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娘子-第35章 三斩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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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少爷激怒之下,猛地失口说出实情,原来朱氏身亡之时他竟在现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有在场之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王良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话反更像是欲盖弥彰。众人看着原本不起眼的王良才,目光中都带着怀疑之色。
      眼看要成为众矢之的,猛然之间苏明却又跪地,声明有话要说。
      贺兰春华凝视苏明:“苏生员,你又有何要说?”
      苏明待要开口,旁边的王良才若有所觉,竟上前一步,竖起双眉道:“你……”他才要出声,就听贺兰春华道:“大胆凶徒!本官面前竟敢咆哮,左右,给我先掌嘴!”
      两边公人上前,把王少爷剪了双臂,往下一压。
      王良才双膝重重着地,又有衙差到跟前,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十几个巴掌,瞬间疼得泪流,脸颊红肿嘴唇破损,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贺兰春华这才复看向苏明,凤眸之中光影如海。
      苏明原本犹豫,待见了王良才之状,当下急忙低头:“大人明鉴,其实、其实小人也曾有所怀疑,只是不敢……其实当时,表姐写信给我,上面除了邀约之意,更有要挟,只因表姐恨王……王良才,所以于信上说明,若我不答应跟她私奔,她便将我们之事四处宣扬……”
      贺兰春华道:“哦?而后呢?”
      苏 明道:“我本劝他,让他跟表姐和好,哄她回心转意,自然万事大吉,不料他说……已厌烦透表姐,要想个一了百了的法子才好,我玩笑问他有何妙计,他细看了那 信,便叫我出去后找陈青,只做酒醉吐露表姐明日一早要渡头相见之事。只因陈青自来垂涎我表姐姿色却不得,如今且未娶亲,正是个急色鬼,若他知晓此事,便不 会错过,一定会去相见,到那时,两人纠缠不清,表姐声誉受污,自然就不敢再提我们之事了……”
      王良才面如土色:“你……你居然……”
      既然开口,苏明没了退路,索性道:“我当时觉得这又不是人命大事,便便随口答应了他……却没想到,次日后,表姐竟死了……”苏明说到这里,便哭起来。
      王员外已站不住脚,后退两步,坐在地上。
      贺兰春华道:“原来如此,王良才,事情是否如苏明所说?”
      王良才嘿嘿冷笑两声,看向苏明:“你也太毒了些,分明是你害我如此……如今,竟要撇的一干二净么?”
      苏明做拭泪状,道:“王兄,对不住……她毕竟是我表姐……我于心不忍……”
      “呸!”王良才冲着他吐了口。
      贺兰春华怒道:“这厮无状,给我翻倒了再打十杖!”
      衙役上前,举起棍子要打,王良才忽地叫道:“好啊,我知道了。”
      “暂时停手,”贺兰春华喝止衙差,问道:“你知道什么?”
      王良才转头看向苏明,恨恨道:“原来如此,你却是又攀上高枝儿了!”
      苏明道:“你这是何意!”
      王良才冷笑,抬头看向贺兰春华:“昨日他单独留你,我就觉得不对,偏你说没有什么……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苏明道:“王兄!”
      王良才不理他,抬头往上,道:“大人,我认罪,不错,朱氏的确是中了我的圈套身亡。但事情真相并非阿紫跟苏明所说。第一,我并没有亲手杀死朱氏,我只是将她扔进水中,第二……”他转头看向苏明,双眼中透出一丝狠厉。
      当日,朱氏暗中递信给苏明。
      苏明看了,当作笑话一般,便去给王良才看。
      王良才看罢,冷笑道:“这贱.人真真异想天开。”
      苏明笑道:“别小瞧了女人,若她发了狠,真的把你我之事四处宣扬,别的不提,你的父亲便不会放过我。”
      王良才道:“这贱人指望我对她回心转意,还想唆动你,不料你跟我却是一条心的。活该她找死。”
      “那你想怎么做?”
