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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中的佳丽一伊玛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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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德离开时,她又对他说:“真的,若你真的很喜欢我,你要答应我,不,我命令你。你最好再来找我们,我们要医治你。你再认识我深一点,你就可自己判断,我是不是如你想像地那么珍贵,那么无法替代。”
     
       “向她说出我的爱情!”维德在回家的路上察觉一些事情后说,“这就是说:毫无抵抗地把自己交给她,像个药房里罗曼蒂克的学徒,像个小说中的人物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弃。我就是这样地处置我自己。泪水,吻手,温柔的屈膝,我是做尽所有的滑稽行为。那真的是我吗?喔!同志!这种怜悯,这种仁慈的安慰。在世界上我还能做什么?”
     
       “什么也别做。”他的理解力回答,“只要你继续保持健康,一切都会渐渐井然有序的。”
     
       “但这是耻辱!耻辱!”
     
       “但比起被爱,爱人仍不是最大的耻辱,被爱才是最大的耻辱呀!”他的理解力说不定是对的。而且一切都已发生了,所以就随它去吧!正如同心志所要的那样。她不是说吗--“我要医治你,清一定再来!”
     
       不论是不是维德遵从她的吩咐,再次出现对维德并不是难题。一个生病的人在受过各种不堪忍受的折磨后终会接受止痛药,而且他一再会问自己是否还要再吃一颗。痛有许许多多的程度,有的痛楚会令人忘了骄傲和羞辱。维德这时的痛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表达:“救命!”但是他管不了这一切的痛楚,他一切都不管了,不管是谁了。他只知道他拥有他深爱的人与他交谈。多么美妙的声音,多么美妙的修辞。她还用手摸着他的面颊。他还想要什么?在那里,有安慰,有救赎,有生命,其他的世界都完全不重要。
     
       第二天,他再去,第三天的早晨也去,此后每天早晨都去。每天他都发现她独自坐在裁缝桌前。维德已永远被允许称赞她的“可爱”。多么释放呀!以前他只能悲伤地在离她遥远、冷冷清清的森林里哭泣,现在他已能够向一位温暖、仁慈的人倾诉,让她美丽的眼睛照射在他的悲伤上。对一个孩童的眼泪只要看着他的泪水,对他说些无关紧要、没有意义的话,即能使他安静停止哭泣。因此她最没意义的话也会为他带来安慰和释放,只要他渴望的声音响在身边,一切都会无恙。第二次拜访时,维德从自己哭泣中解脱出来,犹如伤口上的刺被拔出一样。每一次的见面,他的情况都有改善。“我们要医治你。”她会对维德说,而且她真的做到了。
     
       维德也很快地恢复--事实上,他是有快乐的天分的--在他的特权中,维德每天早晨都和她在一起,把爱献给她。这时,维德得到满足,由满足生出幸福感,因此除了必须忍受不堪的痛苦外,维德都很愉快。为何他不满足呢?每日她在友情和谐的状态下出现一小时。这种情形好像是新形式的梦乡之会,而且境界更高。更进一步的是维德和她共同拥有一个秘密--维德的恋爱--除了摄政官之外谁还会有这权利,拥有如此多的她。--至于摄政官的权利是维德从不想僭越的。她是否爱维德也是维德从不会操心的问题,他甚至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深思熟虑的维德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了。他已习惯于一种坚定的信仰:个人的救赎和毁灭是由于内在的力量而非外来的力量。一张面孔可以比真理更有用,维德并不须她的爱。维德只要她在旁陪伴,以便他饥渴的心可以喝下她的意象,她的声音,她的丰富,她的动作。若是维德能把她带回来,她是不会在意;而且可以很快乐的忍受她的恨和厌恶。维德可以把她关在笼里,绑在墙上,任她叫骂、诅咒都没关系,只要与她在一起。
     
