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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惊世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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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的动作很快,可是在所有人眼中,却是如此缓慢而清晰,犹如一个恐怖的噩梦,让人清楚看到每一点变化,却又无能为力。
      就连所谓的大内顶尖高手,都全身僵木了一下,这才飞扑过来。
      纳兰玉也是怔了一怔,才回过神,大叫着扑上去。
      若是刺客暗杀,相信他们的动作会灵敏更多,迅疾更多。但是,某人抓住皇帝臭揍一通,这种事太过脱离常识,让人的脑子反应不过来。
      宁昭也是学过功夫,精擅骑射的,不过说到高明,自然谈不上。同样是三脚猫,容若这个天下第一明师指点出来的三脚猫自然是更胜一筹,也不理宁昭的极力挣扎,他一拳得手,毫不犹豫,又一拳打出去。
      宁昭再次吃痛,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愤然大喝,喊的却是:“不要杀他!”
      所谓大内高手,的确是有够神奇的。看起来只是平平常常的侍卫、太监,可是容若第三拳才挥到一半,隔着好多丈距离的人,就扑到面前了。两个侍卫一人一只手,把容若双手反扭到身后,力道之大,几乎让容若痛晕过去。
      梅公公双手扶着宁昭,急得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皇上,皇上……”
      两名侍卫脸色都是铁青,眼中射出的毒箭,几乎能把容若扎上几千个洞,掌中力量之大,就差没生生把容若的双手给硬扭下来。
      幸好这时纳兰玉已经扑到,抓住容若的胸襟,咆哮道:“你疯了!”
      他这一打岔,令二人手上微一迟疑,没有立下杀手,而皇帝的一声喝令又再传来,二人这才强按了怒气,勉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没暗中用阴劲下什么狠手。
      宁昭一手掩着脸,声音再没有了平日的沉稳:“你好大的胆!”
      容若早痛得脸青唇白,这么冷的天,竟是汗流浃背,却冷笑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吗?像你这种人,早该好好打醒了。”
      “你……”
      容若不等他发怒,反倒怒气冲冲道:“把自己的血亲手足,当做棋子,随意拨弄,任意牺牲,你这种人,还有资格为人兄吗?”
      宁昭掩着脸的手微微一颤,安乐却低低惊呼一声,只觉脚下一软,竟自站立不住,旁边楚韵如忙伸手扶住她。
      安乐恍若未觉,只怔怔望着容若。他是为了她,他竟只是为了她抱不平,所以做出这么疯狂、这么惊人、这么不知死活的事。
      容若疼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却死死瞪着宁昭:“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放下袖子,你好好看看她,她比以前瘦了多少,她有多久没有开心笑过,她有多长时间,整夜不能入睡,每日无心饮食,这些你都知道吗?你认真看过她吗?她是你的亲妹妹!”
      宁昭沉默,而安乐只觉神思恍恍,那样的呼唤,那样的不平,一声又一声,彷佛就是从她自己心中喊出来。
      自从婚事宣告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她叫过一声屈,替她说过一句话。
      皇祖母从来比任何人都明白得失取舍,太后,一向只是客气相待,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纳兰玉,也因为有太多想要保全,想要维护的,而不得不保持沉默。从来不敢期待过,有人可以这样大声地,为她鸣一声不平。
      多少次凝望她至亲的兄长,想要疯狂地大叫一声:“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亲妹妹!”最终却只是无言地沉默,完美而冰冷地微笑,却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这样不知死活,把这句话,如此大声,彷佛想让全世界都听到一般地叫出来。
      宁昭轻轻说:“放开他。”
      两名侍卫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却还用以眼杀人的绝技狠狠瞪着容若。
      容若完全不加理会,只死死瞪着宁昭。
      宁昭平静地说:“朕是皇帝。”
      容若只觉一股怒气往上涌起,恨不得再扑上去,把这铁石心肠的家伙狠狠打一顿。可惜势不能为,他满心愤慨,无力发泄,猛然一拳击在身旁的桌案上。
      满桌美玉麻将,哗啦啦跌得一地轻盈脆响,金盃玉盏,翻倒跌转,甚至整张桌子都被这含怒的一拳给震得裂开,木头的倒刺,扎进容若手上,一时竟是鲜血淋淋。
      安乐低呼一声,想要抢上一步,却又止住。
      楚韵如却毫不迟疑,轻轻捧住他的右手,为他打理伤处。
      容若依然冷冷望着宁昭:“连亲妹妹都不能保护的皇帝,不做也罢。”
      宁昭却忽的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明白?”
