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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中的佳丽一伊玛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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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开始--虽然表面上还维持一些礼仪,但已经是在可以有礼仪的临界边际上了--他们开始以身体的能力挑衅对方,尽力展开攻势。在这过程中,他是不容情地打着她、骂着她,一点也不饶她。他以玩笑或愚弄,以直接进攻或迂回前进的方式攻击她。至于方式的采用,就凭他情绪决定。
     
       倘若他是在愚弄人的情绪中,他会说出令人害怕、惊惶的言语,这种作法甚至使他最珍贵的感情完全变质。“你没注意到:今天残酷从女人群中站出来?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再也没有比爱音乐这回事更冷酷?还有女人羡慕青春,因为青春是百无一失的万灵丹,使女人可以在一百个男人中找到一只最大的猿猴,然后与其堕入爱河中。”否则他就劝诫道:“离婚对丈夫极富有教育功能,离婚可使丈夫在太太面前的循规蹈矩。更甚的是他可以抱怨他可怜的命运,是‘万劫不复’到必须在中产阶级吃人礼教的巢中痛苦地生存。为什么他们称他和与他相似的人是浪荡?他们应称他和他的同类为殉美者才对。因为他对女人的肉体极端地着迷。事实上,人类经常编织谎言故意贬低肉欲的异端。”“如果我发觉一个女人不能引起我胃口,她会觉得是侮辱。逻辑上可倒回来这样说:若我对她胃口奇大,就表示我在恭维她了。这事很清楚。”这种真好,不吐不快,不是吗?好像吞了一只虫,不是吗?希望对你有好处。好吧,再继续讲。“我始终不能了解的是,在海盗俘虏少女的闹剧中,她只能以仇恨的眼光瞪着海盗,而不是用她的腿表现她的仇恨。若腿不能表现仇恨,脸也只是阳奉阴违,根本无关紧要。”这种说话的风格,你喜欢吗?要不要再多听一点?不要?这样的话,我必须再多说一些。“每个男人每一刻都想着美丽的女人。说反话的人一定不是男人,或他在扯谎。”
     
       她根本连开战的光荣都不会给他。但由她的样子已清楚地告知他:“万一,先生,不幸的事发生在你身上,比如说:你被火车轧了。我会合理地可怜你,但决不是会为你滴眼泪或感到可惜的。”
     
       对这句话,他厚颜的眼光会嘲讽地回答:“高贵的女士,若我能讨你欢心的话,你要爆炸时,请预先通知我一声,我要订一块最美丽的碎片。”
     
       若他是在较温和的情绪中,伤害她的信仰和她教科书上的教条即能使他满足。他就对准她玫瑰色的爱国主义和她爱乡土的情怀大展攻势。
     
       她走路时喜欢愉快地哼着民谣:“在早晨,我们挤牛奶。”“你会挤牛奶?主任太太?”他惊奇地问。另外她在哩哩啦啦地唱另一首歌:“每一个人我都要亲切的招呼!”他就热烈地拍手:“这真是隐藏很久,没有表明的期望,我们可以亲切地打招呼。”--她的哥哥旁边有一位她特别热爱的长腿表兄浑名叫杜啦呼(山歌所唱的声音),他的真名叫路德力克,这人一整年都在山中冲来冲去,征服各式各样的山巅。有次维德问这位征服群山的急先锋路德力克说:“大致说来,为什么他的乡人会对阿尔卑斯山这么着迷?又不是你们造的!若你们自己造一座,这一座会比较平。”不论如何,不要再提阿尔卑斯山好了。因没有生命的缘故,现在自然都被高估了。我以为一个女人小小、美丽的脚趾,在神的眼中比一大块虚伪的冰河更有价值。他公开的宣传一个端端正正的高礼帽比阳光更有探索的价值。“长毛象当然会欣赏阳光。但是一顶高礼帽是只有受过高等教育和具有高品位的人才能欣赏感受。”--在从没有要求的情况下,维德自告奋勇地给她劝告。她若抱怨汪达尔式的摧残国家古建筑,他会建议:“把加农炮拉出来,我们自己就可以炸掉木制的垃圾!”若她慨叹地方色彩的衣服和方言都已逐渐消失。他会建议:“限定犯人穿地方色彩的衣服,当作一项惩罚。并且限定几家人世世代代都得使用方言。”
     
       这些情节里,他最乐此不疲的消遣是给人取绰号。他把他们共同感到骄傲的家乡称为“牛之乡”。本地政治措施称之为“推拖拉”。“粗鲁”他名之为爱国丰义!“莽撞,好斗”他称之为德国本色。到处的支离破碎,他称之为“灵魂的方言”。
     
       偶而,他也能用迂回、无辜的表情使她生气。例如他会储备一些自己发明、假装神圣、道貌岸然却又令人三思的小小轶事,然后他会伺机好好的利用,--“你可知道?魏斯主任太太,”他可以毫无恶意地开始,“史潘斯基(stepansky)、贝多芬和普两尼的轶事?”
     