       维德已得到她小小但珍贵的保证:不必使用暴力不必绑架,也不必把她绑在墙上,她就会和和气气地出现。她同时也很小心地为他保留两人相处的时光。只要维德与她在一起,她会把入侵者很快推走。即使她兄长也不准打扰。因此维德觉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结婚,当然是秘密结婚。这种感觉是多多益善,只会为他带来甜蜜。
     
       他俩在这段特别甜蜜的时刻里,慢慢地培养了同志爱。在同志爱滋长后,维德的爱也了解情况,不需要大声喧哗地继续宣告。他的爱已经转变成低音、和谐的低音。当然,这种情形只是表面上的!但已使人有机会可以与她交谈。他俩随着情绪的高低交谈,在和音中仍有哀鸣的乐音偶而传出。他们像兄弟一样交谈,看着艺术的复制品,弹着两人合奏的钢琴曲。(“我以前以为你没音乐细胞哩!”)或她诉说童年的故事,讨论孩子的将来。给维德介绍房内的摆设。他们甚至找到彼此可以自由自在的巢,可以自然地开对方的玩笑。
     
       “我就是你说的邪恶女人。”她笑着。
     
       “呼!呼!”他威胁,扮出恐怖的样子,把手也一边变成爪状。
     
       “来呀--让我欣赏你从前恨我的样子。”
     
       “我再也无法那样了!”他很诚恳地宣布。
     
       有次,她刚落下一根针,维德闪电般快速地把针捡起。她叫:“高贵、会捡东西的骑士,接得好。”
     
       “丰斯尔女士:你的针。”维德一面回答,一面向她鞠躬。
     
       一起弹钢琴时。维德全神贯注以至于碰了她的手,她会立刻打他的手,在交谈中,维德说了脏话,她就打他的手臂。一天早晨,她从隐藏的地方像豹一样跳跃到他身上,紧勒着他,很热切地向吓呆的人说:“今天是你保护圣者的生日。”
     
       维德只有一点忧虑使他不自在。摄政官呢?为何从来没见过他?我们怎能成功地日夜秘密地独处?虽然偶尔楼上书房中会传来马靴走动的声音和似神的警告的烟草味道从门缝中飘出来。秘密的独处对维德无异非常甜蜜,但对他的良心则不太是滋味。虽然他并没做什么坏事。但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冒昧地走上楼敲书房的门,摄政官宣布:“主任先生,你知道最近的消息吗?我很荣幸已经热切地爱上你的太太,但你仍可以和和气气、四平八稳的睡觉,因为我俩是纯洁得有如逾越节献祭的黑羊和白羊。”这种维多利亚式的禁欲使他大倒胃口。这些事不仅不是坏事,而且还是高尚,崇高的。因为第三者判断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被维德认为是对他们交谊的亵渎,“反正,这种事我也管不着。这是她的事。摄政官是她丈夫,又不是我丈夫,因此她良心若过得去!那……”
     
       这种情形持续几星期,她的行为就大不同于前了。她变得暧昧,善变,皱眉。维德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她。开始时,他颇惊讶于她的故态复萌,显然是谣言太多了。谣言可畏,而且已经得逞。可能是她的妇女朋友,可能是羡慕她又嫉妒她的人散布谣言。
     
       正路走不通时,不妨试试旁门左道。她没有任何理由、藉口可以终止往来,或以小小的眼光暗示他。为此缘故,她有狡猾的倾向,把他的心弄得疯狂的疼痛(这颗心是她已踩在脚下的)。她指控他的心是无谓的假装和狡猾。
     
       因此当他提到他们在梦乡第一次见面时,他们有如下的对话:
     
       “坦白地告诉我,在那时你真的爱我,还是不爱?”然后她摇着头说,“我想你不是真的爱我。”
     
       “你怎么会有这种非常的想法?”
     