      他放下了手,眼神冷冷望着容若。
      很明显,这应该是男人间的对峙,应该会有寒风微微吹来,拂起园中落叶无数,一片萧瑟中,对视的两个人,衣发微微飘动,眼神极冷极酷地比试谁能保持长时间不眨眼。
      但可惜,这么悲壮严肃的气氛,被宁昭两只眼睛,一左一右的两个大黑圈给破坏得半点也不剩了。
      纳兰玉赶忙低头,拚命扯动嘴角。
      安乐心中的伤感也莫名地一淡,连忙转开眼,看房顶,看地板,看桌子,看椅子,就是不敢看大秦国皇帝可笑至极的脸。
      其他的下人,早被吓得魂飞魄散,有胆小的都晕过去了,谁也不敢抬头看皇帝的龙颜。
      只是那位可怜的大内总管,外加可悲的两个大内高手,三张脸,红了白,白了红,人人屏着气,苦苦忍笑,那雄厚的真气,就差没走岔了经脉,当场走火入魔。
      唯有楚韵如,只管低头打理容若受伤的手,轻轻低声埋怨几句,听来是恼怒生气,却分明怜惜骄傲比气恼更甚,竟是连抬眼瞧瞧大秦国皇帝的空儿也没有了。
      只有容若,似笑非笑,伸出没受伤的手,指指宁昭,想说什么,终究掌不住,笑了起来。
      天地良心,他打人的时候,只想着出气,不是故意把角度方位拿捏得这么准,把堂堂一国之君,打成熊猫的。
      他笑得开心快活,纳兰玉气得咬牙如磨,恨不得跳起来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安乐也是用恐惧的眼光望着他,满眼都是:“这人疯了。”
      梅公公和两大侍卫,全身都在颤抖,想到皇帝被打成这样,光一个护卫失职之罪,就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甚至累及家人。心念动处,真恨不得把这个可怕的疯子,碎尸万段。
      宁昭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样貌,虽然知道脸上有伤,却不知道位置方位的原因,会使搞笑的戏剧效果这么明显。
      他看容若笑成这样,微微一皱眉,忽的沉声道:“王林,去前面开路,不要再有闲人出没。”
      一名侍卫躬身受命,低着头退了开去。
      纳兰玉和安乐同时心中一松,这前面开路,就是让秦王回宫的道路不再有半个多余的人走动,除了今日在场的众人和秦王身边几个亲信,以及会被召去看伤的太医,就再不会有人知道,秦王陛下让人给打了。
      如果秦王被打的消息传出去,容若不承认是楚王,就必要被千刀万剐,如果承认是楚王,则秦楚之间就算谁也不想开战,谁也没有完全准备好,都非全面大打一仗不可了。
      皇帝被打,不可能只是皇帝一个人的事,那代表着国家的尊严、皇室的荣耀,就连宁昭自己也无法一个人说了算。
      纳兰玉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看了容若一眼,这个家伙,是不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发疯。
      宁昭转身欲行,却又道:“容公子,你跟我来,有些事,我们应当说个明白了。”
      容若毫不迟疑,大步跟上。
      楚韵如原本和他并肩而行,宁昭却淡淡道:“容夫人,这是男人的事。”
      楚韵如微微皱眉,迟疑。
      宁昭平静地道:“朕保证他的安全。”
      楚韵如轻轻一叹,伸手握了握容若的手,微微用力一紧,这才对他灿若春花地笑一笑,退了开来。
      纳兰玉欲言又止,安乐沉默凝望,最终,谁也没有说什么,就看着容若和宁昭一起离去了。
      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前方,纳兰玉这才环顾左右,厉声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你们看见了什么?”
      谁敢不知机,众皆俯首于地:“小人们什么也没看见。”
      纳兰玉点点头:“记住你们的话,出了差错,松动的,是你们自己的脑袋。”
      众皆战悚称是。
      安乐几乎有些虚弱地跌坐下来,怔怔望着楚韵如:“那个人一向是这样,不知轻重,疯狂胡闹吗?”
      楚韵如微笑:“这又有什么不好,敢爱敢恨,敢说敢做,不是做人的真性情吗?”
      纳兰玉和安乐相顾叹气,很清楚地感觉到,容若的胡作非为,有一大部份是楚韵如给纵容出来的。
      纳兰玉叹气:“天啊,这可是拿小命开玩笑的事啊!”
