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蛇祖秘闻

     
      维斯法尔其实一直都知道，萨拉查在隐隐地，对自己隐瞒着一些什么。
      但是既然萨拉查不说，那么维斯法尔就也自然不会主动去追问。
      ——斯莱特林们永远知道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又是不该知道的。
      承袭了斯莱特林之祖萨拉查·斯莱特林直系血脉的维斯法尔，更不会连这最基本的一条斯莱特林行为守则都不清楚。
      只是，时机还不到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维斯法尔就是有这样一种预感——不是萨拉查因为不相信自己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选择对自己隐瞒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而只是因为，让自己了解那些事情的时机，一直，都还没有来到罢了。
      但是维斯法尔却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时机，居然会来得这么快——他本来以为或许要等到西弗勒斯即将毕业的那个时候呢……
      “所以说，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阁下深夜召唤我至此，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要和我分享呢？”轻抿了一口盛装在通透精致的白水晶酒杯之中的琥珀色酒液，维斯法尔挑眉，看向画像之中一脸严肃的自家美人先祖——这还是自从他与这个人相见以后，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到这么凝重的表情呢……当然，契约传承的那个时候不算作在内的话……
      “维斯法尔，首先我要向你道歉。”绯色眼眸的美少年蛇祖歉意地看向画像外的自家后裔。
      萨拉查必须承认，经过这两年多的相处，这个英俊而出色的年轻人实在给自己留下了太过完美的印象。他的一言一行几乎全部经历过梅林的精雕细琢，那举手投足间所盛放而出的优雅而令人迷醉的魅惑气息，有时就连萨拉查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地，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对于这样一个完美地诠释了斯莱特林的高贵优雅、气度翩翩、狡黠睿智、强大冷漠……等等等等优秀特质的出色后裔，萨拉查本人自然是感到相当满意的。
      然而，尽管如此……
      “我想，我对你的评价，即使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但是你也应该相当清楚了，对么？”萨拉查的语气飘忽，眼神更是带上了些许恍然——这让本就有些摸不清自家先祖此刻想法的维斯法尔，感到更加困惑了。
      在维斯法尔看来，萨拉查这两年来为自己、为整个斯莱特林学院在霍格沃茨内部的生存状况的改善，已经尽了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努力，而且也得到了相当喜人的成果。面对这样的萨拉查，维斯法尔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责备他，或是接受他缘由不明的歉意……
      所以，萨拉查说要对自己道歉，又说到了他对自己的评价问题——而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被美人先祖搞得有些摸不清状况的魔王陛下再次挑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玩味弧度：“嘿，萨拉查，我想，斯莱特林的矜持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吧？”
      萨拉查无语。
      对于这个精明又不好糊弄的后裔，他其实从未指望过能将自己的秘密一直被保守下去——更何况，对方同时又是罗伊娜为自己所做的那个预言之中，所谓的那个，最重要的……
      “命定的存在”……
      “而且，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啊。”并没有继续为难看上去似乎因为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而显得异常伤感又落寞的美人先祖，红眸的魔王微眯了眼，唇角慢慢扬起一抹柔和的浅笑，出声打破了室内难言的沉默，“还有……萨拉查，你究竟，透过我，在看着谁？”
      正沉浸在昔日回忆之中的萨拉查闻言不由愕然地瞪大了眼，一脸惊诧地抬眸望向一脸平静地如此质询自己的自家后裔，却见对方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温和浅笑，口中却再次抛出了一个令自己无从回避的犀利问题：“或者说，你希望透过我，看到谁？嗯？”
      萨拉查怔愣了半秒，而后蓦地无声笑开了。
      维斯法尔，该说，你真不愧是我斯莱特林家的后人么……
      黑发红眸的美少年于是就这样静静地、释然地独自坐在画像中的扶手椅里沉默着微笑了好一会儿，当他再次抬眼望向安静地等待着自己回复的魔王后裔的时候，这位蛇祖脸上，已然褪去了之前所有的不安、游移和动摇——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自信，和有什么破茧而出以后，羽化飞升般的翩然……
