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过去，张二宝也正式成为了公司的一名司机。
      以前是保安，现在是司机，生活似乎没有变化。不过，工资倒是涨了不少。一开始，李主任也没敢放他到外地去，只是安排一些市里的差事交给他跑。最远就是让他开车到机场去接送客人。张二宝也不挑，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心驾驶，沉稳做人。司机的薪水都是月薪，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他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他哥张建国也觉得弟弟出息了，农村出身没学历没背景的，混到这一步真算不错了。家里的债务早就偿清了，但是自己有老婆孩子老妈要养，还要存首付存教育基金，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不过，等二宝再干上两年，自己也买了房子，说啥也要给弟弟张罗个媳妇了。
      张二宝不知道他哥心里的算盘，只知道他哥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虽然当初是自己一肩扛下了家里的债务，但是这几年，他哥负担着一家的生活也不容易。城里的房价一天天上涨，一家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曾想把工资给他哥保管，至少也能做个贴补。不过他哥坚定地拒绝了，这么些年，自己上学结婚几乎没帮到家里，现在弟弟好不容易有了轻松日子，他这个当哥哥的哪还有脸要弟弟的钱？
      看哥哥坚持不收，张二宝也就没再提。虽然当司机挣得比以前多了，但是在郑默出狱之前，他也没把握能攒下多少钱。听说现在劳改犯人不好找工作，他有时候还会为这个发发愁。何以勋看他当了司机也没多快乐，不由得有点担心。
      “宝宝，今天出车累了？”就是跑了两趟机场，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啊！”张二宝转头笑笑。“我挺好的，你先看看电视，一会儿就开饭了。”
      何以勋耸耸肩，直接在餐桌前坐下。“要是不喜欢做了就跟我说，再给你调整。”
      “你说啥呀！”张二宝热油炒菜，声音放大。“我觉得挺好的！李主任也没给我外派别的活儿，吴哥他们一出门就是远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何以勋点头。“你想出长差？”一开车出去就要一千多公里，张二宝他受得了吗？
      “不是。”张二宝喊道：“我现在资格不够。我是说跟他们比，我基本上就没干活。拿那么多钱，心里老觉得亏欠。”
      何以勋翻个白眼，让你多挣钱还带心虚的。行啊你！
      张二宝做司机半年后，公司放了次大假。
      上次大工程的设计尾款已经到帐，何以勋赚得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老板高兴了，奖金也发得麦克麦克，于是全公司也都高兴了。为了犒劳一直加班无休的员工们，何以勋大手笔的签了组团去旅游的申请单。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提出兵分三路的策略。就是提供三条不同的旅游线路，让不同部门的员工交叉出游。说到底，是怕万一某条线出意外不至于到全军覆没的境地。而且，这次旅游也比较人性化，允许员工带家属一名，公司负担费用。
      张二宝也想去，不过被何以勋给否了。跟那么一大堆人去旅游，做点小动作都不方便！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于是张二宝就蔫了。一听说张二宝不去，保安小赵就笑咧了嘴。“兄弟哎我的好兄弟！这几天就麻烦你替哥哥我值班了！”
      “啊？”张二宝愣神。
      “哎哟喂！哥哥我以后的幸福的生活就靠你来实现了！”小赵想带女朋友一起去，一来显示一下公司的福利，二来一起旅游也是男人展现体贴的机会。如果借此机会玉成好事……光想想就觉得很神往啊！
      “哦，这样啊。”张二宝点点头。“好吧。”
      听说弟弟不去，张建国的小算盘又拨拉开了。原本打算两兄弟一个人带一个家属，整好把老娘和媳妇都带上，既然弟弟不去了，那么还是把名额给老娘和媳妇吧。两个女人一直为家里操持，省吃俭用。别说出去旅游了，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的。这么多年，两个人也该放松一下，自己还可以在公司值值班，接送一下小孩。
