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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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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动乱後,陈绯是陈珞找到的唯一的生还者。她坐在废墟之中,紧紧地抱住天频的尸身,灵力失控发散抵住了火势,才得以存活。然而,她本便身虚体弱,流产已是雪上加霜,加之过度消耗灵力,精神上受的刺激,发现之时便已经在生死关头徘徊了。皇室诸人听闻此消息,均立即赶到德妃的辰无宫探望。向来疼爱她的益明帝却留在帝寝宫中,只听了陈珞与御医禀报,沈吟良久,招了洛家兄弟来见。
       洛自省与洛自悟得知此事後,并未回应帝皇的疑心,便匆匆告退,前往辰无宫。路上洛自省密语了昨夜见陈绯的情况,洛自悟认真听著,神色丝毫不变。
       “五哥,秦勉早知此事麽?”
       “我们都能猜得出来,就算他事先不知,昨天见公主与频儿前来,也应该明白了。”
       “如此说来,析王不放心公主殿下,意图一箭三雕,他也默许了?”
       洛自省忆起桃花宴上秦勉微微一动的神色,双面美人含羞垂首的模样。“我原以为秦勉待公主有真情,怕是未必。”
       洛自悟知他虽总是受陈绯捉弄,却也从心底欣赏她,加之天巽与陈珞的关系,想必难免有两分自责之意,但此事并非他的过错,无须负疚惭愧。“秦放也下得了手。公主所怀的,是秦氏嫡子罢。”
       纵是世族豪门,子嗣繁衍也甚为不易。秦氏也只有二子而已,子嗣断绝并非不可能。然而,为了主子,却宁可承受毁去自家血脉的压力麽?身为夫君保护公主不力,恐怕秦勉往後也没有另娶的可能了,在帝皇面前也再讨不到任何好处。然而,为了主子,却宁可承受自家利益受损的痛苦麽?洛自省面沈如水,与秦放相处的时光愉快易逝,一个连花花草草都舍不得随意折断的人,却能毫不在意地夺取人命,真是讽刺,抑或是他伪装得太好了。而秦勉,心思深重,连自己的血脉也能折杀,公主若继续在秦府待著,实非良策。
       只是,那个固执的女子会选择回首麽?
       即便是狐狸与陈珞的要求,她也不会妥协罢。
       他不知天巽往後会有何种对策,但变数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陈绯不必,也不该继续在秦府过著痛苦的生活。
       
       秀丽优雅的辰无宫从未有如此众多的来客,犹如世外般的美景染上俗意,更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洛自省来过数回,轻车熟路,领著洛自悟向人最多的宫殿而去。那宫殿就在德妃寝殿旁,被诸多御前侍卫团团围著,端著水的侍从鱼贯而入,御医、药童进进出出,脸上皆是惶急之色。
       两人走到殿前,忽听殿内阵阵啜泣声中夹杂著一声惊呼,而後便是一片慌乱。紧接著,就见数名侍从抬著步辇迅速朝不远处的偏殿而去。四面珠帘纷飞,辇中敏仪内殿歇伏著仿佛没了声息。她身前年方三四岁的天贺紧紧地望著她,哇哇大哭起来。
       洛自省皱起眉来,抬步入殿。洛自悟身为外臣,不能擅闯,於是留在外头,仔细观察周围暗卫的情况。
       殿内早已撤下了纱幕、屏风,内外皆通。一群人围著素色纱帐床,哽咽声、啜泣声、哭喊声不断。天巽、天离、陈珞立得远些,脸色均凝重无比。
       洛自省低声道:“公主情况如何?”既然伤重,又为何留了这麽多不相干的人?御医与药童也似乎只是站在床边兀自慌张,没有看诊开方煎药的意思。
       天巽望向他,看他脸色尚可,不禁略微心宽,应道:“失了许多血,御医无法诊治,长此下去,她受不住。”
       无法诊治?这算是什麽情形?
       洛自省眉头一动,快步上前,将御医与药童推到一旁,终於瞧见了陈绯。
       饶是他,见了此时此刻的这位女子,也不由得寒意顿生,怜惜万分。刺目的血染红了她的半身,与她惨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过明晰的两种颜色,让人不禁觉得她的生命力都尽数流出,再也回不去。但她自己并无所觉,抱著已经僵硬的孩子的尸首,无声地流著泪,沈浸在极致的哀伤与悲痛之中。她若是有意识,又怎会不觉得生命正在流失?她若是无意识,又怎会不放手?
