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床头的花已经快要枯萎,和男人每天靠着假阴茎做爱,每天从巨大的镜子里看着喷雾过后慢慢干燥的躯体,萎缩的进程变得很慢很慢,一切都有节奏有生命地进行下去,只有他自己,茫然地停滞在这里。
这一天男人照例去上班。
他躺在床上数着窗外刚刚绽开的白色花朵,突然听见外面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是他所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进来,小巧的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立刻遗忘。
生前的一切早已模糊,只有繁杂却零星的片段存在于记忆之中。
他在这些片段里努力搜寻,却徒劳无功。
早晨的房间,妓女的舌头,以及被子弹击中的疼痛,除此之外他还记得什么?
女人走向他的面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眼中涌出泪水。
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头颅,低低地啜泣。
“央,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喃喃地追问。
央是他的名字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回答,所以请不要再问他。
可女人的泪水打在他的脸颊上,让他觉得莫名心痛。
抱住他的肩试图搬动,可是对于女人来说这具躯体还是过于沉重。
女人匆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找到央了,他真的在这里。”
于是很快便有人赶到。
他们抓住了他的四肢,将他高高地从床上抬起,放置进敞开的尸袋。
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
混乱中感觉自己被搬动,被塞进汽车,被运去不知何处。
他想反抗却如此无力。
不想离开那个房间,不想失去之前和男人一起的生活——如果那样也能叫做生活。
即使,这关系到他的过去。
他已经死了,要过去又有何用?
可是汽车只是违背着他的意愿,越开越远。
他又躺在了冰冷的台上。
不是解剖台,但却同样冷得让他心寒。
有人扶住他的头,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画。
一层厚厚的粉被敷在脸上,他现在一定难看得要命。
女人进来之后,却凝视着他的脸,对化妆的人点了点头。
“再上一点腮红,这样看起来有点血色。”
胸口的弹痕也被粗粗遮掩,接着,有人从内到外仔细帮他穿上了衣服。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之后,他又被人抬起。
在另一个空旷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下。
白布轻轻盖在他的胸口。
身体被鲜花包围着,深陷在洁白与粉红之中。
他明白了。
这将是一场葬礼,而他,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