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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梦中的佳丽一伊玛果(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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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继续下去吗?”是的,这种情形会继续。他一生的内容就是分分秒秒和幻影不停地战斗。不断的修正自己和幻影周旋,在痛苦、焦虑中不让幻影的鬼魂和现实混为一体。这是件极费心力的工作,使他无法不专心应付,使他无法想其他任何事。最后,他绝望的号叫。这种抗拒工作是必须却又是无用的,必须是因为他要避免疯狂;无用是他在一小时不断努力战斗的成果,在下一分钟又化为灰烬。好像他的努力全部白费。从早到晚,地狱三重奏像龙卷的雾笼罩他。对他没有一分一秒的怜悯和同情,使他完全不能休息。地狱三重奏不但不消失反而愈变愈大。在夜晚的黑暗中自每个角落向他狞笑:在白天,自窗户,自楼顶,自山巅,白海角,自各个地球的角落向他狞笑。但他并没有疯,不过已口发谵语、神志不清。这件事使他愤怒地冲过森林。使他对一个与他友善寒暄的人大声咆哮。因为那人打招呼时,地狱幻影竟然出现在他俩之间。他内心的黑河急流不已,围绕着他的理性,黑河中还有点点红斑,好像血印自伤口中流泻出来一样。
     
       一夜,他在疲乏的征服下说:“我无法忍受了。我已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然后,他看见一个美男子,走过来拍他的肩膀说:“维德!”除此之外,那人再也没开口。
     
       维德忧愁地望着那男子,然后低下他的脸。用手撑着头。“我要学好。”他喃喃地说,“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
     
       “是的!学好,”那位美男子安慰他说,“疯与不疯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这话后,不断自伤口流出带有红斑点的黑血顿然干了。虽然魇鬼的形象依然存在。
     
       这些事情都是在星期四发生的。
     
       星期日早晨,他看到活生生的索伊达在街上,人群隔在他俩之间,两人之间大约是一颗石子抛掷的距离。啊!我终于看见你了!他叹息。他像只饿狼一样跑在她后面追逐她。因为他看见美男子的眼睛指示他道:“不要担心,不要怕!”除此之外没有一句尖锐的批评,那位美男子正眼盯着那位在黑暗中追逐我的狡诈敌人。
     
       维德追上索伊达时,他整个僵住了。他惊讶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怎么是这个样子?”她走着,走在街上,全身缩在一起以一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走着,身形变得渺小到荒谬的地步,整个人竟然不满一百八十公分。索伊达除了皮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旗帜,没有幻影,也没有机巧和花样,更没有怪物。她还戴一顶很不入流、与她很不相称的帽子,多么可怜的本像啊!
     
       在这节骨眼上,维德发现他的护身符。只要活生生的索伊达出现在他眼前,她所施的魔术便失效。而且很明显,活生生的索伊达很怕他。巧诈总是和懦弱结盟。为了医治他自己,使索伊达的法力无效,维德每天都尽可能去她家。在那里,他以威胁性的眼光瞪着索伊达。他像一只伺机发动突击的猫守在老鼠洞前。“所以,你没有自信,你不敢在我面前做任何事。”他享受在索伊达法力无法施展的情况中。事实上,他有点迷惑好奇地想看看索伊达怎会有召唤魔鬼的法术;女人头变成鸟头,不是每天稀松平常的小事。为了注意她如何变成鸟头,他常常趁其不备,闪电般地看她一眼。但没有用。索伊达的动作总是比他快。
     