       “放开……绯儿,娘求你。”天潋哭倒在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却不能动分毫。
       “绯儿,安心罢!绯儿……”德妃抚著她的脸庞,垂泪不止。
       “绯儿,没事了。”析王红著眼道,试图掰开她的十指,却无法下重力。
       “绯儿!”皇後、天歆,皆在苦劝、啜泣,陈驸马惶急焦虑担忧。
       不知谁是真,不知谁是假,她皆是听不见,瞧不见,眼中只有泪水与怀里的孩子。或许,还有她已经失去的孩子。
       “公主,让御医看看。”唯一坐在她身後的秦勉,形容憔悴,声音苦涩,一手抵住她背後为她输入护心脉的内力,一手为她疏通补充灵力,勉强维持她的生命。
       洛自省神色微整,轻飘飘地落在床上,双手疾点她的要穴,快如迅风。
       众人这才回过神,愈加惊慌。
       “惊鸿内殿!”秦勉抬起首,有些急了。
       “秦大人,公主的性命就在你手中。”洛自省低低地道。伤重体弱,不曾习武之人,确实不能点穴,否则便会造成经脉沈滞,病情恶化。然而,只要点穴功夫足够快,足够轻,便可避免伤害。更何况,真正的双面美人并非弱女子。
       秦勉果然不敢再动,焦急地盯著他。
       几乎只在弹指间,洛自省便抱起天频的身体,跃到床下。陈绯双手软软垂下,视线却一直停驻在天频身上。
       “公主,世子已经去了,让他安心罢。”洛自省淡淡地道,将孩子交给析王。
       析王颤抖著接过孩子,喉咙中哢哢作响,低低吼了一声,随即再也止不住眼泪。
       陈绯眼眸一动,手覆上自己的腹部,昏迷过去。
       “绯儿!”天潋紧紧握住她的手,哭喊道。
       “皇姐,让御医先诊治要紧!”天歆擦泪劝道。
       数名御医立刻聚上前,刚熬制好的补血养气的汤药也都呈了上来。
       洛自省退後数步,按捺下从腹部的伤处引开的疼痛,回到天巽身侧。
       天巽松了口气,温柔地望著他:“幸得你来了。”
       陈珞亦是满面感激之色:“惊鸿内殿之恩,我陈珞记下了。”
       天离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道:“二哥二嫂不知如何了。”
       “我匆匆送姐姐过来时,田将军尚在清理寝殿,若有发现,定会尽快赶过来罢。”
       四人忽然沈默起来。
       连体弱的陈绯都能凭借灵力逃过一劫,而天艮与玉荣内殿却仍下落不明,无疑,最坏的结果已是昭然若揭。
     
     
     
     
     (0.7鲜币)醒未迟 下卷 第二十七章(下)
     
       殿内静下来才不过一刻左右,床前忽又传来声声哀泣,几个小药童惶惶然地奔进奔出,御医们满头大汗地切脉开药,脸色越来越难看。
       众多紧张的呼吸声中,陈绯的气息渐渐弱下去,几近於无。
       洛自省翻出贴身带的药瓶,正要出声,天巽却伸手轻轻按了按他:“你不是曾将这药给过御医麽?想来他们也早制了出来,也给绯用过了。”再灵的药也要对症,剂量适中方有奇效,此时献药也於事无补。若真当吊命仙丹给陈绯用了,恐怕也未必有益;若有心人又做了什麽手脚,那陈绯就真正危险了。
       这种混乱场面,看似重视陈绯,倒不如一位信得过的御医在场便可。人人都要作关怀状,唤来手中的太医,且不论他们各有顾忌,只一人得了主子授意心怀不轨,便不可能治得好了。洛自省沈默著,将药瓶塞给了陈珞。
       陈珞越发愁云惨雾,哑著声道了谢。
       天离将他们的神色都望在眼里,也没有言语。
       “绯儿!”
       床前忽然爆发出天潋的哭号声,激烈无比,仿佛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令看不到确实情形的人无不心头一凉。
       天巽脸色倏变,难以置信地上前两步,洛自省眼明手快拉住了他,自己也有些发怔。陈珞却再没顾虑,上前踹翻几个御医,分毫不顾皇後、陈驸马和天潋、天歆、秦勉的神色,怒吼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用的东西!留著你们作甚!”
       他一反平常的俊雅贵公子模样,滔天怒火中自有威势,御医和药童皆露惧色,纷纷退到一旁。
       “阿姊!阿姊!”
       他叫了好几声,抓住陈绯的手探看脉象,忽然有些无措起来。
       天巽微微一动,转过脸来望了洛自省一眼。
       洛自省虽然深切希望陈绯只是像以前那般弄乱了脉象骗那些御医,但陈珞的无措却真实得令人无法生疑。流产、持续出血、灵力的滥用,即使对双面美人本不算致命,但她却极有可能为了避免引人起疑,一丝内力也不用,一点破绽也不露,就这样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
       “阿姊!醒一醒,不要吓我们!”陈珞轻轻摇动著陈绯,声音愈来愈小,似乎唯恐惊扰她。
       “绯!”天潋的哭声也小了些,抽泣著,仍不肯放开手。
       “秦勉!你是如何照看我阿姊的!”
