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艰难的表白

      沈蔚抱着头趴在电脑前，却没有关掉游戏。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电脑里突然响起的一声系统提示音拉回了他四处神游的思绪。
      【玩家炎噬＿冥思申请入队】
      硬着头皮点了确认。
      等了几分钟，对方发过来一句闲聊。
      【队伍】炎噬＿冥思：西街新开的那家日本料理去过吗？那家的蟹柳沙律很不错。
      【队伍】o蔚o：哈？
      【队伍】炎噬＿冥思：带了外卖回来，正在吃。
      【队伍】o蔚o：哦……
      沉浸在无线纠结中的沈蔚双眼死盯着屏幕，拳攥得咯咯直响。可恶，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耍得人团团转会死吗？
      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那人这次却不是无的放矢。
      【队伍】炎噬＿冥思：小蔚喜欢吃日本菜吗？
      【队伍】o蔚o：还、还好……
      【队伍】炎噬＿冥思：那下次一起去试试吧^＿^
      【队伍】o蔚o：什、什么意思=口=？
      【队伍】炎噬＿冥思：你说呢？
      沈蔚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起吃饭？这是暗示要见面吗？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这边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回答，那边见他不说话，迅速地转换了话题。
      【队伍】炎噬＿冥思：对了，帮战前跟你说的事情忘了吗？
      【队伍】o蔚o：啊，什么事？
      【队伍】炎噬＿冥思：说好了帮战过后就结婚的啊。
      沈蔚懵了。结婚？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再说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只是说考虑看看吧！而且之前上了自己的号，对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只字不提，现在一会儿说见面一会儿又扯到结婚上去，变来变去脑子都被他弄混了，这样点到即止的话题自己该相信吗？
      沈蔚知道一旦自己认定一个人是可信任的，那么他说的话不管是玩笑还是谎言都会当真，所以总是被人说成单纯又容易上当。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他说，自己当然会信，可免不了又多了些恋爱中的人独有的小心思。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对待吗？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让人欣喜又激动的话真的是从心底这么想的吗？万一自己信了可对方却是在开玩笑呢？该怎么办？
      电脑那边的乔明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虽说确定了他是喜欢自己，可这孩子又倔又认死理，看着单纯，经常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谁不怕被拒绝呢？他乔明司当然也不例外。
      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就想把人揽到身边来，这是他的脾气，从来不习惯把事情拖太久，可这次似乎又有点不一样，放了感情进去，难免小心翼翼，不敢太急躁，生怕吓坏他，只能先试探试探，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使力推一把，这样水到渠成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时候那小东西心里本就一团糟了，哪有功夫去想他话里面的意思，只会越试探越乱。
      【队伍】炎噬＿冥思：怎么不说话了？又想赖账？
      【队伍】o蔚o：等等等等！你想说什么慢点说，我脑子笨，转不过来，不要说了这个又说那个把我耍来耍去的，我不喜欢这样。
      【队伍】炎噬＿冥思：傻瓜，哪有耍你，不是在跟你好好说吗。
      【队伍】o蔚o：那你一件件说啊。
      【队伍】炎噬＿冥思：结婚，见面。
      是自己让他一件件说明白的，这简单明了的四个字也确实能概括他的全部目的，可是……啊！冲击太大了！一下子进展这么快，还不如先让他骗着兜兜转绕个几圈再说呢！
      【队伍】o蔚o：=口=！
      【队伍】炎噬＿冥思：你的回答呢？
      【队伍】o蔚o：等等等等！
      【队伍】炎噬＿冥思：（擦汗）又怎么了……
      【队伍】o蔚o：为、为什么要结婚要见面⊙﹏⊙？
      【队伍】炎噬＿冥思：咦，这还用说吗？
      对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
      【队伍】o蔚o：你不说谁知道啊<（－︿－）>！
      【队伍】炎噬＿冥思：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
      【队伍】o蔚o：……
      队伍里的两个人突然静默无声了。
      乔明司灭了烟，叹了口气，手从鼠标上移开，敲了敲桌子，斟酌了一会儿，随后又放上键盘。
      【队伍】炎噬＿冥思：哦，我明白了。对不起。
      明白了，对不起？这什么跟什么啊！
      【队伍】o蔚o：？＿？
      【队伍】炎噬＿冥思：小蔚不肯跟我结婚，是因为根本不喜欢我吧，我误会了，还一直缠着你呢，你肯定觉得很困扰……
      【队伍】o蔚o：啊啊啊！不是！
      【队伍】炎噬＿冥思：哦，那就是喜欢了？
      【队伍】o蔚o：我……
      【队伍】炎噬＿冥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说出来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就像我喜欢小蔚，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也别说什么像喜欢大家一样喜欢，别装傻。
      沈蔚扁着嘴，摇头晃脑地纠结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闭着眼睛按下了发送键。
      【队伍】o蔚o：嗯。
      【队伍】炎噬＿冥思：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对方不依不挠，咄咄逼人，非要他说个确切的答案出来。沈蔚无奈，只得换了个词。
      【队伍】o蔚o：喜欢……
      【队伍】炎噬＿冥思：那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犹豫？
      【队伍】o蔚o：我喜欢明司，超喜欢的。明司说也喜欢我，我很开心。
      沈蔚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把藏了好几个月的感情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这种感情……真的可靠吗？隔着一层网络，只是一起打打游戏发发短信的交情，没见过面，没说过话，虚假得让人害怕。
