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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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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成彦在他耳边轻舔了一下,韩飞云躲着他笑:“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司马成彦信口说道:“怕什么!咱们的事府里上下谁能不知?”
      韩飞云却手一动,又将窗户悄悄地关了,司马成彦奇道:“怎么了?”
      他微一抿唇:“清晨风大,关了窗才好,免得受凉。”成彦不疑有他,反一手拥了他轻笑道:“现在高兴了么?方才还冷心冷口地,说那些混帐话,我对你如何,你竟不知么?——成德如今一战受挫,必定心浮气燥,你还是要盯防地紧些。”纵使知道成彦的话真假参半,韩飞云还是低头浅笑:“那倒难说,你凡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总是口甜舌滑的很。”
      成彦也笑,却有几分敷衍:“我哪时候都离不开你的。”
      “是么?”飞云吃吃地笑,“你把楚家那小子给了我,可好?”
      成彦吃了一惊,当下愣在原处。
      “我说笑而已,你视他如珠如宝,我哪要的来?”韩飞云拨拨他散落眼前的黑发,“只是你要记着,玩是玩,别玩出火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成彦嘴里说着你又多心了,心下却是隐约有了忌惮之意——他毕竟不能太信任这个男人了。
      二人又厮混到日上三竿,才相携着出来用饭,迎头撞见行色匆匆的纪淮熙,他一见成彦便松了口气:“你总算出来了。他受伤了,伤的不清,你看看去吧。”
      成彦莫名其妙:“谁伤了?”
      “楚佑晟昨夜闯宫,御林营的几百好人围了他大半个时辰——逃是逃出来了,身上却有几十处的刀伤,现下血流不止眼看着——”话未说完,成彦已拔足狂奔而去——这个傻瓜!他心里直骂,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把自己的命都回事的傻瓜!他以为这样做了他就会高兴么?他宁愿看他不冷不热地对着他,至少还是个鲜活的生命!走廊上又撞着一个人,但见清明手里抱着一件浸透了的血衣,那班驳淋漓已经干涸了的血块,大大小小地重叠着,象在重复着当时惨烈的战况——清明看了成彦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怨恨哀伤。成彦但觉心里忽然就被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蓦然间喘不过气似的痛苦,他一把推开清明,闯进门去!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双眸紧闭,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成彦一瞬间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什么感觉,一抬手,眼角竟微有湿意——他自己也恍惚了,这是什么?泪…么?他这样一个人,竟也是有泪水可流的——为了楚佑晟?!
      他走过去,握住楚佑晟冰冷的手,开口,却沙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许久他才能咬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傻瓜!禁宫大内你说闯就闯吗?你为何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他还想再骂,却说不出口了,因为眼前人已经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紫的嘴唇还微动了一下。
      成彦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急切地俯低身子:“你要说什么——不,先别说话,你内伤外伤都极重,我先替你疗伤——”
      “滚——出——去——”这话说的极艰难,佑晟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成彦一愣,只当自己听错了,还想再说什么,他便一掌推开他,力疲地摔在床侧,却还是吼了一个字:“滚!”
      成彦一把扶了他,怒道:“你还不知悔改,今次就是侥幸得手,你若没了性命,叫,叫我——”情热之下,似乎有许多话要脱口而出,却又强咽下了,眼前的人真要生生地要了他的命!
      韩飞云跟着也跨进门来,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却怎么也无法置信——成彦口口声声称其为国士无双他只道是言过其实,夜闯禁宫,以欲加之罪逼地司马霖废立太子!这男人竟想的到这样一着——万千御林军对他而言,竟似等闲——但若只是帮他,又何苦做到这一步!他竟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楚佑晟见了韩飞云,却是冷静下来,只是喘息不已,神色上倒是一片漠然。成彦急而无法,忙道:“飞云,你医术是极厉害的,你帮着看看脉,可有什么法子没有?”韩飞云依言,搭过他的手,却是一片死脉,什么也切不出来,再一探,似笑非笑地看了司马成彦一眼:“他竟自闭经脉,这不是找死么?”
      但见楚佑晟脸色猛地潮红了起来,成彦急道:“快撤了内力,你是真想死么?!”佑晟兀自强撑,他不想他碰他——他第一次这样明显地排斥一个人,他疯了,真的疯了!韩飞云忙忙地撤了手,佑晟已是快油尽灯枯的了,气力衰竭殆尽,又是哇地喷出一口血来,成彦彻底慌了神,心里剧烈地跳了起来:“楚佑晟!你这疯子!你到底在呕什么气!”