      楚韵如淡笑道:“我很久以前就决定了,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不管后果如何,我都陪着他。”
      安乐也开始叹气:“你有无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楚韵如淡然自若:“无非生死二字罢了,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又有何惧。”
      纳兰玉头疼极了,抚着痛不可支的额头:“这世上,应该还有不生不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
      楚韵如平静地道:“秦王有利用容若之心,不会杀他,也不会砍他手脚,把他弄残废。至于用刑……”
      她笑笑:“我还要感谢容若中了毒,多次发作之后,容若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太医给容若诊治过,应该也清楚地知道,容若的身体如今是绝不能受严重伤害的,所以,我想秦王是不敢对容若用刑的。”
      这话,其实有真有假。容若的身体的确不能被用刑,不过,那不是因为魏国人的毒,而是容若自己的药。
      容若当初离开皇宫时,准备无比充分,各种宝物都带了,其中就包括许多效果诡异的药,全都是容若根据自己多年看武侠玄幻小说的经验,而特别要求太医院秘密研制的。
      所谓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多少英勇不屈的男主角偶尔失手,被邪恶势力捕获,痛加折磨,这样的戏份,虽说可以充分表现男主角凛然不屈的风骨、坚韧不拔的毅力,不过容若却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他暗中让太医研制了一堆隔绝痛苦,却又可以行动自如的麻药,或是让身体看似虚弱,但只要一受到严重伤害,就会吐血、晕倒、气息奄奄,水也泼不醒的怪药。
      容若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逼得太医们痛不欲生,却也在研究中,求新求变,医术突飞猛进。所以,楚国太医院的官员们,对于这位每有奇思异想的皇帝,可谓又爱又恨,感情无比复杂。
      容若被掳后,身上一些大机关虽被搜光,但藏在扣子里、贴身衣服夹层里、头发里的东西,还真留下不少,楚韵如偷偷离开萧逸的大营,又暗中带走一堆东西,其中就有这种药。
      飞雪关容若被擒后,料知许漠天要拿他交差,不敢太过无礼,但到了秦宫,谁知道秦王会做些什么呢?如果他的目的不达到,天知道会不会严刑相加,所以容若一早偷偷把药丸吃下去,以备应变,因此楚韵如倒也不是太担心。
      安乐凝视她:“那么你呢?如果皇上用你来迫他呢?”
      楚韵如淡淡一笑:“我岂容有人利用我来威胁他,我岂容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她美目温婉,眼中竟有一孤傲之气,凌利如剑:“若有人来相强,我能战则战,不能战便死,就是秦王,也该想想,让容若恨之入骨之后,任何利用计划,都再无可能得到他的配合了。”
      纳兰玉叹了口气:“你武功虽还好,但也太轻视这大秦皇宫了,你可知,这世上,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说死就能死的。”
      楚韵如安然笑道:“你也忘了,我的师父是萧性德,他可算得天下第一奇人了吧,他教过我一套心法,就算被人所制,就算经脉全被封住,只要想死,还是可以轻易自断心脉的。”
      这话她说来轻淡从容,其实却是实实在在的谎话,无非是身在虎穴,无力自保,唯恐被制住,想死都死不成,所以先一步说出来,让人投鼠忌器。这般当众说话,想必一字一句都会传到秦王耳中去。凭着萧性德的神秘莫测来唬人的话,的确颇有效果,就算是英明如秦王陛下,也该三思而行。
      纳兰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对安乐道:“公主,这里请你多多照应,天色也太晚了,我先回府去了。”
      楚韵如知他是要去和董嫣然联系,想办法把宫中的惊变传给性德,这话自是不能明说,只是低声道:“凡事,都劳你多多挂心。”
      纳兰玉有些沉重地笑笑,告辞而去。
      安乐略略镇定了一下,这才道:“你先到我宫中去和我做伴,等容公子回来再说。”
      楚韵如知她是担心自己安危,明知无力,却还要在这森严宫禁中,用她微薄的力量护卫她,心中感动,含笑应诺。
      这一夜,楚韵如在安乐的宫中度过,两个人在灯前守了一夜。
      而安乐每隔半炷香时分,就派人去打听皇上的动静。
      所有人都回报说,皇上在观辰殿,严令无干者不许进园子,没有人知道里头的动静,只知在半夜,逸园的下人被宣进园去,再也没有出来。
      整整一夜,容若没有回来。这个时候,她们还不知道,容若的一时冲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更没有想到,这一夜之后,会面临那么多痛楚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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