       “我不要听。”她已嗅到隐藏的恶意。
     
       “不!你错了,错得离谱了,这故事你一定得听,他不仅是具有陶冶的作用,同时也深寓教育意味。史潘斯基伯爵夫人有一次同时邀请贝多芬和普西尼来参加晚宴。宾客中有人问她:‘她认为那一位比较特出?贝多芬?还是普西尼?’她以高超、聪明的表情回答:‘你不能做这种比较。’”
     
       “每一位都有其独特之处!他们彼此互补了对方所没有的。”
     
       “音乐如女人!你要真做个实验才会信服?我们找个最具才华、最有音乐天分的小女孩子,以最传统、最精确的方式训练她让我们以各种男人的灵感启发她,你看看10年后会有什么结果:她会关上钢琴,却抓起一只沉默的猫。关上钢琴只因她没有时间,而抓起猫呢?却是由于她不知如何打发时间。”
     
       又有一次,她强调女人比男人优秀的看法。“你的看法令我很愉快。”他说,“只是女人常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宣扬男人比较优秀的观念。”
     
       “现在,我很诚恳地说,如果一个母亲不幸有六个女怪胎,最后才成功地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呱呱落地像鹅叫的儿子,就好像弥赛亚再世一样地被养育着。方圆一里内的女性都争先恐后地志愿跑来服侍这位超级女人。‘小子、傻子、二愣子、好小子,’成天叫得好亲热,这个小男孩就是一大神奇。这个弥赛亚,若幸运的话充其量也只不过干个县代表。”
     
       经过这些事件后,他毫无困难地了解到,他自己到底期待的是什么样的事实。逞一时之快后,他内心深处有了最深刻最完全的感觉,他感到非常嫌恶自己。现在她一看到他,呵咳的喉咙低吼像猫怒吼的声音,已变成一种黏浴浴的两栖动物所发出的怪声。他对这种反应深觉快乐。好像天知道,他已获胜。“你瞧!”他自顾自的笑,“我对你的反应是多么不在乎呀!”他很高兴地做了个比喻:“从前他竟想要解救她脱离蛙群,但现在他却把自己变成一只青蛙。”
     
       “维德,我开始相信你是真的疯了。”“是呀!这是另外一个我可以发疯的新理由。”
     
       一天下午,他正走在街头的转角上,他后面传来一声大声的惊叫:“你!你这个骆驼!”他愤怒地转向这位说话的人。声音在他转身时继续说:“你不必转身嘛!是我呀!你的理性在叫你蠢骆驼。”
     
       “你有什么权力骂我蠢骆驼?”
     
       “因为魔鬼的诱惑,你正朝自己既定理想的相反方向直奔。”
     
       “我没什么既定理想呀!”
     
       “有!你有!你有个理想目标,让我告诉你,你的目标是什么。私底下,你自己当然不愿承认,你是有计划的,使那位没有经验的小女人生气到这样迷乱的地步,使她完全失去方向。有一天,即使在不是故意安排的情况下,她有如黄蜂的愤怒,将会使她勒紧你的脖子。她已疯狂像夏天时的牛虻,盲目、凶猛,而且疯狂。”
     
       “若是这样,结果会是怎样?谁要想得那么远?事情常常是这样的,女人的恨中常带有爱意。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都一样。”他回答他的领悟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
     
       维德在疑虑包围之下蹒蹒跚跚地,在充满焦虑、迷惑中回到家。他以小心的精神从各方面检讨他的处境。他震惊了,他头昏了:他在一条虚伪的道路上行走。他转错弯了。他在爬过山径时迷路了。一点也不错。他的理性是对的。索伊达的恨不是会转变成爱的。这真是一种可怕的发现。他是无路可走了。在他自己秘密的希望被揭露后,加强索伊达对他的恨已毫无意义。因为这样做,只会制造索伊达与他之间的距离和角度。
     
       但是下一步应怎么做?从头干起?先温柔地减缓她的恨,再痛苦地克服她对他原来的厌恶;医治她的反感;再非常非常有耐心,小心的、一步步、一阶阶的赢得她珍贵的喜爱。“为何不如此做?为何不?不!不可能了!我必须放弃我全部的人格、尊严。而且时间也不多了。但感谢神,我们还未走到无可挽回的绝境。”--但若这样做还不可能挽回?那应怎么办呢?他尽力环顾四周,但却无法找到退路。突然,他重重地跺地:“谁又指定我为她操心?她回不回头?忏悔、不忏悔又与我有什么相干?让她在泥淖中等待更泥泞不堪的路,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父亲告诫的神父,或是她灵魂的守护者。或许她以为我是私人开业的心理学家?我把她推崇得太高了,以至于我要花很多的时间挑剔她。以后,我不要再担心她,也不为她做任何事。除非她对我直接请求才行。在这期间,你走吧!我不认你。什么东西?魏斯主任太太?是住在水中呢?还是筑巢在树上?是靠五谷杂粮为生呢?还是吃昆虫度日?亲爱的女士,你有没有见过跳蚤从指尖跳下的情形?在同样的情况下,你已跳出我的意识范围。一、二、三,成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索伊达,你不存在了。”
     
