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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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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马斯卡呢,白天用春美草填饱了肚子,这会儿不饿。白天,除了打斗以外,它都在休养生息;夜晚,星星闪烁,它感觉非常惬意。十点时分,月亮升起了,这是马斯卡所见过的最大、最红、最美的月亮。月亮在滚动,上了山头,美妙的光芒像森林的火焰,遍洒在落基山脉。月光很亮,照亮了盆地以及盆地中大片的绿草地。山脚下的小湖,湖面波光粼粼,流入湖里的溪水来自千尺高的山顶融雪,雪水倾泻而下,形成闪闪发光的瀑布。在月光下,瀑布如同流淌的钻石,颗颗打磨得光滑明亮。
     
       在草地四周散落着几片小灌木丛、几棵香脂树和云杉树,好像是为观赏而放置在此地的;在草地的一边,有一个狭窄的斜坡,坡上翠绿覆盖,向上延伸了三分之一英里远。在斜坡顶处,在马斯卡和托尔看不见的地方,睡着一群山羊。
     
       马斯卡四处闲逛。它在树丛里、在湖边、在香脂树和云杉树的树荫下东寻西找,不过,它的活动范围总离托尔不远。在这儿,它发现了一个稀泥坑,它疼痛的四肢沾着稀泥,感觉非常舒服。整晚上,它蹚进泥坑的次数多达二十次。
     
       天渐渐破晓,托尔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这里。太阳升高了,它依然在草地和湖边闲逛,偶尔刨刨狗牙堇根,或吃吃嫩草。
     
       这让马斯卡不高兴了——早餐又吃狗牙堇的球茎呀。有件事儿让马斯卡疑惑不解,为什么托尔不到湖里扔出些鲑鱼呢?马斯卡哪知道呀,这儿所有的水里一条鱼也没有。最后,它亲自去抓鱼了,而且成功地抓到一个黑色硬壳水甲,水甲的螯像针一样,夹住了马斯卡的鼻子,弄得它惊声尖叫。
     
       大约十点,充满阳光的盆地对于皮毛厚实的熊来说如同一个加热的烤炉。于是,托尔在瀑布旁的岩石堆中四处搜寻。它找到了一个小洞穴,此地凉爽,像老式的地窖,里面不是石板就是砂石。由于山顶上的雪水冲下山,形成无数的细流,使洞穴阴冷潮湿。
     
       在七月的日子里,这儿正是托尔喜欢的地方,可马斯卡感觉洞穴又暗又阴,比不上有太阳的地方那么舒适,甚至连千分之一都赶不上。于是,一两个小时后,马斯卡离开了,在变幻莫测的岩架上探索,留下托尔独自在冰冷的洞穴里。
     
       刚开始,一切还顺利。马斯卡爬上了斜坡,坡上翠绿尽染,流淌着涓涓的细水。几百年来,细水长流,缓缓倾斜的石板坡被流水冲洗得像抛光的珍珠那么亮,又像一根抹上油脂的木杆那么滑溜,以至幼熊刚伸出四肢,瞬间,它几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立刻就向一百英尺下的湖水滑了下去。它不停地翻来滚去,扑通扑通地掉入一个个浅水池,像个皮球似的在小瀑布上面蹦蹦跳跳。流水和撞击使它眼模糊、头晕眩,每向前一码,下滑的速度就越快。马斯卡惊恐万状,它在尖叫,一连叫叫了五六声,才惊醒了托尔。
     
       山顶的流水必经一处高十英尺的陡峭地方,然后垂直泻入湖里。就在那上面,马斯卡被一股冲击力猛地扔了出去。“扑通”一声巨响,马斯卡砸入水中,接着就消失了。它慢慢沉了下去,周边漆黑一片,它感觉冷,憋得透不过气来。这时,天生的肥胖身形成了马斯卡的救生用品,它浮到了水面。它的四肢不停地摆动,这是它首次游水。最终,它拽着身子,缓缓地走上岸,一瘸一拐,累得筋疲力尽。
     
