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记(女尊)-麻烦之事[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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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妙烟在马车上坐了好一会,才发现这车根本就不是来时与邵含雨同乘的那一辆。富贵张扬的摆设,华丽繁复的纹饰,连被子和枕头都是昨夜在福来客栈里睡的那一套,想来应当是虞家的东西。
        “府里的马车呢?”虽说这车上也备了她爱吃的糕点,陪在身旁的也是千安和千柳,可她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可到底是哪里不自在,却也说不上来。
        “主子坐一辆车不够吗?”千安板着脸在削苹果,发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比他预计中倒是快了一点。
        废话,她一个人当然坐不了两辆车,可浪费总不好罢?“车子不见了,回去了父君要罗嗦。”舒妙烟嘀咕得很没底气。
        “主子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小事来了?”一旁千柳不着痕迹地将车帘拉好,这车都走了这么远了,主子的眼睛总算是舍得从窗外收回来了。
        “虞公子说,府里的车太显眼,还是虞府的方便。”
        舒妙烟楞了楞,这什么时候起,虞三公子都成了这趟差事的主子了?那舒妙泉到底和这人什么关系,竟对他如此言听计从?
        “好不容易这会不疼,我出去透透气。”她原本就习惯了纵马快驰,这陌生的马车装饰又让她憋得难受,真不如出去和玉狮子亲热亲热的好。
        见她猫了腰出来,正在车前与虞三公子并骑谈笑着的舒妙泉诧异地回过头,表情一瞬间的僵硬后,她笑了笑,“妙烟,在车里闷得受不住了?”
        “这秋老虎总算是过去了,还是外头舒服。”舒妙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该不会是想念邵公子了罢?也对,来时成双,如今孤单,我能理解!”舒妙泉一副通透了解的样子,勒马跑到舒妙泉的玉狮子旁,爽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如同我与沈玠,十多年的情份,结果还不是佳人别抱,你和他不过才两年而已,过些日子总能忘了的。”
        舒妙烟不由皱了皱眉,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醒与沈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她与沈玠不过是名义上定了亲,但到底沈玠也是她未来的正君,这该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罢?
        可这人的表情,倒是诚挚得令人发不出火来。是该说她戏演得太好,还是说她欺定了她不会还手?
        “说到你和沈玠,”舒妙烟慢吞吞地摸了摸玉狮子长长的鬓毛,很是为难地沉默了下来。
        “怎么?你想问什么,我和沈玠之间是清白的,你莫要多想。”舒妙泉明显非常想和她讨论有关沈玠的问题,一句话说得极其暧昧,明显欲盖弥彰。
        虞三公子青纱外的眸子暗沉如海,他极快回头地瞥了舒妙泉一眼,淡淡地将目光投向远处人影稀零的官道。
        “妙泉,我好像有些日子没这么唤你了,还是小时候叫得溜口。”舒妙烟笑眯眯的夹了夹马腹,赶上与舒妙泉的马并行。
        舒妙泉愣了一下,似是想到童年的趣事,脸上泛出几许怀念之色来。
        “我可是一直叫你妙烟,是你和我见外,成天三殿下三殿下的,唉。”她语气颇为感伤,听上去隐有一丝遗憾。
        “既如此,我也得说你几句。”舒妙烟忽然扳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直视前方,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你也是的,样样都出色,偏偏碰上沈玠怎么就脑子不清楚了呢?”
        “什么?”舒妙泉脸色微变,“我怎么脑子不清楚了?”
        “十多年的工夫,你和他之间还是清白的,你说是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舒妙烟努力忽视头顶上绿油油的光芒,笑得不怀好意。
        舒妙泉被一噎,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雷霆万钧的怒意,很快又恢复了温文的笑,“妙烟,你这是笑我呢,还是庆幸他没给你戴绿帽子?”
        舒妙烟不是傻的,当然听出她这话里暗藏的锋芒,再三当着她的面谈论与沈玠的事情,她要是再不反击,这一路上怕是再也没日子过了。
        “妙泉啊,我说你可小心点,这话要是暗卫传到皇姨那里去,你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难道你想说她老人家乱点鸳鸯谱,指个不清不白的男人给我?”
