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月色·千山 第三十二章 小人
章节字数：3585 更新时间：09-06-11 09:14
雪下得似乎小了很多，转过山坳后，太阳升起的地方，隐约有丝浅橘色透过云层。
呼，是不是见识了整整一个月的苍茫，终于拨开乌云见太阳哩？
第二天的清晨，告别了群猴们，噢，是小乖告别了它的猴民们。
它放弃了高高在上的‘帝位’，心甘情愿跟随他老子，跑前跑后给他老子当仆人去了。
于是，小乖，一瞬间的形象，无比高大起来——在他老子水燃月眼里。
同行的队伍里，即便是多了冰凌暗紫，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狐狸精照样媚眼风流，珧珧和尚照样一派可爱，蝶衣神仙一样云淡风清。
冰凌暗紫，天下闻名的‘暗宫’宫主，掺在这个家里，毫无突兀之感。
不但是他特意收敛了自己的阴寒之气，还因为，很久之前，他就存在他们这个家里，那次俍国的一路相伴，大家已经被动或主动，潜意识里承认了这个人。
现在，似乎只不过是，他出去办事日子长了些，现在又重归而已，这就是他们的感觉。
看来，这人和人那，不管有没有缘分，混个脸熟是很有必要滴。
这话，是后来，某个月圆之夜，星光闪闪的晚上，一个姓水的人，得意洋洋和一个姓冰凌的人说的。
“水水，我们是直接去域岭关？”
海孟霏拉着水燃月的手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路，却不是他和南珧上来的路。
水燃月紧了紧右手臂弯里的蝶衣，蝶衣没有内力，抵御不住寒气，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一直都是他挽在臂弯里，仿佛，天生就是一体，共进共退，甚至，呼吸都是一个频率的。
臂弯里揽了蝶衣，水燃月又舍不得狐狸精受委屈，一手又扯了海孟霏的手不放，狐狸精就偷着乐。
南珧不在意这些，月月回来就好，要他抱的时间很多，路这么难走，月月会累的。
暗紫看在眼里，却无法计较，即便是水燃月想挽着他走，依他的性子，要是水燃月真把他当成保护的对象的话，说不定，会被他直接揍成猪头。
其时众人已经走到，当时和凤雁行夫妇分手的地方，就是那个超大号的半山湖边。
水燃月就停下了脚步，笑吟吟打量着，一眼看不到边的万顷碧波。
真是神奇啊，全天下神奇的事，都被俺姓水的遇到了。
你说，这么大个的湖，自然是淡水湖，还自然是雪水融化的湖，这么大的雪下着，它咋就没结上一层冰呢？
斜了杏眼扫了眼头顶的天空，玉帝大爷，水燃月是你什么人？你咋这么厚爱我呢？！
南珧奇怪地打量眼眼前的大湖，再打量眼带着笑意的水燃月，月尊主笑成这个模样，真的——很欠扁。
疑惑道：“月月，你看到什么了？”
水燃月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那珧珧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问你啊？”
南珧无辜的眼神，看的别有用心的某人，狼眼发绿，珧珧，我纯洁的小绵羊，你难道不知道，你家相公我，好久没闻到肉味了？
“呜~~”冷不防后腰一疼，打断某人臆想。
狐狸精若无其事地看雪景，细长的两指抚着自己鬓边的发，挑了狐狸眼睨他，看我干嘛？我啥也没干。
好吧，你啥也没干，我都被你拧习惯了，这么多天没有你拧我的日子，我还挺怀念的，我还是让着你吧。
咳了一声，水燃月看着身边一语不发的暗紫同学，道：“紫，契国曾经，就是近年，有没有遭受过水灾什么的？”
众人疑惑，暗紫点头，他也很疑惑，但燃月想知道的，他自然是有问必答，“自然是有的，每年春、夏季会有，或大或小。”
“那么，想必‘暗宫’每年不会在水灾里受到什么损失吧？”
既然是常见的灾难，以‘暗宫’的势力，自然有备无患。
“自然没有，契国损失也很少。”大家都是有备无患的。
“那么，紫魅，”水燃月转头对四鬼，“你们宫里的人，比如你，有亲人在雪山附近吗？就是接近水灾地区的？”
四鬼面面相觑，见宫主示意，只好据实回道：“月尊主，四鬼是无父无母之人，不但我们，暗宫大部分弟子，都是孤儿或下奴出身。”
水燃月明显放松地喘口气，又对拧他拧得很过瘾的狐狸精笑：“好了，小霏，以往的水灾里，会有涉及到你们海家亲戚的损失没？良田屋舍不算，我只说人命损失，嗯，暗宫也是。”
海孟霏不耐烦地瞪他一眼，红唇一瞥，“你烦不烦？你又想祸害谁了？你想干什么坏事就尽管干好了，又不是没干过！问东问西的，啰嗦不啰嗦！”
这话说的，干脆得水燃月都不好意思了。
扭头看看蝶衣和南珧，还有三月、四月，果然，都是一副他说得很对的表情。
心里哀嚎一声，我水燃月光辉的形象，就这么被俺家小老婆给败坏了？
暗紫也点头：“燃月，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暗宫，也是你的后盾。”
貌似崩溃的拉下嘴角，某月嘀咕，“我都做什么坏事了？我都祸害谁了？我一直都是个好人！”