      “维斯法，我道歉，是因为我长久以来对你的隐瞒，以及，接下来要对你坦白的这件事，暂时还必须瞒住你所认定的伴侣……”萨拉查的语速十分和缓，带着并非是故意为之，而是在岁月的沉淀之中积存在骨子里的慢吞吞的，拖长了的，有如华丽的咏叹调一般的长音。
      同样是如同血液般鲜红的两双眸子终于定定地对视在了一起，一双带着决然和坚定，而另一双，却是澄澈得宛如西西里岛的晴空。
      “Well，前者的话，我还可以托大地接受。不过如果说到后者嘛……”维斯法尔率先移开了视线。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魔王陛下这才继续说道：“那么我想我也应该负有相当程度的责任才是——因为我对西弗勒斯，太过纵容了。大脑封闭术的学习即使有我在一旁指导，相信也未必会是绝对轻松的，如果是两年以后的西弗勒斯，我想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高的效率学会这门以困难著称的课程，但是现在的他，想要掌握住与两年后的他应该达到的水平持平的程度的话，说实话，的确会很勉强，而且很辛苦。正因为如此，即使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对我的重要性而言，大脑封闭术对他已经成为了一门必修课，我却依然无法狠下心来去要求他将其掌握——我太过，在意他了。”
      毫不犹豫毫不迟疑也毫不避讳地在自家先祖面前承认了自己对恋人的在意，维斯法尔眼中深思的光芒愈发幽深闪烁，“我的情感不应该影响我的判断，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更为清楚。但是，我是第一次遇见自己的理智无法支配情感的状况——我想，这或许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证明，西弗勒斯对我而言，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为他，放弃一部分并不能对我的存在本身和世界观构成过分影响的原则。”
      萨拉查沉默地仔细聆听着后裔的倾诉。他知道对方所陈述的这些只是事实而已，而显然对于这些既定的事实，他家的这位后裔并未感到任何的威胁和不妥当——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只是他想找个人来分享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种种变化和由此衍生出的种种问题和最终得出的结论罢了。
      萨拉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他擅于找出自己在谈话中所处的地位。
      于是在维斯法尔彻底安静下来以后，美少年样的蛇祖大人这才开口：“所以说，你的结论是，西弗勒斯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是么？”
      ——言下之意，你不打算让他接受更加严格的教育、训练和考核了，是么？
      当然，萨拉查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结论，以斯莱特林传统的护短天性作为依托……
      果然，对方微笑着颔首，满眼的纵容和宠溺——
      “西弗勒斯已经为我做到太多了。而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了，不再需要他的更多努力——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呐……”
      是啊。
      斯莱特林就是这样。
      萨拉查了然地轻叹一声，微合了双眼。
      对于自己认定的伴侣，即使是为对方付出再多，再如何迁就对方，对斯莱特林们而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维斯法尔是如此，而萨拉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呵……
      “好吧，既然在这一点上我们已经打成了共识的话。”萨拉查长出一口气，转而将话题渐渐引导向了原本的轨迹，“维斯法尔，我想，你已经完美地向我证明了你的真诚——以你对西弗勒斯的在意程度。不过，我想，我需要向你坦白的，或许比你能够想象出来的，还要多得多……”
      维斯法尔挑眉：“萨拉查，你知道我的耐性向来很好，但是为了保证西弗在清晨醒来的时候能够第一眼就看到我，我想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吧，为对方的幽默感轻笑起来的萨拉查耸肩，点头示意了自己的赞同。
      “那么，我们就从千年前的一个预言说起吧……”
      眼神再度飘忽起来，红眸的美少年蛇祖眯眼，脸上现出怀念与追忆的恍惚神情来……
      ×××一千年的时间跨度线×××
      萨拉查自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和一般的孩子并不一样。他是带着巨大的魔压出生的，甚至连眼睛都还没张开，缠绕在他周身的魔法因子就已经将整个产房都笼罩在了其中。
      萨拉查，是整个斯莱特林家族的骄傲。
      这个从出生起就被当时的家主，自己的爷爷报以厚望的小小少年，在日后成长的一系列轨迹里，也向所有人证明，他，不负斯莱特林荣光之名。