      “留着她,我日日看着生厌,毕竟也是个祸害,我本想休了她……”
      “你休了她,你娘不是还要给你娶妻纳妾,谁叫你不争气,也不叫她生个一子半女的。”
      王良才望着苏明戏谑眼神,道:“别总是提这件事,没得让我呕心,好不容易闭着眼做那么一遭,是她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反像个荡.妇一般日日来厮缠。”
      苏明道:“你可真真薄情,不过就算没了她,未必不会有更厉害的荡.妇来厮缠你。”
      王良才道:“你吃醋了?”
      苏明道:“罢了,别提闲话,还没说如何解决呢,总不成明儿我带她走,那你可就真个丢了夫人又折兵了。”
      王良才思考了会儿:“别急,我已经有了法子,你听我说。”他便跟苏明让他把消息泄给陈青知道,如此祸水东引之计策。
      苏明听了,便问:“你这计真是天衣无缝,不过有个不妥,万一他们做不成事……岂不是百忙一场?”
      王良才道:“你自管放心,我会保证此事万无一失。”
      苏明目光一动,笑问:“你的意思莫非是?”
      王良才恶狠狠道:“我这一次,要永绝后患。”
      公堂之上,王良才把事情经过说了,道:“大人,苏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放过朱氏,他是心知肚明的,若是你要判罪,也该是他跟我合谋!”
      苏明瞪着王良才,恨不得掐死他:“你、你含血喷人!大人……求大人明鉴!”
      王良才冷笑:“你想撇开我再去风流快活,可是不能了,要死大家一块儿死。哈,哈哈。”
      堂外百姓听了这内详,才知道原来真凶竟另有其人,实在难以想象,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苏明脸色阴晴不定,便只看贺兰春华。
      王良才打量着他,大笑两声,正笑着,脸上却猛地吃了一记,王良才一愣,转头看去,却见竟是王员外。
      王良才唤道:“爹……”
      王员外望着他:“你、你这逆子……”眼中的泪滚滚落下来。
      王良才垂下双眸,不敢去看。
      王员外望着儿子,哽咽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我越是担心什么,越是就出什么事……昨日你还对我赌咒发誓地说不会……如今……你死到临头,只管自己,却不想想当爹娘的如何想法么?”
      王良才垂头:“爹……”不知是后悔或者愧疚,亦或者只是无言以对而已。
      王员外失望绝望之极,浑身乏力,跪倒在地,掩面大哭。
      百姓的鼓噪声里,王员外的哭叫声中,只听得惊堂木又拍了一下,众人才没了声音,都往上看。
      贺兰春华往下扫了一眼:“苏明,方才王良才所说,可是属实?你是否一早就知道他有意害死朱氏?”
      苏明忙摇头:“我不知道,大人,我是冤枉的,他是狗急跳墙,才想要陷害我。”
      贺兰春华道:“既然如此,你便承认方才王良才所说属实,但你虽然跟他同谋,却没想到他会杀人对么?”
      苏明想了想:“是。”
      贺兰春华点头:“很好,主簿,把供词给这两人画押。”
      主簿方才记录之时,已经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此刻忙起身,双手举着供词前往王良才处。
      王良才提笔,手抖了抖,终于画押完毕。苏明略略迟疑,抬头看看贺兰春华,终于也画了押。
      主簿把三份供词呈上,贺兰春华从头看了会儿,道:“阿紫。”
      阿紫低头:“大人。”
      贺兰春华道:“告诉他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阿紫道:“其实我并没有看到少奶奶被杀时候的情形,我并没有返回渡口,方才那些话,是大人教我说的。”
      各色声音响起,却又极快静下来。王良才道:“你、你这……知县大人,你为何这样做!你……”
      “若不如此,怎会让你心虚情急之下,说出实话呢?”贺兰春华冷笑,旋即喝道:“众人听判!”
