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至少，蒂博是在小心地提防着不去看它，但是从流到地上的口水越来越多这一迹象判断，塞伯拉斯肯定被气得够呛。
     
     　　蒂博抑制不住想看看这条狗的三个脑袋愤怒的样子，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更让他觉得高兴：土地被烧焦了，口水不断从那三张嘴里流出来，这远比它在司职看门狗这么长时间里流的多得多。口水里含的‘鸟头’也在不断地腐蚀着大地。
     
     　　愤怒使塞伯拉斯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塞伯拉斯白长了三双眼睛，它看不到脚下正在不断扩张的陷阱。突然，巨大的怪兽的三张嘴发出一阵嚎叫。
     
     　　而蒂博站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紧闭着双眼。
     
     　　就像地震似的，被灼烧过的已塌陷的土地在巨兽的脚下裂开了一道宽阔的深坑，一阵狂叫在空中回荡，此起彼伏，蒂博脑海中充斥着看门犬覆灭前的绝望嚎叫。为什么塌陷好像没有止境？突然，蒂博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塞伯拉斯被气得发狂，不停地吐白沫。这白沫里含有的乌头灼穿了土地，而且越来越深！
     
     　　蒂博心想是不是这畜生去了别的地方——在那儿它可能会老实些。他耸了耸肩，表示这不干他的事了。
     
     　　他偷偷瞟了一眼前面……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没有其他人了。塞伯拉斯还在坑中继续困兽犹斗，但道路已经通畅了。
     
     　　蒂博高兴极了，从那儿直接可以看到阴间的边界，他家的房子就在那边，他父母仍守在门后面。伙伴们站在妹妹的小床前，她妹妹像个小天使似的熟睡着……而他离得稍远点儿，他一直躺在地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在这儿！”蒂博大叫道。
     
     　　他飞快地向他们跑去，他觉得自己跑得甚至比光还快。
     
     　　他跑呀，跑呀，转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长了翅膀，这只是一种幻觉吗？
     
     　　蒂博没有翅膀，但是他却飞了起来，一位年轻男子用自己的胳膊载着他，这是一位普通的年轻男子，他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双有翼的便鞋：黑白无常！两个人在离地面几厘米的空中飞翔，这空气就是思想……
     
     　　在这次轻松而美妙的旅行中，蒂博快活得都快要陶醉了，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吗？是在做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吗？
     
     　　慢慢的，黑白无常在迷魂河的河堤上把他放了下来，幽灵们正跪在河边喝水。而在人间，年轻妇人的肚子变大了，胀起来了：新生儿们即将降生。
     
     　　芳香甘甜的河水从蒂博的两片嘴唇间流进了嘴里。
     
     　　就喝了那么几滴，一切记忆都被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