       幻影因自己行迹毕露,加上他们已经找到主人,所以就放弃不再叨扰他。因此他们出现的频率少很多,以至于只剩一张忧愁的脸,最后幻影全部消失。
     
       这种情况原可以维持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到不可见的未来,但不幸有一大晚上发生一件事打破了僵局。那天晚上摄政官不在,但有另一位客人作陪。索伊达为那位客人表演一堆毫无价值的歌。最后,她要唱一首歌正巧是梦中的佳丽在梦乡之会中为维德唱的那一首。那一夜,索伊达并不是故意的,这首歌对她而言与别首歌并无不同。但维德总觉得令他发狂的痛苦袭击他。因为这种行为无异是亵渎他神圣的财富。“梦乡之会的永恒崇高是不能让泛泛的画匠弄脏的。索伊达,你不能将伊玛果的坟墓,你的姊姊、我的新娘伊玛果在陌生人面前展露得一览无遗。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只是照着时间的顺序竟然要唱神圣的歌!而且不顾念我在场!这到底是‘魔鬼’的邪恶亦或是人类的兽性使然。”虽然他言语表达的能力很弱,但高度刺激、亢奋,他以哑然的惊惶注视着索伊达把泛黄的簿子拿出来,放在钢琴架上,漠然地把簿子摊开在谱架上。她向后站,准备引颈高歌。这时,维德使尽力气把声音拉回来,朝前跳。“你不能唱这首歌!”他大声禁止索伊达。急忙地想改成请求的语气,但他内心的痛苦和折磨却使他发自内心的恳求在声带已转变成尖锐的命令。
     
       很明显地强烈的愤怒已使索伊达的前额涨红。“我想知道,”她轻视鄙夷地说,“谁敢禁止我唱我要唱的歌?”
     
       “我!”维德惨叫。
     
       这一刻,索伊达找到厂要唱这首歌的理由,她顺理成章地高唱这首歌,只是为了反抗维德大胆的僭越。她张口,唱起了梦乡之会的歌。事实上,她毫无忌惮地从第一个音符唱到最后一个。维德坐在那里,只有忍耐,再忍耐。他拼命的找一种把他压回位子上的力量,好不容易等她唱完。他的眼睛就像上了膛的枪,在内心疯狂受伤的情况下,维德站起来,走到索伊达面前,对她射出了上膛的厌恶和仇恨。
     
       “你敢怎样?”她的眼光也威胁地回敬他,“若你敢说一句不敬的话--。”
     
       “不!不能这样下去!”他必须做个决定,谨慎地设计一套和善的求饶方式,也顺便给自己留些台阶下。但他计穷了,在百般无奈下,他问他的想像力:他可做什么决定?”
     
       妥协的维德
     
       才8月,就下雪了。为了向出乎人预料早来的雪致敬--理想社举办雪橇竞赛大会。在回程中,所有参加的人停在一座森林旅社休息。喝过茶之后,维德也像其他人一样找寻他刚刚乘坐的雪橇。一位驾驶以他的鞭子指着方向,告诉维德,他与索伊达和另外二位男士乘坐雪橇的方位。他说:“你的太太在最前面一辆。”他不知驾驶为何把他和索伊达误认为是夫妇,或许是他们一路上经常吵架的缘故吧。
     
       “等等!”维德热忱的说,匆忙拿出他的钱包。他在驾驶的手中放了一枚金币。
     
       驾驶拿着金币在灯笼下照了一下后,慌张地叫:“但这是金的。”
     
       “我知道!留着用好了。”
     
       “但!为何?”……
     
       “因为在干千万万人中你是唯一有知识的人。”说了这句话后,他走到雪橇坐进去。回程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一到家,维德就唤出他的理性。
     
       “我的确近来都疏忽你,但请别见怪,我需要你帮忙。”
     
       “我从不为这种事情生气。我怎样才能帮助你?”
     
       “这个……那句在我愉快时从嘴中冒出的话有点可疑。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五一十的把金币的事和理性说清楚。
     
       “你要知道真相?”
     
       “真相,你是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自欺?”
     
       “是的!坐下来,注意听。但你得小心衡量一番看我是不是说错了。好,我开始说了。你给那人金币,只因他把索伊达误认为是你太太,你就赏了他金币,是不是?”
     
       “当然,这很明显嘛!”
     
       “你赏他钱表示他的误认很讨你欢心。”
     
       “或许吧!”
     
       “不要‘或许’、‘可能’,我要确切的回答‘是’或‘不是’。”
     
       “好,我猜是‘是’。”
     
       “不!不准猜,我要确确实实的‘是’或‘不是’。”
     
       “是!”
     