      顿时之间,堂内外一片肃然。
      贺兰春华开口,一字一顿,清晰说道:“此案之中,朱氏不堪冷落,愤而私奔,所托非人,导致命丧黄泉,其行可鄙,其人可怜。凶手陈青,心术不正,见色起意,求欢不成杀死人命,当斩!”
      堂上堂下,一片浅浅地吸气声。跪在地上的陈青顿时委顿在地,已经是半死。
      贺兰春华取过王良才的供词,扫了一眼:“王良才娶妻朱氏,却不思结发之谊,不顾夫妻之情,勾结佞人,行谋害之实。虽非亲自动手,却正是朱氏身死之因,抛尸入水,更见唯恐朱氏不死之险恶用心。于夫无义,于子不孝,如此不顾纲常五伦,罪大恶极,当斩!”
      王良才脸色煞白,一声不吭。
      苏明在旁听着,瞬间如坐针毡。
      贺兰春华看一眼苏明的画押,双眸微抬。苏明对上他的目光,竟如碰到坚冰。
      贺兰春华道:“朱氏一案,其特殊在于,杀人者虽然只有陈青一人,但行凶者却是三人无疑。朱氏之死,缺这三人其一而不可,王良才谋划全局,陈青动手执行,而其中串联两者的,却是苏明。苏生员,你可认么?”
      苏明不安地望着他:“大人……”
      “本官问你认是不认!”贺兰春华神色一凛,飒飒是冰雪气。
      苏明低头:“是。”
      贺 兰春华道:“苏明身为朱氏表亲,却同王良才合谋行事,更于其中左右串联,才令陈青有机会动手杀人,朱氏身死之后,苏明毫无悔过之意,反诸多托词,跟王良才 相互掩护,若本官信你们一面之词,岂非让尔等逍遥法外?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且让尔等知道王法的厉害,——案犯苏明,奸猾冷血,协同杀人,当 斩!”
      “不……不不,这不可能……”苏明眼前发黑。
      一阵哗然之后,肃静里,有人叫了一声“好”,旋即,朱翠翠的老父率先哭叫了声“青天大老爷”,当堂跪了下去。
      官威赫赫,不怒自威,便是如此。刹那间,堂外听审的百姓也都纷纷跪倒下去,大呼青天。
      贺兰春华道:“把三名案犯押入监牢,等刑部批文下后便可执行,退堂!”
      贺兰春华起身,诸多百姓仍跪地不起,苏明看着他拂袖往内而行,竟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往贺兰春华身旁奔了过来,还未到身前,就被一人拦住。
      宋和抬臂,手中握剑,当胸一抵,令他踉跄倒退。
      身后衙差即刻奔来,把苏明押住。苏明兀自望着贺兰春华:“昨日你对我说的,不是这样……大人……”
      贺兰春华回头,笑得极冷,淡淡只道:“是么?”轻轻拂袖,缓步入内而去。
      苏明脑中轰然,却听旁边哈哈笑声,回头,模糊之中,却见是王良才,望着这幕,笑得十分癫狂。
      王 少爷方才看着两人情形,心中已经明白,此刻望着苏明大笑道:“蠢货!你还不知道么?昨日他是故意留你,好引得我生疑……昨夜我们相见,恐怕也逃不过他的耳 目,他早已看出你我之事,才叫阿紫诈我,而你这蠢货,还以为他是看上了你,忙不迭地对我落井下石……如今倒好……可笑!实在可笑,哈……哈哈……”
      贺兰春华负手而行,隐约听到王良才叫嚣,便道:“咦,这厮倒也不笨。”
      宋和道:“再聪明不也是栽在公子手中?不过,我是不明白,为什么公子你居然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居然有断袖之事的?”
      贺兰春华道:“老爷我坐在这高堂上,不是白坐的,下面的种种动作,看得明镜一般。当日两个人同在公堂上,虽然嘴里说着彼此不甚熟络,但一些细微动作却是瞒不过我的眼。”
      宋和道:“当日我也在场,为何我未曾看到异样?”
