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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对母亲是如此的感激。母亲确实为她做了很多,甚至,为她想到了以后。为了她的下半辈子,母亲甚至想到了帮她的女儿找一个出色的婆家,用婆家的权势富贵来确保她们的幸福。
       遗憾的是母亲的这点子算计落空了,淮南王死活不肯接受她的女儿,说是不敢!于是,她又只有带着女儿回到长安。
       现在,母亲是死了,她同皇家的联系就那么轻轻地被扯断了,茫然不知所措的修成君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切,她知道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王太后用过的——利用她的女儿和某个权贵结亲,来保证她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
       王太后死得太早了,修成君没有来得及问,谁是最合适的人?
       比起修成君撕心裂肺的痛哭,平阳的哭泣显得庄重而压抑。毕竟是天潢贵胄,在任何时候,感情都是极有节制的。所以平阳没有大声哭泣,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想大声哭泣。
       她是王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历来和母亲非常亲近。她和母亲的感情也更加的纯净,因此,对于王太后的死,平阳比任何人都真正地悲痛着。
       母亲一直爱她,一直宠她,甚至在她自己的婚姻大事上——这是公主们最难过的一道关口,因为,她们往往会成为某一种筹码和棋子。
       平阳最幸运的是,宠爱她的父皇和母后没有那样做,那时候的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一一从少年贵戚中挑选着,斟酌着,几经周折终于选定了曹寿。
       这个外貌,人品,家世,为人,在当时似乎都无可挑剔的人。
       平阳避免了被当作筹码,或者棋子的命运,对于母后和父皇,她真正的感激!因此,她的眼泪在这些人里,是最不含杂质的。
       和所有的少女一样,当平阳还是叫做阳信公主的时候。她也曾经对未来怀有美好的梦想,对自己今后的丈夫和爱人怀着模糊的憧憬。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现实的阳信公主,带着对自己青春美丽和公主身份的信任,固执地认为,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全天下最英俊最潇洒最勇敢最坚强的男人。
       现实不是残酷的,但是,它也无情地告诉少女的阳信,梦想只是梦想而已!
       是的,曹寿是英俊的,曹寿也很体贴,曹寿从不违拗她的意见,曹寿对她很恭谨。然而,曹寿是那样的软弱,那样的平凡,那样的庸庸碌碌……
       当阳信公主成为平阳公主以后不久,她终于明白,少女梦中的那个伟岸的,对她是呵护而不是尊崇的男人的背影原来是一种虚幻。
       其实,那种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成年以后的平阳心里也是模糊的,她曾经以为,这样的男人只存在在梦想当中,人间是没有的。于是她虽然遗憾也心甘情愿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卫青出现!
       开始的时候,那个小小的骑奴根本不在她的视线范围里,毕竟,她的公主府里,人太多,长得俊秀的人太多,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去注意一个小小的骑奴。
       然而,就像毛茸茸的竹笋忽然在一夜春雨之后,突然拔节成参天修竹一样。卫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是那样出色的一个男人!他几乎就是少女时代的平阳的梦幻:俊美,高大,英武,优雅,高傲,含蓄!
       平阳的心中开始遗憾:原来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男人!
       但她又无可奈何地想到:这样的男人可惜是别人的丈夫,可惜是弟弟的情人,最可惜的是,在自己年华最盛的时候,居然没有遇见这样的人!
       于是,平阳侯曹寿变成了那么苍白的一种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平阳,在名义上,她有一个丈夫而已!
       因为这个不可变更,也无从变更的事实,理智的平阳将遗憾深深埋在心底,依然继续维护着平阳府表面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卫青,不过仍然是一个幻影,只是具体到了人而已;只在寂寞的夜里,无眠的时候可供她遗憾一下。平阳会守着自己平凡的庸庸碌碌的丈夫,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上天并没有因为平阳把隐忍当作是对生活妥协的表示而对她有所眷顾。平阳侯曹寿近来得了一种怪病,头疼无比,虚汗不止,现在已经茶饭不进了,眼见得是气息恹恹地挨日子而已。
       “一日夫妻白日恩”,看见曹寿这个样子平阳十分难过和担心。因为难过,她也就更加的不平,难道上天真的要这样作弄她,让她就连这样一个人也守不住么?
       于是,平阳想放声大哭,想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爱自己的母亲去世了,一直相伴多年的丈夫也快要去了!
       然而平阳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什么表情也没有地坐在那里,高傲的平阳,没有在人们面前痛哭失声,只是在旁人的痛哭声中,任眼泪将脸庞湿了又湿!
