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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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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早上,他们在沿着铁路的田边醒来,感觉是从火车上掉下来一样。眼前的草坪和树篱笆被远处的小山衬托着,组成一片美丽的风景。身边的平地在阳光的照耀下,纷纷冒出湿气。
     
       草很高,他们向前走的时候不得不把脚抬得很高,尽管夏天的衣服很薄,两个人还是很疲惫,很热。而且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戴了一条黑领带。而一路走来,路两边的杨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似乎它们都有了感觉一样。
     
       可是,“安抚里“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他有一阵子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不安。
     
       “不要担心,高兴起来吧。“她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哼唱着,算是回答,但是声音很明显不着调。
     
       布莱里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很惊讶她现在这么温顺,这么无忧无虑。现在的她从不烦恼,从来不往坏处想,一心都在他身上,他做什么决定都听他的。
     
       老实说,他都有点认不出她了。
     
       偶尔她也会长时间地陷入沉默,那时她的眼神暗淡无光。但是她认为那是一种节省体力的方法,所以每次他也很安心。
     
       “不要这么担心,“她安慰他,“我就在你身边。“过了一座桥,他们到了一片小树林边。这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大花园。花园里的植物被炎炎夏日的阳光晒得有点发蔫,里边还有一个拎着耙子的年轻女人。她正在焚烧一些植物的根,还有一些枯枝烂叶。
     
       女人的花边衣服还有系在下巴上的头巾让他们禁不住想:这应该是个塞尔维亚人或者是保加利亚人。他们不敢跟她说话。
     
       “咱们在这些人这里干什么?“他小声问,“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他们答应租给咱们一个小房子,就在他们的房子后面。这是等咱们将来有了孩子的时候用的。“
     
       “我们有了孩子的时候?“
     
       “路易,你到底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不想要?“面对他的怀疑,她有点不耐烦。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他回答说,不想反对她的意见。
     
       就在他们看着火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人消失了。娜拉温柔地对他说:“你看,路易,生活可以多么简单,我们在一起可以多么幸福啊。“
     
       “是的,我们可以很幸福。“他重复了一遍,但是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哆嗦。
     
       从火车上下来,布莱里奥站在站前广场上停留了一会儿,风很大。肩膀上的上衣还在,手中的行李也没有丢,但是他几乎要惊讶娜拉为什么不在身边了。
     
       自己来这里应该是有很明确的事情要做,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由于刚才火车上的梦,他回忆不起自己来这里要干什么了。
     
       租赁公司的负责人给他打电话,耐心地告诉他:他要的黑色欧宝车就在车库里面靠右的地方,面对着“大陆宾馆“。
     
       “一定要注意,回来的时候加满油。“她将汽车的证件交给他的时候,郑重地提醒他。
     
       一摸到方向盘,他立即解开自己的领子,因为车里太闷了。然后放下遮光板,照了照镜子。这时他再次被打击了:自己跟父亲是如此之像。
     
       开出城市的时候,就在商业区前,他按照地图的指示向右拐,上了一条不知名的小道。小道两旁是低矮的房子,还有一些老旧的亭子。
     
       诊所大概就在尽头,在圆盘旁边。
     
       他在进门大厅里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但是地上灰色的亚麻油毡和窗户上的手指印让他很恶心。
     
       “28房,二楼。“接待处的女孩最后告诉他。
     
       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都是拉上的,他首先看见母亲穿着贴身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裙子。但是母亲背朝着他,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
     
       她站在房间中央,一只手放在床边,另一只手举着,似乎是拿了条手绢遮住了脸。
     
       “我已经尽量快的赶来看你了。“他抱住母亲解释说。
     
       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向床边。
     
       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父亲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战争中的重伤员躺在白布下。他的脸颊已经凹陷,鼻子却依然坚挺,似乎还带着傲慢,眼睛有点炭黑色。
     
       他好像同时显得既年轻,又遥远,似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与他们中断一切关系。
     
       “他留下一封信吗?“布莱里奥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母亲回答说。说完突然开始站着摇晃起来,就像一个钟摆一样。幸亏布莱里奥及时发现,最后关头抓住了她,还说服她坐下。
     
       “他们拔了导管,停了机器,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她继续说着,蜷在椅子上。而他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用尽了力气,似乎是在想唤醒父亲。
     
       也许当他正在跨越护墙,穿过安全栅栏的时候,一阵忧郁的狂风熄灭了他意识上的一点微光。
     
       也许他还笑了。也许他已经不再是任何人。
     
       “可以让一让吗?“两名护理人员推着车进来,将死者换到另一张床上。
     
       过了几秒钟,从门口又转身一瞬间,布莱里奥很不情愿地看到——除此之外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父亲肿胀的阴囊垂在两腿之间。
     
       闭眼已经太晚了。
     
       在厕所中精神极度紧张、混乱了一阵后,他往脸上泼了点水,然后在镜子前将脸颊凹陷进去看了很长时间。之后,他安静地走了出去。不管怎样,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还可以开车陪着母亲,似乎他已经忘掉了痛苦。
     
       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痛苦依然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路易,求你了,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管。“
     
       “我就在。我明白。“他说话的时候看见对面一道橙色的光墙移过来,很纯洁,然后他突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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