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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莫微撑着身子，在他眼前的人俨然是一幅病者的模样，可安宁若素的神态却仿佛闲庭信步，任风吹浪打都奈何不得。这点与阿莫敕竟是如此相像。说到底，若不是赶来救他，舒翰也不会至此地步，而他们之间，却根本谈不上交情，这份情自然是归得阿摩敕的身上。似乎舒翰身上太多的痕迹能让人触景生情，释莫没有言语，鹰似的的目聚焦到了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阵痛再次过去的时候，精神疲倦的释莫感觉到头被微微抬了起来，一粒东西被塞入了自己的嘴里，正是舒翰方才所服的药丸，对方似乎已经感到好了一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精神，无可无不可的微笑又挂在了清清寡寡的脸上，释莫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
     
      舒翰甚至有些调皮地眨眨眼，“这个药真难吃，大君觉得如何？”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不伦不类起来，也没指望回答，他把释莫的身体向上挪了挪，双手缓劲地在那粗笨的腰部揉捏。
     
      药丸入体，立刻升上来一股暖融融的感觉，身体被包裹在舒服的疲倦感下，若不是躯体中间的那块突兀还在激烈地发出即将临世的挣扎，释莫几乎要睡去，此时，耳畔传来了春风般低柔醇厚的慰藉：“休息一会吧！呆会有的好受的。”无了大君的称谓，近在咫尺的念熟语调足以令人痴迷了记忆。
     
      舒翰托着释莫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闭目养神，他从来没有接生过，虽然在书上的理论也算足够详细，但真正实践却是个劳重的体力活，今日一天透支的消耗，他已是极累。
     
      11）
      释莫饱受着肚子里翻来覆去的收缩顶挤，每一次的宫缩过后他都似去鬼门关兜了一圈。羊水破了，隆起的腹部几能摸到胎儿的隐约轮廓，巨大地胎儿在释莫的肚子里缓缓朝出口移动，腹部发硬的次数越来越密集，释莫残喘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低柔而平定的吟唱……
     
      “怅余音、钓天浩荡，洞庭胶葛。千尺阴崖尘不到，惟有层冰积雪……自昔佳人多薄命，对古来、一片伤心月。金屋冷，夜调瑟……”
     
      舒翰微微休息了一会，看着怀中痛苦得不能自己的人，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渐渐望向洞外的漆黑夜色，没有一颗星，只有月是朗朗的，情不自禁地启了口，舒翰缓缓低唱出他在书上看来的曲词，是从留国印国所流传来的诗本，也只有作为大合萨的他才有资格有闲情去看这些东西了，胡乱想起的词，唱出来才发现倒是有些应景，应情。
     
     
      “……去天尺五君家别。看乘空、鱼龙惨淡，风云开合。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
     
      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不比青阳的牧歌豪放，不比姑娘们的小调婉转，沉沉的，有些酥哑的嗓音，所唱出来的词却像有魔力似的直钻入人的耳人的心，迷蒙中的释莫似懂非懂，却是品觉出了那份怅然，拿捏着腰背的手一直没有停止过按摩揉捏，轻浅的低唱好像一点一点将两人的心境拉近重合，释莫甚至觉得身后靠着的就是阿摩敕，再次的阵痛，他绷紧了身体，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舒翰的臂膀上，随着骤升的收缩死命的抓紧，好像在汪洋中寻得了小小的木筏，之后，释莫对疼痛的抵抗，便转发到了手下并不结实的臂上……
     
      舒翰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任凭释莫在他的手臂上蹂躏，还不忘细心地调整姿势防止自己和释莫久久不动的身体产生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