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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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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起重机,铲土机,压路机在村镇上出现,訇然一片,惊飞了香樟树上休憩的小鸟,人们远远看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不知会被改造成什么样子,几个幼童躲在父母身后吮着手指,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片尘土飞扬。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大声地问。
       那位母亲俯下身,耐心地解释。
       紫时看着那个一直摇头的小女孩,心里莫名一动,像是共鸣一般,又看看那笨重的铲土机,忽的觉得那是个张牙舞爪的怪物,硬生生地撕裂,牵扯着本是宁静祥和的生活。
       隔天天未亮,一些群众自发聚集在此地,拿着扩音喇叭,展着条幅抗议开发商。
       一个鼻梁上架着玳瑁眼镜的八旬老人拿着喇叭颤巍巍地抗议土地商业化,身后还有几个须鬓皓然的老人也一脸正义凛然,手里持着给政府的倡议书。
       开发商起初没将这些人的举动放在心上,但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密密地围成一堵墙,工程根本不能展开。
       终于在午后派出一名代表和这些镇民谈判,谈判很不顺利,带头的那个八旬老人被气得脸皮涨紫,气喘吁吁,一口血直往上冲,摇摇晃晃后猝然倒地,慌乱中,几个年轻力壮的镇民抬起老人直送医院。
       镇民的情绪更加激动,几个小孩还拾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向开发商,那个胖胖的开发商浑身狼狈,急急退身。
       僵持了四五天,第六天早晨,一辆豪华的轿车驶进村镇,下来几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
       镇民们明白他们的抗议终于有了效果,工程的总头目来了。
       紫时远远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驶近,然后下来的男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一会便知道他分明是莫俊生,他穿着笔挺的西服,远远看去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从容和闲适,即使是面对这样的困境。
       只见莫俊生脱了西服,露出白色的衬衣,一个身子跳上一块石头上,手举喇叭,随即是熟悉的声音,洪亮中不失优雅。
       说的大都是安抚的话。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镇民质疑。
       “我保证任何工程会在不破坏人文底蕴的基础上进行,一切都是朝着和谐,发展的目标前进,我和大家一样,都喜欢老祖宗的文化,崇尚自然,所以我的理念,我的队伍不会违背和谐自然这个主题。”
       镇民们依旧窸窸窣窣地讨论。
       莫俊生又是真诚,坦白地说了自己的心声,终于几个带头的镇民情绪平稳下来,人群渐渐驱散开来。
       紫时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一步,只是静静地看着莫俊生用手慢慢拂去额头上的汗渍,俯下身,捡起落在泥沙堆里的西服外套,轻轻掸掸,顺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唇里。
       他没有点火,只是轻轻咬着唇里叼着的烟,然后眼睛凝视着很远处的青山绿水,若有所思。
       下一秒,错觉一样,莫俊生转过头来,冥冥中注定一样,他的目光穿过众山,众水,众人,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紫时的目光对上了莫俊生的,轻轻勾起嘴角。
       原来你也在这里。
       莫俊生愣愣地看着紫时,半晌后拿下嘴里叼着的烟,露出迷人的笑容,轻轻举臂挥动。
       慢慢走近,紫时才发现几月不见,莫俊生像是变了许多,皮肤黝黑了许多,显得成熟不少。
       “你的发言,你说的话是个惊喜。”紫时笑着说。
       “你在这里才是个惊喜。”莫俊生笑得露出森白的牙齿。
       话毕,莫俊生伸臂抱住了紫时。
       紫时微微一怔,随即微笑。
       “几月不见了,还好吗?”
       “很累,很辛苦。”莫俊生的下巴搁在紫时的肩膀上,轻轻地说。
       紫时倒没料到莫俊生会这样说,小小惊讶了下,随即伸手在莫俊生的背上轻轻拍拍,完全是朋友间的举动。
       没有更多的语言。
       当晚,莫俊生来到紫时住的屋子里。
       做了一些简单的菜,粉蒸肉,红烧鲤鱼,笋干四季豆,还有两瓶黄酒。
       “喝点酒暖身子。”紫时为莫俊生倒上酒。
       莫俊生握住紫时的手。
       紫时一个不适,本能地要抽出手,却被莫俊生牢牢按住。
       “怎么了?”紫时问。
       “我还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莫俊生将紫时的手平展,细细地看着他每一个手指。
       “难道我是鬼吗?”紫时笑笑。
       莫俊生也笑起来。
       “我很想你,真的。”
       紫时不语。
       “为什么要离开?”莫俊生问,“还走得那么突然,是因为姓冯的?”
       提起冯裕庭,紫时的心像被刺了一下。
       “真是为他?”莫俊生问。
       “是我自己的问题。”紫时终是抽出手,撇过头,看窗外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莫俊生怔怔的看着紫时。
       突然一声春雷,忙不迭地,脆生生的。
       “你还是喜欢他。”莫俊生的眼睛看着紫时,似笑非笑。
       “你说什么?”紫时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过头来,表情恍惚。
       “你在逃避。”莫俊生伸手过去,握住紫时的下巴,凑近他,“你还是喜欢姓冯的。”
       他们俩之间只隔着一瓶酒,黄酒醇厚的香味氤氲在空气里,两人的脸上都有些醉意。
       紫时心里一阵阵发痛,像是一直深藏在心里的事实被揭示出来。
       “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莫俊生松开手,放开紫时,缓缓地靠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上一碗酒。
       紫时不语。
       “不过你们没希望的,趁早结束也好。”莫俊生笑笑,看着紫时一脸强力维持的漠然,“他真的那么好?好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念念不忘?”
