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还角
“你说这会不会是龙舞的角？”黎落把“犀角牛”送到欧亦纶的面前让欧亦纶看。
“她不是蛇妖吗？蛇有角？”
“听老一辈讲，蛇能化龙，有的化龙不成就变成蛟，或者半蛇半龙半蛟。小为也说过龙舞曾经渡劫失败被天雷把角劈断了。”黎落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奇怪，如果是龙舞的角，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黎落站到窗户边去，看到龙舞又变成人，正狼狈地往岸上游去，看那行动迟缓的样子，大概刚才那一记挨得不轻。她把犀牛角包回黄布里，一路飞奔赶在龙舞上岸的时候跑到龙舞的跟前。
可怜呀，头发像方便面似的卷成一团湿淋淋的卷在头上，活像美国街头的披头士，眼镜也不见了，露出一双泛着诡异绿光的眼睛，而且是属于那种没有焦距的。龙舞四肢着地，跪趴在岸上，嘴里的舌信迅速伸吐，且扭头朝黎落方向探去。
黎落把黄布包裹着的犀牛角凑到龙舞的面前，问：“这是不是你的东西？是你要找的东西吗？”黄布上的符咒突然泛出金光，惊得龙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闪躲，结果因堤岸倾斜角度太大，又落回水里。这一次掉水，掀起好大一朵水花，把缩在某角落里的水鬼吓得更是差点连魂都不保。
龙舞干脆不上岸了，浮在水面上答：“是我的东西。”且冲黎落喊话：“把它还给我。”看她那神色，对这东西不是一般的在乎。
黎落看出龙舞似乎很怕这符咒，猜测可能又是什么降妖伏魔咒之类的东西。她把黄布打开，将“犀牛角”递过去，说：“还给你。”
龙舞听到黎落这么干脆倒大大地意外了一把，诧异地问：“你不和我谈条件吗？”人类不都是喜欢拿着别人的东西去要胁人么？她就是之前被人捏住犄角拿住短处才受了那么多年的钳制。
黎落挠挠头问：“要谈什么条件？”既然是龙舞的东西，当然应该还给她，不然这么大一头黑蛇精三天两头找上门来，那多危险呀！并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运有东西把龙舞打走，万一再多来一两次，她真担心小命不保。经龙舞这么一提醒，黎落倒还真想起一个条件，说：“其实我跟你们妖类打交道也有不短时间，井水不犯河水也好，礼尚往来也行，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各退一步，互给对方一点生存余地，挺好。”她不会游泳，没办法下水，就弯下腰轻轻地把犄角放在岸边草丛上，说：“你自己来拿吧，我走了。”走出几步，她想起一事，又回头、转身，说：“上次打你的人是我，跟悲催鬼没关系，悲催……欧亦纶是个好人，你就放过她吧，你有……什么事……你若是要报仇的话，你来找我。”说完，也不管龙舞是什么反应就起身走人。她觉得让龙舞来找她比去找悲催鬼好，至少她比悲催鬼更有法子对付妖怪。黎落转过身，看到欧亦纶站在几米开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她略带意外地问：“悲催鬼，你怎么来了？”
欧亦纶静静地走到黎落的身前，视线落在黎落的脸上，像是移不开眼似的，眸子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悲催鬼？”黎落纳闷地看着她，问：“怎么了？”样子怪怪的，跟中邪似的。
“没，来接你回去。”欧亦纶低声说，伸出手去，牵着黎落的手，握住，十指扣紧。
黎落咧嘴，咧得嘴角有点像在抽搐。悲催鬼来接她回去？就这几百米的距离还怕她迷路不成？她低头看向被欧亦纶扣住的十指，更觉奇怪：这是干嘛呀？牵手就牵手，还把手指扣住。不过，看在悲催鬼的手指软软的像软玉似的，握住十分舒服，她还是不甩开好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黎落想到之前悲催鬼还突然亲了她，于是试探着问：“悲催鬼，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悲催鬼喜欢女人，前几天还说喜欢她，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子可能。
“嗯。”欧亦纶低低的哼应一声。她喜欢黎落，但此刻的那种情愫已不是之前那种淡淡单纯情感上的喜欢，而是那种像是通过血液渗入心脏里的那种喜欢，感觉随着血液一起流淌跳动的情愫。方才黎落对龙舞说话时的那份从容随和徐徐的渗入心扉，牢牢的扣紧她的心弦。“上次打你的人是我，跟悲催鬼没关系，悲催……欧亦纶是个好人，你就放过她吧，你有……什么事……你若是要报仇的话，你来找我。”这样的一句话，说得那么的淡然平静，可她流露出的那份气度与担当，却令任何海誓山盟都让欧亦纶动容和震憾。黎落说这话时面对的是一个大妖怪，一个能一口吞下一头成年金钱豹的大妖怪。哪怕面对能吃人的妖，黎落也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护着她，一次，一次，又一次。
