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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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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二哥,我便就出去,只是有件事我绝对不退让。
       我绝不会让那个野种跟我的孩子争位,我绝不会让他进御城。
       眼前是一道关上的门。
       封疆大吏什么的,终究是天子封的。
       可这御城城主的身份,就连天子也不敢来明的。
       按他二哥的脾性,应该……
       结果下来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看着被挡在城外的天子军,他松了一口气。
       回到宅子里,去发现厅上尽是……
       他夫君留下来的……老臣,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老臣罢。
       他们说话很不好听,可他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二哥和裴先生踱进门来……
       如今,我腹中的,便是日后的御城君上,你们污蔑我,就是对君上不敬。
       你们既然没有侍奉君上的打算……
       来人那,把他们都赶出去,赶出御城,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如潮水般的怒喝声淹没了他。
       可又能怎样,如今御城军的主帅赵青,受过大哥的恩。
       虽然大哥的事,原委他并不知道,但只要御城军能为庄家效力,就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
       他有些奇怪,石先站在一旁默默的,竟什么也没有说。
       可有人却怒着笑着骂他克夫不知廉耻,
       他直接招来了御城军,要把他们赶走。
       虽然按御城的例,非但没有重罪,刑不上老臣。
       但……不把他们赶走,他们在御城,也没有活路。
       可有些人不愿走,说要死在御城,说要血洒当场,祭先君在天之灵。
       他一狠心,就让人给杀了一个,后面的才连拖带拽地给丢出了城外。
       剩下的,是刚才没有叫嚷的人。
       这么说,你们是愿意服侍君上的人了?
       他道。
       石先冷笑一声,我们的命早就卖给先君了,我自然要防着你将你肚子里的君上给害了,怎么说,也是先君的骨肉。
       他淡淡的道,好,那我就看看,石老板今后是怎么服侍君上。
       散了的时候,裴先生笑笑地过来跟他说,真看不出来太随君做事真不含糊,这才第一天呢,你怀胎还没成人形呢,这该清的都让你给清干净了。
       他淡淡地笑笑,道,裴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君上好。
       那一天,他知道,他万劫不复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等到了下面,他想必终于能抬起头对守玉说话,因为他终于能和守玉……并肩而立。
       不出他所料,留下来的人,一天一天的在死,被人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
       守玉的产业,也在一点一点落下去。
       上来的,是庄家的生意,是皇城的生意。
       可他却知道,只要人活着,怎样都好,不是没有翻本的可能。生意什么的,落下去了,只要人活着,就能再起来,只是看一个“势”字。
       可既然皇城能轻轻松松地就让庄家弑杀城主,他肚子里被称为君上的孩子,也不是安然。他做事,却也要小心再小心。
       那天阿城顶撞了他二哥,有理有据,他二哥砸了一个台几,拂袖走了。
       他二哥的性子,他知道得很。
       下午便瞅了一个空,定了阿城的罪,给他脸上刺了字,赶到城外去了。
       他二哥第二天便笑着跟他说,四弟还真是知道我的心意,我正想做了那个小子呢。
       他淡淡笑一下,这个自然。
       他二哥又叹口气,本来想杀了他的,就这么放他走还真不甘心。
       他笑笑,二哥,你要知道他可是御宅的总管,天下算排的上名号的人物。给他脸上刺字,这叫生不如死。
       二哥恍然大悟地笑笑,太随君英明。
       跪在地上的是石先和方二。
       方二算是财喜来里挨着石先的好手,如今,却要死了。
       趁着他二哥把玩着茶杯,还没出口的时候,他淡淡道:哎呀,石老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难不成是舍不得兄弟。不如这样吧,石老板,你向我求一次情,我就赦一个人,只不过你求一次情就得给我一根指头,怎么样?