      “侯爷!”清明忙冲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捏碎了给佑晟服下,好半天才恢复了人色,看着成彦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放心…我死不了,坏不了你们的事…”
      成彦再迟钝,也看的出他神色有异,摆明就是气的狠了,却见清明一手替佑晟擦了血迹,冷冷地道:“王爷想必是听明白了,小侯爷不想打扰二位,请回。”
      成彦一愣,扭头看了韩飞云一眼,后者慢悠悠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淮熙上前,耳语道:“王爷先回避吧,否则这伤是没的治了。”成彦皱眉,却是无计可施,只得起身,命纪淮熙倾全力救他。
      纪淮熙与柳清明二人合力为他施药更衣,佑晟一闹之下,气血大亏,伤势是雪上加霜,早已经半昏迷了,柳清明急的不行,又去外间熬药。淮熙一人坐在床边,这一年多的相处,他不同于韩飞云,对佑晟的底也约莫有了八九分的知晓,若非各为其主,他几乎要引为知己了。
      他轻轻拭去佑晟额上的细汗,也不管他有醒没醒,只说道:“你这样聪明的人,何苦自己为难自己…这世界上最不能爱的男人,就是王爷…你若不爱他,这天下,就惟有你一人能与他一较高低,你若真爱他,就只能甘心做他的男宠,终老于这方寸天地。”
      眼前人没有声息,只是微皱了眉毛,很快地没了痕迹。淮熙淡淡地看了他,自语道:“可你若不爱他,为何会因为见了他和韩飞云在一起,就气至如此失态?”
      窗外一直站着的身影猛地僵住,过了一瞬,便快步离开了。
      楚佑晟至那天起,便不再与司马成彦多说一句。日日里所谈的,不外是朝廷党争,局势变化,神色间疏离冷淡,仿佛与眼前人毫不相识一般。成彦毫无办法,有时夜里私下去寻他,佑晟也如死木枯井一般,无论他说破了嘴也是毫无回应。
      与宋王府低迷的气氛不同,朝廷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司马霖数日之内连贬殿前都点检赵之恒兵部侍郎王依雪左仆射刘远风等八人出调京师,太子上疏反对,上御笔驳回,司马成彦至此公然支持汉王,九门禁军惟听汉王调令。不日上加司马成德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虎符,改封刘远威为沧州节度使,克日出京。朝廷百官嗅知东宫即将易主,纷纷投诚于司马成德,太子一党始觉事危。刘远威表面受旨,却借故拖延,暗劝太子行兵谏以防不测,司马成德韩飞云诸人加紧招兵买马,事态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缠绵病榻数年之久的萧后已至弥留之际,司马霖心如火焚,日日催药延医不说,更是诸事不理,日夜陪在身边。司马成义请入宫问安,不准。凤详宫内外戒备森严,外人概莫能进,可以亲近凤详宫的亲王惟成德一人。
      然萧后大病已久,又连亏气血,伤了根本,已是药石罔医。临前回光之时,只在成德耳边说了一句话:要承继大统,必要除了成义兵权,囚其一生但丰其衣食…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但是司马成彦,你父皇心软,可你不行——我,我要你登基之后,先诛其于我陵前!成德慌神,惟有点头而已。萧后含笑,渐渐地人事不知,武帝忙含泪问其遗言,萧后却偏过头去,武帝再三追问,萧后道:“二十年前皇上负我!”大呼三声而绝。司马霖没想到当年偶尔的风流会让一个女人记恨一辈子,至死不忘,当下悔恨慨叹,哭号不绝,几度昏厥于塌旁。
      北越天庆二十二年十月初八,萧后薨于凤祥宫,时年四十有一。韩飞云让成德密不发丧,矫诏宣司马成义入宫探视,想趁其甲胄不在,一举拿下,一面秘谓成彦做好宫变准备。
      成义接诏,疑心顿起,刘远威亦言先前萧后病重而不宣诏此次必定有诈,又有宫里太监传出消息,言武帝早有废太子之心,司马成义至此才终于下定决心,行兵谏之事。仓促间点起数千亲兵,于入暮时分团团围住整座皇宫。
      成德没想到成义竟有胆谋反,顿时急地不行,就想请司马霖出面。韩飞云惟恐不乱,忙拦住他,道:“司马成义既然走到这一步,已是狗急跳墙有恃无恐,莫说他本意就是杀你,现如今他为了登基即位就是弑君也有可能!你退是死,进也是死,反不如拼死一斗,事成你便是一国新君!”
