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命运，反抗

     
      圣女妮可和安德罗尼公主的见面气氛非常怪异，房间内几个女人都是沉默不语，水瓶座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坐在了靠近圣女的那个位子上。这位当代光明神教的圣女，传说能够感悟光明神神谕的纯洁处女，其实看上去，和普通的女孩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没有权力的斗争，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囹圄，或许这些女孩儿在这个年纪还只是天真烂漫。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都变得如此成熟，以至于，有时候不得不让男人用别样的眼光去远观她们。当然，只有极少数的人敢于近观，甚至是亵玩，而马克这个禽兽，算一个。
      “柯妮丝……”妮可·罗宾很平静地看着水瓶座，喊道。
      而这个时候，似乎公主殿下终于知道了水瓶座的真实姓名。尽管那些事情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如今愤怒的安德罗尼，完全没有了对光明神教的敬意。是的，为了自己的男人，她可以与世界为敌。这正是安德罗尼和其她女人的不同。她可以智慧出名，同样可以和一个被千万人比中指的野蛮人爱的死去活来。
      这疯狂吗？不，当伊利达角斗场马克击败风龙骑士的时候，那惊天的深吻，绝对可以让无数痴男怨女羡慕不已。甚至，这样的事情，会有无数的后来者前赴后继。
      “我们的来意，显然圣女阁下已经知道了。”安德罗尼的发丝用蓝色的蝴蝶结扎了起来，微微盘起来的闪亮发丝，上面戴着一个小巧的宝石秘银王冠。高挑的身材让安德罗尼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事实上，这位圣女阁下在安德罗尼的面前，并不比水瓶座好多少。说明白一点儿，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儿。
      尽管马克和萨乌丁两个无良的禽兽曾经在过去的岁月中，不止一次地想要偷看她洗澡……
      因为传说她是世界上最为纯洁的少女，能够完全自发地吸引神圣元素亲和。
      见鬼，这种事情发生在贵族的身上并不稀奇，但是稀奇的是，这两个混蛋偷窥的时候，竟然有意无意地放弃了一些绝佳机会。或许，当时马克并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有柔软的一面，他不想亵渎。
      并非亵渎圣女，而是可怜的无知的民众。
      要建立一个盲目的信仰很简单，但是要摧毁一个信仰，同样并不困难。
      “你们会把我怎么样？”妮可平静地看着安德罗尼，尽管她的脸色苍白，但是看不到应有的惊慌。她甚至在心中猜测，这个强势的公主会不会将她杀死，以泄私愤。
      圣女阁下显然小看了公主的心胸，没错，她爱马克，但是，她更加会为马克思考更多的利益。
      一年前如果马克说干掉卡尔大公，安德罗尼会毫不犹豫地翻一个白眼，但是现在，如果马克说要将她的父亲杀死。她或许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一个可以完全利用女儿的父亲，安德罗尼早就对糜烂的家族失望透顶，甚至，她心中在憎恨着为什么自己是一个落魄的大公女儿，一个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的公国公主。
      但是不管有多么恶心，安德罗尼必须承认，她能够为马克这个混蛋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在神殿内，阿尔弗雷德和乌尔莉卡依然在那里交谈，老管家神色平静，一副蔑视的眼神，平静的无声中，那种蔑视更加的让乌尔莉卡羞愧并且惊骇。
      “那些所谓的神明，他们需要力量，而这种力量，老爷称呼它为信仰之力。当上达彼界，成为不死的神明之一，那么，这种力量就需要很多很多蝼蚁来提供。神明是强大的，但是同样又是弱小的。当所有的信仰被摧毁，那么，一切神明都将虚弱，他们不会死亡，所以，会永世承受虚弱的痛苦。”阿尔弗雷德仿佛是在讲述圣经，乌尔莉卡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爷将一切就交托给了上天，他到了彼界，被人称作召唤之神，一切的召唤师为他提供了信仰之力。他知道世间的一切为何变得复杂，因为，那只是神明玩的一个小游戏。蝼蚁……”老管家脸色变得阴郁，“有人要站出来反抗，此界终于出现了老爷，但是，他还是不够强大，神明俯视世间，洞察一切，于是，老爷需要帮手，而这个世界，没有可以做他帮手的人。”
      乌尔莉卡听到阿尔弗雷德的话，顿时惊骇不已，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马克会如此之诡异，为什么马克不能够预知他的未来，因为，他来自异界！并且，是法瑞尔召唤过来的生命。