       石先猛然抬头看他。
       不过石老板,你这个可要好好的用,你想啊,人一共才有多少个指头,这方二,你用不用,就看你……
       他还没有说完,却听刷的一声,石先的一节指头已经给他砍在了地上。
       他一阵晕。强笑道:甚好,你们退下吧。
       回神对上二哥的眼,二哥笑道,真不知四弟你原来是如此之人,这倒好,一点一点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笑道,二哥说笑了,他们什么时候死,还不是我们和裴先生说得算,那指头倒看他能砍几回。
       太随君英明。
       二哥,他笑道,大哥怎么死的,我一点也没忘。
     
       谋之以阴故曰神,成之以阳故曰明
     
       我看着眼前的人。
       “是守玉吧?”他颤颤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
       他抱着孩子,一点一点地往我这边走来,脚下有些不稳。
       “看见你从阁子里退出去时的背影我就这么想了,果然……果然是……守玉。”
       他伸出手,很慢,有些抖,想触碰我的脸,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似乎忘记了收回去。
       我笑道:“不是守玉……是君上。”
       趁着他呆滞的一瞬,便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阿城和石先不都没认出来么。
       真麻烦……这么多事情不得不做的时候,我不想增了变数。
       一个字如闪念一般飞过我的脑海,不禁让我打个寒战。
       我不想这么做。
       却被拉住了粗布的衣角。
       “守玉……你怎么了?”身后的声音让人心碎,我握紧了拳头深藏在袖子里。
       我转过身,冷眼看他。
       他却扯出一个笑:“守玉,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
       我掰开了他拉住衣角的手。
       “随君,你可知道本座为何喜欢这个地方么?”
       他猛然抬眼看我,
       “守玉……不要这样叫我……”
       我笑道:“随君自重,什么都要有个礼数,你让石先对你不能失了礼数,难道随君对本座就能失了礼数?”
       “守玉……不是这样的,我二哥他们对齐君和其子不轨,我才不得不……”
       “笑话,”我打断道,肩膀颤颤地抖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笑:“本座在御城经营十许载,随君只要找石先道明原委,随君以为庄家老二那半吊子能得手?”
       “若不是随君执意立这孩子为御城之主,本座御城军里的弟兄又怎会分成两派互相厮杀,最后让庄家钻了空子?”
       “楼里的有些弟兄先还觉得就算立随君的孩儿为君上也没什么,于是两边对峙,举棋不定;可等随君你关了城门,他们再来找随君理论时,随君却杀之而后快!”
       “怎么?不言语了?”我冷笑。
       他抬起眼,眼里却没有焦距。
       我接着道:“知道本座为何喜欢这间柴房么。因为这里虽漏风,却能换的许多清明;这里虽无香怀软玉,这冷清简陋却能让本座看清许多事。”
       说罢,我绕过兀自呆滞的他,推开柴房的门。
       “君……君上,皇城的人过来,就算不找庄家,也能找别的法子……”
       我顿了一下。
       便继续往前走了。
       “君上……您就……看看孩子?”
       扶住了有些腐朽的木门框,我淡淡地道:“随君可能不知道罢,其实那些楼里的孩子,军里的孩子,也都是本座的孩子。”
       身后的门兀自吱吱呀呀。
       我顺着路,交了换班的腰牌,走出了御家大宅。
       刚才那个守侧门的,好像微微跟我行了礼,繁杂的思绪中我却没有留意。
       出门拐过一个偏巷,身后便默默跟了一个人。
       “君上,这边……”他道。
       我顺着他的指引,拐过几条巷子,进了一户人家。
       进了内堂,内室,身边的人掀起一个暗格,我侧身进了去。
       一片耀眼的烛光。
       我眨了眨眼,才看清。
       “都来了?”我拉开长桌旁主位的椅子,坐下道。
       看着痴傻的两列。
       叹口气,将手旁陈列好的茶水倒在手窝里,再呼糊在脸上,再掀起短褐粗衣,一点一点地将脸擦净了。
       周围静静的,唉……不是坐了二十来个人么?
       “怎么,你们大家都没见过人净面么……”我擦完最后一个角落,抬首对着半百只圆溜溜的眼睛,道。
       “是君上……”声音虽然颤颤的,但总归有人开口了。
       “果真……是……君上!!”
       “君上……”
       “君上……”
       “得得得,你们一个个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又不是没见过君上,瞧着一副副嘴脸,害臊不害臊?”石先出言道。
       “石、石哥你这话就、就说的不对了,咱……咱们见君上,那是……”
       “方二,你哭够了再说,啊……瞧你结巴的。”
       “老子……老子今天就不要脸了……”说罢方二大哭起来。
       与其说是在哭,不如说是在嚎。
       我心下一阵酸。
       走到侧旁趴在长椅上的人身边,蹲下来道:
       “怎么样了?伤还好吧?”