       “因为你说过那么多夸张谄媚我的话。”
     
       “我从未说过一句夸张谄媚你的话,我只说你的美丽非语言所能形容。我仍认为你是我不朽的象征。”
     
       “就是这种话,无味,甜蜜,无聊的闲谈。这种话对琐碎、喜好流行、易受难的女人有效,但对我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现在呢?”他笑着说,“你仍认为我是假装?因为前一刻我还是认为你的美是非语言所能形容。尤其是今天,我还是认为你是不朽的象征。”
     
       “嗯?”她用怀疑的口吻说,“有时是,有时不是。”
     
       维德了解她的心境因此也原谅她:“这位典型的德国妇女不愿承认在‘狂乱的’形容词之内会有真爱的存在。”
     
       她的行为使维德了解一些事实。例如在谈话中,她会把孩子从摇篮中抱出来像放一面盾一样地放在膝上。或是在维德抵她家时,她会以警戒性的姿势站在门后,而不对他伸出手。她的眼光威胁地透露,“狼--!你不要进入我家中。”虽然,她总是让他进来。
     
       在其他的时刻里,疑心病重的夏娃在她的心中翻滚,兴风作浪。若维德一天没出现,她就会要求一个解释。若维德在街上与另一位女人讲话,被她撞见,会以开玩笑的语气但敏感的声音,大声地控诉他:“你也像一般人一样要结婚的。”然后,她以尖酸、轻蔑的口气控告他,好像他做了低贱、无礼的事一样。有时,疑心夏娃会折磨他,而且为何不折磨呢?趁你仍美丽青春!在短短迅速飞逝的几年后,天啊!你就再也无法折磨、玩弄任何人了。
     
       她为了高度虔敬宗教的企图必须折磨他。她不断地提到她丈夫,自然是以平静的语气了。她给维德看摄政官最近拍的照片,“他在生日时照的。”否则,她会幻想“我们的孩子,和当‘我们’年华老去时……”
     
       “哪个‘我们’呀?”维德问。
     
       “嗯!我丈夫和我!还有谁呀?”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一位第三者加入了他们的特别关系:她的孩子,小克特。因为维德常很亲切的与他交谈,不知是因为对他母亲的爱造成的。还是对她的恨造成的。起初,维德根本未注意到这个多余的生物。但自然而然,这个小小的生物变成很依赖维德。他蹒跚学步地走向维德,好像走向父亲一样。一位没有要求的父亲。维德永远不会禁止他做任何事,从不对他生气而且对他永远是亲切。只要维德和小克特一起玩耍,做母亲的就有意地远离他们,弯着腰完全沉浸在刺绣的框框里,好像把自己埋在暂时的健忘中。偶而才深深的叹口气注视着他们。她抬头时,眼中闪着灵性和精神的光辉。好像这一刻是笼罩在她的祷告和奉献中!覆盖着人类的幸福。
     
       突然,无缘无由,晴天霹雳似的一天早上,她很敌意地几乎是有点粗鲁地接待他。“你什么时候走?”这就是她粗鲁的问候。
     
       “为什么?你要我走?你要如此?”
     
       “是的。”
     
       “你伤害我。”
     
       “你也伤害我。”
     
       “我?--你?”
     
       “是的,--对我说我不应听,你不应说的话。”
     
       “这!我也不知怎样,但我必须说。”
     
       “一个人不应做他不应该做的事。”
     
       “大自然不晓得还有应该、不应该的字眼。这字眼是人类社会发明的。同时,若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说一句话就行了。那么!请你说出你的命令吧!你要我走?明天?甚至或是今天?”
     
       她阴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变得焦虑不堪,突然转过身走到窗前,背对维德。他好像在磁力吸引之下,走到她后面,很轻柔地以手指触着她自然下垂的手。她并未把手挪开。两个人的身体,在这时合成一体,电流在他们中间交流,使她颤抖、痉挛。若没有灵魂的魔术,那么,肉体的魔术一定存在的。
     
       一个想法在喇叭、铃声的伴奏之下,狂奔在他的脑海中。“现在!”他的想法催促道!“就是现在!否则你会变得滑稽,一辈子让人取笑。”
     
       “那么!就滑稽一辈子好了。”维德抱定决心回答。松了她的手。
     
       嘲讽的笑声在他体内爆发。“卫道者!”“卫道者!”
     
