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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的一声巨震。猛然间,斜刺里伸出一把剑,挡住了下劈的刀。握剑的手,修长有力,是那人。
       “怎么,有帮手?”那黑衣人被震得倒退一步,冷笑道:“有帮手也没用!”提刀便恶狠狠地扑上:“小子,我先解决了你!”
       黑衣人眼露凶光,招招皆是致命的招式。
       但那人身手确也厉害。几个回合下来,那黑衣人明显处于劣势。这时,另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对,也扑上来。那人不慌不忙,伏高窜低身手矫健,回身还招凌厉之极。一时缠斗激烈,锦衣少年看得眼晕。忽然一声裂帛,一个黑衣人应声飞了出去,直挺挺地摔在一边不动了。另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跑。抢上马去,狼狈而逃。
       “你家里,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吧?”那人一如刚才般若无其事地拭干净剑上血渍,还剑入鞘,淡淡地问道。
       “呃!?”
       “那两个人,不是普通的习武之人。”那人意有所指。
       当然,这两个人,不知是哪个哥哥的死士。锦衣少年苦笑着想,但是,却不能告诉那人。只是认真地对那人说:“谢谢!”
       那人不说话,只是一笑。一笑间眼神中的讥诮和不屑尽失,而代之以温和和宽容,半晌道:“你不是要马吗?”
       锦衣少年一愣,接着眼睛一亮,不错。那个死了的黑衣人的马!
       再翻过这道山口,长安城就在眼前了。
       高低的丘陵下,一个勉强可以避风的小山丘后面。一堆不大的篝火熊熊地燃烧着,金红的火焰舔舐这几根树枝。少年瑟缩地蹲在篝火旁,恨不得钻进火堆里去,好让那刺骨的寒风离自己远点。又是一阵寒风,火焰小了下去,少年更紧地抱住了双臂。
       见这情形,那个青衫人不说什么,用手边的一根粗枝拨了拨火,又添了几根柴禾进去。然后,从身边包袱里掏出几个黑黑的什么东西,放在火上慢慢烤。
       “这是什么?”锦衣少年问道,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吃的。”那人简短地答道。
       少年闭住了嘴。他已经很饿很饿了,空空的肚腹象有把小刀在刮。但是,自小所受到的教育,让他耻于向人开口。火上的东西,发出了一股粮食烤焦的焦香味儿。他的肚子可没有他这么矜持,被这香味诱得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声音很清晰。
       少年羞红了脸。好在,这是晚上,看不见。
       但那人一点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东西烤好了,那人扔了一个给他:“接住!”
       少年饿的很了,不顾烫手,接住就开始咬。那东西很干很硬很淡,虽然带着些粮食的味道,却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啃了几口,最开始的饥饿被压下去以后,少年才含含糊糊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菜饼。”
       “菜饼?”
       “没见过吧?穷苦人家没有粮食,把可怜的几颗麦子和野菜草根掺和在一块做成的。”那人说,顿了顿,又道,“吃不惯,就别吃了。你也不像吃这个的人。”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讥讽还是有什么别的含意。
       少年看了他一眼,仍旧低下头继续啃着。
       一时两人都无话。
       良久,那少年说:“谢——谢谢你今天救我!”他说的很艰难,像是很少说谢一样。
       那人默默地不说话。
       少年忍不住接着问道:“你——刚开始并不想帮我,为什么后来——又救了我呢?”
       那人仍然不说话,在火堆旁躺下,开始瞑目睡觉。少年没趣地闭上了嘴,低着头努力开始想打个盹。
       良久,就在那少年以为那人已经睡着时。才听见那人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父亲死的时候,我的几个哥哥,也不让我回去。我没有,见到我父亲最后一面。”他说的很轻,像是不希望有人听见。
       “不管怎样,你一路送我,我很感激!”少年也低低地说。
       “我没有送你,”那人依然冷淡地说,“我不过顺路而已。”
       “你也到长安城吗?”
       “是的!”
       “回家?”
       “不,寻亲!”
       “寻了亲以后呢?”
       “投军!”
       少年很惊讶:“投军,为什么?”
       那人在黑暗中无声一笑:“什么为什么,大丈夫当如是耳!”