      于是，旅游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张二宝还有点担心，公司一下子都清空了，万一有业务怎么办？
      何以勋趴在他肩上笑他杞人忧天。赚钱是很重要，但是适当的休息也很重要。前一个工程，他都没好意思说他赚了多少，虽然奖金发了不少，员工也很满意，但是撒撒钱让员工享受一下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张二宝对商场的事一窍不通，不过既然何以勋都老神在在的不当回事。他也就放了心。从代替小赵值班起，他就搬到了公司的传达室。何以勋气得直跳脚，骂他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揽过来！不过为了两人的性福生活，他也只好跟着住了进来。
      说起来，很长时间没在公司里住，心里还真有点怀念。他坐在传达室里，看着张二宝满屋子收拾。小赵是个单身男人，却比不得张二宝的整洁干净。小小的屋里表面看起来还行，实际上在一切能遮挡的地方下，一派乱糟糟。
      张二宝可劲儿地收拾，何以勋坐在一边百无聊赖。他倒是想跟张二宝说你别收拾了，大不了晚上咱上楼困觉么。可是张二宝他就是一死心眼，既然替人看门，就一定要忠于职守。何以勋抖着脚，心说这床也太小了。
      没等两人沟通完，手机就响了。何以勋看着来电显示，心里觉得稀奇，竟然是刘逸轩！话说刘大宅男，一向都是在公司解决公事，除非是时间紧任务重的活计，否则谁也别想剥夺他游戏的权利！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何以勋摸摸下巴，难道老刘他们家的网线起火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何以勋想像的那样。
      刘逸轩打电话给他，不是为公事，更不是为网络。而是——找他喝酒。
      妈的，这太稀奇了！何以勋坐在车上，手撑着下巴。“我就奇了怪了，老刘平时没事绝不出门，他怎么会想找我喝酒呢？”
      张二宝开着车，不置可否。他见识过刘逸轩和人谈技术问题时的架势，一个个专有名词从他嘴里吐出来，不带打嗑的。而且对于客人的疑问，更是侃侃而谈，似乎没有他不懂的。事实上，刘逸轩在业界确实是号人物。可惜他本人，从来不在意这些。
      把何以勋送到酒吧门口，张二宝又担心地问是否要等着他们出来。何以勋想了想，说看情况吧，不行就打车了。张二宝说晚上也不安全，你打电话我接你们回去。
      何以勋摆摆手，进了酒吧。
      大约男人郁闷的时候都一个德行。
      不过看刘逸轩不会喝酒硬要往里灌的熊样，何以勋还是皱了皱眉。
      “老刘，出什么事了？”说起来，刘逸轩也有几天不对劲了，不过当时忙着与齐岳和李主任商量旅游的事，他也就没在意。真正看出刘逸轩情绪低落，还是旅游路线确定找人带队的事。自己是不能去的，任何一个老板都会让员工感觉不自在，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表示不参与。所以就由齐岳、李主任和刘逸轩带队。结果刘逸轩死活不去，众人这才觉得事有蹊跷。当时刘逸轩那阴沉的脸，现在还有印象，所以何以勋觉得老友这次是出了大事了。
      刘逸轩不说话，就是埋头喝酒。他酒量不好，白的红的全无能，只能喝喝啤酒。不过照旁边三个空瓶的量，他已经接近醉酒边缘了。
      “老刘？”朋友就是郁闷时的出气筒，何以勋有了这觉悟，却发现气筒是瘪的。他倒是想挨两句，可刘逸轩一个字都不带说的。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何以勋暗骂一声，开口问道：“你妈好吗？”
      “好。”看来家里没事。
      “你爸的工作还不错吧？”
      “嗯。”好，经济没问题。
      “公司里待得不满意了？”这个可是大事件，刘逸轩可是技术部门顶梁柱。
      刘逸轩灌了口啤酒，眼神茫然地摇头。何以勋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工作的事。那么……“网游公司倒闭了？”
      继续摇头，不过眼神渐渐清明过来。何以勋看着他的变化，直觉这事跟网游脱不了关系。他小心翼翼地瞄着刘逸轩，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你他妈不会失恋了吧？！”
      果然，刘逸轩恶狠狠地转过头，凶神恶煞道：“老子才没有！！！”