       托尔从岩石堆那儿过来了,马斯卡这会儿还躺着,喘着气,惊魂未定。当豪猪刺扎伤马斯卡的脚掌时,它的母亲狠狠地打了它一个巴掌。凡是马斯卡一出事,母亲就用巴掌打它。
     
       它的母亲认为,打一巴掌就是良药。于是,巴掌成了幼熊受的主要教育。现在,如果母亲在身边的话,准会狠狠地给马斯卡一巴掌。可托尔呢,它仅仅嗅了嗅马斯卡,见它安然无恙,便开始刨狗牙堇根了。
     
       托尔正在刨着狗牙堇根,突然,它停住了,像一尊雕像,站了半分钟。马斯卡跳了起来,抖了抖身子后也在听。它们都听到了传来的声音。大灰熊直起后腿,动作优雅、缓慢。它面朝北,向前竖起耳朵,鼻孔肌肉敏感地抽搐着。它嗅不到任何气味,却听到了声音。在它们爬过的斜坡那儿,传来微弱的声音,一种陌生的声音,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这是猎犬的叫声。
     
       托尔蹲坐了两分钟,硕大身躯上的肌肉一动不动,只有鼻孔的肌肉在抽搐。
     
       在山下的盆地深处,声音很难传得过来。于是,托尔快速地摆动四肢,向南边的绿坡奔去,马斯卡匆匆地跟在后面。前一天晚上,那群羊就睡在绿坡顶上。
     
       托尔在坡上爬行了一百码远后便停住了。它转过身,后腿又直立起。这会儿,马斯卡也面朝北方。突然,风飘来了,清晰的猎犬叫声也随风而至。
     
       在不到半英里远的地方,兰登的那群训练有素的艾尔谷犬正忙着追踪猎物的足迹。猎犬的叫声充满着狂怒和兴奋,目的是要告诉在它们身后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奥托和兰登,它们离猎物越来越近了。
     
       猎犬的叫声让托尔和马斯卡感到紧张。然而,更让托尔恐惧的是猎犬的声势。直觉再次告诉托尔,新的对手进入它的领地了。托尔虽然不害怕,但它本能地后退了,它向较高处走去,一直走到这座山的崎岖断裂地带,才又停下来。
     
       这次,托尔在等待。无论是什么样的威胁,它正随着疾风自远及近。托尔可清晰地听到,那威胁爬上了隔开盆地与山谷的斜坡。
     
       托尔的眼睛平视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坡顶,只见那领头的猎犬走到了坡顶边,天空映衬出猎犬伫立片刻的轮廓。其他的猎犬很快地跟了上来,直立站在坡顶约三十秒钟。它们俯瞰脚下的盆地,嗅了嗅盆地里浓烈的气味。
     
       就在这三十秒里,托尔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的对手,胸腔深处慢慢地积聚起低沉可怕的咆哮。托尔又向后退却了,它没等那群猎犬冲入山下的盆地深处才走开,也没有等猎犬肆意吠叫才离去。只是,这不是逃跑,托尔不害怕,它要继续前行,因为一直向前行走才是它的正事。它不想惹麻烦,它甚至不想保护山下属于它领地的草地和小湖。在别的地方还有草地和小湖。况且,它天生不是打斗的爱好者,但它随时准备打斗。
     
       托尔不断地发出不祥的“隆隆”吼声,愠怒在心中慢慢地积起。它隐藏在岩石堆中。它在岩架上爬行,马斯卡悄悄地紧随其后。托尔翻过大陡坡,在大如房屋的巨石堆中转来转去。
     
       不过,托尔总是避免去马斯卡很可能不容易通过的地方。一次,托尔慢慢爬上一个凸立的砂岩架,但当它发现马斯卡爬不上来时,它就下来,转到了另一条路上。
     
       这会儿,在盆地深处响起了猎犬的叫声。然后,猎犬声像一阵风似的,迅速地上升。托尔知道,猎犬快到绿坡了。托尔又停下了。此时,随风传来的气味又浓又刺鼻。
     
       这种气味使托尔身上的每块肌肉都绷紧了,在它心里点燃了莫名的火焰。猎犬气味中夹杂着人味!
     