       少年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欣慰,像是羡慕,还有一点点的嫉妒。
       夜深了,少年在寒风中蜷成一团,睡了。
       几天几夜的被人追杀,他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就是偶有睡的时间,梦里也是惊恐无比。可今天,在寒冷的火堆旁,他居然睡的很好,很沉,梦里还感受到了一阵暖意——象是冬天的被窝的暖意。
       天蒙蒙亮。少年从梦中醒来,那人早已在饲弄那两匹马。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张马褥子。少年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马褥子。
       一天一夜的疾驰,现在,天边地平线上,长安城已经显露了它威严的轮廓。
       “我到了!”锦衣少年长呼一口气。
       “我也到了。”那人默默地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的轮廓,缓缓地说:“我想,我们得分路了。”
       锦衣少年讶异地看着他:“你不进城吗?”
       一天一夜的行程,他发现,那人虽然不喜言语,但实际上性子却十分温和,心思也十分细腻。一路疾驰,如果不是那人一路小心,有几次,他们便要死在那些死士的手里。现在,他的心里,只觉得跟在那人身边有一种无比安心和温暖踏实的感觉。实不愿这时便与那人分手。
       “你不进城吗?”少年有些恋恋不舍地重复。
       “不,现在不!”那人喃喃地说。
       “那以后我怎么可以找到你呢?”锦衣少年问。
       “为什么要找我?”还是冷淡的回答。
       锦衣少年语塞了。虽然才仅仅一天,但历经生死,又同程疾驰。心中不自觉地已经把那人当作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这时被那人冷冷一问,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见他如此,那人温和宽容的天性便觉得有些不忍。便一笑,缓和一下气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名字正要出口,猛然打住,顿了顿,才勉强说道:“我叫阿彘。”
       “阿彘?”那人失笑,民间固有为了好养活把孩子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但是,取名彘(意即猪)的还是少。更何况,这锦衣少年虽满面污渍衣冠不整,却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儿。这名字,不说也知道有假。
       “不是真名吧?”带有几分讥诮的笑意又爬上了那人的眼睛。
       “是……是真名。”锦衣少年又窘又不是滋味。
       “呵呵!”那人笑起来,笑容有如春风拂面,眼睛灿若朗星。但看得出他根本不信。
       “你又叫什么名字?”锦衣少年有点恼羞成怒,不服气地问。
       “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卫青!”那人傲然道。
     
       登基
     
       黑沉沉的未央宫,在正月的严寒中似乎也丧失了活力。这座占地面积约五平方公里,宫墙绵延数千米的巨大宫殿群,是长安城最主要的宫殿群之一。高大巍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是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
       但现在,上上下下却都弥漫着一种慌乱,连进出的朝臣们在庄严肃穆中都多了几分惊惶和紧张之意。因为皇帝——大汉王朝第四代君主刘启,病危了,御医说,恐怕就是今天。
       未央宫中皇帝的寝宫内有很多人,却没有半点声音。只听见外面檐下的铜鱼在冷风中撞击出清脆的“叮”“叮”声。
       宫内, 虽然是白天,但御榻两侧青铜朱雀灯仍然燃着九点灯火。灯火上偶然结出一个灯花,“啪”地一声爆栗。声音就像是在每个跪着的人心上掠过。
       跪得离御榻最近的,金冠紫袍面容肃然的,赫然是那个锦衣少年。只是,他这时已经是衣冠严整,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儒雅尊贵。
       是的,他就是那个自称阿彘的少年,时年十六岁的皇太子刘彻,后来的汉武帝。
       父皇刘启的身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好了。按照母后的意思,自从父皇身体不好以后,作为太子的他就不应该离开宫城。但是,皇太后窦氏却道:“皇帝病重,太子应当为皇上分忧。”
       于是,他不得不离开长安“代天巡道”。才到半路,就传来了父皇病危的消息。忧急之中,他抛下仪仗,带领几个亲近侍卫,日夜兼程,就是想在父皇去世之前回到长安。
       但是,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回程中竟然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随行侍卫死伤过半,剩下的几个也和他失散了。如果不是那个高挑的少年,那个自称叫卫青的人,那么,他恐怕不仅是不能回长安。而是早早的在地府等着他的父皇了。
       刘彻的心中,又苦又痛又恨。昨天的紧张和恐惧的一幕还在脑海中翻滚不已。但是,看着榻上的父皇。他的愤怒被伤心和忧虑代替。
       他是真爱着自己的父皇的,作为唯一一个留在皇帝身边长大的皇子。他享受了父皇所有的爱和呵护,当然也有严格的教育。
       但是,这没有损害父皇在他心目中巍然高大的形象,而现在,象山一样高大的父皇,象天一样威严的父皇却……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父皇还没有去,但他头上那一方荫蔽的天空却似乎发生了改变!
