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对头
从电视台出来已经是月上梢头了，碧轩辕跟着穆楠，见他因说了实话被薛萍数落得大气都不敢喘，见他一路上心事重重，见他拒绝了薛萍的好心相送，一个人下车走进了一条弄堂……
碧轩辕奇怪的发现他越走越偏，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米七八的不太壮勃的身躯显得有些寂寞，不紧不慢的步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不知为何这些让碧轩辕突然感到有些伤感，没来由的一种孤寂的感觉涌上来！……
穆楠走进了一个很破旧的平房，屋里还亮着灯，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刚脱一只鞋，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颤——咚！手里的鞋子掉在地上。
“回来了？饿了吧？饭在锅里热着呢！”
“友天，怎么还没睡？我以为你睡了呢？”穆楠捡起鞋子放在玄关，换了拖鞋大步跨了过去，他摸了摸友天的额头，又帮他拉了拉膝盖上的毛毯，“今天腿有好一点吗？有没有疼？”
“别担心，你先歇一会儿吧！我去帮你拿饭。”友天拍了拍穆楠的手安慰着，熟练的推着轮子去了厨房。
穆楠望着他的背影，眼睛久久的停留在那轮椅上，一脸心痛。
碧轩辕就站在穆楠身边，他看着穆楠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很想拥抱他，没有一丝的邪念，有时候一个男人的脆弱最让人心动。
“快来吃饭吧，我专门给你做的猪蹄莲藕汤，吃了赶快去睡觉。”友天端着盘子热情的招呼着，穆楠快速的收拾了心情，强装笑脸的走过去，拿起筷子，“嗯，好香！友天做的菜最好吃了，孩子们呢？”
“本来要等你的，因为天天明天有考试，所以我就赶他们去睡了！”友天看着穆楠狼吞虎咽的样子，为他倒了杯水，笑着说，“你慢点吃，看你急的。”
“嗯，你也去睡吧！我来收拾，明天还要去录音，所以要早起，萍姐七点来接我，你就不要给我做早饭了。”
“好吧！”友天温柔的看了眼穆楠，亲了亲他的脸颊，“晚安。”
“嗯，晚安。”穆楠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目送友天进了房，直到听见那房锁的声音才收回目光。
穆楠颓废的放下碗筷，其实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像是堵了块铅一样的难受，他沉默的将东西收拾完，整个过程都面无表情……碧轩辕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穆楠，习惯了他平时盛气凌人的模样，然而这般……心里有些讶异。
刚才那个人是谁？是他的情人吗？他们那么熟稔的样子……还有那个人的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穆楠在面对他的时候一脸的疼惜愧疚隐忍……跟平时完全不同。
呕——穆楠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地暗，撕心裂肺……碧轩辕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只能干着急，他没有实体，什么也不能做。
穆楠吐得浑身无力，他靠在洗浴间的墙上，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站起来打开喷头，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刷全身，别人每天都渴望着回家，可是——他却最害怕回家，他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就不用回家面对友天，看着他——所有的过往都会在脑海里重现，每想一次就痛一次悔一次……
这样的日子到底怎样才是个头呢？
碧轩辕见穆楠满脸抑郁赤/裸着身体走回房间，光滑的肌肤上，纹理分明，被热水烫得微红的肩臂发出珍珠般的光泽，胸前突起的茱萸粉/嫩嫩的挺立着，平坦而富有弹性的小腹引人遐想，一直往下……碧轩辕赶紧转开视线，他眼神闪烁，呼吸变得急促（如果魂魄有呼吸的话），他甚至听到自己血液疯跑的声音，什么时候自己的自制力这般差劲了？
沙沙——屋外发出细微的声响，碧轩辕急忙穿过房门，刚好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另一扇门后面，他再转头看看穆楠的的房间——房门微敞，透过门缝，他看见穆楠正在披浴袍，准备上床就寝。
这个友天与穆楠到底是什么关系？若是情人，怎么分房而睡？若不是……为何住在一起，还这般的亲密？刚才穆楠还提到孩子们……
为什么至从死后，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不同了。
腼腆的林志其实很狂放？
传言很风流的焦点大老板林峰不但是同性恋，而且还恋童（商雪还没成年），超级惧内！
爱耍大牌洁身自好以爽直出名的穆楠，跟男人同居，还有了孩子，而且还住在贫民窟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碧轩辕已经深深的被浑身是谜的穆楠吸引，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目的，他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注意的事情，现在再回头去看，惊然的发现有了不同的感受与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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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报告一则娱乐新闻，偶像明星碧轩辕失踪的传闻得到了证实，昨晚八时其经纪人林志召开记者招待会，坦言于五日前碧轩辕驾车出游失踪……为了避免给广大歌迷影迷造成恐慌，焦点集团立刻封锁了消息，并积极派出救援队搜索，两日前在阳明山腰发现了其跑车的残骸，专家组立即赶到了现场，通过DNA比对，没有发现碧轩辕的尸体……情况还在调查中，请进一步关注。”
