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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孟南玉爬上床,压住他身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到哪里去?”
       齐竹音忽然挣扎起来,他挣扎得厉害,几乎是拼了命的:“这里不是我家!你放开我,我不要留在你这王府里!”
       孟南玉一时没提防,被他拳脚打到好几下。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几曾尝过这滋味。他一只手扼住齐竹音手腕,压住他双腿,来回打了他好几巴掌:“孟音,你是一个奴才,还要什麽家!主子在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
       齐竹音被他打得头偏到一边,他呆了半晌,更加剧烈挣扎:“放开我!孟南玉,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留在这里,做你的奴才!”
       他这话说得凶狠,孟南玉认识他这麽久,从没听他这种语气这种话语,一时竟然傻住了。齐竹音得到空隙,狠狠张开嘴,冲著头上孟南玉的手腕咬下去。孟南玉受痛,一惊放手。齐竹音的手得到自由,他一推身上的孟南玉,跌跌撞撞下了地,就要逃出门。
       孟南玉这一次却早有准备,门外好几人守著,见到齐竹音跑出来,连忙拦住他。有精通点穴的,直接出手把他点住,把人送回房里。
       孟南玉狠狠把门关上,看著一动不能动的齐竹音,脸色铁青:“好,本王给你脸你不要,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他直接诶伸出手去撕齐竹音的衣服,齐竹音眼中现出一丝嘲讽,他并没有被点哑穴,这时候缓缓开口:“你昨天做都做了,难道你强暴我的时候,就给我脸了?”
       孟南玉气得有些哆嗦:“我强暴你?你被我睡了多少次,这时候倒立上牌坊了!”
       他手向下,撕下齐竹音裤带,掀起自己外衫,稍微褪下裤子,没有任何准备前戏,直接闯入齐竹音身体:“我倒给你看看,什麽叫做强暴!”
       就算是身下的人没什麽反应,孟南玉也自顾自做著。他一直看著齐竹音的眼,对方眼中的愤怒和轻蔑刺激到了他,让他只想狠狠折磨对方,想把对方眼中的疏远和怨恨抹去,让当年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甜美无比的音儿回来。
       可直到做了大半个晚上,齐竹音依然大睁著眼,带著恨意看他。
       孟南玉怒极,一咬牙,把他拎起来。这大半个晚上里,齐竹音的衣服一直半挂在身上,这时候也是破破烂烂挂著,勉强遮住身体。沿著腿有红色液体流出,孟南玉觉得碍眼,却视若不见。
       他打开门,叫来下人:“把他给本王关起来,不给他吃喝,直到他认错为止!”
       对方却有些为难:“王爷,王府里没有牢房,关到哪里去?”
       “没牢房不会关柴房啊!给我看好了,要是他再跑,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孟南玉说,把齐竹音扔出来。
       下人听命去了。为了稳妥,先是几名武功高强的家将看守齐竹音,再几人去刑部大理寺借来手铐脚镣,把齐竹音牢牢锁住,待到穴道解开,也无法离开柴房半步。
       ===========
       我真恶俗……泪奔……
     
       状元书僮 三3
     
       孟南玉这一晚没有睡好。
       他不明白音儿为什麽像只小兽一般,拼命反抗著他,一点都不肯软化。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对不起音儿,两人在一起本来也是音儿同意的,他可没有半分强迫过。大斐对逃奴很严厉,可他抓到音儿後也没有处置他。
       他只是想跟音儿回到以前的日子,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这就会令对方如此不顾一切的反抗?音儿想当官,除了皇上,什麽人能在这方面更有帮助?
       孟南玉很焦灼,在床上翻覆几下睡不著,干脆下地到女眷的院子。他王妃过世之後,他确实没有再娶,不过丫鬟和小厮却收了几个。他这时郁闷,干脆到最宠爱的一名侍妾处,也不太想做什麽──再说现在也没体力了──只是躺在床上让对方捶肩喂水果,享受这属於女子的温柔。
       “霏霏,你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很恨我,然後离开我?”孟南玉忽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霏霏吓了一大跳:“王爷,你怎麽会这麽想?霏霏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怎麽会离开王爷?”
       看,这才是正常的觉悟嘛。孟南玉笑了笑,再吃两口点心:“霏霏,你去看看外面天怎样,凉不凉?”
       对方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回来禀告:“王爷,穿著单衣的话,外面有些凉。”
       “哦……”可那人身上的破烂衣服,连单衣都算不上吧?他又是刚刚生病还没好,会不会冻出病来?