      “因为你不似我般仔细,”贺兰春华道:“他们自诩奸似鬼,但在我眼中,却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破绽百出,尤其是当陈青供认之时,这两人几乎就当堂眉来眼去了,哼!其实在昨日他们两个私下见面时候就该捉个现行……”
      宋和笑道:“我是能飞檐走壁,可主簿大人却跳不进苏家的高墙里去,无法取证。”
      “所以要一步一步来不逾规矩最好,”贺兰春华道:“叫他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招认,又让这一对狗男女反目互咬,哼……”
      宋和咳嗽:“大人,那好像叫做狗男男……”
      “管他呢。”贺兰春华伸了个懒腰,又抖了抖肩膀:“头一次审案,又终于如愿结案了,这种感觉,倒也不赖,虽说还是有些疲累。”
      宋和道:“是了,不如进内休息片刻。”
      “不行,”贺兰春华摇摇头,“还要写个结案陈词,好递送刑部。哈,还不知道刑部如何批驳呢。”
      宋和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大人不是已经判了斩立决吗?”
      贺兰春华道:“这三人虽然同为凶手,但其中,苏明罪责最轻,若按照律法,其实不至于死罪,我只是厌恶这些人罢了。”
      宋和有些意外:“那……我不是很明白。”
      “我是按照律法结案,判罪却超出了律法之限,只是想给这些无视人命的宵小一些警示罢了,毕竟我是初来乍到,刚刚上任,自然要杀一儆百,”贺兰春华慢慢说着,又道:“但我之所以敢这么判,其实也因为明白刑部大概不会批……所以无妨。”
      宋和失笑:“可如此一来,刑部大概会以为公子你是酷吏一名。”
      “左右我身上不是这样不好,便是那样不好,留个酷吏名头又有何妨,本官又没有滥杀无辜,‘杀人者死’,区别只是在于这案子里的两个人没有亲自动手罢了。”
      贺兰春华徐步入了内宅,当到了花园门口,就看到阿润跟毛振翼,毛双儿三个站在书房外的台阶下面,看他进门,阿润便拍拍毛振翼跟毛双儿,两个小家伙齐声欢叫:“六叔!”撒腿跑向贺兰春华。
      贺兰春华不知为何,忙一左一右按住两个:“怎么了?”
      毛振翼道:“阿润叫我们在这里迎接六叔,说恭贺六叔头一次审案子就旗开得胜!”
      毛双儿道:“是啊六叔,六叔真的很厉害,我更喜欢六叔了!”说着,便在贺兰春华脸上亲来亲去。
      贺兰春华又惊又笑:“什么?”抬眸看向阿润,就见阿润也走过来,笑嘻嘻道:“大人,方才我们躲在廊下看你审案,真是……真是厉害的没话说,我头一次看当官儿的审案,都给你吓住啦!”
      贺兰春华笑道:“是吗?有那么可怕么?我也没有噼里啪啦地用刑具,打得犯人嗷嗷叫。”
      后面这句,是阿润曾跟宋和说过的,昨日宋和问她看审案如何,阿润埋怨说看的无趣,没看到坏人惨叫……没想到这话却给贺兰春华知道了。
      “这人莫非是顺风耳。”阿润心想,忙道:“都说了我之前没看过真的嘛……我以前看过草台戏班子演的大戏,坏人都是会鸡飞狗跳大叫饶命……但今天看了大人你审案,真的是……是什么来着?”
      毛振翼忙说:“大开眼界?”
      “真聪明,就是这个……我一时太激动了没想起来,”阿润笑道:“原来审案子不用鸡飞狗跳,就这么一个问、一个答……也是可以看得人心怦怦乱跳,紧张的没有办法喘气儿的,所以说大人你真的……不愧是包青天再世!”
      贺兰春华额角隐约如有汗意。
      毛双儿抱着贺兰春华的手臂,听到这里,便仰头笑道:“我早说过六叔是很厉害的呢,阿润姐姐,这下你也喜欢六叔了吧?”