       “阿姊的身子才刚刚转好,她有孕了你怎麽还让她四处走?”
       陈珞的眼沈沈地,盯住了脸色惨白的秦勉。
       秦勉声音干涩,数度停顿,愧疚与悲恸在他脸上交错,有如投下了阴影:“是我的错。我……甚至……不知道公主有喜了……”
       听了此话,陈珞咬碎了牙,猛地跳起来,伸手就点向他的死穴。
       “陈珞!住手!”已经来到他身後的洛自省忙架住他,“他正在给公主输内力!你别干傻事!”
       “珞儿!出去!你阿姊会想看到你杀驸马吗?!”陈驸马斥道。
       “珞,太莽撞了!”天巽低声道,瞥了瞥秦勉,便示意洛自省架著陈珞出殿。
       混乱终於结束,陈绯的气息依旧似断非断,又被御医药童团团围了起来。
       “这是怎麽了?”
       殿门旁忽然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下一瞬间,一名灰袍年轻男子阻住了天巽、洛自省与陈珞的去路。他面容平凡,没有丝毫特点,唯独浑身气息淡然,寻常人汲汲营营的七情六欲似乎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众人怔了怔,无人知道他是谁,又为何能避过众多宫中暗卫,出现在此处。
       天巽却露出惊喜之色:“戊宁尊者!请救救绯!”
       “我正是为此而来。”戊宁尊者朝他微微颔首,淡淡地笑了笑。
       若说气度,确实是修行中的世外高人,平和浅淡,与当初见他时毫无二致,但面容却一点不似。洛自省没有再多想,放开了发怔的陈珞:“一切就交给尊者罢。”
       床边的人神色各异,有的惊疑,有的狂喜,有的感激,有的探究。
       戊宁尊者一向不出圣宫,从未有人能确切描述他的形容相貌。如此神秘的人物,竟出现在此处,实在令人意外。或许,这也正是天意,陈绯注定命不该绝。
       “各位都出去歇息罢,公主殿下需要静养。”只踏出一步,戊宁尊者便到了床前。
       御医、药童依次退下,皇後、天歆、天潋、天震和陈驸马也都出了殿。天巽见秦勉纹丝不动,依然在为陈绯输内力,劝道:“秦大人,戊宁尊者医术超凡,都交给他罢。”
       秦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放手。
       陈珞冷冷地瞧著他,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一群人焦躁不安地等在殿外,殿内却平静无比,没有一丝声响。
       皇後与德妃、天歆相扶坐下,泪痕犹在,憔悴难安;天潋已经昏厥过去,侍从抬著她往德妃寝殿稍作歇息,陈驸马随过去照料;天震本是悔恨无比地紧紧抱著天频的尸首,在周围御医的劝告下,不得不慢慢松开,眼睁睁看他们将孩子带走;天巽、洛自省、天离、陈珞脸色依然沈重,静静地等著。
       “巽儿,里头确是戊宁尊者麽?”皇後轻声问。
       “不会有错。儿臣几乎每月都去圣宫,绝不会认错。戊宁尊者从不在人前露出真面容,所以皮相总是千变万化。然而他的处事待人、气度风范却是一贯温和淡然的。”天巽回道。
       “幸得戊宁尊者出圣宫,绯儿定会无事。”天歆柔声道,她顿了顿,似又想到什麽,脸色更加苍白。
       这种时刻,所有人都明白她正在担心什麽,但却不能明言。德妃握住她与皇後的柔荑,恳切道:“既有戊宁尊者在,我们守在这儿也无济於事。陛下早早起来,想必已经累了罢,稍作休息如何?”
       皇後闻言复又垂泪:“没有艮儿的消息,我如何能安心休息?”
       “艮儿吉人天相,母後放心,且稍加歇息。若有消息,女儿定会及时转告。”天歆道。
       皇後略作迟疑,轻轻颔首,又道:“德妃妹妹也一样疲惫,与我同去罢。”
       德妃点头应了。
       侍从旋即备轿,正当起轿摆驾回後寝宫时,帝宫正司匆匆而来,拜倒在地:“皇後陛下、德妃娘娘,各位殿下、内殿,圣上在御书房宣召。”
       皇後掀开轿帘:“可是艮儿有消息了?”
       正司伏地回道:“据报,田小侯爷已离开和王府,正朝皇城而来。”
       “那还不快去!”
