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鳄鱼的眼泪(2)
我咕哝着：“原来是这样啊。”
徐老师突然灵光一闪，拉住我道：“左右呢我这份通知书寄不出去，程律师你也知道如果不参加补考的话，就会被育德劝退学……要不你帮我看看，把这份通知书送到那孩子手上去？”
我“啊”了一声：“这……”
“我也知道麻烦你了，不过我看见你对那孩子还挺上心。”徐老师为难地说，“其实我也是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才来找你的……”
反正自从蒋一曦出现之后，我的生活轨迹已经全部乱套了。
我认命道：“好吧，补考通知先交给我，让我试试看吧。”
下班后，我又来到蒋一曦的小公寓前，左等又等见不到人，打蒋一曦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本来还想打个电话给殷姗姗，谁知道那小兔崽子有了异性没人性，自从她和文身店老板在一起后，想找个人唠个嗑都难。
挂上电话后，我悻悻然想着，难不成以后我无聊的时候，当真要按殷姗姗所说的上大街上摆摊唠嗑去？
我等得口干舌燥，又上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正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回过头差点和一个女孩子迎头相撞。
那个女孩子忙着对我说抱歉，她旁边的一个直笑她道：“我都说别乱偷瞄帅哥啦，一看到帅哥就魂不守舍，撞到人都不知道。”
那个女孩子吐了吐舌头：“哪有，难道你没觉得那个男的很像我们大学的风云人物蒋一曦吗？”
两人嘀嘀咕咕地走远，但我耳朵尖，还是勉强能听见她们八卦的内容。
旁边的女孩子一听，也跟着她的角度望过去：“好像真的是哎，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啊？”
“好像是法律B班的姚千舒，小姐脾气，在学校里横得很，看谁眼睛都长在额头上，但就是对蒋一曦掏心掏肺的，你没听说她在学校里都喊蒋一曦老公吗？”
另一个“啊”一声：“难道……他们两个真的好上了？”
“听说他们是高中同学呢，感情好得蜜里调油，说不定是说好了一起来育德的。”
另一个也说：“这样看还真的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呢……真让人羡慕啊……”
我抬起头，顺着她们说的方向看了下，很好很好，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前面那两人不就是蒋一曦和姚千舒吗。
两人并排走着，正好走到便利商店门口，蒋一曦抬头，就和我的视线对上了。
“蒋一曦……”我手里捏着矿泉水，抓了他的衣袖，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把补考的事和他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后面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就风一样窜上来，迅速地搂住蒋一曦的手臂，亲昵地说：“一曦，我想喝蜜桃汁。”
说完她才好像突然发现我一样，挑起眼看了看我，笑眯眯地说：“哎哟，程姐姐也在，上回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哟。”
估计两人是刚相约出去打球回来，蒋一曦肩膀上松垮垮地背着一个黑色运动包，装着沉甸甸的球拍。姚千舒手里也拿着一副网球拍，身上穿着一整套天蓝色的运动服，里面还套着黑色的抹胸，头发全绑起来扎成一个马尾，脸上不加任何修饰也白净秀美，脸上是运动后由内而外发出的红光，更显容光焕发明艳照人。裙子很短，一双大长腿亭亭玉立，搭上脚上的三叶草白色球鞋，直让人觉得青春洋溢又年轻逼人。
两人从林荫路上一道走来，沿途还有星星点点的阳光，洒在他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上。
看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我皱了皱眉。尤其是当我看见姚千舒开开心心的样子，走路时马尾辫随着走动颠簸摆荡，雀跃万分，我暗地里就有些个暴躁。
如果我的记性没有很差的话，我还记得上回被姚千舒带人堵在女厕所的事情，当时还是蒋一曦把我捞出来的……现在，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和姚千舒勾肩搭背，一起打球，好像把我的新仇旧恨都给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上次的事虽然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选择了忍气吞声，但那事情也挺严重，性质也很恶劣了，居然被姚千舒一句“不好意思”就给抹掉了，简直就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气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蒋一曦轻巧地把姚千舒的手从身上给扫开，看着我道：“欧巴桑，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过来找我的？”
姚千舒脸上讪讪的，淡淡笑着：“一曦，人家律师姐姐很忙的，还要和男朋友卿卿我我呢，哪有空天天过来给你补习啊……你要是想要补习，我让我爸爸找全市最好的补习老师，我们一起读书不就行了。”
