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院
“嘿，孩子！你的名字是西弗勒斯，是么？”高大的猎场看守笑得憨直无比，一双甲虫壳一般黑亮的小眼睛隐藏在几乎要遮挡住整个面容的杂乱胡须之中，偷偷打量着身侧一脸漠然的清俊少年。
“是的。”西弗勒斯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但是我想我和您并没有相熟到可以互相称呼教名的程度，所以请叫我斯内普。”
海格碰了个算不上是软的钉子，只得讪讪地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走他的路——这个孩子，该不会被分进斯莱特林吧？半巨人看守颇有些担忧地想。他说话时那种慢吞吞的优雅腔调实在是很像斯莱特林的那些小贵族——未来的食死徒苗子！
海格是霍格沃茨校长先生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给了连巫师资格考试都没来得及参加就被开除的他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的原因。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他为整个魔法界的和平做出的贡献值得他被所有人尊敬，不是么？
而身边的这个孩子，给单纯的海格留下的印象非常好——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表情和语气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海格在他的眼里，并没有看到经常出现在其他人眼中的那些歧视与轻蔑。
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海格认为他是个好人（乃这是在给教授大人发卡么混蛋！！）。这样的好孩子，海格真的不想看到他误入斯莱特林那个蛇窝——这个孩子会被那群邪恶的毒蛇撕咬得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剩的！
出于担心，他想要开口向对方搭话，然后再慢慢把自己的担忧和警醒告诉给对方知道。可是显然，对方对自己，却并没有什么超越善意以上的感觉，这让海格多少觉得有点沮丧。于是他识趣地不再开口，只是沉默地走着他的路。
很快，那闪烁着微弱灯光的车站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之后不到五分钟，火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就带着汽笛特有的低鸣声，缓缓驶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西弗勒斯礼貌地对高大的看守道了再见，然后无视对方流露出的几分想要挽留自己的表情（海格乃看上小教授了吧混蛋！），趁乱混入了新生队伍之中。他注意到前方有一抹炫目的铂金色在人群的包围之中一闪而逝，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因为这突发的状况产生丝毫的慌乱——即使阿布拉克萨斯和卢修斯一再强调，西弗勒斯可以在进入霍格沃茨的第一时间找到卢修斯以寻求马尔福的庇护，但是西弗勒斯始终认为，能够保护自己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起码，维斯法尔是这样教导他的没错。
想到那个用一脸温和有礼的笑容来遮掩内心的薄情淡漠的男人，西弗勒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维斯法，知道么？和你一样，我对你曾经向我描述过的，斯莱特林的各种传统“节目”，也是非常期待的呢……
“嘿！你挡到我的路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推挤感，西弗勒斯转身，恰好迎上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
有着一头微卷的乱发的男孩儿正站在他的身后，带着一脸的骄纵对眼前神情漠然的少年大声喧嚷。
“你的路？”少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嘲，脸上淡漠的神色慢慢被一抹讥讽的轻笑取代。
这样明显的“挑衅”，顿时令在波特家长辈们的溺爱纵容之下成长起来，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詹姆斯·波特先生皱起了眉头。
“小子，你想找茬吗？”卷发的暴躁小狮子狠狠地低吼。
“不，我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这条路并不属于你。而我，在你撞过来之前，恰好一直站在这里。”丝滑的声音悠悠回荡在因为两人的争执而忽然变得静谧起来的空气之中，带着令人心驰神往的魔魅气息，“虽然自我意识过剩是你的自由。”
詹姆瞪大了眼睛，一张可以说是非常英俊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这种话！
他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詹姆愤愤地想。
但是显然，梅林今天并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于是当愤怒的卷发小狮子回过神来想要冲上去用自己的拳头和魔咒好好教训对方一番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踏着优雅的步伐，乘上了一艘停在岸边的小船。
于是看着小船们一艘接一艘离岸的詹姆只得在半巨人看守略带焦急的催促声中，在好友们的环绕下，恨恨地转身，寻找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所处的方向——居然敢让我在莉莉面前如此丢脸！小子！你死定了！詹姆愈发愤恨地暗想。
当然他是怎么想的西弗勒斯自然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就像他和维斯法尔在旅行之中遇到的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样——虽然发生了，但是和没发生也没什么不一样，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