        队伍里肯定是有皇上那只老狐狸派来的暗卫,虽说皇家暗卫是不可能乱嚼舌根子的,但以舒妙泉和太女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可是一句话也输不起的。
        果然,舒妙泉的脸在一瞬间变了颜色,很是勉强动了动唇,“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母皇如此器重你,才会将玠儿指给你……”
        “咳,玠儿可不是你叫的,”舒妙烟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冷,只一瞬,又恢复了笑容,“他未入我安亲王府前你尚可开开玩笑,如今既已是我的正君,你便要顾及他的名声才是,我有时可真怀疑,你当真喜欢他?喜欢到在他未来妻主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他的不清不白?”
        “妙泉,你若实在是寂寞难忍,这次回京后我就上禀皇姨,早点给你指门亲事,也免得你老惦着我家正君,我虽不是个重情之人,却也会善待于他,”
        “可是……”舒妙泉的眼里有一丝挣扎。
        “你想说他心里有你?”舒妙烟冷笑,“那你叫他随你私奔,他若愿意,我便绝不阻拦,而且我保证,自当会在皇姨面前帮你善后,如何?”她还真是看不惯这人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
        “你……”舒妙泉像是被重拳击中了一般失去了表情,脸色苍白得让人不忍直视,“你果然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舒妙烟笑得凉薄,有点自嘲,也有些犀利,“他是沈相最疼的嫡孙,他有他的责任,即使他对你有感情,那也是过去的事,为今沈相允了亲事,那便说明他那个宝贝嫡孙是同意了的,不然以沈相……想要取消婚事总是有办法的。”
        “不是这样,原来你还不知道……”舒妙泉喃喃低语。忽然,她猛地挥了下马鞭,直冲出了十数丈远也没回头。
        “不知道什么啊?”舒妙烟摸不着头绪,眼见一旁虞三公子正在出神想着什么,只觉得这气氛实在是有些怪异。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这人怎么还死不悔改?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着些细雨,微凉的雨丝密密麻麻,细如牛毛,只一会,便将路上的的泥土淹湿了颜色。
        一柄油纸伞撑到了头顶,挡住了雨幕,温凉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主子,回车上罢。”
        “好。”她当然不能拒绝,其实千安的性子若是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倏地,一阵尖锐刺耳的急哨传来,前方的密林里有十数骑红色人影冲了出来,胸绣苍鹰,袍裾如焰,滚滚的马蹄声中,那为首一人狞笑着扬起了手里的弓箭。
        舒妙烟还没来得及爬上车,眼角就瞥到一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如流云般地朝自己射来,那刺目的耀眼光芒,瞬间将阴沉沉的天气点亮成绚烂一片。
        “给我进去!”怒不可遏的声音来自前面一身红衣的虞三公子,他艳炽流媚的的眸中暴出冰凉如雪的寒芒,衣袖下的手腕一抖,居然手里就多了把通体透明的寒玉剑,‘叮’的一声,如同冰火相撞,带火的箭矢竟顺着来时的方向又疾射了出去,直至‘扑’的一声,没入那为首红衣人的马蹄前,马惊嘶一声,掀起一阵躁乱。
        嗤——一声轻笑。
        虞三公子低头一看,脸色止不住变了变。
        挡住箭的居然不是他的剑,而舒妙烟手里的苹果核。
        这女人,居然用内力,不想要命了?
        舒妙烟很不爽地噔了他一眼。她镇南将军,什么时候要听一个男人的指挥了?就算没有了武功,这么点小阵仗还能应付不了?
        不过,痛……好痛……身上的痛又发了。
        “主子!”“将军!”
        乔安眉和沈绯等原本跟在马车后面的人迅速地汇拢了过来,团团地将车身围住,“你先上车。”
        “查,一定要查清楚!七天都不让人安生!”舒妙烟气得七窍生烟,恨恨地窝回到马车里。
        千柳牵起被子帮她顺气,摇头不解,“主子,你这是何必,这群人属下都能猜出来是谁,您还能不知道吗?”
        舒妙烟瞪了瞪眼,她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些人的来历了,可如今,她却是不能说出来,这种事情就得装傻。
        如果说目标是舒妙泉,倒勉强说得过去。可太女的人马向她动手,实在是让她意外得很。
        “难道说终于等不及了?”舒妙烟痛得牙齿咯咯作响。好吧,她不过和舒妙泉同路一天而已,太女的耐性,实在是不咋滴啊。
        “去,把那个男人给我叫进来,一个男人家箭里雨里的,真是麻烦。”舒妙烟抖手指着车门,“这一路上我可指着他照顾呢。”
        千柳眉头动了动,眼里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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