“真的假的？”黎落还是表示怀疑，她伸长脖子凑近去看欧亦纶的脸，想从欧亦纶的神色里看出真假，结果，悲催鬼的脸绷得像块白板似的，一点情绪表示都没有。好吧，没情绪也是一种情绪。其实也不算是没情绪，她隐隐的觉得欧亦纶的情绪有点低落。“你怎么了？”黎落问她。就这表情，配上“我跟你分手”似乎更恰当。
欧亦纶吸口气扭头看向黎落，笑了笑，说：“你觉得是真就是真，你觉得是假就是假。”
“什么嘛！”黎落扭头，愤愤地磨牙。过份的悲催鬼，拿她开涮。“我跟你说，你别总拿这个开玩笑说着玩，你说多了当心我会当真，到时候要你负责你就完蛋了。你个悲催。”
欧亦纶的眼睛一亮，问：“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黎落回答得斩钉截铁。她要是喜欢上悲催鬼就凄惨了，绝对比悲催鬼还要悲催，会有一辈子打不完的妖怪。
“为什么？”欧亦纶小小的失落了下，她就这么不好吗？
“因为你长了张悲催脸。”黎落答。
“悲催脸？”欧亦纶摸着自己的脸，她自认长得还算见得人，怎么就成悲催脸了？想象中的悲催脸该是毁容型的那种吧？再一想这个“悲催脸”不就是“悲催鬼”的“悲催”吗？顿时明了，然后小失落变成大失落。
回到欧奶奶家，120停在门口，正有医护人员把张居士抬上车。张居士躺在单架上看到欧亦纶和黎落然后无恙地手牵着手地走回来，惊得连疼痛都没感觉了，惊讶地看着她们，然后被医护人员抬进救护车里。
这送人去医院，自然要家属陪同，黎落把被欧亦纶牵着的手缩回，再看向欧亦纶，用眼神询问：你要去医院？
欧奶奶看到黎落和欧亦纶回来，自是大大地松口气，拍着胸脯口念声佛号，合什作拜，说句：“谢天谢地”，上前，亲热地拉住黎落的手，说：“雨雨，奶奶要去医院，你就帮奶奶在家好好陪陪亦纶，好不好？”
老人家这满是期盼语带央求的样子让黎落怎好拒绝，张嘴答句：“好。”
欧奶奶又是一阵感谢，这才叫上保姆阿姨出门，临出行前，又把欧亦纶拉过来嘱咐两句，让欧亦纶好好在家休息，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让黎落陪伴同行。欧亦纶乖巧地点头答应，欧奶奶这才放心地坐进120的车走了。
自那以后，龙舞再没出现过，连她的跑车都没来开走，堵在欧家大门外。好在车钥匙还在车上，欧亦纶好心地帮龙舞把车挪到路边，再把篷顶升上去，避免因日晒雨淋受到损坏。别看这是只妖怪开来的跑车，人家还上了牌照的。欧亦纶起了个心眼，打电话到交管部门找熟人一打听，居然查到这车挂在本市鼎鼎大名的一家夜总会名下，这酒吧的法人代表就叫龙舞。欧亦纶着实被惊悚到了，她前两天还才和客户到这夜总会谈过生意。
黎落趴沙发上翻着漫画，看到欧亦纶把电话放回去后手还搁在电话机上握住电话发傻，便问她：“悲催鬼，你干嘛？”自从她受欧奶奶的请托当悲催鬼的“保镖”就天天跟悲催鬼的屁股后面，每天不知道见到悲催鬼讲多少电话，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保镖真无聊，特别是没妖怪出现的时候。到现在，除了那种不长眼没开窍没什么思考力的小怪外，基本上她出现的地方，除汪小为以外，再看不到任何妖怪。好在这份当保镖的暑期工福利不错，月薪三千，管吃管住，所有开销全包。话说，如果工资再涨点，她把这个当正式工作也不错吖。就在这闪神的工夫，黎落听到欧亦纶说话了：“龙舞居然是夜总会老板。”黎落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连头都没抬一下，轻飘飘地说：“很正常呀，汪小为还是我同学呢，龙舞这么大一个妖怪BOSS做夜总会老板有什么奇怪？她要是去当酒吧小妹我才觉得奇怪呢！”黎落丢开翻完的杂志，瘫沙发上哀叹：好无聊啊！眼睛往墙上的挂钟一瞅，才十点半呐！
听到黎落这么一说，欧亦纶又觉得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在考虑以后要不要避开龙舞开的那家夜总会，换别家。再一想，这些妖怪变成人，普通人根本认不出来，说不定别的酒吧也是妖怪开的呢？换一家也是换汤不换药，差七不差八的事，也就懒得再在这问题上纠结，继续忙她的工作，争取在今天上午把手上的所有事情完结，下午陪黎落到医院拆完线后出去玩，黎落那憋闷无聊至极的样子让她看得即无奈又心疼。她向黎落建议：“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等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再回来？”
黎落把被丢开的杂志拉回来盖脸上，“我倒是想出去，你忘了前天的事了？不怕又让你奶奶看到我们没在一起？”前天她就溜出去买一支雪糕，恰巧欧奶奶来了，看到她没在，吓得跟什么似的，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得吓啊。她叼着雪糕回来都被欧奶奶那惊惶无措的模样着实吓一大跳，还以为悲催鬼已经被什么妖怪叼走了。“悲催鬼，说实话你奶奶真疼你。不过总不能让我这样一辈子跟着你吧？”
欧亦纶怔了下，抬起头问黎落：“你不愿意吗？”她知道黎落不愿意，随即一笑，说：“我倒挺乐意的。”笑完，不理会黎落的反应，继续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