      没有一刻钟,威远军开始攻城,司马成德上神武门城楼正欲招抚,成义怒而狂骂:“竖子焉何进谗害我!”成德哪见过这真刀真枪的阵仗,吓的说不出话来,司马成义一挥手,千余将士开始攻城,喊杀震天:“我要亲自向父皇问个明白!”
      司马成德六神无主,吓退至室内,韩飞云一直安慰道:“仓促发兵,司马成义只是暂得先机而已,若能调动宫外御林军与我等前后夹击,司马成义必败无疑!”司马成德象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命人将虎符拿来送至韩飞云手中,急道:“韩相救我,事若成,我与君共天下。”
      韩飞云一把接过虎符收入怀中,眸中凌厉一闪而过,抬首又是温文神色:“汉王放心,下官必以死相报。”
      宋王府
      司马成彦远望了望东边微亮的火光,袖了手,靠着门说:“看来是打上了,宫里的侍卫能拼的过身经百战的威远军?只怕难了。”纪淮熙道:“王爷怎么还不出手?若让司马成义得手了——”成彦笑而不语:“时机未到…”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人报司马成义攻克神武门已向新华门进发,扬言要面见皇帝以清君侧。成彦点头,命他下去,自顾自地看起书来,纪淮熙就是跟了他数年尽晓他脾性,此刻也不免急道:“王爷,新华门是内城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宫里守军撑不下去,破城后他们就可以直奔崇光殿了!”成彦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把个上下人等都急个半死。
      当是时,突然又有仆人冲进厅堂,禀道:“王爷,楚少爷方才牵了匹马就要出府入宫,奴才们苦拦不住——”
      成彦啪地合上书:“他这时候进宫做什么!伤还没大好他能顶什么用!”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了,他怕乱军对阵,陷于深宫的楚佑卿会有闪失——怒地直咬牙,楚佑晟,你又不是傻子,单枪匹马闯阵能救的了谁!
      成彦来回地度着步,时机…时机…如今他不能输,也输不起…可是——!!他猛地抬头,他不能眼睁睁看他有去无回啊!
      “淮熙,打点一下,即刻点齐我部人马,火速入宫!”司马成彦披挂整齐,拧着眉大踏步就望外走,冷不防又被人撞了个满怀,来人磕了个头,将怀里的东西奉上:“奉韩相之命,将此物面交宋王!”
      司马成彦大大地松了口气,接过一看,赫然就是掌握北越所有兵马的虎符帅印,他军前跃马而上,一把高举虎符,喝道:“如今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本王,昊京所有禁军听本王号令,先太子司马成义犯上做乱,已成谋逆,我等速入宫保护皇上,得司马成义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九门禁军本是惴惴观望,不明所以,如今都似有了主心骨般,齐声喝道:“是!!”
      司马成彦掉转马头,纵马飞驰直奔皇宫而去,一握缰绳,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湿——佑晟,你可别出什么事!
      赶到新华门,宫里已是大乱,半开的城门众兵士拥进拥出,相互践踏者也不知凡几。极目望去,黑压压地不辨敌我,那里有那人的影子?
      喊杀震天中,司马成彦灵机一动,翻身从马腹下抽出箭矢,张弓搭箭,嗖地一声穿过司马成义猎猎飞舞的帅旗,旗帜应声而道,威远军一阵骚动。司马成彦勒马喝道:“司马成义已被废东宫,逼宫兵变实于犯上作乱,尔等世受国恩,奈何为贼!本王允诺,倒戈相向者既往不咎!”
      声似雷鸣,震的所有人心头一凛,原本誓死为成义效命的兵士不由地迟疑起来,混乱的场面稍得控制,慢慢让开一条道来——
      就在那人墙的些许间隙中,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朦胧的侧影,火光炽芒中颀秀的身躯和皎明的面孔,白衣如素,身不披甲——内心充盈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他策马一鞭,卷流云长嘶着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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