      “老爷搜寻众多平行位面，他看到了地狱位面，强大的毁灭之子在和冥王战斗，冥王节节败退，死神只能望着强大的武士叹息，他显然是最适合的帮手。于是，整个仪式准备了三十年。小法尔岭的恐怖，老爷一生的精力，正是在这个上面体现出来。直到三年前，终于召唤仪式成功，可惜，地狱位面和此界相差太大，毁灭之子的行踪难以掌握，茫茫森林之中，老爷搜寻了三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虚弱的生命，他就是——少爷！”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无比虔诚和神圣，但是，这时候的情形，让乌尔莉卡觉得十分的邪恶，因为，老管家的眼神暴露出一种狂热，热切的让人战栗。
      “神明喜欢逗弄蝼蚁？那么，他们也该被蝼蚁逗弄一次了。”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声音无比的骄傲，而那个神圣的光明神法相，一时间竟然看上去有几分窘迫，什么时候开始，被世人尊崇的神明也被人鄙视了？
      “成神的诱惑啊……奥科里家族的权力欲望，数百代的无知努力，可惜，你们终究不能超越任何东西，即便世俗的一切都不落你们的双眼，你们也无法支配世界，只要有三叉戟的标志在，没人可以剥夺平凡生命的自由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阿尔弗雷德手指指着乌尔莉卡，居然露出一个马克标志的邪恶笑容，顿时整个神殿变得冰冷起来，“我的讲话完了，乌尔莉卡，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任何一件事情，因为，不管如何，从今以后，奥科里家族必定会死在三叉戟的刃尖之下！”
      阿尔格里斯海湾，白茫茫的沙滩，蔚蓝的天空和大海，一群海鸟飞越，让人觉得无比的心情舒爽。一个帐篷搭建在沙滩上，不远处的礁石边上，是一个体态妖娆的美人鱼，此时她手中握这儿小竖琴，弹拨着动听的海湾小调：美丽的浪花。
      叮叮咚咚的竖琴声，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宁静之中透露着动态的美感。这种安逸的生活，会让一切英雄都会沉溺其中。可惜，马克伯爵拥有无上定力，在没有完成自己的想法之前，他的偏执就是发怒的公牛，盯着那红灿灿的破布，疯狂冲锋。
      海风拂过，下午的太阳并不显得热烈，柔和之中让人舒服的直哼哼。
      躺在沙滩椅上，周围七八个伊萨卡女人为马克按摩，有少女亲自拨开了葡萄，然后咬在嘴唇中间，喂给马克享受，临别之时，还互相舌尖碰触一下，葡萄汁的甜味，立刻让马克嘿嘿笑了起来。
      有少女按摩肩膀，强健的肌肉此刻难得放松，半跪着的少女丝毫不在意已经麻木的大腿，英雄的脑袋枕在雪白柔嫩的大腿上，享受着少女的按摩，仿佛是最舒服的哼哼声，马克闭上了眼睛，笑容无比的猥琐。
      左右各有两个伊萨卡的混血美女在那里扇着扇子，尽管马克不惧寒热，可是，他喜欢这种无比浪费的情调，最重要的是，浪费的是别人的钱。
      他喜欢有人巴结他的感觉，并且乐此不疲，但是如果有人认为他很容易听信谗言，那么又大错特错了。这个渣滓的辨别能力，或许已经让人以为他有了神眼。他之所以喜欢看到有人用无数种谄媚的语气向他巴结，那是他为了对付一切这样的人准备的。他需要洞察人心的本领，而饕餮着，谄媚者，无耻者，卑鄙者，尽可学习。
      希伯来和斯巴达的勇士在那里警戒，天空中不时有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龙骑士飞过，他们并非是为了游玩，只是想要看看，那个可以和金牛座对轰几百招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的拉风……
      好吧，那些巨龙让马克睁开眼睛的欲望都没有，拥有更强大力量的马克，现在已经不将低阶巨龙放在眼里，尽管事实上这些大蜥蜴依然是近乎神明的存在。
      各大神教的人心中对马克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该死的斯巴达人为什么不去死？！！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这是对马克伯爵美好生活的嫉妒，以及对伟大勇士的诽谤！
      伟大这个词儿，自从诞生开始，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嗯，这话估计亚里士多德也会赞赏，如果他听到的话。
      伊萨卡十八世的无能和白痴，终于让马克大开眼界，对于虚无缥缈的斯巴达雇佣军，他抱有很高的期望值，没错，非常高的期望值。毕竟，以他的无能，根本就不可能是底比斯人的对手。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多一分希望呢？这样的想法，从成本上来看，伊萨卡十八世并没有错。