       维德转头从肩膀上向后看回答:“你们这些没有诚意,只是喜爱扮演破坏家庭的人呀。”
     
       危险的地步!漫无目标的歧路!这个新生的幸福要往何处去?她会?她要?做任何新的决定吗?都是虚荣,无用的问题。他的责任和任务是在任何条件下都不能使她蒙受不幸。
     
       痛苦的心
     
       直到有一天,维德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感觉。一天早上,维德去拜访查理太太。在那里,维德遇见索伊达。那日,索伊达的情绪很好。而且有她的老习惯,喜欢和人和和气气开玩笑的兴致。总之,因为“他俩已能了解彼此了”,因此,他们坐在一一起很亲密地交谈。维德停留的比预定的时间长。当时友善精神的魔术把他俩绑在一起,使他们无法轻易分离。
     
       当索伊达和善地伸出手向维德道别时,维德因受的刚才和谐气氛的回音欺骗,突然从他嘴中涌出一个幼稚的问题:“你不跟我一道走吗?”
     
       “当然不要!”她以一种很感兴趣的态度又加一句,“希望不要!”
     
       “那你要往那儿去?”
     
       “这是什么问题嘛!回家!我丈夫和孩子都饥饿地等着我的午餐哩!”
     
       “我呢?我不受欢迎吗?我不算在内?”
     
       “啊!不,怎么会?当然不!我丈夫会很高兴看到你。”
     
       索伊达不是他的!维德像只被鸟枪打到的猫一样奔逃回家。索伊达不是他的!而且他竟然以为他的爱是纯洁没有欲望的。维德原本认为在人性上,一个人可以爱上另一个,而不须那人的陪伴。但索伊达不是他的!更可怕的事实是:索伊达属于另外一个人,索伊达属于一个陌生人。当然,他对这事实很早耢晓得了,但今天他第一次在生活中察觉这事实。而且索伊达为了别人把他留在那里。而且她竟然说:“回家。”猫在中鸟枪后爬着,身体中仍有子弹。伤口在起初惊吓的程度比疼痛多。但现在,在沉静中,伤口开始发作。多么令人愤怒的特权呀!多么侮辱人的名不正。他必须日日夜夜,一整年直到世界末日、永无尽期地等待。但那人却允许时刻与她在一起。只有他维德是永远不准。不只一个夏季,一个月,甚至一天都不准。另外的那人是她的一切。他维德则什么也不是。那人不只是与她住一起--而,啊!这种想法,不!走开!另一个个体已经拥有太多,更令人难过的是除了每时每刻常相伴外,索伊达还给那人她的爱和友情。那人难过时,索伊达会安慰他。那人病了,她会操心。他若死了,她也渴望追随他。若有死人复活这回事,她一睁开眼,清醒后立刻会四处寻找他。这个个体是拥有多么奇特本领,使得他值得享有这一切的丰盛。这位胆大妄为、僭越身份、肆无忌惮的个体到底是具有什么奇怪的本领,使得他能拥有这么多令人羡慕的骄傲。他难道不是人吗?或是他有比别人更好的优美和更佳的服务使他能拥有别人所不能拥有的。没有希望,一点也无法改变事实。不管是固执或动脑筋,但他完全找不到一点机会。相反地,每一时,每一刻,不论是昼夜,不论是阳光普照或倾盆大雨,不管日子包含了什么,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每天都和另一天一样一成不变。时间只会挖深他和索伊达问的鸿沟,只会使索伊达和那人的关系更密切。彼此的了解,共同的记忆,对彼此的责任和感谢,这些都不会随时光推移而减少,相反地只有愈积愈丰富,愈来愈有多重的变化。索伊达和那人的子女,使索伊达投注更多的关心和注意,因此增加他们为人父母的快乐,同时,这个孩子不会是单独的一个,可能还会有小弟弟或小妹妹接着而来。为何不呢?又没人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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