       紫时笑笑,赶紧为莫俊生倒酒,夹菜。
       莫俊生又按住紫时忙碌的手。
       “你想避开,我今天非要刺痛你。”莫俊生倾身,“告诉我,他到底好在哪里?你这样痴心于他。”
       紫时垂眸,又慢慢地抬起眼睛,对上莫俊生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他,最像是亲人。”
       像亲人,像生活中的一部分,牵扯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到底算是什么感情,也许不用追究,就是那么份感情,无论是不是爱情。
       莫俊生忽的笑笑,顺手捞起黄酒瓶,猛往口里灌,边喝边笑,像已醉了一般。
       窗外的雨悄然地打在窗户上,幼嫩的秧苗被雨水润泽,雨帘边的燕子有些惶然,欲破帘而出,窗台边的一叠宣纸被一滴滴雨水侵染成一个个圆晕,默默的,无声的。
       后来两人没说什么,莫俊生一个劲地喝酒,紫时也觉得心里空空的,便也举杯喝着,直到清晨。
       紫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胸口,一看正是莫俊生,心里一跳,看看自己与他还穿着整齐才微微松了口气。
       近看莫俊生,实在是英俊,细长的睫毛下垂,高挺的鼻梁,还有性感的嘴唇。
       紫时可以感受到莫俊生从鼻翼里呼出的热气,痒痒地扑在自己脸上,转过头去,将他搁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轻轻挪开。
       下一秒,莫俊生已经睁开了眼睛,两眸子全然没有醉酒后的迷离恍然,只是清朗。
       “你醒了?”紫时问。
       莫俊生不答,又是一个瞬间,他一翻身,将整个颀长的身体压在紫时的身上,两眼炽热地看着他。
       未等紫时缓过神来,莫俊生低下身,带着酒香的热唇落在紫时的唇上,不容抗拒一样,将滚烫的舌头一点点撬开紫时的唇,像条滑润的小蛇一样窜了进去。
       辗转,缠绵,这个吻又长又深,紫时只感觉浑身没力气。
       “你清醒点!”紫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莫俊生,气喘吁吁,用袖子揉着唇。
       “不准擦!”莫俊生立刻拉住紫时的手,笑起来,笑里有得意,有决心,像头刚嗜血后精神充沛的兽。
       “我喜欢你。”
       紫时分明感到那个声音,粗噶,低沉地在耳边徘徊。
       “我喜欢你。”莫俊生又重复。
       “别说了,我不喜欢你。”紫时蹙眉。
       “你会的,你会喜欢我的。”莫俊生自信满满。
       “我不会再喜欢男人。”紫时奋力起身,立刻离开床,“你也别开这样的玩笑。”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吗?”莫俊生一手撑在床上,看着紫时,“要玩的话,我不会找你。”
       “你醒醒酒。”
       “我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对感情一向是这样随便的吗?”紫时转过头来,“随便说喜欢一个人,然后玩弄之,最后抛弃?”
       紫时语调平静,不是诘问,像是真的疑惑。
       “错了,你没听说过吗?表面越是浪荡的人对感情其实越是珍视。”莫俊生依旧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说。
       “我看不透你,我看不透任何人,我不擅长这些。”紫时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不用擅长。”莫俊生指指自己的左胸口,“这里是认真的。”
       “你这些花花段子还是留着说给别人听吧。”紫时笑笑。
       “冤枉,我多久没和人讲了,自己也生疏了。”莫俊生故作委屈。
       “喝完热茶,你就回去吧。”紫时为莫俊生倒了杯热茶。
       “为什么每次都要赶我?我就这么不受待见?”莫俊生说着,懒洋洋地走到紫时身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紫时立刻跳开。
       “行了,你现在不能装醉了。”
       “我本来就没有装。”莫俊生笑笑,“我就是喜欢亲近你。”
       “尊重点。”紫时冷冷地说。
       莫俊生笑笑,捧起桌子上的热茶慢慢喝起来。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不会是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紫时蹙眉。
       莫俊生慢慢地看着瓷杯里舒卷的茶叶,短短的,有些发黄。
       “突然觉得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不错。”
       “你……”紫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撇过头去,淡淡地说,“别来打扰我,我想一个人清静点。”
       莫俊生但笑不语,心里已经落实了自己的主意。
       窗外的雨停了,万物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莹润之色,小燕子在轻轻啄着自己的羽毛,戴着草帽的农夫牵着水牛下田,几个幼童顽皮地踩着水洼玩闹。
       一切都被洗净一样,清澈透亮,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味道。
       大家的生活又和往常一样,没有了聚集抗议,没有了争议龃龉,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个八旬老人被及时抢救回一条命,正躺在医院里,戴着氧气罩,面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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