      贺兰春华挑眉,就看阿润。
      阿润却笑得十分自在:“那当然……你六叔是大丰百姓的父母官,而我是百姓,孩子当然要敬爱爹娘,所以我也当然喜欢他啦。”
      贺兰春华这才也随之一笑。
      毛双儿却露出难过之色,低声说:“可是我没有爹娘啦,怎么办呢。”
      阿润没想到毛双儿竟会想到这宗……一愣之下,便把毛双儿抱起来,道:“你以前不是想要你六叔当你娘吗,你哪里会没有呢?再说,你六叔也非常疼你。”
      贺兰春华白眼看向阿润,凑过去一点低声问:“这个你从哪里听来的?双儿跟你说的?”
      “当然不是她说的,是我无师自通。”阿润小声回答。
      毛双儿摇头:“我不要六叔当我娘啦。”
      阿润跟贺兰春华都觉得奇怪:“为什么?”
      毛双儿抬臂,抱住阿润的脖子,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十分依赖的模样,道:“我要阿润姐姐当我的娘。”
      贺兰春华跟阿润双双意外,虽然是孩子气的话,但……
      阿润忙说:“这个不行的……小毛,你听我说……”
      贺兰春华却插嘴道:“这样倒也不错。”不管如何,总比整天老是想要让他当娘的好。
      “阿润姐姐当我娘亲,”毛双儿看向贺兰春华:“六叔就当我的爹爹吧。”
      “什么?”贺兰春华着实没想到这个,一时无言以对。
      毛振翼皱着眉头:“我又多了后爹跟后妈?但是阿润比不上我娘漂亮!六叔,你怎么不找个漂亮点的当我们后妈?”
      阿润急忙道:“大毛,别自说自话,我没有要当你们的后妈。”
      贺兰春华忍笑道:“没关系,这个先凑合着用,以后再慢慢找别的。”
      毛双儿紧紧搂住阿润,不依不饶地叫:“我就要阿润姐姐!”
      阿润只好看向宋和,以眼神求救。
      宋和站在四人身后,瞧着这一幕,倒好象……有点天伦之乐的雏形。
      因为贺兰春华跟毛振翼偷吃咸菜之事,阿润从宋和哪里领了二百文钱,小心放在兜里,藏在自己枕头底下。
      但是如此一来,贺兰春华跟毛振翼两人吃她的菜仿佛就有些名正言顺的,好在李氏曾叮嘱说夏天要快点把菜吃了,省得坏掉,于是阿润才“大方”地分给了这几个家伙。
      下午时候,阿润哄毛双儿睡着,听着外头蝉唱,她把手上的一块帕子放回箩筐,走到廊下,放眼看去。
      前头的花园依旧是浓浓密密地生着杂草,一直蔓延到了墙根,阿润打量了会儿,便顺着廊下去了柴房。
      在柴房里挑挑拣拣,阿润选了一把铁铲,看太阳甚大,便又拿了个破斗笠,打了打上面的灰尘,戴在头上,扛着铁铲出来。
      此刻贺兰春华正在书房里思索他递给刑部的结案陈词,耳畔听着寂静地蝉唱,忽然间,夹杂了一阵嘈乱的嚓嚓声。
      贺兰春华起初以为是毛振翼在玩耍,不料过了会儿,那嚓嚓声越发鲜明,且有节奏。
      贺兰春华拿了镇纸把公文压住,自己走到门口,踱步出外,抬眸循声看去。
      那看来已有六分眼熟的纤弱身影,挽着双臂的袖子,头戴一顶炸毛的破斗笠,正躬身在竭力除草。
      在她身后,已经躺下了一大片杂草,其中有几枝月季花,迎风自在,看似伶仃柔弱,却偏十分柔韧,风吹不倒,复又起身,顶着金色的阳光摇曳舞蹈。
      阳光也穿梭于她的臂弯、脖颈之间,微微弓起的纤腰、被微风撩动的裙裾之间,光影错转,看来如许美好,鲜活,生动。
      竟让他有些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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