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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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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紧随这受伤的中国人直到急救室,他一直清醒,用中文说“救命”。
     
     法国医生问我:“您是病人家属?”
     
     我说:“不是,我也是中国人,过来看看有什么忙要帮。”
     
     “谢谢您,小姐,那好,请一直与他说话。”医生命令。
     
     “您好。”我对病人说。
     
     “不好。”
     
     “您是谁?”
     
     “黄维德,米奇林中国公司技术顾问,我的护照在上衣口袋里。”他说这话的时候,气若游丝,嘴里流血。
     
     我听见这边医生们说:“伤不严重,不过,有少量内出血。不好,出血量增大。”他们看看还有意识的黄维德,对我说:“小姐,请问病人他从前是否接受过腹腔内的外科手术。”
     
     我把话翻译了问此人。
     
     他的食指指了指自己上衣的口袋,然后就晕了过去。
     
     护士打开他的口袋,里面果然发现他的护照,还有一张塑封了的健康资料卡,上面清楚地写了他的年龄,体重,血型,病史,下面用黑体字很醒目的写了一句话:我于去年九月接受了肝脏片段切除手术,主治医生是协和医院肝胆外科主任医师,程家明博士,电话******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这个名字。
     
     我把情况告诉护士,她请示了正在为黄维德治疗的医生,医生一面命令将黄推向手术室,一面对我说,病人的情况复杂,请与他在中国的主治医生取得联系,我们需要他的协助。
     
     “小姐,你可愿意帮忙?”
     
     “我尽力而为。”我说,救命要紧。虽然此时面临没经历过的事情,陌生的场面,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我知道,我现在也绝非当年的自己,“我在哪里打电话?医生。”
     
     “手术室。”
     
     下面的镜头,就像美国电视剧“急诊室的故事”。
     
     我在手术室的电子控制室里,一面通过网络往国内打电话给程家明博士,一面在脑袋里面飞速的搜索从前学习过的单词。
     
     电话接通,不过三声,有人回答:“喂?”
     
     我得眼前,法国医生已经为黄维德开腹,看见大量的鲜血。可是我的耳边,是一束酷似程家阳的声音。
     
     “是程家明博士?”
     
     “是我。”
     
     我向法国医生比手势OK。
     
     “这里是法国巴黎圣心国际医院,我们刚刚收治了您的病人黄维德。他现在出现内出血,医生刚刚打开他的腹腔,手术过程中。”
     
     电话另一边略有沉吟,不到半分钟,程家明说:“是,我已经打开病人黄维德的资料。我随时准备回答您的一切问题。”
     
     中法两国的医生通过网络进行对话,共同施治,我作交替传译。
     
     法国医生:“脏器流血,但目前不见创口。”
     
     程家明:“片段切除时,缝合处在中央静脉左侧。请检查。”
     
     法国医生:“此处伤口愈合完整,没有破裂。”
     
     第四十七章
     
     乔菲
     
     黄大叔醒过来,看看我,认出我,说:“谢谢你啊,姑娘,没有你,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他北方口音,手术之后醒过来说话也粗声大气的,可见身子骨还挺硬朗。
     
     我问:“叔叔,您怎么不会说法语还自己来巴黎啊?”
     
     “唉。”他先叹一口气,“给哥弄根烟抽。”
     
     “别逗了,这是医院,都不让我抽,你还想抽?”
     
     “操,要说洋鬼子是缺德。”
     
     我心里说,还是洋鬼子救你命的,就这么说人家。粗人。
     
     “您有什么事?我去找使馆还是找你们公司?有没有人照顾您?”
     
     “不用。找谁也没用。我信不过这帮人,哎你不是在这吗?”
     
     “我是留学生,我要回国了。我原来也住在这家医院,出院那天你被推进来,我才过来帮忙的。我机票都订好了,我得走。”我说,拖延这么长时间,我还得回学校领毕业证呢。
     
     “咋这么没有同情心涅?”
     
     “你还要我怎么同情你啊?”
     
     老黄笑起来:“开玩笑,我怕没时间谢你。”
     
     “不必。”我想一想,“我去中国区给您找个特护吧,那里有不少中年妇女,挺能干活,也会法语的。”
     
     “那可是又得麻烦你了。你给我找个干净麻利的,长得好点的,钱我不在乎。”他还挺挑剔。
     
     “我尽力吧。”
     
     我坐了地铁去意大利广场旁的中国区,这里有许多持难民身份的来打工的中国人,找工作的小贴士就贴在中国商店的板子上,我给老黄找了一个原来在国内就是护士的大婶,考虑到老黄此人几句话就流露出的本性,我找的这位四十多岁,与他年貌相当。
     
     老黄鼻子上插着管子还瞪着我:“不是说给我找个长得好点的嘛。”
     
     “您得了。您当这是哪儿啊?找着能干活的还会法语的就不错了。行了我走了,我大后天回国,再见了您哪。”
     
     “唉姑娘,我还有事没问你呢。”
     
     “说。”
     
     “你回国是......”
     
