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很短,黑夜很漫长。
有人代他承受了被切割的痛苦。
所以他还躺在这里。
他开始想回去福尔马林药水里,再这样下去,身体不知何时就会腐烂。
白天的喧闹一旦散去,夜就变得格外阴冷难熬。
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就像他一样,这个空间似乎也已死去。
他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从门外,从走道的另一端,轻轻的脚步声。
接近,最终停在门口。
开门。
他知道是谁来了。
温暖的手在黑暗中抚摸着他,似乎在确认着他的存在。
接着一双手臂用力试图将他抱起。
没有成功。
他的脚踝被握住,拖动。
他滑下了解剖台,被双手托住,滑落进一个雨衣质地的袋子里。
他听见拉链被拉上的声音。
身体开始贴着地面缓缓移动,在密闭的小小空间里,只有尸袋和地面的摩擦声。
不知走出了多远,摩擦声停止了,肩膀被一双手隔着布料抓住,向上托拽。
铺着地毯的柔软地方,承重后的摇晃感。是汽车。
车发动,惯性让他的鼻梁撞上了坚硬的部件。
不会痛。
就这么逃出来了。
身体随着路面的起伏,和车身一起上下颠簸。
刹那间,他觉得很舒服。
尸袋被打开的时候,他已经在另外一间陌生的房间。
灯光是柔和的黄色,照耀着面积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的居室。
居室正中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鹅黄的被子看起来柔软而舒适。
很想用手去摸摸,那床被子。
被从尸袋中拖出来,男人抱着他,把他放在了那张床上。
帮他舒展开蜷缩的躯体,摆出了一个安睡的姿势。
床很柔软,他突然又想起那冰冷的解剖台。不用回去了,真好。
男人把尸袋卷成一团,转身出了房门,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夜深了,昏黄静谧的房间有种让他安心的魔力。
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到他了。
男人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冲完澡,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白色底裤。
湿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从发梢轻轻滚落,顺着结实的胸肌流下,在灯光下闪烁出令人眩晕的光彩。
幽深的双眼也如同水滴一样,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
有种酒醉的感觉,一切变得莫名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