       做了清理门和扫地出门的工作后,他用脚尖转了圈,一弹指,感到浑身轻飘自在。因他优越地感觉到对方才是受伤的生物。对他而言,他是拔了一颗疼痛不堪的牙。现在对新生、幼嫩的自由要怎么处置呢?十万种愉快的可能性向他招手。“例如我们换换胃口和另一个人恋爱,不知会是什么局面?”好主意,已有很长的时间,他对人境的琼汁玉液已不复记忆。但这是不太自然的。可以确定的对象最有可能是在没受多少教育的人中挑选。她一听到这些低下阶层人的作为时(她在东家长、西家短,是是非非的巢中应是会有所耳闻的),定会使她愤怒和感到羞辱。举个例子说好了:找个酒吧间的“女侍”。为了达成目的,维德克服对酒精和酒精崇拜者的反感,他走进隔壁的酒馆。潘美拉是服侍他的小姐。他要求潘美拉坐在他身边。他以言语的蜜糖喂她、迷惑她。这是这种比赛的规则。他对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根据最古老的传统,照本宣科地加以蜜酿一番。一会儿,潘美拉就像春雨后的蜗牛一样,除了以可爱的微笑倾听外,正逐渐地向他挨近。直到后来,不知那部分出了错。在出乎意料之外,她竟然像叫春的猫嘶嘶地奔回卖乳酪的柜台旁,像一只尾巴被踩到的猫似的站在那里。“蠢!老不羞!没教养。”她斥骂的吼叫声是怎么回事?啊!对了,他称赞过她珍珠般的牙齿,但,但,她竟是连一颗牙齿也没有。他到后来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三天之后,魏斯主任太太闪亮着友谊的光辉朝着他住的地方走来。看呀!判若两人,多快的转变。这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你已恢复正常,恭喜你,一切顺利。”她虚伪地笑,“你什么时候和潘美拉结婚?”
     
       “卑贱小人!”但这句话并不是他真正的意思。
     
       “在爱情的必要条件下,潘美拉的事是不会成的。”他刚到镇上时,就本能地感觉到: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爱情无法生长。让我们试试友情吧。好。安德拉斯·维索阿契维斯特在这种情况下变成了一个极佳对象。还有魏斯主任太太一点也无法忍受这位安德拉斯使他得到最优的推荐。她习惯称安德拉斯为戴眼罩的、目不斜视、正经八百的人。安德拉斯遭遇的一切,使维德在不知是何种心情下,对他有种温柔的倾泻。因此他匆忙去找安德拉斯,想对他表示友善,另一方面也受他自己看不见,一厢情愿的洞见所感动。维索也很受他突来友谊的感动。为了要为新友谊剪彩,两人相约在星期日下午共同前往嘉积草坪完成仪式。在那里,他俩要走条相同的路。他们缓慢地走向星期日冗长、却聚满惊恐的典礼。草坪上充满了一群运动员俱乐部的成员,正在做星期假日的体操表演,一队哀鸣、呼号的管弦乐团也在做星期假日的练习。维德安静得像块木头,以他的眼睛直瞪着前面的街道。维索正自顾自口沫横飞荒谬地演讲着歌德和席勒的不同,他的态度像是不论别人怎么求,他都无法结束的样子。噼哩拍啦地说个不停。因此另一个人有点恶心,但又无一点办法。是的,索伊达是对的。她可以随意高兴怎么骂维索,这位仁兄真是目中无人,这个维索!唉!
     
       男人之间的友谊也一无所获,另外再试试别的!戏剧?呸!在这小镇上看戏?反正他也不喜欢戏剧。说不定可以试试音乐会?好,就试试看。但,喔!不!他坐在第二排,霎时间,全部的乐器都走音,结果听音乐也变成一场灾祸。同时,他的出现也被完完全全的糟蹋了。每个参加音乐会的人都异口同声说着一个可怕的名字--魏斯主任太太。“魏斯主任太太最近在做什么?”“你上次什么时候见过她?”等等。听了这些话,维德很辛苦的沉入回忆中,思索地望着天花板,“魏斯主任太太?我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甚至走在街上,有人问候他时也会提到魏斯主任太太现在如何了等等的话。但对维德,她根本不存在。不!他确定这些人是一群逼人极甚的女人。但黏人的枷锁,硬把她和魏斯主任太太连在一起。实在使他有芒刺在背的厌恶感。每个人都提这名字,而这名字实际上和他一点关联也没有。他难道无法逃脱出法术无边的魏斯主任太太?必须逃到荒郊野外,逃到一个孤魂野鬼都不认识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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