      看吧，果然就有。不过何以勋不会和一个醉鬼辩解，因为说了这句话后，刘逸轩就蔫了，再灌两口啤酒，直接瘫到地下去了。
      没办法，只得打电话给张二宝，让他开车来接人。
      张二宝很快就到了，其实他根本就没走远，为了随时接何以勋回家，他找了个停车的位置，在路边等着呢。
      两个人连手把刘逸轩抬上车，送回家，一路上刘逸轩嘴里直哼唧，但是又听不懂他说什么。何以勋想问是不是跟以前那个声音温润男有关系，但是看刘逸轩那么痛苦的样子，他根本就不敢问。
      男人，总要经历一些什么才会成熟起来。尤其是像刘逸轩这样的感情白痴。联手把刘逸轩丢上床，张二宝还进浴室拿了毛巾给他擦脸。何以勋坐在床边看，没想到刘逸轩一个翻身，低头就吐。
      “呕……”秽物沿着床单直流而下，何以勋飞也似跑开。
      张二宝从浴室出来，看到何以勋跳得比猫还远，皱眉道：“哥，你得给刘副总拍拍背，不然他不舒服。”
      何以勋摇头。“太脏了。还有，下班时间叫什么副总，刘哥，老刘你自己看着叫。”
      张二宝只得自己过去伺候刘逸轩，又是拍背，又是给人倒水漱口的，让何以勋看得心里直冒酸水。而且还不只这样，张二宝看刘逸轩闹着要洗澡，竟然真把人带到浴室去了！扯他妈淡！何以勋急了！你让开，我来！
      等到何以勋以把刘逸轩淹死的架势，给人冲完澡后。张二宝已经煮好了醒酒汤，并且把刘逸轩的屋子草草清理了一遍。凌乱的床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洗衣粉香味的干净床单。乱七八糟能把人绊个跟头的地板也整理好了，各种手办玩具整齐地站在桌子上，柜子里，阿柱也乖巧地站在角落。
      一切都收拾好，两个人才手拉着手离开了刘家。何以勋笑嘻嘻地在张二宝脸上亲了口。“宝宝，你比田螺姑娘还田螺姑娘，不过……你只能对我一个好，知道不？”
      第二天，一向不通人情事故的刘逸轩，打来了道谢的电话。
      何以勋嘿嘿笑着，心说还不是自家宝宝的功劳。不过，张二宝的好他才不愿让别人知道，只得美滋滋的笑纳了。
      张二宝习惯性在公司前后院收拾，何以勋在楼上办公室和客户聊天，也顺着对方的思路考虑对方提出的事情是否可行。楼下，张建国在办公室里看电影，孩子送去幼儿园了，他也能放松放松。
      到了中午，张二宝上楼叫他哥吃饭。不过张建国说一个老同学过来，他要跟人吃顿饭，还问弟弟要不要一起去。张二宝摇了摇头，楼上还有张嘴等着吃呢。他要是敢跟他哥出去，今天就别想好过。
      张二宝只得把饭菜端到楼上，和何以勋你一口我一口的将饭吃了，还偎在一起睡了个午觉。到了下午，何以勋闹着要喝咖啡，还指名要某某咖啡屋的外带。张二宝只好开着车出去买，出去前还让何以勋看紧门户，因为他发现隔壁的一幢两层小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装修了，而且两家公司的院子挨着，院墙又低，多注意点总没错。
      何以勋笑嘻嘻亲了他一口，说有我呢，你放心去吧！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何以勋就拉着张二宝早早上床。
      张二宝看看外面，天刚擦黑，还早呢！他有点不情愿，觉得深陷情欲对男人来说不是啥好事。但是架不过何以勋的痴缠，也就半推半就地抱着何以勋躺了上去。狭小的单人床，睡两个成年男人确实是项挑战。但是，也加深了感官的刺激。
      何以勋趴在张二宝身上上下其手，嘴里吐出的淫言秽语让张二宝的脸上像火烧一样红。羞耻感跟随着性欲一起爆发，然而这次何以勋却不允许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停留，抽过一条领带将张二宝的双手捆在床栏上，更是急得张二宝摆动的腰部寻求发泄。
      两个人的呼吸越发急促，整副心神都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性爱当中，直到何以勋扶着张二宝的欲望缓缓下坐，张二宝的双手才获得了解放。他挺起上身，压过何以勋的唇舌狂吻，还不忘挺动腰部，给两个人最狂野的刺激。
      “啊！宝宝……用力！！”两个人对挺下体，用最原始的欲望取悦对方。全然没有发现窗外一双震惊的眼。
      直到高潮来临，两个人颤抖着释放出欲望的种子，紧紧地抱在一起享受高潮的余韵。“呼……呼……”面色潮红的两人看着彼此，眼里的闪过温暖的笑意，双唇缓缓相接……
      正在此时，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张建国铁青着脸站在门外，大吼道：“张二宝！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