      无奈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他内心的纠结，或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队伍】炎噬＿冥思：嗯，让我想想，星期六正好是元旦，出来见面吧！虽说这一阵都挺忙的，不过元旦放假应该有空，小蔚想去哪里玩？来说说看，我去安排。
      这么快就要见面？沈蔚惊得心口怦怦直跳，自己不会说话，又是人妖，这些他全都不知道啊，怎、怎么可以见面？！
      【队伍】o蔚o：不行！
      【队伍】炎噬＿冥思：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又怎么了？
      【队伍】o蔚o：不能见面……你见了面就不会喜欢我了。
      【队伍】炎噬＿冥思：啊？
      【队伍】o蔚o：我，那个，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队伍】炎噬＿冥思：晕。那你说说是怎样的呢。
      【队伍】o蔚o：我其实……脾气很差的。
      【队伍】炎噬＿冥思：嗯。有多差？
      太坏了，明明刚才都看见了，还偏要自己再说一遍。
      【队伍】o蔚o：我很任性，不听话，总是闯祸，还喜欢骂人……
      【队伍】炎噬＿冥思：啊，这个已经深有体会了。
      【队伍】o蔚o：我以前那么乖的样子都是装的，其实私底下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ˋ＾ˊ）
      【队伍】炎噬＿冥思：哦，没觉得啊，哪里有装了，你本来就一点也不乖。
      【队伍】o蔚o：你正经一点，不要开玩笑╥﹏╥
      【队伍】炎噬＿冥思：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开玩笑。
      可是打这行字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别扭孩子，心思变来变去，打副本似的一关又一关，什么时候才能闯关成功？
      【队伍】o蔚o：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队伍】炎噬＿冥思：难道小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队伍】o蔚o：冥思你什么都不知道……
      【队伍】炎噬＿冥思：喜欢你，所以想跟你结婚，想见你，这就是我的想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我听着呢。我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这么想的，不会改变。
      我是哑巴，而且根本不是女的！
      沈蔚握紧了手心，眉毛已经拧成了结，喉咙口像堵了块棉花一样哽咽得难受，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都已经在输入框里面打好了，手却始终按不下键盘上那个小小的enter键。
      沉默了许久，他叹了口气，这句酝酿了许久的话还是没能说得出口，泄气地按删除键按到头，最后只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戳了四个字出来。
      【队伍】o蔚o：我知道了。
      【队伍】炎噬＿冥思：所以，是答应了吗？
      【队伍】o蔚o：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沈蔚低下头。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想亲口告诉你，被刻意隐瞒下来的一切。网络太虚假，各种关系朦朦胧胧纷繁复杂，想自己当初也是利用这一点，刻意接近他，无意欺骗，可事实确实是从欺骗开始，早就被一点一滴的亲近高兴得昏了头，没有把坦白的这一天给认真考虑进去。
      而此刻，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如果非要不可的话，至少让自己来揭穿。
      今天上午去医院做了简单的辅助治疗，虽说对三年前的那件事情还是只有个大概的印象，但江喻说可以治好的，他自己也相信亲口说出喜欢心情的那一天不会远的。
      只是这种等待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完全是多余的。
      【队伍】炎噬＿冥思：这次要等多久呢？
      【队伍】o蔚o：我……我尽量……
      【队伍】炎噬＿冥思：好吧，希望不会等太久。你不会忘了吧？
      【队伍】o蔚o：不……那个，我先下了。
      乔明司一愣，还想发信息过去，蛋蛋蔚已经退队离线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
      尊重他的意愿，不想吓到他，可是并不代表自己愿意永无止境地等下去。
      算了，就再纵容他一次吧，追太紧真的要吓得不敢出来了，只是如果让自己等到耐心用尽的那一刻可不会顾虑这么多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手机突然响了，是乔明哲的电话。
      乔明哲的语气里有着不多见的匆忙：“哥，S市这边你明天最好过来一趟。”
      乔明司顿了顿，注意力一下子拉回工作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司里的事情乔明哲虽说管得比较少，但不是没能力，这次他出差才一天就打电话回来，一定是生意上出大问题了。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不到，这么晚还在谈生意，看来这次真的难住他了，于是握着电话问：“搞不定？”
      “哎，也不是。”乔明哲话锋一转，话里隐隐透着一丝无奈，“本来谈得好好的，文件都快签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什么新来的主管，指定要你过来一趟。”
      “指定要我过去？他有说出了什么问题吗？”乔明司抬高了声音。指名要他过去，这种事情还真没碰到过。
      “是。对方很坚持，一定要你过去，也不说到底什么事，就说要找老板，我跟他说我就是老板，可他指名要你乔明司过去，我觉得有点古怪。”
      乔明司握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主管叫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嗯，空降部队，查不到是谁，所以才觉得古怪。”
      “好，那我安排一下公司里的其他的事情，明天过去。”
      乔明司挂了电话，决定明天亲自去S市一趟。
      他下了游戏，把公司这次项目的相关资料核对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又耐着性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突然想起最初的时候陆辰的公司也有参与这个项目，直到现在还留着一些陆辰介绍过来的客户。
      乔明司皱了皱眉，他一向公私分明，除了陆辰。可之前两人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对手和合作对象更准确一点。
      陆辰为人大方，商人和情人的身份转换得恰如其分，性格与自己有八分相似，乔明司摇摇头，不相信这事与陆辰有关，可总觉得心神不宁。果不其然，过了不久又接到乔明哲的电话，说是合同出了大问题，对方公司要告他们欺诈，乔明司一惊，隐隐觉得似乎是落人圈套上当了，看看时间不算晚，也没多想，赶紧穿了衣服连夜飞去了S市。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错过了一件他最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