西弗勒斯安安静静地坐在小船里，聆听着船体滑过水面的声音。他记得维斯法尔说过，新生抵达霍格沃茨城堡之前的这个过程，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是一种祭奠——因为曾经，那建立了霍格沃茨的四大巨头就是这样，跋山涉水，历经各种险途，最终终于找到了他们心目的期许之地。
西弗勒斯忽然就觉得霍格沃茨的这个传统有点可笑——因为身边的孩子们，全部带着一脸的兴奋与期待，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有用心去体会他们一路所经历的这些，其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意义和价值。
小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海格略带紧张的招呼声中西弗勒斯再次见到了那个神情严肃的翠袍女巫。西弗勒斯记得她是麦格教授，是变形学的教授，霍格沃茨的副校长，也是四大学院之中人数最多的格兰芬多的院长。
麦格教授关于学院与学生的关系以及今后校园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的大致讲解很快就结束了。新生们在经过并不短暂的等待——期间被城堡里的幽灵们惊吓数次——以后，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分院仪式。
几乎整个礼堂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在麦格教授的带领下走进来的新生们身上。各种各样的目光如有实质，让这些尚且稚嫩的孩子们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打量的评估的算计的，善意的恶意的看不出情绪的……那些视线犹如芒刺在背，让新生们顿时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然而西弗勒斯不会。维斯法尔在开始教导他的那天，对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永远，都不要让对手看到你的软弱。否则，你不会得到同情，只会得到毁灭。
在西弗勒斯若有所思的回忆之中，分院仪式终于开始了。
礼堂中央的高脚椅上的破帽子开始唱歌——那声音简直糟透了。而一个默发的闭耳塞听，对西弗勒斯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所以他悠然地在身边的孩子们痛苦的表情之中依然保持着一脸瘫然——维斯法尔曾经说过他这个表情实在是很有欺骗性……＝＝
帽子的歌声结束以后分院才算是正式开始，新生们的名单被拿在麦格教授手里，她叫到名字就走上前把帽子戴在头上，然后被分进四大学院之中的一个。
期间，西弗勒斯一直在思考用帽子来分院的原理究竟是什么——自然，未果。
“西弗勒斯·斯内普！”
终于，轮到了西弗勒斯。他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麦格教授叫出以后立刻踏着师承魔王陛下的优雅脚步走向礼堂中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步出新生队伍的一瞬间很多原本都显得十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好像全部陡然凌厉了起来。
我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多余的，值得被这样盛大地“欢迎”和“关注”的事吧？西弗勒斯暗暗挑眉。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自始至终淡然的态度和瘫然的表情，才是引来众多老生——尤其是狡猾的小蛇们的注意的真正原因。
西弗勒斯以为帽子起码会在自己头上待上好一会儿——因为之前它一直都是那么做的，在每个新生的头上停留起码两三分钟的时间。
可是谁知道，这帽子就好像知道西弗勒斯想要尽量低调的想法并且非要和他作对一样，在刚要沾到他的头发丝儿的瞬间尖声叫道：“斯～莱～特～林～～”
连椅子都没坐上去的西弗勒斯愣住了。拿着名单正准备看看下一个是谁的麦格教授愣住了。正专心关注着这边状况的小蛇们愣住了。坐在教授席正中央的白胡子老校长也愣住了。
唯一一个对眼下的这种突发状况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的，就是正等在教授席旁边的小房间里，准备在邓布利多宣布自己上任消息的同时来个惊艳出场的魔王陛下了——当某只老蜜蜂乐呵呵地对他说出“哦呵呵～维斯法尔你要知道，我们学校好久都没有出现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相貌又出色的教授了。所以请满足一个老人小小的请求吧，难道你不想给我们的孩子们一个惊喜？”这样的话来的时候，维斯法尔就知道，这老家伙的恶趣味又上来了。而与他争辩，只会为自己置气而已。于是优雅的魔王陛下点头，一脸云淡风轻地回答：“当然可以，校长先生。如果这样做能让孩子们感到高兴的话。”
听到他的回答以后邓布利多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让维斯法尔莫名地心情愉悦起来——再没有什么比让这只老蜜蜂郁闷更让人愉快的了，不是么？
礼堂中央，西弗勒斯迅速敛起了眼中的错愕，将手中的帽子放回高脚椅之后，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缓步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
既然已经注定不能低调，那么就更加不能在这种时候露出任何的破绽！
黑发少年清俊的小脸儿上依然是一片平静无波，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在视线的尽头，迎接他的，是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端坐在斯莱特林长桌首位的，马尔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