说这话说得底气其实很不足，他用蝗虫祸害人家俍国的事，似乎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珧舍不得他相公‘难过’，赶紧拉了他的手晃一下，很有信心道：“对，月月一直都是好人，月月不会受到报应的！”
“……”无语。
某月在肚皮里翻个白眼，乖珧珧，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噗哧！”笑出声来的人，不止一个。
都笑吧，都尽情地嘲笑我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形象了。
水燃月不以为意，转身盯着湖面打量，盯着那唯一一面挡水的石壁出神。
暗紫端详了一下，突然道：“燃月，你觉得可行吗？”
水燃月点头，看来暗紫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我觉得可以，待会我下去看看。”
“不，紫魑下去就行，他水性很好。”暗紫摇头。
我不能再让你下去，你不会知道不知你生死，只能傻傻等着的滋味。
海孟霏有些发愣，姓水的，你真的又想做坏事？“水水，难道你想……”
不敢说了，这个人，真的就象珧珧说的，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做。
可是，水水，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你的身份？
蝶衣早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刚看到这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的笑容，就是那种很诡异的笑意，一般在他有古怪想法的时候，都会这样笑。
还有，不知月自己有没有发现，一旦他想祸害谁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迸出特别闪亮的光来，还是那种带着水的光。
在他怀里扭个身，凤眸定定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眼，“月，别再这样做了，你不信因果，可是，月……”
唉，衣衣，你不好这么勾引我的，你这么昂着美美的脸蛋，一张一合的唇，真是，看不下去了。
想了就做，俯头就吻住那带着冰雪味道的唇，浅尝辄止而已，他还不想被小老婆的眼光凌迟。
抬手用食指抚上那妃色的脸颊，幽黑的眸深深看着他，“衣衣，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做的事产生置疑，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很美。”
“月——”蝶衣无法出声，是不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有资格与你并肩站在一起？
“衣衣，别瞎想，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你，从没有改变过。”
水燃月还是把他揽到怀里，抬眼，把身边的几个人挨个都深深看了眼。
沉声道：“不错，我水燃月就是一小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本来我只想逍遥一世，不愿与世人过多牵扯，可是，那也由不得别人随意欺凌，欺负我不要紧，欺负你们任何一个都是和我过不去！我很早就说过，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祁与蝉，自然也要对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一番话，斩钉截铁，勿容置疑。
南珧倒是觉得，他的义正词严里有什么不对，可被他神采飞扬的容颜迷住，一时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
等他寻思到是哪里不对，那个祸害已经放开蝶衣，脱了外衣，要往湖水里跳了。
赶紧大叫：“月月，这么冷的天，你别下去！你刚才说的不对！”
正活动手脚的人龇牙一笑，“我和紫魑一起下去，马上就上来，哪里不对了？等我上来再告诉我。”
暗紫因为他答应了让紫魑一起下水，只好寒着张阴柔的脸，嘱咐紫魑小心看着他，要是有什么变化，一定要把他拉上来等等。
蝶衣知道他的水性，却不放心地皱了眉头，海孟霏自是也不愿意，想陪他一起下去，又强不过他，嘟了嘴在一边生闷气。
三月四月也不高兴，因为他们尊主说他们碍手碍脚。
“好了都，”水燃月失笑，特别是暗紫，从来不知道他罗嗦起来话也不少，“我现在的功力比以前都不知强出多少，不让你们下去是因为，我只是看看水下的情况而已，不会乱来，好啦，珧珧，你就数数好了，从一到一百，紫魑也数着，我保证不超过，如何？”
众人勉强点头，蝶衣抱着他的衣服，紧紧地，仿佛这样就足以抵御四周传来的寒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