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筹
好在死掉的那个不是王临直接造成的。
他只能算是妨碍司法公正，聚众斗殴。
而且虽然构不成防卫过当，王临他们却是被动方，多亏了有几个目击者能够证明是城管局的人先动的手，而且直接就把一个民工打趴下了。
这是非常有利的证据，而造成死亡也是绝对的意外。
直接致死原因是死者有心脏病史，在手术过程中突发性心血管闭塞才死的。
那么是否代表王临他们就没事了呢？
不，并不是这么算的。
由于量刑只看要件，所以该担的责任他们是一项不少，只是会相对减轻一些。
顾城西在跟高柏确定了情况之后才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而且刚才小李给他打了电话，说提起公诉前，王临他们暂时还不会被收监。
这让他上午被惊吓过度的心情有了一定的平复。
“好点了吗？”高柏给他倒了些热果汁，这个行为本身就把顾城西当做孩子一样，可严重低血糖的感觉还是让顾城西接了过来。
“没事了，只是紧张过度。”
“我才回国，所以只能做到把你的责任摘除，至于其他人……”
“师兄，你可以办到的对不对？”顾城西双手捧着果汁，已经凌乱的额发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唇红齿白的好像个中学生。
从很久以前起，高柏就觉得自己这个师弟身上有着奇怪的纯真，不光是他有着娃娃脸，还因为他的眼神。
高柏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神情，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他从小就是个被迫站在高处的人，所以他会渴望像顾城西这种人，并不稀奇。
而这次，他知道顾城西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抢走了，就在他回国之前，他的城西被人抢走了。这个认知并不能让他觉得挫败，相反他有无数种方式再抢回来。
只是，现在他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觉得再给他任何压力都是不对的。他全心疼护的人，即使被人抢走了，他也不会以让城西痛苦的方法把他夺回来，要承受他怒火的，该是另一个人。
所以这件事简直就是为了帮他而发生的。
至于死亡人……他也不过是动了一点点手脚，效果虽然没有直接致死那么好，却也足够了。
十年。
他认为这个案子判下来，主要责任人最少十年有期徒刑。
那么这十年间，他完全可以做很多事来挽回顾城西。
“城西，师兄不是万能的。”高柏给顾城西理了理头发，“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我知道。”顾城西低垂着头，曲型的沙发上，他仿佛变成了空气的一部分，轻飘飘的没有了存在感。
心底里那份无助和痛苦，好像被谁掏空的脑袋，手掌中握着的热果汁，无论怎么喝都觉得苦涩……
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泪来，高柏皱了眉，起身坐到顾城西身侧。
“这并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欠考虑。”高柏轻轻搂住顾城西的肩膀，“你没有自责的必要。”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顾城西想说，我是不能接受他进监狱这件事，可说出来就显得非常任性了，所以他住了口，眼睛盯着手里的果汁，半天也没再说话。
律师执照被吊销了，虽然陆晋川说了他可以继续留在万欣，可已经没有他能做的事情了，如果这件事之后，王临被判刑，他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后还有什么安排，有什么可以去努力的……
似乎统统变得很没意义。
顾城西的潜意识里已经存在了王临这个人，所以之后的每一天，都有这个人的存在，包括放假时两个人可以一起回乡下，也包括之后搬到一起住啊等等。
“别哭。”高柏扳过他的脸，温热的手指轻轻擦掉那些水渍，虽然他不能接受顾城西爱上一个民工的事实，却不代表他就可以无视顾城西。
看到他苦恼到流泪的程度，高柏也还是会觉得心疼。替顾城西擦着脸，那张无数次毫无防备的对着他闭上眼睛的白皙小脸还是没有变化。高柏觉得有种深沉的无奈，他从前就只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不过那时候只是因为早上怎么叫也叫不起他来。
现在，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
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面对他，还能有几次呢？
“别哭了。以前你只有半夜拉肚子才会掉眼泪。”高柏曲起食指接住一串泪光，他曾经以为，能让顾城西哭泣和微笑的都只有他，没有任何原因，他就是有那种确信。