       “是。”
       
       皇室诸人赶到御书房,侍官、侍从纷纷退下。偌大的殿中,馨芸公主天歆、析王天震、昭王天巽、惊鸿内殿洛自省、睿王天离分散著垂首静立。
       益明帝坐在御案後,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皇後、爱妃,戊宁尊者来了?”
       “是。绯儿伤重,但有尊者在,必能转危为安。”皇後道,挽著德妃在帝皇身侧的矮榻上坐下,忧心忡忡:“圣上,国师尚未归麽?”
       “国师行踪不定,朕也没有消息。”帝皇锐利的目光射向底下的儿女们,“巽儿,昨日你们去了艮儿府里喝酒,情形如何?”
       天巽抬起首,声线极低:“儿臣等受邀之後,便径直去了二皇兄府中。二皇兄还遣人去请大皇兄,想兄弟四个小酌一番。但大皇兄回话说不便饮酒,改日再说。自省为求热闹,便将珞和自悟都叫了来。却不想,频儿和绯随後也替大皇兄来了。”
       天震嘶哑著声音解释道:“最近内殿身子不适,贺儿也不怎麽舒服,儿臣设了祭台祈福,因此不便饮酒。回绝了二皇弟之後,正见绯儿陪同频儿玩耍,我想著他们也该多走动,便让他们去了。”
       帝皇沈默著,视线移向天离。
       天离望了两位皇兄一眼,接道:“游乐到黄昏时,惊鸿内殿与秦将军便告辞回营了。田将军本也想回营,但得玉荣内殿相留,便同我们几人一起继续喝酒。大约戌时中,绯儿疲惫、频儿已经睡著,在二皇兄府里歇下了。儿臣与三皇兄、田将军、珞、洛六公子告辞回府。不料自在忽然急病,二皇兄、田将军与洛六公子回转,珞去三皇兄府中寻医问药,儿臣与三皇兄在原处等候。半个时辰之後,自在的病情已经控制了,二皇兄再送客,我们方各自离开。”
       “自在病了?”益明帝略作沈吟,道,“你们回去之时,可觉得有异样?”
       “一切如常。”
       殿内再度寂静下来。帝皇的怀疑显而易见,但底下的人却都沈浸在沈重悲哀之中,好似并未察觉。
       这时,就听正司喊道:“田小侯爷求见!”
       帝皇迅速抬起首:“宣!”
       诸人不自觉地都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望向殿门。
       浑身污迹,袍服凌乱,田骋很狼狈,步伐却很稳,神情肃穆,只有双眸中的悲极恸极,泄露了他的情绪。
       “微臣参见圣上、皇後娘娘、德妃娘娘……”
       “在哪儿?”益明帝脸色大变,打断了他。
       “和王殿下、玉荣内殿、世子……”田骋说著,却忽然没了声音,只是跪在地上,定定地盯著帝皇与皇後。
       众人都已明白,最坏的结果,恐怕已经成了现实。没有侥幸。天频与陈绯只是被牵累了便一死一濒死,作为刺客目标的天艮三口又如何能逃出生天?
       皇後呆呆地看著他,似乎还想听得清楚,又似乎不敢再听。
       益明帝猛地立了起来:“朕的艮儿、荣儿、自在……在何处!”
       田骋垂著首,没有言语。
       益明帝大步跨向他,怒吼出声:“还不快让朕见见!”
       “火势汹涌。”田骋低低地回道,“三位玉身……”
       “朕的孩子在哪里!”益明帝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又提高声音喝道。
       皇後这才反应过来,双目圆睁,紧紧地抓著德妃的手,浑身颤抖。
       “混帐东西!要朕说多少遍!”
       “父皇!”
       “父皇请息怒!”
       “母後!母後!”
       复杂的情绪交错之间,四名暗卫抬著座白玉榻进来了,榻上盖了白绸,隐隐见轮廓。
       益明帝挥开天震、天巽与天离,几乎是奔过去,将白绸掀了起来。
       玉榻上,三具勉强可称之为人形的焦炭般的尸首并列著,残肢断体,完全不见生前模样,惨不忍睹。
       益明帝痛呼一声,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
       皇後怔怔地看著不成人形的爱子、爱孙,脸上褪尽了血色,抓得德妃的手鲜血淋漓。
       德妃亦是面上惨白,咬著银牙,却不叫疼,侧眼凝视著自己的儿子,似悲似哀似忧。
       天震、天巽、天离,都仿佛被这般凄惨的景象震住了,一时都没了表情,皆是空茫的神色。唯独洛自省,再不忍见那惨状,将白绸再度盖上了。
       异常安静的御书房内,响起了天歆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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