       托尔向上爬行,速度加快了一点儿。它来到一处不大的开阔地,周边尽是错乱凹凸的岩石,猎犬凶猛兴奋的叫声似乎离它们只有百余码左右了。在山腰上,一边是耸立的笔直屏障,另一边约二十英尺远处,是百余英尺高的陡峭的悬崖,前方的道路被坠下的巨石封闭了,只留下一条小径,小径的宽度几乎只容得下托尔的身子。
     
       大灰熊领着马斯卡,走近坠下的巨石和可以穿过巨石的裂缝。突然,它转过身,以便让马斯卡跟上来。如果是母熊的话,面对步步逼近的危险,它会把马斯卡赶进岩石裂缝中的安全地带。可托尔没这么做。面对来临的危险,它后腿直立,挺起了身子。
     
       托尔沿着小径走了二十英尺远后,它突然快速地绕过屏障凸出部位,眼睛又红又凶狠,盯着设置好的陷阱。
     
       猎犬们来了,大吼大叫。在离屏障凸出部位五十码以外,猎犬们并肩齐跑,不一会儿,跑得最快的几只猎犬冲入了托尔选好的打斗圈里。紧跟在后面的猎犬,一见前面几只猎犬被猛地击倒在托尔的身下,顿时慌乱了,急忙刹住跑动的四肢。
     
       托尔一声咆哮,在猎犬中发起了进攻,它左右挥动着巨大的右臂。马斯卡好像看到托尔把一半的猎犬都囊括在它硕大的身躯之下。“嘎吱”一声,托尔咬断了领头猎犬的脊背,随即,它又撕开那条猎犬的脖子,猎犬的气管像一根红线被拽了出来。
     
       托尔向前翻滚,趁其余猎犬惊魂未定,它一掌击中了一条猎犬,送它飞过悬崖,坠入百余英尺下的岩石堆里。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内,在之后的三十秒里,余下的猎犬已经四处散开了。
     
       然而,兰登的艾尔谷犬是斗士。每条艾尔谷犬都是打斗型犬,由奥托和米图森专门训练,一直训练到拽起猎犬的耳朵,猎犬都不呜咽一声的程度。当然,这两条猎犬的悲惨命运吓着了它们,其惊吓程度不亚于它们的追逐给托尔带来的恐慌。
     
       猎犬们如闪电一般,又迅速地围住了灰熊,它们各自伸长前肢,随时准备跳到侧面,或向后反弹,以躲避突然的攻击;同时,猎犬们急促狂叫,叫声告诉了猎人,表明灰熊已被围住了。这就是猎犬的任务,对猎物骚扰偷袭,不停地阻滞或延缓猎物的逃离,直至猎犬主人赶来,将猎物击毙。这是熊与猎犬的一场十分公平而刺激的游戏。接着,猎人会带枪赶来,以谋杀的形式,终结这场游戏。
     
       如果说猎犬有计谋,那么托尔也有它的高招。托尔攻击了三四次,毫无结果,因为艾尔谷犬极其敏捷,避开了它。于是,托尔朝巨石方向慢慢后退,马斯卡就蜷缩在巨石旁边。托尔在退,猎犬在步步逼近。
     
       猎犬的叫声越来越响亮,托尔显然无力赶走猎犬,或把它们撕成碎片。这可把马斯卡吓坏了,它突然转过身,冲进身后的岩石裂缝里。
     
       托尔一退再退,直至它的臀部碰着了巨石。然后,托尔向侧面转过头,它在寻找幼熊。连马斯卡的一根毛发也没见着。
     
       托尔又摆摆头,左右看了看,之后,它确信马斯卡离开了。于是,它又继续后退,一直退到它堵塞了那条狭窄的通道,才停下来。
     
       这时,猎犬发狂似的叫着,瘦长的颈脊像刷把那样直立起来,嘴颌垂着涎沫,露出咆哮的尖牙和红色的牙龈。
     
       猎狗一步步逼近托尔,向它挑衅,不让它后退,引诱它攻击,引诱它来抓它们。然而,兴奋的猎狗给自己身后留下的空间仅有十码宽。托尔估量了空间距离,其算法与几天前它测量那只驯鹿同它之间的距离如出一辙。接着,托尔没有过多地向猎犬咆哮警告,就猛地扑向猎犬,突如其来的攻击迫使猎犬各自拼命逃窜。
     
       托尔没有停止,它还在打斗。托尔估量了小径的距离和实际位置,突兀的岩墙使小径窄得只有五英尺宽。托尔抓住了跑在最后的一条猎犬,把它压在熊掌下。接着,它撕扯那条艾尔谷犬,猎犬在挣扎,尖声厉叫,声音传到了奥托和兰登那儿。
     