可显然还是他太过天真了。
一直不去碰触，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在羽翼下。
只因为他一直相信，顾城西早晚会是他的。
可现在，这个人已经躺在了别人的怀里。
他的泪水，也是因为害怕失去那个怀抱。
他不再毫无保留的对着他笑，不再像从前那样，眼睛里只看着他，嘴里一个劲儿师兄师兄的叫。
“城西，你爱他吗？”高柏慢慢压低脸，在顾城西要回答前吻上了两片柔软的唇。
他并没有很用力，可呆住的顾城西竟然没有反应。当他发现自己是被亲了时，高柏已经抬起了头。
“师兄？”顾城西惊愕的后退了一下站起来，“我该走了。”
“城西，你爱他吗？”高柏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可是顾城西觉得很不安，觉得眼前的人跟他认识的高柏并不是一个人。
“我，我不知道。”顾城西仓促的走了好几步，最后才发现手里还拿着杯子，于是将杯子放在玄关，“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是不是爱，但我知道，我想跟他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这种感觉，我是第一次有。”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说过你很快乐。”高柏单手扶着沙发的靠背侧过身，“你也说过，你一直喜欢我不是吗？”
“……是，当时我以为那是爱，但我想，那只是羡慕，你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顾城西穿好鞋子，在高柏临时落脚的这间公寓里，他一刻也没法呆了。
“是吗？只是错觉对吗？”高柏露出笑容，“那你觉得，被你莫名其妙甩了的我应该去救你的新欢吗？”
顾城西仓皇的推门出去，连头都不敢回。
没错，他太自私了！
他来求高柏给王临脱罪，可他没有想过高柏的心情，高柏无条件的照顾他那么多年，在他们都以为他们之间是爱的时候，却突然面临了分别。
虽然谁都没有说，但顾城西其实是一直在等他回来的。
他从来不去GAY吧，也没有过滥交，只因为他觉得他在等待。
可到头来，这种等待只是错觉。
那么以同样心情期待重逢的高柏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他没有因此而生气，却并不代表他心里好受吧……
顾城西越想越觉得自己卑鄙，结果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王临的合租屋楼下。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法用这种半吊子的心情面对王临，顾城西又转了身，结果差点跟迎面走过来的人撞上。
“哎呦我-操！”对方粗鲁的骂了一句，连着退了几步才站住了看顾城西。
这一看，对方愣住了，“怎么是你啊！”
顾城西一开始并没认出邵飞鸿，只是站在原地没说话。
“你不认识我？对啊，我们还没正式见面呐，我叫邵飞鸿，石头的室友啊！你来找他？来来，一起上楼吧！”邵飞鸿热情的拍着顾城西的肩膀，“近看更漂亮了，这石头好眼光啊！”
“我不上去了。”顾城西不自然的退开了一些，“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哎！你至少上去跟石头说一声啊！”邵飞鸿看他说走就走，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不禁挠了挠头，“果然当律师的，都不是一般人。”
王临今天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首先他被直接叫到了总裁室，然后知道了一死五重伤的结果，期间还包括他作为主要责任人将面临的审判、赔偿。
虽然陆晋川也说了公司会替他支付大部分，可刑事责任还是要由他自己来负。
公司不追究他的连带责任已经很好了，可他只要一想到顾城西知道这件事的表情，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一猜你就在家呢！”邵飞鸿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发呆的王临，“我刚在楼下看到你家老婆了，我让他上来，他却说还有事，就走了！嘿！说走就走，你说多有意思！”
“什么？！”王临突然弹起来揪住他的领子，把邵飞鸿吓了一跳。
“我说……”
“小西在楼下？！”
“走了啊……我不是说了……嘛……”邵飞鸿看着风一样冲下楼的王临，揉了揉脖领子，“有毛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爬行】不行了。。这两天太忙了。。好多事情都没人能顶上~~ 亲力亲为的某只哀怨的爬过~~
支撑我的。。就剩下更新一件事了。。 诸葛。。俺要去sh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