       “好!我继续!很明显的,一位毫不相关,一点都不重要,甚至是陌生的第三者,这位可怜的驾驶只说索伊达是你太太时,就赚了一一枚金币。这说明,若索伊达真是你太太时,你会多快乐。”
     
       这时,维德诅咒地跳起来。狂乱的尖叫制止理性的推断。理性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嗯!若你只要听你自己喜欢听的,你雇个唯唯诺诺的跟班好了。你必须保持身心平衡。我要走了。”
     
       “不,请不要走,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所以你认为有可能?笑话!一个人不会爱他轻视的人。”
     
       “啊,哈哈哈!嗯!没有比这更平常的事!必须爱一个他轻视的人!对男子而言是极普通的事。同时,你说你轻视她的这种说法是很不实在的。你是想轻视她,但总无法如愿。因为你私底下钦慕她。你必须钦慕她。因你既不盲目又不能不公正。你无法抗拒她迷人的人格。为什么我要讲这么多?干脆告诉你错在那里好了。”
     
       这件事,对维德来说好像唇上长个不寻常的瘤;一个恐怖的想法向他的内心自语:“希望不是癌症。”是呀!与其让人取笑不如自己去找医生。结果医生以一种迷惑的表情看着他:“还好,你来得早,只须个小小手术。这只是小小滑稽的东西而已。”
     
       他绝望地想改变医生的诊断,“这种瘤不是突发的,一定还有别的症状。”
     
       “是有呀!”他的理性回答他,“例如那一晚,在医生家里,你像个贼溜回饭厅,只为了吃那颗她咬过的橘子。”
     
       “那是我孩子气!”
     
       “我同意,但你孩子气的事就是一种症状。或在魏斯主任家,你站在他们夫妇开敞的卧室外,你记得吗?--那时,女仆问你:‘你是不是病了?你看你唉声叹气的好像病得好重,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啊!我在叹气?我完全记不得。”
     
       “我相信你是有叹气。叹气常常是不自觉就发生。我不认为女仆是凭空捏造。--还有一次,你像对索伊达讲话一般地对扫壁炉的扫把讲话。扫把回答你:‘你一定弄错了,我不是索伊达。我是奥古斯特·赫里玛。”’
     
       “这并不证明什么呀!我只是心不在焉而已。”
     
       “这证明你不能不想索伊达。--你偷走她的手帕,然后假装殷勤地帮她找,而且你为何永远把那条手帕带在身上?我赌现在你身上就有那条手帕。对不对?你看你脸都红了。--还有在那次拔牙冒充绿林好汉的事件中,--真的,你为何这么沮丧?你的愉快已逃往何方?你为何像一条钓上的鱼?好像已经被拖到干旱的地方一样?你为什么要跟人吵架?你为何像个得风湿症的老士官一样抱怨世界?只有一个原因,你生命中缺乏一项东西,更确切地说缺三个字:索伊达。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讨论过后!维德不思不想坐了好个几小时,排山倒海的真相令他惊吓得无法动弹,他已快崩溃。突然间,他重新振作起来:“高贵武士会来解救我的。”他如此命令他的灵魂。
     
       高贵武士随着他的命令显现。他手上执着闪亮的武器,背后站着一只威武的狮子。“我来厂,你的命令是?”
     
       “危险?奸细就在我们中间;有人背叛梦中的佳丽伊玛果托付的神圣任务。而且这个叛徒还向一个不值得的泛泛之辈大抛媚眼。注意!注意看牢他。抓到第一个向索伊达抛媚眼、或用魏斯主任这种假名的人,立刻把他抓到我面前。”
     
       “立刻遵从!”骄傲的武士穿着武胄铿铃锵口响着走到狮子一身旁,狮子立刻飞奔而去。一会儿后,狮子再出现时嘴中咬着一只毫无生气的兔子。“这就是罪人。”狮子咆哮道,又转身走了“正如我所料。”维德生气地说,“当然又是那颗心,这只愚蠢的兔子。它又再给我找麻烦。”维德抓起兔子的耳朵,用处罚的语气痛斥它一顿,“你看不出来吗?你这个愚蠢、无脑筋的东西。你这样做无异给你自己的地狱添柴加火,使地狱的热度增加。注意:你必须学习如何分辨愚人的爱。总共只有五段。非常简单,连蚯蚓那么笨的动物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第一段:没有女人会受得了先爱上她的男人。她必须先爱上他,只有在男人对她毫不客气时,女人才会爱上你。‘我不知道’,‘我不信’只有这种方式对付她,否则她就会百般折磨你。女人须被人折磨。若你不折磨她们。她们就会反过来折磨你。这不是因为她邪恶,她是别无他法。这是自然法则。你知道什么是自然法则吗?就是角或爪都不能改变的。知道吗?回答我呀!”
     