       自己七岁立储,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昨天那一幕……
       悄悄地不为人知地动了动酸麻的双膝,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冷冷地扫着殿侧的那一堆人。那里,是他的八个哥哥。
       不知那些凌厉的黑衣杀手是那一个哥哥的杰作?刘彻暗自思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回不来,最高兴的必然是他们。
       那么,在这次事件中,命自己出行的太后和这几个哥哥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如果,太后在这其中插一手的话……
       刘彻心中一阵寒意涌来。他的眼光瞟向身边的其余的人。
       在他的旁边,和他平行而跪坐的,还有四个女人:
       头发花白,但跪坐之资仍然肩背挺直不怒而威的,正是自己的亲祖母窦太后。一个连父皇刘启都十分忌惮的女人。
       然后略微退后一点的,是端庄温婉的母亲王皇后。
       在王皇后的后面,四十来岁,虽然在这沉重的时候仍然珠光宝气,脂香粉浓的,是刘彻的姑母,他妻子的母亲馆陶长公主。长公主旁边,那个美丽而眉宇间带着任性的年轻女人,正是刘彻的妻子,太子妃陈阿娇。
       这些人都是自己十分亲近的人,但这些人也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除了太后,其他三个人应该是希望自己的登基的。而太后……虽然不动声色,但刘彻心里跟明镜似的。
       回转眼角的余光,看着父皇床榻边的朱雀灯,灯影下自己的八个衣冠齐楚的兄弟。刘彻忽然感到自己的孤单和无助。
       如今那个全心支持自己的人已经倒下了,自己的面前是什么呢?
       咬咬嘴唇,他倔强地想:“好吧!无论是谁和谁联手,无论是什么样的目的,现在,他们都失败了。那么,只要我顺利地当上皇上……”
       忽然,御榻上昏迷了很久的刘启轻轻动了一下,王皇后慌忙向前,轻声呼唤道:“皇上!皇上!”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见皇帝微弱的有气无力的声音:“笔……笔墨……伺候。”
       早就在殿外跪候的丞相卫绾和太史令司马谈迅速前趋,跪在了御榻之前,太子刘彻和窦太后中间。
       皇帝的声音很低微,很吃力,但是仍然努力调动着自己濒临散乱的思维,一字一字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说一句,卫绾重复一句,司马谈记录一句,断断续续,有几次,都以为下一句皇帝便说不出来了,但是,作为君主的意志支撑着这个病弱的皇帝在努力深吸几口气后,又颤悠悠地开始艰难的讲述。
       遗诏和所有人心里的估计没有多大的出入,皇太子继位,尊皇太后窦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为皇太后。但是,对于年幼的皇帝,则要求“以仁孝为本,遇事多请教太皇太后和皇后。”
       遗诏终于整理完毕,卫绾恭敬地对着临危的刘启大声朗读了一遍。读完后刘启却没有半点声息。大殿里一时死一样的沉寂。
       “皇上!皇上!”卫绾低低地喊。
       仍然没有回音。
       刘彻惶急地直起身子。伸头向父皇看去。
       刘启幽幽吐出一口气,枯瘦的手动了动:“彘儿,彘儿。”
       刘彻一把握住父皇的手,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父皇,儿臣在这儿。”
       “彘儿,”刘启的声音细不可闻。混浊的眼睛却看着这个他最得意的儿子,满是怜爱。
       “彘儿,……你天资聪颖,能够做个好君主。……只是……”
       想要给儿子一些忠告,但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嘴唇费力的嗫嚅了一阵,终于清晰地吐出:“彘儿,……作为君王,最重要的……是……是用人,……用人的时候要知人,……还要敢信人。用了人还要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什么时候不用。然后……”
       (“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这是景帝原话,作者改了一下意思,好和本文的故事呼应。)
       说未完,气息微弱的皇帝已用尽了全部力气,头一侧,手紧紧握了儿子的手一下,便慢慢松开了。众人看时,已经一动不动。
       刘彻大痛,狂唤:“父皇!父皇!父皇!——”
       西汉景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41年)正月甲子日,大汗朝第四代皇帝刘启驾崩。谥号“景”,史称汉景帝。
       太子刘彻继位。就是后来的汉武帝,但“武”也是他死后的谥号,在他活着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称谓的。他和各代君主一样,在生的时候,只有一个称呼:“皇帝”,或者“当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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