       这会儿,他俩正喘着气,急匆匆赶来。风在盆地与斜坡之间停滞了。
     
       托尔卧在狭窄的小径上,猎犬群又肆无忌惮地吼叫起来,它还在撕扯那只倒霉的猎犬,岩石上留下了血迹、毛发和内脏。然后,托尔站立起来,它又在寻找马斯卡。此时,幼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两脚蹲在裂缝里。托尔也许在想,马斯卡早已上山了吧,它现在不能浪费时间,得赶快离开打斗现场。风又来了,托尔嗅到了风中浓烈的气味,那是奥托和兰登的汗味。
     
       足足十分钟,托尔对身后狂叫的七条猎犬不理不睬。偶尔,它只是停下来,转过头,看一看罢了。托尔继续后退,艾尔谷犬由此变得越发勇敢,终于,一条艾尔谷犬一跃而起,冲在前,尖牙咬住了托尔的腿。此举达到了吠叫不能完成的目的。托尔大吼一声,转过身,又去追逐猎犬群,在小径上往回追了五十码远。五分钟后,托尔才转身,继续往上行走,朝山脊的方向去了。
     
       如果风来自另一方向,也许猎犬们会大获全胜,但是,兰登和奥托每次加速前进,风都会把他俩身上热乎乎的气味送到托尔那儿,让托尔保持警觉。灰熊一直小心谨慎,让风从右边吹过来。当然,凭借小径斜后侧的近道,它可以更轻松、也更快地到达山顶,但这样一来,托尔就嗅不到猎人的气味和他们的位置。只要托尔利用好风向,它就是安全的,除非猎人们使把劲,绕道阻拦,那么托尔的逃跑办法就被将死了。
     
       托尔用了半小时到达山脊的最高点。如果它从最高点处沿着山上页岩边,向上再走两三百码远,就可到达山脉的分水岭。然而,这样一来,托尔就得蹿出隐蔽处,暴露自己。
     
       托尔就这么干了。它突然加速冲刺,一下把身后的猎犬甩了三四十码远。在两三分钟里,如果从下往上看的话,托尔在山上的身影清晰可见,尤其在最后一分钟里,托尔的侧影没有一根灌木枝或一块岩石的遮挡,它在满地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非常英俊。
     
       奥托和兰登在五百码远处看见了托尔,他们开枪射击了。
     
       第一颗子弹靠近托尔的头顶飞了过去,声音听起来奇怪、尖啸;顷刻间,又传出步枪的劈啪声,第二枪让托尔前面五码远处的积雪飞溅起来。托尔迅速地移到右面,正好侧对着射手的方向,同时它听到了第三声枪响。
     
       当枪声还在峭壁山间回响时,托尔的头颅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就像一根棒球棍从天而降,落在它的右耳后面五英寸远的地方。托尔像一根圆木似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枪只是斜擦而过,几乎没有流血,但却把灰熊打晕了一会儿,就像某人被击中下颌,一时头昏眼花。
     
       托尔还未从跌倒处爬起来,猎犬已经扑了上去,撕咬着它的喉咙、颈部和躯体。紧接着,托尔一声咆哮,猛地跃起,它摔脱了猎犬,它在凶猛地厮打,兰登和奥托都听到了它的吼叫声。此刻,他俩站着,手指扣着步枪的扳机。他们在等待,一旦猎犬离托尔远一点儿,他们就射出最后的子弹。
     
       托尔一步步地向上攀爬着,同时它冲着疯狂的猎犬龇牙吼叫,它全然不顾人的气味、奇怪的“雷声”、燃烧的“闪电”,甚至不惧死亡了。兰登在下边五百码远的地方,他在绝望地诅咒,因为猎犬距离托尔太近,他不能开枪。
     
       凶恶的猎犬成了托尔的盾牌,“护”着它到了山顶与天空的交合处。在山顶,托尔消失了,猎犬也跟了过去。之后,猎犬的叫声逐渐微弱了。灰熊在前,猎犬们在后,它很快地避开了猎人的威胁。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漫长比赛,不止一条猎犬将注定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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