，眼神深深，“你为什么取消订婚？”
“因为，我已经决定今生绝情绝爱。”轩辕淡淡地回答。他的笑容如青莲绽放，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冰静静地看着轩辕，轻叹，最后什么也没说。
兰月站在原地，心如刀绞，可她什么也不能做。
×××
雨水自天空落下。温柔如网。
有些美丽令人想独占。
媚望着那只手，修长美丽的形状，在雨中发出温润的白光。
最奇怪的是，那只手根本不沾染一滴雨水。
原来，她看中的完美少年不是普通人呢。
住在小女孩的躯壳里，媚觉得厌倦。
阿贝是黑暗世界里一道温润的白光。
他令媚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男人：兰月臣。
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勾魂使兰月臣是一个温润俊美的年轻人。
媚的心在发热，她想得到阿贝。
她想让阿贝爱上她。
只是，现在的她住在孩子的躯壳里，郁闷憋屈。
她需要寻找一个少女的身体，住进去。
媚的眼睛亮了亮，她想到了最适合她的躯壳，兰月的躯壳。
云若惜比兰月更美，但是，兰月的躯壳因为曾经被巫种寄生的缘故，更适合她附身。
上一次，她利用巫种顺利控制了兰月的神志，在最后关头，她和巫种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兰月还真是个烈性子，宁愿和巫种两败俱伤，也不愿意成为她的玩偶。
如果真的需要一具新的身体，兰月的身体是首选。
那是阿雾和兰月臣的女儿的身体。
蕴含强大能量的身体。
阿贝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身后的小萝莉。
越想越觉得她和兰月的沉死有莫大的关系。
是不是捉住她，就可以令兰月姐姐死而复生呢？
阿贝并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地解决。他已经进入成年期，能够将自己的妖气收敛得干干净净，甚至不用汲取人的精血为食。
只是，他还是不能令兰月死而复生。
兰月的魂魄失踪，令他五内俱焚。虽然碧柳说他能将兰月的魂魄召回，但是阿贝还是无法停止担忧。
他回过头，对着媚轻轻一笑，倾国倾城，“小妹妹，你为什么跟着我不回家？”他早已熟悉小萝莉的眼神，那是无穷无尽的贪婪。
2、移魂
“大哥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小萝莉媚将纯真小女生的微笑演绎得惟妙惟肖。
“我叫阿贝，你呢？”阿贝打开伞，撑在小萝莉头上，“下雨天你跟着我干嘛？”
“我叫小媚，阿贝哥哥，我肚子好饿。”媚的脑海里是这个小女孩安安原本的记忆。在她附身在安安的身体的同时，她接收了她零碎魂魄里的记忆。安安居住在了一个城市，安安的妈妈才死了不到一个月，爸爸就娶了别的女人。安安还没来得及从失去妈妈的悲痛中醒来，就陷入另一个噩梦。被虐待的安安跑出了家门，偷跑上了火车。
在异乡无亲无故的小女孩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人海中。在她病得奄奄一息，梦到妈妈接她回家的那一刻，她被媚的魂魄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类似的悲剧太多，媚根本无动于衷。只是，这个故事正好拿来骗她看上的阿贝。
阿贝自然而然模仿出轩辕那种温和的笑意，耐心倾听媚的悲惨遭遇。
他有些迷惑，隐隐听出媚述说中的那一份真。巫女这样的生物还真是厉害，戏假情真。
望着阿贝那双幽黑明媚的眸子，媚的心在颤抖。她发现她对阿贝的占有欲出乎她的意料。
阿贝自然而然牵起媚的手，“我带你去吃饭。”他的掌心温暖，令媚冰冻已久的心也温暖了起来。
当年，要是兰月臣能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开，她也许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疯狂。她想真正地谈一场恋爱。
扮作孩子，贪婪地吃着汉堡，媚的视线一直不肯离开阿贝的脸，“阿贝哥哥，你好漂亮。你是明星吗？”
阿贝微微笑着，眼底却是令人揪心的黯然，“我不过是一个靠姐姐养活的笨蛋。”要是自己再努力修炼一些，早日成为成人期妖怪该多好？
媚安慰阿贝，“你姐姐一定很喜欢你。”
阿贝注视着媚，笑容成谜，“我也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媚感兴趣地问，“你姐姐也和你一样漂亮吗？”她是在想像不出如阿贝一样美妙绝伦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阿贝温柔地笑着，“在我眼里，她比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要漂亮。”
媚在这一刹那对阿贝的姐姐强烈地嫉妒了起来。
她甜甜地笑着，“阿贝哥哥真幸福。”
阿贝凤眼微眯，风流倜傥，“阿贝哥哥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小媚愿意做阿贝哥哥的妹妹吗？”
媚的眼中是喜悦的泪光，“小媚愿意。小媚虽然小，但是会努力做菜煮饭打扫房间。”她以为是她的凄惨身世打动了心软的阿贝。
“那我们回家吧。”微笑的阿贝宛如天使，媚恍惚间看到了阿贝身后的白色羽翼。
阿贝将媚带回了他以前和兰月一起住的家。
刚刚走进小区，守门的陈伯就看到了陌生的阿贝，“请问你们找谁？”这个俊美绝伦的少年怎么依稀有些眼熟？有一点像兰月那个新认的弟弟阿贝。
阿贝知道自己进入成长期后，面容剧变，成熟了不少，他微微一笑，磁性的声线带着令人窒息的魅力，“兰月把房子借给了我住。”
媚站在阿贝身侧，心中惊讶。阿贝认识兰月？那么，阿贝的出现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她手指微动，有杀人逃逸的念头。
就在这个刹那，阿贝回头对着媚柔和地笑了笑，令她忘记一切，只愿沉溺。
陈伯爽朗一笑，“兰月这丫头还好吧？我还挺想她的。”
阿贝垂下眼帘，唇角依然上翘，“她很好。”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就是醒不来。
陈伯的视线落在了媚的身上，他的耳朵里是无法描述的声音在响。任何事情都有预兆，不好的事情都有恶兆。陈伯的耳朵能听到恶兆来临的声音。
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很不妥。
媚对着陈伯天真一笑。
陈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难看地笑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过身，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恐惧。那个小女孩的眼睛黑洞洞得，像是充满危险的腐臭沼泽。
×××
旧日的房间依然。
空荡荡的沙发上，阿贝依稀看到兰月的幻影。
她喜欢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偶像剧里的帅哥和美女恋爱，然后说，我们家阿贝长大后比男主角帅一千倍。
心中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媚声音柔嫩甜美，“阿贝哥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见鬼，这里明明是兰月那丫头的家，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绝色的弟弟？
阿贝因为缅怀过去，目光温柔，“是的。当初，兰月姐姐也是这么将我捡回家的。”兰月姐姐说，当初一个叫媚的神秘女人将巫种在这里种入了她的身体。媚姨，小媚……她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媚如同小猫一般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里。心里有着无法言说的得意和算计。她努力控制住内心的狂喜。她知道她知道……阿贝喜欢着兰月。那种惆怅甜蜜而伤感的神情，她在兰月臣的脸上看到过。
这一次，她有了拥有幸福的机会。
她必须找到兰月的身体。
想着阿贝身上有一只她种下的寻踪蛊虫，媚的笑意更盛。
“你那么开心？”阿贝冲了一杯热可可放在媚的手上。巧克力的香气甜蜜。
“能够和阿贝哥哥在一起，小媚觉得很开心。”媚抬头凝望着令自己一见钟情的美少年。
阿贝的嘴角微弯，眸子如同变化莫测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