     “我毕业了,回国找工作。”我说。
     
     “想找什么工作?”
     
     “我学翻译的,专业对口的呗。”
     
     “我帮帮你吧,我养完病也回去,我给你我的私人名片,你去上海找我,我给你安排工作。”
     
     我想一想,还没回答,老黄就说:“信不过啊?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这人粗到一定地步了,怎么还在米奇林公司当技术顾问呢?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都知道你只有半个肝,还有糖尿病。你血型是AB。
     
     “想什么呢?薪水你开个数,你救过我命,这算什么事?不过,你知道多少毕业生想去上海大公司呢。”
     
     听上去应该也不错,反正也是一条路,我说:“行啊,您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在国内的电话和联系方式也给您。”
     
     老黄把名片给我,下面还有一叠钞票,我接过来,哇,数目可是不少。
     
     他看看我:“钱你收着,碰不着你,联系不上程博士,也许大哥就交待在这了。”这人很能装小,五十多岁了,对我还自称大哥大哥的。
     
     我手里拿着他给的欧元,我也确实出了力了,心安理得的揣起来。
     
     “呦,国家外院的?难怪了。”
     
     我别过老黄,终于离开医院,还有两天,我也要回国了,这样结束我在法国一年的留学生活,我想一想,还真挺感谢老黄的,我想我走之前还是得到机会做了一件好事,否则,这曾经如此快乐的生活,真的要以祖祖的离去而收尾了。
     
     我去了向往已久的凡尔赛,枫丹白露,临走的时候,又买了大捧的鲜花去看祖祖,我说,我以后还会玩滑板,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我不会,忘了你。
     
     回国是一路向东飞行,逆着时间走,脚踩上中国的土地,算上时差,不知不觉生命中已经少了一整天。
     
     出境入境,换了天地。
     
     首都机场旅客众多,只见同胞的脸孔,说的是最熟悉的语言,有人分别,有人重聚,欢笑,眼泪,还有不动声色的脸,这是经年重复的事情,机场是小人间。
     
     我先打了电话给家里的邻居,让阿姨跟我爸爸妈妈报平安。然后回学校报到。
     
     正是星期天,教学楼没人,我拎着行李往寝室走,路过操场,看见很热闹,有同学在打篮球,拉拉队大声叫好。
     
     我也挺累了,把东西放下,想要歇一歇,顺便看看比赛,还没蹲下,后面有人对我说:“禁止便溺。”
     
     我这个气啊,回头就用胳膊把来人的脖子卡住:“说谁呢?你说谁呢,波波?我一年没修理你,你皮紧了是不是?”
     
     她把我甩开,哎呀这个丫头一年不见功夫见长,她说:“还好意思说呢,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一声,全世界都当你失踪了呢。”
     
     我们两个又叫又喊得扭打在一起,小丹突然出现了,用蜡笔小新的声音说:“四随把动物都放了粗来?在仄里胡闹?”
     
     我把她也楼过来加入战局,好不容易都累了,我们三个停下来,呵呵的笑。
     
     小丹说:“我们三朵花又凑在一起了。”
     
     我说:“三朵花,土不土?是三剑客。”
     
     波波说:“你才土呢。分明是三座大山。”
     
     快毕业了,工作的事,基本上尘埃落定,小丹在青年旅行社总社工作,波波考上法国航空公司当空中翻译,薪水丰厚,让人羡慕,我们班别的同学也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他们问起这个从来早退迟到的我,我自己也毫无头绪,大家说,乔菲学习很好,又是公费留学回来,找工作肯定没有问题,不过啊,现在毕业生和回来的留学生太多,人浮于事,也得抓紧才行,过了七月份,学校的关系一结,档案打回原籍,再想往大城市调,可就困难了。
     
     我们当时在给我接风的饭桌上说起这些事,我听了,心里也挺着急的,到一时谋一事,这样晃晃悠悠的就毕业了,以后的生计问题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们班的一个男生问,“我们也帮你留意一下。”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可能去上海看看吧,也许那边有工作机会,不过,我还是想当职业翻译。”
     
     “唉,当职业翻译是挺牛的,不过,”一个同学说,“咱们现在找工作,大部分都是有具体业务,法语只是作为补充或者根本就是备用知识。”
     
     “还有人根本用不上呢。”另一个说,她找到的工作是在广州为一个医药品牌做代理,彻底跟法语拜拜了,“嗨,四年的教育,其实顶多就是一个基础,认识些人,懂得说话办事,就算行了,以后还不一定是干哪一行的赚大钱呢。”
     
     “对,喝酒喝酒。”
     
     大家都表示赞同,举起酒杯。
     
     我喝得挺多,又高兴又难过的,我们班的同学处的感情不错,我现在回来了,大家很快又要散伙了。
     
     大学时代,天空蓝,时间慢。
     
     可是不能回头看。
     
     那一夜,我做梦,什么情节全忘了,一直不停得说,再见,再见,再见,直说到自己第二天早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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