       “劳君上挂心,四十大板而已,小伤。”
       我笑笑拍拍他。
       “嘶——君上手下留情。”刘七做出一个苦脸,道。
       “不是小伤么。”
       “嘿嘿,君上回了,再大的伤,那也是小伤。”
       我笑笑。
       再看着一屋子的人。
       “都哭完了?”我笑道。
       “禀君上,属下们都哭完了。”
       “钱山,你怎么还在抽?”
       “禀君上,属下其实已经哭完了,就是还有点后劲。”
       有人闻言笑了起来,可笑了两声,又开始咽。
       我道:“此事机密。楼里的,也就召了你们管事的几个而已。该说的,该做的,石先已分了你们。这次便比拟先前一般,你们都是能干的,我也不多废言什么了。也别逞一时之快,再做刘七今天干的傻事。让姓庄的灭族,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你们也给我好好的理顺了。”
       “是。属下遵命。”
       “听说陈武他们都给赶出御城了?”我道。
       “禀君上,陈武如今在重城,因为学了君上治御城的那一套,现在是重君的心腹幕僚。张二身居厉城,因为会布兵阵,现在时厉城军的副帅,李计如今在乾城,因为能修水利,所以在跋城的……再加上亮哥带出去的……”
       等他们一个个报完了那一百多人的去向,蜡烛比我来时已烧了一半了。
       “都联系上了?”
       “禀君上——就没断过联系。”石先痞痞地道。
       “石先,你挺厉害啊……”我笑道。
       “这个自然。”石先笑道。
       “石哥,这个时候,该是答‘君上谬赞’才对!”
       “放屁,什么谬赞不谬赞,石爷我做的事儿可都是板上定钉,哪里谬了,君上分明就说的就是正理。爷我不厉害,谁厉害。”
       “唉……石哥又开始说大话了,走走走,咱睡觉去……”
       “喝!小子,你有种啊你,你倒是说说看,老子我什么地方不厉害了?出御城的不说,财喜来那是没办法的事儿,可你看咱隐在下面的福生堂,广顺堂,哪个不是红红火火?再说那庄家,君上以前就吩咐过我,咱做的可没落下,要断他庄家的财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赵青那厮现在控了御城军,咱不能以卵击石不是?要是不能一举成擒,咱没露出来的兄弟岂不是也要遭殃,咱露出来还没死也要给搞死了,现在就是看在庄二那狗娘养的是个草包又是个变态,喜欢捉着咱玩,咱才能活下这许多不是?我石先可是万事备好,就等着君上回来呢……你敢说我不厉害?……”
       “石先……”我开口道。
       “君上请讲——”石先听到我开口,忙转了过来。
       我道:“若是……若是我没回来,也回不来了,你真就这么忍着一辈子?”
       四下安安静静。
       半晌,石先正色道:“不瞒君上说,我本来准备……我本是准备……”
       他叹口气:“我本是准备等御玉那小子长大了,能亲政了,再看他的意思,看他愿不愿灭了庄家。庄家把他放在手心里玩,孩子长大了,却终究也是君上,想必……”
       “若是他愿意,也有些抱负有些能力,你再助他一把,把庄家压下去,是不是?”我道。
       “君上英明。”
       “可他要是不愿呢?”
       我看着他。
       他吸口气,道:“君上,我说了您莫要怪罪。”
       我道:“怎会,我不怪罪就是。”
       “他要是不愿,他就不是君上的儿子。到时候,我也只能帮君上灭了家耻了。”
       四下的抽口凉气。
       我道:“石先,你可知道别说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是你心里想一想,管哪一个城主,都能治你的死罪。”
       “我知道。”石先道。
       “不过,我不会治你的罪。”
       半晌,我道:“石先你说得对,若那孩子真是那样,他一个人的命,却也抵不了楼里许多人的命。”
       “君,君上——”
       “其实……我今晚讲的也都是废话。石先该说的也已跟你们说过了,今天召你们来,一是让你们安心;二么……”
       说罢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空地上,跪了下来
       “我御守玉身负大业,无能为过,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猝,至下臣于危急存亡之中。守玉命运多舛,一介莽人,却得忠志之士相佐,甚幸,必以图天下一报之。”
       对面刷刷地跪了一排人。刘七从床上爬下来,也伏在了地上。
       半晌,有人开口道:“君上……说笑了,没有君上,又哪会有我们今天呢。”
       “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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