穆楠盯着电视机，一眨不眨，虽然两天前就听薛萍说过了，可是……没把它当真，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把它当真。
这里是一个海边别墅，穆楠来这里帮一个饮料公司拍一组平面广告，专门来这里取夜景。
他刚收工回到房间，洗了澡打开电视就听到这么震撼的消息，拿着毛巾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切被坐在床上的碧轩辕看在眼里，这两天他一直跟着穆楠，看见他认真的工作，拼命的练习舞蹈，不厌其烦的摆着姿势让摄影师找到最佳的角度，被厂商挑剔……是谁说穆楠爱耍大牌的？？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酬罢了。因为他总是不懂得怎么假装！不高兴的时候就表现出来，虽然如此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听从导演摄影师的安排……仅仅是两天的时间，让碧轩辕了解到了一个全新的穆楠，一个足以让人心疼的不断奋斗着的灵魂。
哒哒哒！房门响起！
穆楠站起来打开门——“萍姐。”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薛萍用手碰了碰穆楠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是开始在海里拍照弄感冒吗?大冬天的穿成那样，谁都受不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萍姐——不用麻烦了。”穆楠话还没说完，就见薛萍噼噼啪啪的跑到对面自己房间，三两下提着药箱又跑回来。
“不麻烦。不麻烦！你要是感冒加重了，那才麻烦呢！我才给你接了个戏，这个戏原本是碧轩辕的，可是现在……所以公司想要你来演，虽然是你最不喜欢的言之无物的偶像剧，不过这个角色很讨喜，肯定会给你的新专辑加分的。”薛萍拿了药又倒了杯水给穆楠，示意他赶快吃。
“萍姐——”穆楠看见她眼里的凌厉，只好乖乖的接过来，他最怕吃药，所以每次生病薛萍都牢牢盯着他。
“穆楠，你一定会红的，而且肯定比碧轩辕还要红，而且很久很久。”薛萍的眼里的坚定看得穆楠一阵感动，至从一个人开始出来讨生活，虽遇到不少贵人好人，可只有薛萍对他是全心全意且没有目的的，能进焦点也是她帮忙……
“好了，少给玩温情。”薛萍看见他眼里的水光，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心酸，这孩子吃太多苦了，到今天还能保持这样的好品行没走上歪路，真是难得。一定要帮他！
“萍姐，谢谢你。”穆楠不顾薛萍‘凶狠’的目光，将她搂进怀里，他知道她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总是为他好。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感到温暖，才有丝丝家的感觉。
“臭小子，你想勒死我啊？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好逍遥了，我告诉你——没门！乖乖给我去拍戏，否则——哼！”薛萍嘴上说的凶恶，只是声音里少了些许平时凌厉的气势。
“萍姐，别动。让我抱会儿。”穆楠将头放在薛萍肩上，那种从心里发出来的疲惫，让他想要找个肩膀短暂的休息片刻，“拜托！”
“穆楠——”薛萍虽看不见他的脸，却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你是不是——爱上碧轩辕了？”
…… ……
久久的沉默，房间里死寂一片，静得让旁边的碧轩辕不停的冒汗（鬼魂会冒汗吗？？），静得薛萍以为穆楠已经睡着了，静得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我不知道。”
那无助的声音——让薛萍忍不住紧了紧手臂，低低的骂了句，“傻瓜。”
“萍姐，我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有东西压着，压得我喘不过气，好想大喊大叫，又好想一个人躲着谁也不见……其实，我来焦点三年，跟他才见过不到十次面，而且每次都不愉快，这——算不上爱吧？”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没关系——很快就会没事的！”薛萍不知道怎么回答穆楠，只能轻拍着他的背无意义的安慰着。
第一次看见穆楠反常的挑衅碧轩辕时，她就知道要坏事。一直想办法错开两人的档期，避免两人碰在一起，每次只要有碧轩辕参加的节目或出演的戏，她一定不会帮穆楠接，即使因为这样被外界传言说两人不和，她也依然如此，就是怕……没想到……
果然，感情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啊！
“萍姐，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穆楠顺势躺下来，将头放在薛萍的腿上。
“爱？有很多种方式啊，而且每个人体会不同，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情到浓时情转薄，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求而不得，爱却不被所爱，最是伤人，等待才是人间极苦。”薛萍看着窗外，眼神里全是历经沧桑的豁达，“相信我，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到时候可要好好珍惜。”
“嗯！”若有似无的呢喃，让薛萍低头一看，原来穆楠已经睡着了。她笑了笑，低低骂了声，“臭小子！”
她小心将他的头放在靠垫上，拿了床上的薄被盖在他身上，又将空调调高了两度，这才关了灯回了自己房间。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碧轩辕看着天上那轮圆月，心里的激动到现在还无法平复，他回头看着沙发上蜷缩成小虾米似的身影，心里竟然有了疼惜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虽然有过不少情人，可是下了床从来没在意过他们的想法，也经常被人告白，却是第一次这般欢喜。
如果自己还活着就好了，可……自己要是还活着，怕也发现不了这些事情吧？那样无所事事的活着，无意义的穿梭在众多美人的床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