       孟南玉心软了一瞬,随即想到齐竹音的反应,却又咬住牙:不能心软。自己已经非常忍让了,他却如此不识好歹。若再迁就於他,日後自己这王爷还有什麽威严可言?父王早说过不能对任何情人太过宠爱,原则问题上更不能稍作退让。否则难免对方得陇望蜀,最後生出祸事来。
       享受著霏霏的伺候,孟南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忘掉那不识趣的齐竹音。那个胖子又倔又不温柔,哪有这一室旖旎来得好。
       他在这样的温柔中渐渐睡著,梦里却俨然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少年之时。那一次是他去围猎,甩开随行侍卫,他却遇到一只熊。躲著躲著迷了路,身边没什麽人,他又累又怕。
       最後是音儿先找到了他,背著他走出林子。两人在往外走的时候遇到一条狼,音儿身手一般,却背著他不肯先逃。最後还是他找机会一箭射中那匹狼的头,两人才算脱险。结果回到王府後,父王狠狠处置了他那些侍卫,包括音儿这个随身书僮。他听著鞭子响,觉得心疼无比。
       音儿受刑完後,被送回到他房间养伤。孟南玉跑过去找他,很关心地要去为他找大夫。可音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背对著他根本不理会他。
       孟南玉觉得委屈,又很不高兴──明明是父王打了你,我也求了情,你跟我生气做什麽?
       “我都对你这麽好了,你为什麽不领情?”他翻过身,嘀咕一句梦话,眉毛皱得很紧。
       同时,在柴房里,齐竹音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看著从上空小窗漏下的月光,冷得不停颤抖。
       经过了这麽久的挣扎,最後还是回到原地。他曾经有的梦想,一点点奢求,在那尊贵王爷面前,什麽都不是。
       他勉强坐直,常常的手铐脚镣锁住他活动范围,他只能勉强堆起稻草,抵御一些寒冷。身体极为虚弱,只是这麽坐著都很辛苦。他在地上找了好几块石头瓦片,或许那一块往头上砸,或者往手腕上划,也许一切都解决了。
       可是他不想死,一点也不。
       他想活著,做一个能被人注重夸奖,能直视那人而不需要像奴才一样低头跪著的官。他想成为能够站著对那人说“既然你娶妻,那我也可以去找情人”这样话语的人。他不要做一个死了都不必买棺材下葬的小书僮,不要作一个别人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奴才。
       母亲对他说,一定要爱一个门当户对的。是富贵人就爱贵人,是贱民就爱贱民。不要有任何不实际的幻想,否则就算是有几年好光景,终究也是一场空。
       他没有听从母亲的话,他以为自己可以过得幸福。直到那一天,当他以为的情人理直气壮地说要娶妻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一个书僮,再受宠也只是一个下人,而不是爱人。
       现在也一样。那位小王爷没有半分的愧疚或理亏,只觉得他的逃跑天理不容。身体疼成这样,对方也不会稍微收敛──反正他只是个下人,可以随便杖责致死,拿席子卷巴卷巴扔到乱葬岗上的家奴。
       齐竹音实在坐不住,倒在冰凉地上,稻草扎得他很疼。他想这样死了也很好,不知道孟南玉又会是怎样表情,是觉得自己活该呢,或者有些难过?反正可以想见的是,绝对不会有後悔,因为他一直认为他做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识好歹。
       只是如此,而已。
     
       状元书僮 四1
     
       四
       齐竹音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过了多久,似乎天亮了又暗,间中也有人进来问他些什麽,他睁著眼,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麽。他觉得自己烧得厉害,脑袋一片糊涂──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糊涂的,只有现在才清醒吧。
       一天没有吃喝,幸好现在天还没热,也不觉得怎麽渴。
       到了晚上,很熟悉的人进来,用熟悉的声音问话,齐竹音倒真的听到也听懂了,他很坚决地摇头,用一片迷蒙的眼做出否定神情。孟南玉很愤怒,继续说著,齐竹音觉得不耐烦,在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狠狠打开他的手。
       孟南玉被气跑,齐竹音继续躺在地上,忍受这一夜的寒冷和饥饿。
       他这一躺,就是整整三天。後两天里,孟南玉根本就没过来。齐竹音心寒之余,竟然生出“我一定要活下去”的念头,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却撑了下去。第二天夜里,他烧得把衣服全撕碎,在地上不停打滚,弄得全身上下都是伤。他以为自己会这麽死去,没想到竟然挺了过来。
       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去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小王爷,站在他身前对他笑著。齐竹音低声道:“如果有来生,我不要再做你的书僮,不会再卖身进你的家。”
       孟南玉却踢了他一脚,狠狠对他道:“想得美,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个家奴!”