      然而为了这些赞扬和盛誉，萨拉查却付出了更多更多代价——他的童年没有游玩与戏耍，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训练，学习，课程——关于魔法，关于武技，关于很多很多其他……
      每天的时间表都被编排得满满当当，每一天从醒来到入睡，都有严格的日程安排……
      小小的萨拉查在懂事之前只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忍耐，能够换来祖父的称赞父母的抚慰，因为一直默默忍受着所有的一切。
      而懂事以后的萨拉查，却又不得不为了斯莱特林的荣光继续努力着——家族，对于贵族子弟而言，永远是超脱于一切之上的存在。
      于是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萨拉查十六岁那年，斯莱特林家被拖入当时盛极一时的巫师大屠杀运动的漩涡之中为止……
      萨拉查至今依然记得那一天的所有景象——仆人们和亲人们的悲呼，冲天而起的火光，四散逃逸的人群，围追堵截的麻瓜们，狰狞的嘴脸，得意的狂笑，四溅的鲜血……
      十六岁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在面对当时几乎是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的场景事实上，是茫然而不知所措的。
      由于老斯莱特林先生是位真正的贵族和骑士，所以，斯莱特林家族在当地，是以乐善好施与慷慨宽厚而声名远播的——即使是斯莱特林，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仇视所有的麻瓜的。
      因此无论是麻瓜或是巫师，只要被斯莱特林家族纳入领地管辖的范围之内，那么一旦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都可以去向斯莱特林家族求助，并且，最终一定都会得到应有的回应。
      那些带头围攻了斯莱特林庄园的麻瓜们，萨拉查甚至还留有印象——就在不久之前，爷爷刚刚还为其中一人近乎病逝的老母亲亲自熬制了一锅魔药……
      萨拉查无法想象，是什么在背后推动了这场毫无人性可言的屠戮——然而事实上，这位一直接受着斯莱特林式的教育，思想上非常斯莱特林，然而未曾离家游历过，人生阅历基本为零因此对这个世界和人性的认知也基本为零的小少爷也确实不可能想到，教廷提供的一口袋金子，就是促使这场背叛发生的最大缘由……
      萨拉查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是如何寡不敌众，魔力耗尽以后被领头的一群麻瓜一哄而上乱刀齐砍，最终满身鲜血地大睁着双眼，倒向血泊之中的……
      他更亲眼见到，那群麻瓜在屠戮了所有的成年男子以后，是如何带着猥琐恶心的笑容，对家族里的女性成员们，甚至是一些没有成年但是长相俊秀的小男孩们……肆意地上下其手的……
      甚至，几个眼睛已经染血的男人，还等不到带头的人发话，就已经拖走了一个侍女，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开始……
      萨拉查不愿再去回想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只知道当另一些男人疯狂地将他们的脏手伸向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的时候，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早已狂躁不安的魔力，任由它们泄体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个个鸣响着刺耳爆炸声的小型风岚……
      萨拉查失去了神智。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布满了麻瓜的尸体——所有人，所有参与了围攻斯莱特林庄园的人，无一幸免……
      而萨拉查本人由于魔力暴动而引发的反噬，也由他最后的血亲——他的母亲和妹妹，联手施展了以献祭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禁忌魔法，以命换命地，弥补了回来……
      “斯莱特林的血脉不能失去传承，哪怕为此要付出全族倾灭的代价！”
      ——萨拉查还记得，母亲在弥留之际，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
      那样坚定，那样执着，却又带着深深的，仿佛要刻入骨髓的，懊悔和怜爱——萨拉查，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对不起。一直严格地要求你，对不起。直到最后也没能再给你一个拥抱，对不起……
      萨拉查忽然觉得，那几缕透出乌云照射在自己眼前的阳光，居然是那么刺眼，刺眼得，让他几乎想要哭出来……
      “嗨，我想你或许需要帮助？”
      就在眼泪滴落的前一秒，他听到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声音——那个拥有着阳光般耀眼炫目的金发的少年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直直撞进了他的视线，也或许，同时撞进了他的心坎——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