我拿出包里的补考通知单：“你班主任联系不到你，拜托我拿过来的，要不要补习，你自己决定吧。”
姚千舒“哟”了一声，先蒋一曦一步把通知单拿到手里，眉飞色舞道：“那就劳烦律师姐姐把我老公的东西拿过来了。”
蒋一曦皱起眉，低声打断她：“千舒，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是你老公。”
姚千舒一扭头，娇嗔道：“这有什么啊。”又看向我，“律师姐姐还不知道吧，我和我们家老公啊，是青梅竹马哦，打从小时候我们一堆小朋友玩过家家啊，我就是一曦的老婆，一曦就是我的老公呢……”
“千舒，别说了。”蒋一曦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姚千舒咬了咬嘴唇，过了一会儿才扯出来一个笑：“算了，今天有外人在，我不和你吵架。”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一个玉树临风，一个身材高挑，两人青梅竹马，又郎才女貌，活像是一对璧人。我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傻乎乎地一头热血就扎进来，却没想到遭到了人家的讨厌，瞧瞧，现在不是一致对外了嘛。
而我又是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惹人厌的老女人，蒋一曦口里的欧巴桑而已。我干吗自己过来给自己添堵呢？
我头脑里轰一下，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就说：“没什么，我结完账就回去了。”
蒋一曦追着我走了两步，着急道：“这么快回去，先上楼喝杯水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呢。”我挤出点笑来，估计比哭还难看，又暗暗捏着自己的袋子，拿着矿泉水疾行出便利商店。
没走几步，蒋一曦就已经从后面追了出来，看见他追我，我就走得更快了。蒋一曦在后面叫了我几声，我都装没听见，后来他放开手脚跑了起来，我也拔腿开始跑。
我只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傻极了，干什么莫名其妙地要来受姚千舒的羞辱呢？我真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别人做错事还不带重样的呢，但我次次都是自取其辱，简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跳完了还要把自己给埋起来。
我跑啊跑，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穿着高跟鞋本来是跑得不快的，但是就凭着那口气，我居然爆发出了人类的极限，在短时间之内，蒋一曦那浑蛋居然没有追上来。没想到得意没多久，在过马路的时候还是被冥顽不灵的蒋一曦抓到了，我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蒋一曦握住我的手腕，恶狠狠道：“欧巴桑，跑得这么快，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把我护在背向马路的一面，拉着我走到了人行道上，劈头盖脸就说：“你过马路不知道要当心吗？被撞到了怎么办？”
我想挣脱他的手，却挣不开，不爽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他眉眼都怒气冲冲的，显然很是生我的气，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气的什么？”
我反唇相讥道：“谁说我生气了？”
他拧着眉：“那你跑什么啊？我喊你你也当没听见。是我考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开什么玩笑啊，你考得不好关我什么事啊，你不是一早就说不补习了吗，你考得怎么样我压根一点也不担心。蒋一曦，你可别忘了之前你是怎么让我别管你的事的，我程子薰也真是瞎了狗眼，白瞎了我一片好心想要给你补习，让你步入正轨，可你呢，只会越来越寒我的心。”
他听我这么说，知道我心里不好受，声音稍微缓了缓，但还是紧紧捏着我的手：“你不是因为成绩生气，难不成你是因为……千舒的事？”
“没有。”
他反问：“没有你还跑得和兔子一样？”又瞄了我的高跟鞋一眼，“你穿这鞋也能跑，服了你了。”
我睁大眼和他对视：“我不想碍你的眼，不想去打扰你们。”
“我们？”他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我们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语带不爽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关系好到哪里去，都与我无关。”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带了哽咽的语气。
蒋一曦又急忙解释道：“她说什么你都别信，她叫老公也只是好玩的而已。其实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也知道我和她打小就认识，要发生什么事一早就发生了，难道还等到现在？”
我只觉得脸上有沁凉的湿意，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发现居然流出了一点鳄鱼的眼泪。
蒋一曦傻眼了：“欧巴桑，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