       齐竹音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咬紧牙关,心底生出一阵执拗,竟然不是那麽冷了。
       来柴房查看他情况的家丁见他被踢之後还能动弹,道这人没什麽事。他刚刚连问了齐竹音几遍话,对方连回答都没有。他每天做这事,觉得实在很烦,而且每次回报孟南玉,王爷心情都很不好,甚至训斥他几句。那家丁是这几年进的府,并不认识齐竹音,只知道他是个背主私逃的,自然很是瞧不起。孟南玉又让他来问齐竹音还敢不敢逃、以後听不听主子吩咐,对方却一直不搭理他。那家丁觉得齐竹音实在太过,王爷给他最後一条活路他都不走,这不是找死麽。
       他对找死之人没什麽怜悯,也就没放在心上,见人还没死就离开。孟南玉问他时,他很小心地回答。孟南玉没问齐竹音的身体状况,他当然不会主动提出,回答完毕直接回屋休息。第二天再去看,只见齐竹音似乎清醒了许多,把身上的破布条重新弄好披在身上,实在遮不住的地方用草堆上。睁著眼躺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瘦得脱了相,奇怪的是脸上那道疤居然看不到了。他也没太在意,继续问齐竹音到底想明白没。齐竹音侧过头,表情很奇怪地看著他:“他让你来问的?”
       “王爷让我问你,你以後还敢不敢逃,敢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家丁道,又很多余的添了一句,“咱们府上可不缺你这一个人,要不是王爷有好生之德,早就直接把你打死或者送官府了。隔条街上的李家小四,不就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竟然敢逆著他家老爷,结果被送到京兆府大牢里,两三天就死了。”
       “是啊,我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姓啥呢。”齐竹音笑了一声,躺著装死,不肯再发出半声。
       他想,其实他就是一个卖身的家奴,有什麽可瞧不起别人的呢,又有什麽可期望的呢?这年头,为奴者为妓者都是贱民,按理来说一生都脱不了印记。什麽情啊爱啊,就算黄金榜上高居头名,也不过是主子说死就死说活就活。
       是啊,什麽情啊爱啊。齐竹音低下头,看自己一身破烂一身伤痕,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家丁还没有离开,见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心中不由又是鄙视,很快离开。
       他走之後,齐竹音尝试起身。一个简单动作让他足足做了大半天,总算是扶著墙站起来,面色惨白地整理身上。他本来很是爱洁,这几天连小解都只能在柴房内。幸好没吃东西而没得大解,不过也让他很不舒服了。身上灰尘污泥连著血迹,下体更是脏污。他勉强用布条清理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只好坐下。
       王府的柴房屋顶有处不太结实,昨晚下了场雨,他倒因此喝了点水,不至於渴死在这里。慢慢地嚼了点稻草,齐竹音看著手上脚上铁链,想不出办法逃走。
       其实眼下这情况,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或者是死,或者乖乖在那人身边,等著他的厌倦,或自己的无法再承受。或者心死。
       或者到了现在,随著时间一点点过去,心已经死了。
       天黑过,又一点一点亮起。齐竹音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在这柴房里待了三天有余。没有人给他送过一口水一口饭,除了过来询问他服软没有,再没人来和他说半个字。
       他抱著膝盖坐在地上,目光空空荡荡,只是想著心事。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柴房门一开,阳光顿时洒了进来。他迎著光看,孟南玉正站在门口,被阳光笼著,看起来很刺眼。
       他一时恍惚,瞪大眼睛,仿佛不知道今夕何夕。孟南玉看到他,似乎怔了下,随即却笑了:“音儿,你变瘦了,好看了许多。”
       齐竹音忽然泪流满面。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流著眼泪,怎麽也停不下来。牙齿咬住嘴唇内里,口中满是腥甜,从外面却看不出。
       孟南玉慌了,一俯身把他抱住,手忙脚乱地安慰:“音儿,不要怕,我这不是来了麽。我只是吓吓你,不是真的要你饿到冻到……只要你以後听话,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身後跟著家丁,连忙上前把齐竹音身上铁链打开。孟南玉把齐竹音抱在怀里往外走,也不嫌他身上脏污,只是低声安慰。齐竹音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不停啜泣,片刻就把孟南玉前衫哭湿一大片。
       孟南玉只当他是这几天受苦受怕了,又是怜惜又是心疼,抱著人直奔卧房。齐竹音饿了这几天,又大病一场,脸上假疤也掉了,苍白的脸恢复了以前的清秀。虽然脏了一点,却依稀是两人原来情热时的模样。只是他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不知在看著什麽地方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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