       霍去病因为身份(他是刘彻的侍中)的关系,这几日陪伴刘彻的时间要多点。也因为卫青碍于身份和旁人的耳目不能陪伴在刘彻的身边,便叮嘱了霍去病好好陪侍。
       霍去病答是答应了,但是,心中却十分的不自在。虽然这是他的职责,但是,天性好动的他,把这个职务当作是一种束缚。并且,虽然刘彻十分喜欢他,但是对于这个皇帝,去病也只是保持了一种臣子对他的尊崇而已。
       是的,如果抛开刘彻皇帝这个地位,他不得不承认刘彻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那种威严和霸气,阳刚和坚定,是那种类型的男人的极致。但是他依然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去病虽然年幼,但在骨子里也是这种类型,有点同类相斥;更或许,刘彻和舅舅卫青之间那种朦胧而暧昧的关系,是让他真正厌恶的他的原因。
       当然,去病不得不承认,刘彻是个很好的君主,因此对于他,去病终生保持着对于君主的尊敬和忠诚。
       现在,刘彻不需要任何人陪。
       所以,去病百无聊奈地在长秋殿外的园林里瞎逛,不时看一眼长秋殿里,害怕刘彻会忽然想起来叫他进去。
       这一带全是梅树。正值冬天,梅树上开着白色半透明的的花朵,那种清寒的香气让人觉得一丝冷意。树下是用一般大小的白色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些儿落叶和尘渍。
       一瓣梅花在他面前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去病伸手去接,可是那梅花似乎很淘气,在即将落到他的手心的时候,倏地一个小小的回旋,飘开了。
       去病童心大起,看看梅林中不断飘落的花瓣,开始顽皮地用手不断地去接。
       那梅花犹如精灵一般,有的接到了,有的没接到,去病被禁锢的郁闷开始慢慢散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舅舅卫青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立即兴奋地迎了过去。
       “舅舅!”
       卫青看见他不在刘彻身边,不免怔了怔,问道:“去病,你怎么在这里,没有陪着陛下么?”
       “陛下说他想静一静,叫我出来了!”去病说,心里极不舒服地想到刚才刘彻的话:“去吧,小孩子家也出去走走!”去病现在最恨人家说他是小孩子,因此虽然刘彻是好意,但是他心里仍然不高兴。
       卫青今日穿了武将的官服,英气勃勃,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匣子。去病眼尖,看见那上面的三根羽毛!羽毛往往代表着十万火急。
       “舅舅,有边事么?” 去病问。
       卫青皱皱眉:“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去病愣愣地看着卫青匆匆离开的背影,十分郁闷,刚才皇上这样说,现在舅舅也这样说,哼,他们太看不起人了。于是他在心中不服气地嘀咕着:“我不是小孩子!”
       去病估计得不错,卫青手里的确实是边塞上传来的军情。
       伊稚斜新任匈奴单于后,为了扬威于内,同时也向汉室表示他对失去河南地的报复态度,于是,在元朔三年出动数万骑兵侵犯代郡,杀死代郡太守,又入雁门,杀掠百姓千余人。
       皇帝刘彻十分震怒,但是王太后病危继而薨逝,他就算再不甘心却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在母丧期间出兵。于是,只有传令边塞各自戒备,如有匈奴犯边皆坚壁不出。
       那伊稚斜得了势,越发时常敲敲打打,边关便不时传来报警。
       卫青心中郁闷已久,但是,他和刘彻一样无可奈何!
       现在,他手里拿着的又是一封边关告急的文书。正皱了眉头去找刘彻。
       刘彻接过文书慢慢地看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仲卿,你说怎么办?”
       卫青说道:“匈奴犯边,臣是主将,心中自然恨不得飞骑去迎击;……”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口。
       刘彻知道他的意思:身为主将,不能说不战,否则会被认为临阵退缩;但是太后薨逝天下大丧,又不能说战,否则便是不循孝悌。
       一时间,两人相对而坐,刘彻在心里反复寻思,卫青知他掂量,不发一言。一时竟然都沉默下来谈。
       良久,刘彻叹息道:“罢了!还跟上次一样,叫边关上小心着,现在,确实不宜出兵!”