       “”兔子叫着。
     
       “对的,!你照章行事准没错。”
     
       “第二段:要获得一个结婚女人的心,只有一个方法,只能用离婚才能征服一个结过婚女人的心。但我不喜欢这样做,相信你也不喜欢。结论是……回答我呀!”
     
       “!”兔子回答。
     
       “第三段:你愿意牺牲最大的快乐去娶一位冷落你的女人。而且她还轻视你--第四段:一个心满意足的太太和快乐的母亲心中自然容不下任何爱情。你不能使一个刚填饱的胃感到饥饿。”
     
       “第五段:这个女人根本无法忍受你!--”
     
       “--”
     
       “住嘴,不要的乱叫,等我把话讲完。”兔子自他手中溜走,倒栽葱地摔在地上,然后急忙地蹒跚着一跛一跛地走了。“你!”维德在后面喊道,“你好好注意,若我再抓到你泄露秘密,或不老实胡思乱想--。”
     
       “我真的好好地处罚了它一顿。”维德满足地笑,“料想那只兔子未来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为了再确定没有人心存二意,他做了一些准备,开始在灵魂的诺亚方舟中搜寻。他的行程从最高的船桅到最低地窖的潜意识。他不断地向比较高贵的动物传讲、劝告,和揭示预言。对于低层的动物如潜意识,他就抓起它们向他们显示未来的胜利和光荣。同时也玩一种不幸的游戏叫魏斯主任太太。他用糖果似的甜言蜜语和往日的情感提醒它们提高警觉。并且向它们展示未来光明的美景。鼓励它们暂时等待,好好地守规矩。最后为了有个好的结论,他在狮子咆哮声中走上楼梯。
     
       “你们信吗?”
     
       “我们信!”
     
       “好,好好干!彼此照应!”
     
       这是一次很可怕、很焦虑的全面检阅。焦虑已覆盖过他的平衡点--他花很大代价才维持的。像个背着穹苍的巨人,背已弯曲。但重担是多么令人痛苦,令他觉得不该许下背负重担的诺言,干脆让一切落下,把万事万物都了结。
     
       在头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在日以继夜的顺序中,在时间自然的推移中,他从疲惫到恢复,他开始稍微能适应重担。焦虑的痛快已麻痹。他可怜的处境变得较可忍受。他的知觉麻木,不再感到危险了。只有很尖锐的刺激才会迫使他察觉到危险的威胁,他会自问:“我得了伤寒了,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过去的三天里,没有特别麻烦的事情发生。正好相反,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有一天,摄政官偶尔在街上遇见他就推他走进旅馆一起喝啤酒时,维德竟然能敏感地、切中重点地讨论古代和现代爱情不同的种种原因。他的态度竟是心平气和,好像与这话题没有任何牵扯一样。不!能这样子讨论爱情的人,决不会是恋爱得快疯了。他记得在谈话当中摄政官在情绪兴奋之下,不自觉地从嘴中冒出这些话:“事实上,我完全同意你说的话,只有欲望会毁了爱情。比如说:婚姻中,以诗的标准而言,不可能有真正诚挚的爱。”
     
       哎啊!摄政官!你说得好像是一个义无反顾、撑得太饱还不能满足的人!当然,摄政官继续思考他讲过的话,然后,很急切地想挽回他刚才欠缺考虑的说法。“这意思是说,”他自圆其说地说,“只有不真实、假的爱情才会如此。真正诚挚的爱情,即使以诗的标准,在婚姻中仍会继续维持,而且只有在婚姻中才会开始哩!”奇怪!一切事情突然都变得不重要了,不管摄政官爱或不爱,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了。毫无疑问的,他的理性已使他在这方面一点余地也没有。理性不断地出现,再三地提醒他。但惭愧得很,即使在这种情形下,他仍必须答应摄政官星期五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处在各种压力下,心情沮丧的时候,总是喜欢为人邀请。他也不例外:有四分之三的需要,只有四分之一的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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