      不过，不管怎么讲，马克就是鄙视，就是看这个老白脸不爽。
      伊萨卡的美女根本不可能留住马克伯爵的心，如果女人可以制约一头公牛，一头雄狮，那么，很多东西用女人就可以了，何必再使用诸如英雄啊，枭雄啊，狗熊啊这种词汇呢？
      “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啊。”某人翻转了一个身子，趴在沙滩椅上，周围的少女们赶紧给他捶背揉捏，全身的按摩让人羡慕不已，至少天空中飞过的龙骑士，都是嘴上撇撇嘴，心中却嫉妒不已。
      可想而知，人的阴暗个性，其实不会因为职业而发生改变，唯一不同的，只是社会上的位置。马克拥有让伊萨卡十八世期望的东西，那么，他就得付出点儿什么。
      宗教会议已经马克伯爵的搅局，使得角斗变得垃圾起来。尽管金牛座依然强大，但是这一次，海神教和火神教甚至是风神教的人都变得强势起来。几大神教联合，光明神教的势态看上去不怎么妙。谁都知道，三大教派一向是不对头。可是，这一次，又变得让除了光明神教的教会尴尬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原始教派和传统教派这一次变得一个鼻孔出气，而新教也没有作梗，强大的光明神教三派，不管怎么说，表面上很同心协力，貌合神离这种事情抛开不谈，至少现在，他们的强大让人不得不退让。远东帝国的大部分地区，终究没有让杂牌的教会染指。至于那些该死的偏远蛮荒，从教宗大人和教皇陛下的鄙视目光中就知道：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只是，表面上的风光却无法遏制教宗大人的惊诧和愤怒，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年多的准备，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捞到，最后竟然依然是和其他两个教派一样，需要通过角逐，才能支配天下。
      她很想发动教民对玛莎拉蒂家族讨伐，但是在北方的宗教真空区，她这么做，无疑是将自己推向深渊。她忽然反应过来，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小看马克，尽管她已经一次次认为修正了对马克的看法，但是心中始终认为，这不过是随时可以支配的蝼蚁之一。
      显然，并非如此。
      古老的玛莎拉蒂家族，他们的疯狂，总是让人感到绝望。如果玛莎拉蒂家主是疯狗，那么，他的身后，必然站着无数流着口水的疯狗群。
      那种狂热，可以让巨龙也退却，就像很多年前某个变态做的那样。
      “事情变得让人苦恼起来啦。”克罗地亚十四大祭司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还能够活上几年，我害怕在我的生命之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一片废墟。那是噩梦。”
      金牛座恭敬地端立在一旁，给大祭司倒上满满的一杯牛奶，看上去洁白无比的牛奶，泛出几个泡之后，归于平静。涟漪啊……
      大祭司他实在是觉得很累，那些争权夺利的人，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世间百态，让这个老人虔诚而恭敬，他对生命怀有敬意，他对神明怀有敬意。但是这位光明神的奴仆之一，真的让他在生命和神明之间挑选一个，或许，这个老人会选择卑贱的，被人践踏的普通生命。
      因为，神爱世人啊。
      “我会一直为您战斗，扫平一切魔障。”金牛座恭敬地说道。
      “那你一定会万劫不复的。”大祭司喝完牛奶，闭上眼睛，微笑着说道。
      “付出生命，在所不惜。”金牛座眼神坚定，言语斩钉截铁，那种豪迈，绝对可以让勇士们燃烧热血。
      大祭司抬手一抚，金牛座刚才刚硬的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一味的强硬只会迎来更强硬的反抗，你看，三叉戟的标志，就是如此，你去硬撼高傲的三叉戟，得到的只是遍体鳞伤。如果你选择柔和的引导，那么，就会有志同道合的人加入团体，为整个世界的生命虔诚地付出。”大祭司慈眉目善，更是在神教内部极有好评，只是，他也会忏悔，他最大的悔意，就是不应该支持一个看上去平静的女人做传统教派的教宗，现在，一切苦果都在酝酿。
      要想让这个女人低头，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可是……
      大祭司心中问道：让那柄三叉戟不去反抗，怎么可能呢？
      这句话，他不知道是问的自己，还是别人。
      沙滩上，马克胳膊上伪装底下，传来一阵阵魔力的波动，黑龙的讯息让马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紧紧地捏住了拳头，眼神看向了海对岸，那里，正是宗教会议的地点，而让马克露出难看脸色的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