       刘彻独尊儒术,儒术最重孝和礼,如果他现在不管母丧,岂不是自己打耳光么。因此,再难忍也得忍。
       卫青肃然:“臣遵圣意!”便要离开。
       那刘彻说:“别走,陪朕一会儿。”
       卫青看着刘彻,不知是不是麻衣的原因,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下面一滩淤青,十分的憔悴。
       “陛下休息不好么?”卫青问,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余的。太后薨逝,作为儿子的刘彻便得守灵不离,但是,那么多的军国大事,便是守灵他也逃不掉的。只不过从朝堂未央宫到长信宫,依然的万事缠身。
       “朕睡不好!”刘彻说,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朕一闭眼无数的事情就上心来:刘安不行推恩令,匈奴屡屡犯我边塞……仲卿,朕好累啊!”
       刘彻用手捧着头,使劲地摇摇:“并且,朕还时常想起母后,想起她教我习字,想起她因为我和阿娇合气而生气……这么多的事情,……朕根本无法入睡。好累啊!真想回到仲卿身边好好睡一觉!”
       卫青怜惜地看着那张俊美的现在却如此憔悴的脸,那张脸瘦了一圈,眉宇间隐隐的都是疲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一向挺拔的刘彻,似乎有些微微的佝偻了。
       “那么,陛下睡一觉吧。”
       刘彻看看卫青,卫青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陛下睡一觉吧,臣在这里守着。”
       刘彻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对于谨慎的卫青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嗯!”他顺从地点点头,“好吧!仲卿不要走,陪着我。”
       卫青温和地笑了,象在对一个黏人的孩子:“我不走!”
       因为卫青在身边,刘彻果然很快地睡熟了,睡的十分安稳,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卫青的。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雪花发出飒飒的声音,落在温暖的殿外。
       远远的,侍中霍去病在长秋殿的外面,十分恼怒:“我是不是小孩子,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他暗暗下定决心:“我要从军去!”
       去病暗暗决定,一定要上阵杀敌,做一个象舅舅那样的,不,比舅舅还厉害的人!那时,看这两个人还说不说他是小孩子!
       太后薨逝,按《丧制》守丧一年。因此,霍去病的雄心受阻,在元朔三年和元朔四年的时候,匈奴几经挑衅,但汉室都按兵不动。
       和霍去病一样沉不住气的,还有皇帝刘彻,但他勉强按捺住性子,因为卫青说:
       “陛下何苦与匈奴小打小闹。朔方建立,我大汉关中已有天然良障和出兵之地,可以对其进行猛烈打击。若现在仍然是匈奴挑衅我应变出击的话,被动防御,祸根难已。不如等待机会,重创其主力!”
       于是,急性子的刘彻虽然被匈奴的骚扰弄得沉不住气,但却耐着性子,因为他知道,卫青说的是对的!
     
       余波
     
       元朔四年,平阳侯曹寿去世。
       平阳公主悲痛万分,连皇帝刘彻也为这个一向交好的姐夫英年早逝叹息不已。
       因为和平阳府是邻居,再加之两家关系又好,于是,卫府这边除了礼仪上应该尽到的之外,侯夫人秦织更是经常去陪着平阳这个她唯一的朋友。
       “夫君,”这日夜里,秦织过去安慰平阳之后,回来对身边躺着的丈夫说,“长公主真可怜啊!如今就剩了她孤零零的一个,幸好她还有个孩子。”
       卫青这日留宿于秦织正房,似睡非睡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不知背着人,她哭成什么样子。”秦织还沉浸在对好友的同情中。
       “是吗?”卫青含糊地说,模糊想了一下平阳的样子:凭心而论,一身重孝的平阳,犹如野鹤闲云一般,清丽脱尘。
       尽管确实平阳非常悲痛,但是,卫青觉得,平阳并不像妻子说的那样不可收拾,他去吊唁的时候,看见平阳虽然苍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依然镇定冷静,接待礼仪之间没有半分的失误。
       于女人方面,卫青不是很有经验,也不是很上心。但是,他仍然知道,平阳和自己的妻子秦织绝对不是一类人。
       “怎么不是呢?”秦织反问道。
       “我看她虽然伤心,但是没有夫人说的这么了不得啊!”卫青咕哝道。
       “外人怎么会知道,女人的真正的眼泪是不流给外人看的。” 秦织叹息道。
       卫青没有答言,他已经睡着了。
       秦织看看丈夫英俊的脸,听着他均和的呼吸,向丈夫身边靠了靠,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这时,秦织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卫青和往常一样起身练武半个时辰。
       待到回来的时候,秦织早已起身,忙忙地服侍卫青更衣上朝。
       那卫青道:“不用了,以后你多睡会。我自己就行。”边说边找自己的朝服,却不料找得这样不见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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